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此刻心裏憎惡何錚到極點,兩個人一起用命換回來的錢,他憑什麽一個人獨吞。

“我雖然是盛世總裁夫人,但是偽造死亡證明這可不是小事,即使何先生一再向我保證,說等他拿到了南聖悅的保險賠償金後會馬上在涼城消失,永不出現,可我還是要顧及到盛世的名譽問題……”

“等等……你說什麽?”米蘭用力扯下插在鼻子裏的氧氣管,掙紮著想要坐起來,“你是說他要帶著那八百萬的保險金消失?”

明沁很驚慌失措的樣子,“難道你不知道這件事?”

米蘭雙手將白色的被單緊緊揪起,眼睛裏仿佛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

“看來是我多嘴了,”明沁撫了下她的手,“你別生氣了,注意身體,我一直以為他不過是把我給的酬勞當作私房錢了而已,沒想到……”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江振南在旁邊助攻了一句,“這種男人,嘖嘖,不要也罷。”

米蘭的情緒陷在憤怒當中一時難以自拔,明沁要說的也都說完了,剩下的就要靠她自己消化了。

於是,她囑咐了幾句好好休息,開工作室的事等她出院後再詳談,還給她留了些零花錢,便使了個借口和江振南一起離開了。

正午時分,太陽高高地掛在天上。雖然已是初春,但大地反潮依然很冷,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讓人好不舒服。

江振南把胳膊搭在明沁的肩膀上摟著她,打趣道,“我說南聖悅小姐,你要不是因為出了意外,現在也能混個影後了吧?”

明沁扭頭斜眼瞥他,“少在那夾槍帶棒的諷刺我,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呢?”

“哎喲,天地良心,我這顆紅心永遠向你散發著光芒。”

江振南正把手放在他那顆“紅心”位置,就聽見身後有個聲音響起。

“把手拿下去!”

兩個人聞聲一起回頭,明沁一陣驚喜,“童年?我正要去找你呢。”

童年見他們不再摟抱了,瞪著明沁說道,“別找我,我沒空,”說完繞過他們就徑自往前走。

明沁在後麵小跑追上她,“童醫生,童教授,童妹妹,中午咱們一起吃個飯唄?”

“不去!”童年一點兒好臉色也不給她。

“去唄,你也不是上電池的,飯還是要吃的。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

“哐!”

明沁話還沒說完,童年一甩手,就將她的一番好意冷冷地拒絕在辦公室的門外。

她盯著那扇木門氣得直跺腳,“大爺的!真是比他哥還難伺候。”

江振南在後麵晃悠了好半天才跟上來,指著裏麵問道,“她誰啊?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梁大少更囂張的人嗎?”

明沁向上四十五度角瞥了他一眼,“誰誰誰,他妹!除了他妹還有誰能讓我這麽低三下四的。”

江振楠透過貼了膠紙的玻璃窗向裏望去,隻能模糊地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一直處於靜止狀態,像是在伏案看書。

反正也看不清,他索性不看了倚在牆上,沒頭沒腦地來一句,“你老公都要恨死我了吧?”

明沁不懂,“這話怎麽講?”

“要是不恨我幹嘛要把這潑辣貨嫁給我,居心叵測啊。”

明沁一臉黑線,他的思維還真是跳躍,這麽一會兒工夫他又扯到西半球去了。

她看了眼江振南,忽然很想惡搞他一下,“哇哇哇,你居然靠在了醫院的牆上,這上麵不知道有多少成千上萬種叫不上名來的細菌,這下好了,全部成功轉移到你的身上了。”

被她一說,江振南渾身一激靈,立馬從牆壁上彈開,然後用手不停地拍打著剛才與牆壁接觸的位置。

“別拍了,細菌是拍不掉的。想來它們現在已經爬到了你的全身各處,在肉眼看不見的情況下不停地繁殖,越來越多……”

說著,她還做出一副惡心難耐的表情。

這招的確夠狠,把這個江二公子直接惡心到外婆橋了,頓時覺得渾身上下爬滿了蟲子,心裏暗示讓他覺得好像身上到處都癢。

眼見自己奸計得逞,明沁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正在他倆耍得不亦樂乎的時候,童年忽然把門打開,生氣地問他們,“鬧夠了沒有?這裏是你們說笑的地方麽?”

