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放你走,”猶豫半晌,明沁做了最後的決定,“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陸學亦聽完之後笑了,像是對這個決定十分滿意,然後從裏懷抽出一把刀,笑著說,“那就得罪了。”

他一個箭步上前把她扭過身反控製在胸前,將涼絲絲的刀刃就比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沈然見勢不妙,立刻領著幾十人忽然從樹叢裏冒出來,黑壓壓的人群奪勢朝這邊慢慢走來。見他挾劫明沁做人質,沈然抬手示意眾人停下,不敢再往前上。

陸學亦將冰涼鋒利的刀刃緊緊地貼在她的皮膚上,拖著她慢慢地向後撤,“你還真有本事,沒想到他在知道真相後,竟然還這麽在乎你的安危。”

他退一步,沈然便帶人向前進一步。

“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結果麽。”明沁雙手拉著陸學亦架著刀的胳膊,深怕他手一抖就來了個封喉索命。

陸學亦拖著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精神高度緊張,“話是不假,但你如果不能為我所用,一切就全變了。我今天冒險來和你見麵,就是想確認一下你這顆棋子的屬性。”

這幾個字的聲音雖不大,但卻足以讓明沁的脊背感到絲絲地冒著涼風。

明沁朝沈然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再往前走了。待所有人站定之後,明沁輕聲道,“你可以走了,記住,從今以後,再見就是敵人。”

陸學亦沒有回答,把明沁向前推了一把之後撒腿就跑,一轉眼的工夫就消失在那片梧桐樹林中了。

沈然見狀想要帶人追趕,但卻遭到了明沁的阻止。

她摸摸脖子上被刀刃劃出的細微血痕,輕言道,“不要追了,今天的事,我會向梁湛威親自解釋的。”

眼見陸學亦就在眼皮子底下跑掉了,無奈之下沈然也隻得帶人回去如實向梁湛威交差。

梁湛威聽後倒是沒有過激的反應,隻是很平淡地說了一句“這樣也好”。

沈然心裏雖有很多疑問,但想來他默許明沁這樣做也應該自有他的道理。於是也不深究,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梁總,酒店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經核實,在您與李小姐獨處的三個小時裏,服務生曾中間進出過兩次房間,將您吐在自己身上和李小姐身上的汙穢衣服進行替換,兩次間隔四十分鍾。按此推斷,你們那天應該沒有發生什麽。”

“嗯,這是個好消息,”梁湛威微笑著點點頭,“不過我這還有個更好的消息。”

“哦?”沈然一愣,“難不成,您有更直接的證據了?”

梁湛威“嘶”了一聲,站起身走到沙發上坐下泡茶,“也算是吧,要不你來猜猜?”

“嘿嘿,”很久沒見梁湛威臉上的笑容了,沈然也跟著惆悵了一陣子,今天也算是拔雲見月,他催促道,“威哥您就別賣關子了,想急死我啊?”

“哈哈哈,”梁湛威雙眼亮起,一臉興奮,“算了,還是告訴你吧,宋鈺薇在看守所裏自殺了。”

沈然眉頭一皺,眼珠往左上方瞥著,像是在回憶,“宋鈺薇……就是在商場劫挾明小姐的那個瘋女人?她死不死的,關咱們什麽事啊?”

“要說你是個豬腦袋!”梁湛威抽了一支煙出來,然後將煙盒丟給沈然,“別忘了她是誰的妹妹。”

俗話說,酒能使人亂性,煙能使人冷靜。狠吸了幾口煙之後,沈然突然開竅了,“您的意思是,她劫持明小姐應該是宋揚安排的?這也是宋揚和李小姐密謀的一個環節?”

“嗬,”梁湛威哼了一聲,“即使不是安排,也是教唆。李曼凝想踏進盛園的大門,就必須要清理掉明沁這個礙眼的拌腳石,這樣想來這個宋鈺薇是不是一把很合適的殺人刀?”

“道理是這樣,”沈然雖然點頭同意,但還是心存疑惑,“可是這都隻是我們的推測,如今這個半瘋的宋鈺薇已經死了,就沒辦法證實這一切,您怎麽還能說這是好消息呢?”

梁湛威將燃盡的煙灰彈在茶具旁的煙灰缸裏,給也解釋道,“她如果活著的話,反倒是什麽也不會說,半瘋說出來的話誰又敢當真?反倒是她的死,應該會帶給宋揚很大的打擊,畢竟是親兄妹,人性還不至於泯滅到那種程度吧。”

直到這裏,沈然才算聽出個子醜寅卯來,他推測道,“這麽說,宋揚肯定會把這一切都推到李小姐的身上,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是不是可以坐等現成的了?”

