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並沒有在馬場久待, 結束賽馬後就收整行李,打算離開馬場。其實也沒什麽東西可收拾,他們來這裏也就隻帶了換洗的衣物。
卡宴是四座, 謝朝時開車,舒漾坐在駕駛座上,看了一眼後視鏡。
應該是跑馬太累了,舒敬元仰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 一旁的宋嵐英戴著耳機, 在刷短視頻。
舒漾收回目光, 明眸含著關切地望著謝朝時,小聲的問道:“你會不會很累?要不要我來開車?”
謝朝時斜睨了她一眼, 壓低聲線, 語氣格外旖旎:“最近精力過剩, 騎馬隻是消耗了多餘的而已。晚上謝太太不妨檢驗一下……”
舒漾:“……”
她緊張的看了一眼車後座, 見父母安安靜靜地,顯然沒有聽到謝朝時的話。
謝朝時看著她探頭探腦的跟個小鬆鼠一樣,眼底劃過一抹笑, 腕骨輕轉, 方向盤一轉,卡宴平穩地駛上另一條道路。
舒漾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謝朝時漫不經心地說道:“事實如此。”
舒漾見他說起這種事情,就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樣淡然,都有點默然。
她匆匆轉移話題,“剛剛你明明輸了怎麽看上去那麽開心啊?”
謝朝時看了一眼路況, 這裏是郊區,道路上車輛並不多, 他伸出右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語調散漫:“嶽父不是高興了?他高興了嶽母就高興了, 二老高興了,自然我就能舒坦了。不就輸一場跑馬嗎?要是這樣能讓大家都高興,何樂而不為?更何況,我都把他最寶貴的珍寶都贏走了。”
謝朝時沉吟了一下,下了結論:“唔,算起來,還是我贏了。”
“最寶貴的珍寶”眨了眨眼,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哦!
怪不得比賽結束後,舒敬元的態度溫和了太多,甚至還特意來到謝朝時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滿含諄諄教導:“年輕人裏能有你這種騎術的人已經不多了,我舒家的女婿,也是頂頂好,能甩上他們幾十條街了。多練上幾年,有朝一日,總有一天我也會輸給你的。”
舒敬元贏了一場後,神清氣爽,看謝朝時也順眼了很多,自此是打心眼裏對他滿意了。
他是老狐狸,怎會不知道謝朝時是故意讓他?
但是這份襟懷,讓舒敬元也看到了,這個驕傲矜貴的男人,肯為舒漾拋下麵子。這一點,才是他認可他最關鍵的原因。
……
回到酒店,宋嵐英推了推舒敬元,輕聲道:“到了。”
舒敬元眼皮動了動,睜開眼睛,眼底還帶著困倦。他年紀大了,劇烈運動後就容易犯困。
宋嵐英柔聲對謝朝時說道:“辛苦了。”
謝朝時唇翹了一下,嗓音溫和:“應該的。您和嶽父回去後好好休息,伯父應該也累了。”
說著,他遞給她一張黑金色的卡片:“這是我一個朋友開的溫泉館,就在這兒附近,您二老可以去放鬆一下。”
舒敬元聞言看了他一眼,目光裏含著溫和。
宋嵐英含笑接過,也沒跟他客氣了。
宋嵐英將會員卡放進了手裏提著的鉑金包裏,又叮囑道:“沒忘記過兩天是什麽日子吧?你們記得別遲到就行,這也是講究良辰吉時的。”
宋嵐英特意去找大師求了個好時辰,她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總是希望女兒的終生大事能夠順順利利的。
二十一號,上午十點。
二十一號那天舒漾也請好了假,好在雜誌社最近不是太忙,陳宴秋痛快地給她批了假。
謝朝時……謝朝時的行程完全都由他自己決定,自由很多。
兩人點了點頭:“知道了。”
宋嵐英擺擺手:“好了,你們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謝朝時朝著二人淺淺地頷首,算作道別,旋即輕踩油門,卡宴平穩地駛離原地。
回了家,舒漾將包包放在玄關櫃上,踩著柔軟的拖鞋,走進了客廳。
她有點渴,又繞道去了廚房倒水喝。
謝朝時則是往二樓走,去了臥室放洗澡水。他跑了馬,渾身的塵土,雖然在馬場更換了衣物,但他還是心裏有點不自在。
舒漾剛喝了一口溫開水,就聽到門鈴聲響了。
舒漾微怔,看了眼時間,現在都快要到吃晚飯的時間了,誰會登門拜訪呢?