明沁朝江振南使了個眼色,嘴角露出一抹壞笑,默契超高的江二公子瞬間秒懂。

他就喜歡治這種潑辣貨,尤其又是梁湛威的妹妹,就算明沁不暗示他,他也打算皮上一番再走,不然白白沾了這麽多看不見又惡心人的細菌。

江振南自來熟地伸手摟住童年的肩膀,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耳廓處,“這位白衣天使,帶上你的細菌們,中午一起吃個飯唄。”

童年扭過頭時,目光很冷,“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你老公啊。”

江振南一手摟著她,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裏,看起來很是幾分瀟灑。

童年冷哼一聲,“我老公?我怎麽不知道?”

“我也是剛知道,你哥早上剛指的婚,我這不就趕來告訴你了嘛。”

童年掰住江振南的手指頭,把他的胳膊從自己身上拎開後還捏住不放,疼得他嗷嗷怪叫了兩聲。

料想他也該老實了,童年這才撒開了手,繼而轉頭又對明沁說道,“念在是第一次,背著我哥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這事,我就先替你瞞下來。以後要是再讓我撞見,你們給我小心點!”

明沁對著童年一直傻笑,這也不怪她,她是不了解他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這才誤判自己和江振南是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行嘞,姑奶奶,多謝你高抬貴手還不行嗎?走吧,相見即是緣分,賞臉一起吃個飯唄。”

“不去!”

童年倔得像頭驢,甩出來的兩個字就像兩個大冰塊子,差點掀了明沁一個大跟頭後,自己卻像沒事兒人一樣轉身就走了,隻留下高跟鞋“噠噠”的聲音回響在辦公區的走廊裏。

“哎,你先別走啊……”

還沒等江振南把後半句說出來,童年抓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力向前一拉,再猛一腰彎,一個過肩摔就將這個四六不著調的家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臥槽……”

江振南一點兒準備都沒有,這一下摔得叫一個結實,疼得不禁暴了粗口。

就連明沁在旁邊都看不下去了,用手捂住集合在一起的五官,一邊在心裏替他喊疼,一邊又在自己的掌心裏忍不住地發笑。

她是萬沒想到這姑奶奶還有這兩下子呢,想起那天站在碧波雲海門口自己凶她的畫麵,明沁不由得後脊背滲出了冷汗。

她抬眼望向遠處一個坐著輪椅的患者後怕,如果那天童年也對她隨便來這麽一手,估計自己現在已經和那位患者在交流骨折的經驗了。

江振南躺在地上不停地“哎喲”,童年抬腳便從他身上橫著邁了過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電梯口。

明沁見他裝得還挺像,便雙手環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地對他說,“人都走沒影兒了,你打算賴到什麽時候?”

“沒賴……真疼啊!”江振南閉著眼睛五官糾結在一起,表情具有一定的表演性。

明沁蹲下身來,“真的很疼啊?”

“是啊……好疼啊!”

“疼你就躺著吧,反正地上遠比牆上熱鬧多了。不光有各種細菌,還有鞋底灰、煙頭……對了,還有那些病人吐的圓得像硬幣的痰……”

她把自己都給說幹嘔了,“不行了,我是受不了了。簡直就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江振南的身體就像裝了彈簧,一打滾就從地上彈起來了,全身上下不停的四處拍打。

“你這個手段也太陰險了,和她那個過肩摔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沒辦法,她描述得實在太有畫麵感了,根本控製不了不去想那個畫麵。

明沁又得逞了,屢試不爽,“誰讓你裝像了,你還不知道姐的威名吧?人送外號——專治假潔癖。”

江振南氣得沒招沒落的,隻好跟在她身後像個多動症的小孩,邊走邊拍打,嘴裏還不停地叨叨著,“全涼城最奇葩的人都聚在你們家了,我說你那個小姑子到底是什麽材料做的啊……”

明沁本想約童年一起吃個飯,替梁湛威跟她培養培養感情。結果沒成想,飯沒吃成不說,還免費贈送了一場過肩摔表演。

不過細想也無妨,畢竟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梁湛威隻要知道她安好就行了。

回了盛世之後,明沁便把今天上午在醫院發生的事給梁湛威徹頭徹尾地講了一遍,包括他妹妹那個神奇的過肩摔。

梁湛威叼著煙,笑容若隱若現地彌散在煙霧中。

這時,沈然推門進來了。

“梁總,找我有什麽吩咐?”

梁湛威收起笑容嚴肅起來,“你把我的意思轉達給霆禮,讓他自己選擇,盡快給我個答複。”

“是。”沈然應聲後便退出去了。

明沁見他已然對竇霆禮的事有了決斷,便向他問起事情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