“嗬嗬,”梁湛威把煙頭摁滅,閉眼假寐,“我相信,真相就要浮出水麵了。”

一切正如他們推測的一般,宋揚一個人蜷坐在廉價出租屋的沙發上痛哭流涕,時不時還對著懷裏宋鈺薇的遺照,一聲聲地喚著對不起。

他整整兩天水米未進,最後連淚都哭幹了,這才放下照片,起身來到衛生間。他對著鏡子刮胡子,整理頭發,又換身幹淨的衣服,才出門赴約。

有了上次的教訓,李曼凝再也不敢單獨去他的出租屋,而是將見麵的地點約在商業街裏人來人往的步行街長椅上。

她戴著大口罩,足以遮住半張臉的墨鏡,頭上還戴了頂帽子。見宋揚從遠處走來時,她下意識地又向下拉了拉帽尚,然後捂住身邊的包,心裏越發的緊張。

兩個人坐在長椅上都不講話,半晌之後,李曼凝才開口道,“你妹妹的事……我聽說了,節哀順變吧。”

宋揚一臉失落,低低地垂下頭,神情透出無限的悲傷。他忽然抓住李曼凝的手,低聲道,“如今我什麽都沒有了,你不要離開我好嗎?我知道你是大明星,我配不上你,我以後肯定對你好,對孩子好。上次的事是我錯,我混賬,我對不起你,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你相信我一次好嗎?”

李曼凝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抽回手,站起來,強製自己冷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們真的不合適,那晚……那晚就是一場誤會,對你造成的傷害,我道歉,我一定會補償你的,盡我最大的能力補償你!”

宋揚也站起身,又抓住她的手,情緒有些激動,“我知道你說得都是氣話,你怪我忽略你和孩子了。你現在馬上就從那個別墅搬出來,我……我換個大房子,好房子給你住,讓你養胎,等孩子出生了,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好不好?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不好!”李曼凝用力甩開他的手,看了眼四下群眾投過來怪異的目光,壓低聲音道,“我是自願住在那裏的,我愛梁湛威,我做夢都想嫁給他。他能讓我住別墅,開豪車,做上流社會的豪門太太。你呢?你能給我什麽?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和孩子跟著你能過上什麽好日子?難道你要讓我出去拍戲養活你嗎?我再也不想為了討生活而去吊威亞、拍吻戲,我不要!”

宋揚見求複合不成,還把她惹得如此激動,幹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她,“不會的,我保證隻要你和我在一起,我……我努力工作,我現在就去掙錢來養活你們,求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在這繁華熱鬧的商業街上,來來往往的吃瓜群眾絡繹不絕,大家都駐足停留,不願錯過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

眼見人越圍越多,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有人認出她,李曼凝有點急了,她又向上提了提口罩,然後上前拉著宋揚的胳膊,“你在這裏出什麽洋相,你快給我起來!”

“我不起!你同意跟我回去我再起!”宋揚捏準了她的軟脅不撒嘴。

“原諒他!原諒他!在一起!在一起!”

周邊的吃瓜群眾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由他們的行為舉止將他們聯想成正在吵架的夫妻或情侶,礙於“勸合不勸離”的傳統思想,開始在街邊起哄。

李曼凝的小腹微隆,拉他的手根本吃不上力,心裏又氣又急,幹脆撂話,“願意跪你就跪著吧,”邊說又邊從包裏拿出來幾大撂錢,往他身上一摔,“這些錢給你,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以後別再找我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宋揚在眾人的圍觀下,被錢砸得臉上掛不住麵兒,他站起身一把拉住李曼凝的胳膊,質問道,“你真這麽狠心?”

李曼凝態度十分堅決,“開始就是錯的,結局也一定不是對的,”

“你再說一遍!”宋揚臉色灰青,掛滿了汗珠,說話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

李曼凝覺得不對勁,她想起出租屋裏桌麵上的白色粉末,立刻甩開宋揚轉身就往前跑,可是挺著三個月的肚子,還踩著高跟鞋的她,又怎麽可能跑得過宋揚呢。

接下來的一幕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

宋揚僅僅跑了幾步就一把將李曼凝揪住,然後用力向後一甩,摔在地上的李曼凝緊接著就挨了無數的拳頭和飛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