她輕輕擱下水杯,走到玄關處,看了一眼可視門鈴的顯示屏,目光觸及門外的陌生人臉後,愣了一下。
是個不認識的女人。
女人一身黑色西裝,短發□□地梳在臉側,五官明麗,但是眼尾上挑,是一雙很漂亮的丹鳳眼,妝容很淡,但是渾身的氣場不弱,很強勢的樣子。
舒漾沒敢貿然開門,隻打開了通話鍵,柔聲問道:“您好,請問您找誰?”
顯示器裏的女人淡聲道:“我找謝朝時。”
舒漾剛想要去喊謝朝時,就聽到聽筒裏傳來女人冷淡的聲音:“我是他母親。”
舒漾一愣,眼眸睜大了點,連忙將門打開。
這樣麵對麵地站著,舒漾才清楚地看清女人的臉。
的確,那雙丹鳳眼怪不得看著很熟悉,和謝朝時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母子倆周身的氣質也格外像,都冷冰冰的,蘊著寒氣,讓人望而生畏。
沈沛嵐掀起眼皮,同樣也在打量舒漾。
冰肌玉骨,纖腰楚楚,明豔精致的臉看上去就讓人心折,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更可難得的是,她眉眼溫軟,渾身上下輕軟得像是一陣春風,有種被嬌養的瑩潤感。
沈沛嵐心底冷笑了一聲,謝朝時也是男人,喜歡這種嬌嬌怯怯的類型。
舒漾被她看得有點忐忑,這個才剛見麵的婆婆看上去並不好惹,有種盛氣淩人的氣質。
但她良好的教養還是讓她柔聲朝她打了聲招呼:“媽媽,您好,我叫舒漾。”
沈沛嵐不鹹不淡地嗯了聲,“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舒漾連忙讓開身子,彎腰從鞋櫃裏取出一雙嶄新的拖鞋,放在她身前。
沈沛嵐高昂著下巴,踢開高跟鞋,踩進了那雙拖鞋裏。
她隨手將手肘上掛著的愛馬仕鱷魚皮深藍包擱在玄關櫃,目光觸及到一旁舒漾那個一千不到的平民包上,眼底露出點輕諷。
“你現在還背這種包?”沈沛嵐平靜地問道。
舒漾不解,這包怎麽了?
沈沛嵐望向她,明明沒什麽情緒,但莫名她就察覺到了一絲壓力:“你現在的身份和以前天壤之別,以後你也要注意一點,別給謝家摸黑。這種地攤貨以後就扔了吧,我那兒有幾個愛馬仕的包包,你拿去背吧。”
舒漾愣怔住了,這包是她用自己的工資買的,當時她發照片給宋嵐英看,都讓她誇讚了許久。
在母女二人眼裏,勞動所得都是珍貴的,不存在高低貴賤之分。
舒漾抿了抿唇,輕聲道:“包隻是裝飾品而已,我並不是很看重。我要上班,沒必要背太貴的包,謝謝您的好意了。”
沈沛嵐皺眉,語氣強勢:“你要是嫌棄我背過,我可以給你去店裏重新訂過。”
舒漾紅唇動了動,剛要說話,身後就傳來一道清冽的嗓音。
“不用了,要是需要,我們自己就能買。而且我太太要背什麽包輪不到其他人來指點。”
兩人都愣了一下,舒漾回頭,就看到謝朝時頭發微濕地站在樓梯口,黑發耷拉下來,遮住他淩厲的眉眼。
沈沛嵐心裏有點不滿,但又不敢說什麽。麵對謝朝時,她也有點怵他。
謝朝時慢條斯理地走下樓,他目光仔細地看了一眼舒漾,見她分毫未差地站在那兒,這才收回目光。
看向沈沛嵐時,眼底的暖意迅速凝結,如有一層寒冰覆蓋,散發著幽幽冷意。
“您怎麽來了?”謝朝時淡聲問道。
沈沛嵐見他變臉之迅速,臉色不太好看,“來看看你們,我身為你的母親,應該有這種權利吧?”
“有,當然有。”謝朝時語氣滿含譏諷:“不過您以前不是一直不屑於嗎?”
沈沛嵐被他說得一噎,緩了緩,臉色還是有點僵硬:“你一定要當著外人的麵這樣跟我說話嗎?”
謝朝時嗤笑了一聲,矜冷的眉眼瞥了她一眼:“沈女士,她是我太太,這個家的女主人,您才是那個外人吧?”
沈沛嵐臉色鐵青,每次遇到謝朝時,她總是說不贏他,就跟他那個混蛋爹一樣!
她看著他俊美的臉龐,深吸了一口氣,“我有點事想和你單獨談談。”
她一邊說著,目光一邊看向一旁的舒漾。
謝朝時挑了下眉梢:“談吧,這裏也沒外人。”
沈沛嵐:“……”
作者有話說:
惡毒婆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