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沁蹙著眉頭仔細辨別此物,由於離攝像頭太近了,它本身的大小和外形都失了真,除了能看出來是個白色圓球狀,其它的基本沒線索了。

“可……這是什麽東西根本看不清楚,就算弄清楚了也一樣沒辦法證明我是清白的。想作文章的人還會說,難道就不能是我自己故意丟在樓梯上的麽?”

“先不要想那麽遠,每一個疑點都有可能成為我們洗清自己的關鍵,線索都有了真相自然就會浮出水麵,”他按下秘書台呼叫鍵,“叫沈然進來。”

明沁不禁有點兒小失望,喃喃道,“他那天又不在現場,叫他來有什麽用嘛。”

“一百個人眼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這個時候就樂觀一點,也許就被他一語驚醒夢中人呢。”

這話也有理,就算沈然猜不中那到底是個什麽,事件無非是停滯不前,怎麽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

這時,沈然敲門進來了,“梁總,您找我?”

梁湛威剛要喊他過來看這段視頻,明沁卻擺手叫他先別說,然後衝沈然說道,“一個白色的球狀物體,踩在腳下可以將人滑倒,你說它有可能是個什麽東西?”

沈然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珍珠?”

他的答案還真是給梁湛威和明沁提了個大醒,他倆一時間恍然大悟。

明沁又衝到電腦前麵仔細看,越看還真就越像是一顆白珍珠。

她好奇地看著沈然,“你是怎麽猜到的?”

“因為過年那幾天,我媽在整理舊物時,將我爸送給她的一條珍珠項鏈弄散了一地,結果揀的時候就是踩到珍珠上滑倒了,躺了好幾天才下地,”沈然說完緣由才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梁湛威不覺好笑,“還真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你去忙吧,回頭再告訴你。”

沈然退出去之後,明沁又一臉愁容。

“還是白搭,這珍珠是誰故意放的?還是誰無意間掉的?這些還是一無所知。”

梁湛威擔心她過分焦慮,再急火攻心,便安慰她說,“別著急,一點點來,現在事情不是正在向前進展嗎。”

明沁忽然想起地下酒窖那聲嬌喘,“你說會不會是酒窖裏那個女人……碧波雲海就那麽幾個人,隻有她最有嫌疑了。”

經她提醒,梁湛威倒也想起了這個隱形人。

碧波雲海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盛有謙究竟是在什麽時候,又是怎麽把這個女人藏進酒窖的呢?

現回想起來,那天他們兄弟在酒窖對飲時所聽到的響動,應該就是這個女人不小心弄出來的,卻被盛有謙用一條薩摩耶給遮掩過去了。

他如此地費心機,難道他就沒有嫌疑麽?

想到這些,梁湛威反問明沁,“方姨莫名不見了,你就不認為她有嫌疑?還有老二竟敢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金屋藏嬌,他也不該被懷疑麽?”

女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思考問題基本都靠感覺。

明沁對他闡述了自己的想法,“方姨沒有動機,我和紀蕾兩敗俱傷對她有什麽好處?她又沒有女兒可以嫁進盛園。至於二少爺,這個我也想過了,他的確有動機,但他根本不屑用這麽麻煩和縝密的方法,他完全可以活生生的把紀蕾氣死,甚至不需要任何道具。”

之後她又補充一句,“至於方姨突然消失,應該是間接原因,這個我眼下也說不好。”

梁湛威忽然一臉壞笑,“想不想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你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咱們家這位二少爺向來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現在竟肯把人藏在家裏,還把紀蕾一個人扔在醫院不管也要回家親熱一番,這種女人絕非善類。”

這點梁湛威也讚同,“揪出她,也許謎底就有了。隻是老二守得這麽嚴實,硬闖怕是沒有結果,反而會鬧得更僵。”

明沁嘿嘿一笑,掏出手機朝他晃了晃,“硬的不行咱們就來軟的,調虎離山怎麽樣?”

