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關門聲響起,沈然便從書房走了出來,“梁總,明小姐還沒醒嗎?”
梁湛威揉了揉太陽穴,聲音裏充滿了疲憊,“對老板娘也敢下這麽黑的手,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對不起,梁總,”沈然臉上略帶歉意,“當時也是事發突然,臨時決定,所以手上的力度沒掌握好。”
屋裏沒有外人,梁湛威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坐。
沈然點點頭,先是倒了杯溫水遞給他,之後才坐到離他不遠的位置上。
梁湛威之前喝了酒,現在溫水入胃後,人也精神了許多,“事情都搞清楚了嗎?”
“基本上差不多了,我排查了在您暈倒之前半小時內的監控錄像,問題應該是出在那杯橙汁上。”
梁湛威手指彎曲著抵在鼻尖處,陷入深思,“你繼續說。”
沈然便將目前他所了解到的,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詳細地給梁湛威講了一遍。
原來,梁湛威離開明沁後便去見了一代江山集團的江氏兄弟。閑談時,他忽然覺得大腦反應有些遲緩,之後意識也開始有些恍惚,為了不驚動記者們,梁湛威故意將酒灑在身上,借機讓沈然將他扶上頂樓休息。
當他們打開臥室門的時候,赫然發現**躺一個已經醉得不醒人事的女人,梁湛威意識到自己可能被人下了套,他用清醒前最後的一點力氣對沈然說了句“小心應付”便昏睡了過去。
沈然將梁湛威安頓好後,扛起**醒得一塌糊塗的女人,走到客廳的書櫃旁,輕輕轉了一下擺在上排的一個琺琅花瓶,占了半麵牆的書櫃突然從中間一分為二,露出一個簡易的升降梯。
他單手將電梯門拉上,按下按鈕,升降梯緩緩下降,停在了95層的一個房間裏,由於時間緊張,沈然將她扔在客廳的沙發上便立即折返頂樓了。
幾番折騰,他將梁湛威偽裝成自然熟睡的樣子之後,打算重新返回宴會廳尋找線索。可電梯門一開他看到明沁時,忽然想起了梁湛威和她在一起時端的那杯橙汁,索性來個將計就計。
沈然每說完一段話,都會稍做停頓,給梁湛威一個吸收和思考的空檔,這是他們之間多年默契形成的習慣。
梁湛威舉杯又喝了一大口溫水,“那個醉熏熏的女人是誰?”
沈然如實答道,“她是咱們公司旗下的藝人,緋聞比較多,在圈內名聲不太好。”
梁湛威聽後,目光微凝,“把她解約,不管她是身在其中,還是被人利用,以後我都不想在涼城再見到她了。”
“是,等宴會結束記者散去後,我馬上處理,”沈然又想起什麽,繼續請示,“那橙汁的事……”
梁湛威十指交叉,兩個拇指不停地對點,語氣斬釘截地,“查,給我一查到底,我到想知道到底是誰在我眼皮底下興風作浪。”
過了一會,“砰”的一聲門響,明沁在確認梁湛威和沈然都已離開後,才從臥室裏走了出來。她揉了揉脖子,被沈然的手刀劈到之處竟還有些隱隱作痛。
要不是剛巧醒來聽到了他們的話,她竟然還不知道,就在她忙著在泳池邊折騰米蘭的時候,梁湛威這邊也沒閑著。他們悄無聲息地上演了一場諜戰大戲,她還莫名其妙地混了一場睡得像死豬般的“**”。
還有那杯橙汁,明明是她親手遞給梁湛威的,看來是有人想借她的手來害他。
就在明沁站在窗邊捋順著剛才發生的事時,“哢嚓”一聲門響,聽見有人進來後,她幾步就跳上床蓋好被子,又裝成熟睡的樣子。
梁湛威走進臥室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睡夢中的女人,他伸手將散落在她臉龐上的碎發拿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最後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晚安吻。
明沁想不起來昨晚是什麽時候又睡過去的,隻是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梁湛威已經離開了,隻在床頭邊留了一張字條:早上好,寶貝,睡醒了給我打電話。
不過是支言片語,但卻讓她的心尖有些甜裏調油。
正美得跟抹了蜜似的,家裏的保姆蘭姨突然打電話來,說家裏來了一群陌生人,讓她趕緊回去一趟。聽著蘭姨一遍遍地催促著,明沁有種不好的預感,立即驅車朝那個久違了的家一路急馳。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差點嚇死我了,”蘭姨眼睛裏透著恐懼,緊緊攥著明沁的手不肯鬆開,“太太躲在書房裏不肯出來,這……這可怎麽辦啊?”
