梁湛威耐心地給她解釋,“方平有心髒病的事不是什麽秘密,若真想阻止這次的突襲,隻要讓他來不了就行了,倒也不至於置他於死地。”

兩個人站在電梯裏你一句我一句地分析著方平的事,各自表達著自己的看法。

就在梁湛威的話音剛落,電梯“轟”的一聲就停住在了十六層,緊接著燈又忽明忽暗地閃了幾閃。

兩個人的思緒都在高速運轉,對這一切根本毫無防備。突如其來的電梯故障讓他們心裏都有些發慌,畢竟是在十六層的高度,一旦電梯掉下去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明沁心裏很怕,嚇得左手牢牢地抓住電梯裏的橫杆把手,右手緊緊地抓著梁湛威的胳膊。

誰也不知道下一秒電梯會不會猛然間掉下去,瀕臨死亡的感覺縈繞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再配上忽明忽暗的燈光,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而又詭譎起來。

“湛威,我……我有點害怕,這……這電梯怎麽突然壞了?”

“別怕,先聽我說,你就站到這裏不要動……”

他說正說著,電梯忽然“轟”的一聲,再次快速向下墜落,在十三層的時候忽然又停住了。

“啊!”明沁嚇得不由得尖叫了一聲。

“別怕!快!快用手握住橫杆,把身體貼在廂壁上,膝蓋彎曲,像半蹲的樣子!”

梁湛威在教她的同時又給她做了示範,同時將十六層以下的所有樓層鍵都按了一遍。這也是電梯故障自救時,其中一個很重要的步驟。

正說著,電梯“轟”的一聲第三次快速向下墜落,伴著明沁的尖叫聲在七樓又停住了。

梁湛威雖然也感到驚慌,但至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做到冷靜自救。

而此刻的明沁,早已被這種間歇性地墜落嚇得沒了魂,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感覺心髒就快要跳出來了一般。

電梯裏的照明燈閃了幾閃,最終還是滅了,狹小的空間忽然變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這種幽閉的空間,又如此的黑暗,會一下子將人心裏的那種恐懼感無限放大。

“湛威……我……我好怕!”明沁的嘴唇不停地顫抖,聲音裏還帶著一絲哭腔。

眼前的黑暗尤如失明,梁湛威伸出一隻手,在印象中的位置上來回探了幾下才摸到了她,“別怕,有我在,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平安無事。”

他一手抓住明沁,另一隻手不停地拔叫電梯內的對講機,試圖求助,卻一直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這種時候,時間通常都會過得很慢。

明沁急促的呼吸聲讓他心裏更是焦急萬分,氣得不由得暴了粗口,“媽的,這些人都死了麽?”

明沁的智商已經被黑暗吞噬一大半,心慌了以後就連想出的辦法也是荒誕無奇的。

“湛威,我們該怎麽辦啊?要不……要不我們從上麵爬出去吧,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

“不行,那樣比呆在這裏更危險。你先冷靜點,容我再想想辦法。”

就在兩個人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之時,電梯裏的燈忽然亮了,緊接著電梯奇跡般地恢複了正常,開始平穩地緩緩下降。

梁湛威早將每一層樓梯鍵都按下了,所以電梯在運行到六樓時便自動開了門。

他擔心電梯又會突然墜落,於是抓住明沁的手就往外跑,“快走!”

可當他們從裏麵跑出來再回頭看時,卻沒有發生他們擔心的那一幕。電梯門像往常一樣緩緩閉合,然後向下落去。

明沁還在剛才的驚嚇中沒有回過神,梁湛威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裏,輕拍她的後背安撫著。

“我們得救了?”明沁跺跺腳,感受到了什麽叫做腳踏實地。

梁湛威摸摸明沁嚇得煞白的小臉兒,拉著她的手,“對,現在沒事了。走,我們去一樓。”

當他們從樓梯間走出來的時候,大廳經理和兩個身著工作製服的人正站在電梯口處等候,見電梯門開了裏麵卻沒有人。想再去樓梯間看看,剛一轉身就看見被困的兩個人正站在身後。

“您好,先生,剛才電梯發生故障,讓您受驚了,實在很抱歉。”

經理的態度滿懷歉意,看不出一絲的異常。

梁湛威麵無表情,對大堂經理說道,“帶我們去監控室看看。”