他們相視一笑,心中的計謀彼此心有靈犀。

下午兩點,梁湛威和明沁將車停在離盛園不遠的路口處。大概過了十幾分鍾,盛有謙的白色賓利就從他們麵前呼嘯而過。

見時機已到,梁湛威立刻啟動車子朝盛園開去。

“洪婉兒的話對他來講就像聖旨,這小子早晚得栽到女人手裏。”

“問世間情為何物,乃是一物降一物。所以你也甭吃這幹醋了,還是正事要緊。”

說話的工夫,梁湛威直接將車停在了碧波雲海的門前。

此時,方姨不在,紀蕾還在醫院,盛有謙又被調走了,這是唯一一次可以揪出這個女人的機會。

他倆二話不說直奔酒窖,梁湛威剛將地下入口的木板掀起來後,裏麵傳出的輕音樂立刻纏繞於耳。

他們順著樓梯往下走,這是明沁第一次來到這裏,沒想到碧波雲海的酒窖之下竟然是別有洞天。

原來這裏不禁隻有酒窖下麵的一點麵積,而是整個碧波雲海的地下一層。

這裏同樣也有客廳、廚房、臥室、書房等,儼然就是一個家。唯一和上麵不同的是,這裏的大門卻隻是蓋在酒窖樓梯口的那一塊木板而已。

輕音樂悠揚地飄**在這裏的每一個角落,明沁一直在幻想著這名神秘女子的真麵目。

她喜歡聽這種優雅的輕音樂,應該會長得很漂亮吧。性格呢,是像紀蕾一樣的大家閨秀還是像李曼凝一樣的囂張跋扈?

緊接著,她又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麽可能會像紀蕾呢,如果說像婉兒一樣還有可能。

就在她和梁湛威四處打量這裏的陳設時,隻聽身後一聲脆響,是玻璃物摔得粉碎的聲音。

尋聲望去,一個穿著蕾絲睡裙的女人就站在他們麵前,臉上貼著半透明麵膜,地上摔碎得正是一瓶護膚用的精華液。

彼此看著對方都不說話,雙方就這樣僵持著,空氣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由於她的臉被麵膜遮著,明沁瞧她的外形總覺得似曾相識。

她在腦中用排除法快速篩選了一遍,發現一個也對不上,畢竟她認識的女人攏共也就那麽幾個,可謂是屈指可數。

就這樣一直僵著也不辦法,明沁三步並做兩步地走上前去,伸手一把扯下她臉上的麵膜,結果卻讓她大吃一驚,真的是萬萬也沒想到竟然是她!

“木蘇?”

樓梯口的“大門”還開著,時不時的有冷風灌進來。木蘇被揭掉麵膜的那一刻仿佛是被掀掉了麵具,一時間無所遁形,緊張得有些瑟瑟發抖。

梁湛威見沙發上有件衣服,順手抓起來丟給她,“穿上說話!”

木蘇慌張地把衣服披在身上,想要開口解釋,嘴唇卻抖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明沁瞪著她,質問道,“為什麽要騙我?”

木蘇語塞,“姐……姐姐……我……”

“別叫我姐姐!”明沁抬手給了她一個耳光,“我不認識你這個白眼狼!”

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巴掌扇得木蘇頭暈眼花,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明沁心裏的那股憤火一時壓抑不住,厲聲喝道,字字誅譏。

“你在聖龍山上幫了我們,我念你是個善良的姑娘才答應要報答你。你倒好,騙我在先,當小三在後,不是說山裏的姑娘都很純潔的麽?你究竟用你的天真爛漫騙了多少人?”

木蘇“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蓋剛好覆在地上的那堆玻璃碎片上。短短的幾秒鍾,碎玻璃就被她的血染紅了。

“姐姐……求你原諒我吧姐姐!我真是迫不得已,我阿媽當年跟了有夫之婦生下了我,我這種私生女的身份在山裏是嫁不到好人家的!我不想一輩子都過那樣的生活,我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投奔你的,你相信我!相信我!”

麵對她的哀求,明沁再也不敢相信從她嘴裏出來的任何一個字。

“我還能再相信你了麽?你不想過那樣的生活,那紀蕾呢?她有什麽錯?你要把你的好日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你到底知不知道羞恥二字怎麽寫?”

木蘇心裏很清楚,自己不過是盛有謙需要發泄時的一個工具而已。

就像如果要哄一個正在哭泣的孩子時,一定要遞上一個可以吸引他注意力的玩具,而自己恰恰就是那個玩具。

和眾多名貴的玫瑰、百合、鬱金香相比,自己就像是聖龍山上的那朵杜鵑,大自然的氣息更濃些罷了。之所以能被他金屋藏嬌,也正是因為這份純潔、青澀、不油膩。

時至今日,她已經在涼城呆了三個月了。明沁在盛世和盛園的地位如何她心裏門清兒,一旦她要發話將自己趕出盛園,盛有謙是不會為她爭辯一句的。

至於羞恥,這個世界上又有哪個女人是天生就不知羞恥的呢。

膝蓋傳來的劇痛木蘇已然顧不上了,她抓著明沁的手再三哀求,“姐姐我求求你,千萬不要趕我走,我不想再回到山裏去嫁給那些死了老婆的男人,我不要給他們的孩子當後媽!我不想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