明沁拍拍蘭姨的手安慰道,“別怕,慢慢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蘭姨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好,隻是說打電話給明老先生,他卻不肯回來。
明沁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但她八成也猜到是明遠山的桃花債來了,可是剛一走進客廳,眼前的場景卻讓她大驚失色。
客廳裏所有的陳設都被砸了,有的東西粉碎的程度甚至根本看不出來原來是個什麽物件,沙發上坐著一男一女,後麵還站著四個長相凶神惡煞的黑衣嘍嘍。
女的看上去大概二十多歲,雖然挺著五六個月大的肚子,但臉上的脂粉依然很濃。
男的大約三十多歲,也算得上濃眉大眼,隻是皮膚略黑,眼神看起來不是那麽溫柔。他把雙腳搭在茶幾上,黑色的鞋麵上落滿了塵土,他正將手裏的玻璃杯一個一個朝牆上摔,玩得不亦樂乎。
明沁見此情景,心裏怒火中燒,“你們是誰?來這裏幹什麽?為什麽要把我家砸成這個樣子?”
“你說話客氣點,這是我大哥,宋揚。”後邊的一個嘍嘍開口嗬斥明沁。
宋揚一臉痞笑,摔完手裏最後一個杯子,扭頭對後麵說道,“說你們多少次了,就是記不住,要—低—調!”說完,他站起身走到明沁身邊繞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遍,“嘖嘖嘖,明氏企業的千金,氣質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明沁立刻躲到一邊,眼神充滿了厭惡,“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們是誰?”
“這個問題嘛……”宋揚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滿臉痞笑,“按輩份你得叫我一聲舅。”
“胡說什麽,我根本不認識你。”明沁完全被眼前這夥人給搞暈了。
這時,沙發上的孕婦站起身,踩著滿地的碎玻璃渣步履蹣跚地走到明沁跟前,由於身高的差距,她略微揚起頭說道,“自我介紹下,我叫宋鈺薇——是你後媽,”接著,她又指了指隆起的大肚子,“這是你弟,照過彩超的。”
明沁對他們的言語不做理睬,斜眼瞥了一下書房,門上已經被砸得劣跡斑斑了,不用問也知道躲在裏邊的秦淑瑤此刻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壓力。
她低頭看了看這一地的“傑作”,抬腿繞過了這對兄妹,在沙發上揀了一處幹淨的位置坐了下來,“說吧,想要人還是想要錢?”
此言一出,宋氏兄妹略微愣了一下,他們在來之前根本沒想到明家人會這麽直接。
宋揚回身坐在另一端的沙發扶手上,將“談判戰場”讓給了妹妹,宋鈺薇的妝容雖顯成熟,但聲音還是難掩青澀,“有一種愛情叫做忘年戀,我和你爸雖然年齡上有差距,但在真愛麵前,這些都不是問題,所以,我要人。”
明沁抿嘴一笑,“你現在還沒上位呢,所以請不要用我媽的語氣和我說話。估且算你對我爸是一往情深吧,但我勸你還不如要點錢。”
宋鈺薇用手扶著後腰,挺著肚子又往前進了兩步,“說話放尊重點,我和遠山的感情,不是用錢可以衡量的。”
“哈哈哈,”明沁忍不住笑出了聲,她輕咳了一下,提醒道,“你所擁有的,恰巧是明遠山最不缺的。我是怕你最後鬧個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連籃子都丟了。”
她滿不在意的笑聲,讓宋鈺薇心裏有些惱火,語氣比剛才急促了許多,“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廢話少說吧,你的意思想當這個家的女主人了?”明沁的胳膊搭在沙發的扶手上,幾個纖長的手指像彈鋼琴一樣輪番輕敲著。
宋鈺薇下巴微揚,“那是自然,難道不應該嗎?遠山說過他們早沒感情了,婚姻應該是兩個相愛的人相伴一生的約定。”
“噢……”明沁拉長聲音點著頭,思考了幾秒又反問她,“那你認為,你憑什麽可以坐上這個位置呢?”
貶低一段忘年戀最難聽的就是將這段感情利益化,宋鈺薇很明白這一點,所以她雙手一起撫在肚子上,將話題向愛情和人性靠攏,“我有孩子,這是我們的孩子。”
她天真的樣子讓明沁覺得有些可笑,“宋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存在了?”
“我說得是男孩!”提起胎兒性別的時候,宋鈺薇眼神裏充滿了傲驕,“遠山說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無子繼後,你媽早已經不能生了,而我可以,我可以給他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