“這……”經理麵色凝重,似有為難之處。

“聽不懂我說的話麽?”梁湛威那種威懾力,根本不容任何人拒絕。

進了監控室之後,果然一切都正如他猜測的那樣,監控室值班的小夥子此時還四仰八叉地昏睡在椅子上。

大堂經理剛才之所以犯難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眼下發生的這一切。

“對不起,二位,真的非常對不起。他……他平時工作非常認真,從來都沒發生過這種事情,這……”

梁湛威看了幾眼昏睡中的小夥子,又拿起他旁邊的礦泉水瓶擰開蓋子聞了聞,放下後便拉著明沁出去了,全程沒說一句話。

隨後,大堂經理主動將他們的房間換到三樓。這樣上下均可步行,而且到二樓的餐廳吃飯也更方便了些。

為了表示歉意,他還讓餐廳做了宵夜又親自送上門。

剛才這番驚嚇,明沁現在就像個軟腳蝦,整個人渾身酸軟就像一灘爛泥一樣躺在**動彈不得。經過梁湛威好一陣的安慰和開導,才同意起來吃上一口宵夜。

“我現在有點兒同意你對方平事件的看法了。”明沁夾了一口青菜放進嘴裏,食不知味,如同嚼蠟。

梁湛威見她食欲不佳,又給她夾了幾樣別的菜放進碗裏,“為什麽隻是有點兒?”

“因為我還是不能十分肯定地說這絕不是場意外。你說……有沒有可能,真的是我們多心了呢?”

“絕對不會!”梁湛威放下筷子,十分嚴肅的對她說,“監控室那個小夥子並不是睡著了,而是昏過去了。”

明沁大吃一驚,“昏過去了?你怎麽知道的?”

梁湛威看著他,用手指彈了彈旁邊的玻璃杯子,“還記得他身邊的那瓶礦泉水麽?裏麵有一種苦澀的味道,而且大堂經理也說他平時很敬業,不可能在工作時間睡覺。所以,應該是被下了藥了。”

“原來是這樣,”明沁恍然大惚地點了點頭,“那我們要不要告訴經理一聲,送他去醫院看看?”

“不必了,這些人不想牽上人命,應該也不會下過重的藥量。想想咱們在電梯裏一共也就不到十分鍾,人有可能現在已經醒了。”

聽他這麽說,明沁心裏才踏實了許多,她真的不希望有無辜的人被牽連甚至搭上性命。

“那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電梯事故絕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隻是有一點我還沒想通,搞了方平可以停止查賬,那搞我們的目的是什麽?難道堂堂的盛世總裁會因為被電梯事故嚇一嚇就灰頭土臉地跑回涼城,從此不再踏進安江了麽?”

梁湛威哼了一聲,“當然不會,但是他們可以借此爭取時間,毀滅證據。而且,你還有一點沒有意識到,這個電梯事故不是衝我,而是衝你來的。”

這個定論一出可徹底把明沁搞糊塗了。

“衝我?我又沒得罪他們的三叔二大爺,更沒說要查他們的賬,幹嘛衝我?難不成我好欺負呀?”

梁湛威看著她,慢斯條理地說,“你是沒查賬,可是你老公查了。”

明沁正在喝牛奶,差點一口“噗”出來。

“你說得可真正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老公另有其人呢。”

“想得美,死了這條心吧。”

麵對他的霸道,明沁心裏甜得流蜜,可畢竟還惦記著正事,也顧不上和他繼續鬥嘴。

她覺得梁湛威剛才的話很有嚼頭,“話雖如此,可是你剛才說的話完全是自相矛盾。先說電梯故障是衝我來的,又說起因是你要查他們的賬,難不成人家是不敢衝你才朝我開炮的嘛?”

梁湛威用筷子的另一頭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你腦子還真是被嚇短路了,他們不敢搞出人命,這種電梯小把戲也不可能把我嚇回涼城。但如果你受傷了,我就不得不陪你撤回涼城了,這樣一來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明沁懂了,“是這個理,這幫家夥真夠黑心的了。看來安江之行一定會有大收獲呢。”

吃過宵夜又泡了個澡,也許是換了環境,明沁夜裏睡得並不安穩,噩夢連連,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醒了。

她見旁邊這個願意用生命來保護自己的男人睡得正香,不願意打擾他,便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掀開窗簾,外邊一片寂靜,剛剛發芽的柳枝正隨著微風輕輕地擺動。

這時,忽然有輛車駛進了酒店停車場。明沁定睛一看,從車上下來的人正是沈然,他又從後座上攙扶著一個人朝大廳方向走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就是他們昨天提到的方平了。

明沁想都沒想,立刻穿好衣服,剛打開門就見沈然和方平從走廊遠處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