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盤古令
據說現代科研表明,人的目光中含有某種實質性的物質,所以人能感到“赤_裸裸的目光”。
陳清嵐現在就有這種感覺,那些人的赤_裸裸的目光射穿了她。
那些人是指碧泉穀裏的人。
紅臉壯漢雖然對他們要入穀這件事表現得很猶豫,但行動很迅速,碧泉穀那邊反應也很快,派了個據說是親王級別的人來接他們。他們坐上了親王驅來的車頂覆蓋著紅色絲綢、四周懸掛著流蘇瓔珞的豪華馬車隨親王一路或快或慢時快時慢的奔走,經曆若幹時間,終於到了碧泉穀。
因為阮碧紗最初便跟親王表明:她跟令牌的主人並無多大交情,隻是偶爾得之。持有令牌的人可以要求碧泉穀的皇族為之服務或者辦一件事,阮碧紗的要求便是治好陳清嵐體內的陰寒之氣及“見鶴草丸”解藥一顆而已。
碧泉穀的主人聽說沒交情,便懶得多費心了。隻是對方持有先祖的令牌,也不敢過於怠慢,是以就派出了親王,讓他“見機行事、自行處理”。又因為碧泉穀已經進入“閉穀”的狀態,皇城內的通往穀外的所有通道皆被封鎖,是以紅臉壯漢開出的通道並不在皇城內,而是在皇城外。
車子從蒼翠鬱深的樹林駛出,經過一段較為荒僻的道路,漸見繁華,買賣、吆喝、嬉樂之聲不絕於耳,陳清嵐忍不住好奇地挑起車窗布簾往外看,小鏡妖雖然許諾過出穀前不出現在阮碧紗(和陳清嵐)跟前,但實在按捺不住,鬼鬼祟祟的溜到陳清嵐身邊,兩隻小爪子可愛地扒著車窗,跟陳清嵐一道好奇的睜大眼睛瞧個不停,阮碧紗瞧著她可笑,也就假裝沒看見她鬼鬼祟祟的舉動了。
但見街市兩旁屋舍雅潔,商品琳琅,穿著古裝的人們熙熙往來,十分熱鬧——這在電視劇、電影裏才能看到的場景,忽然變成了真實發生在身旁,這對陳清嵐來說是充滿吸引力,她雖然身體綿弱不利於行,但難眠心頭雀躍,總想著出去逛逛看個仔細然後再買些什麽法寶——不知道此處使用什麽貨幣?阮小姐應該有辦法吧?陳清嵐便懷念起梁族的便利先進了,還帶刷卡的!這裏嘛,看那副古雅模樣,她不敢奢望。不由得回頭希冀地看著阮碧紗,小鏡妖也忘記了自己的誓言,她倒沒想買什麽東西,就是愛湊熱鬧,想去玩,因此也隨陳清嵐回眸,一大一小眼巴巴的充滿渴望地看著阮碧紗,那模樣兒真是……
阮碧紗忍不住樂了,招手讓陳清嵐過來,摸著她的頭發像哄孩子,看得小鏡妖無比心塞,嘴角不屑地一撇——阮碧紗像渾身長滿了眼似的,小鏡妖的嘴角還沒撇起,輕飄飄的視線就若有似無的瞟了過來,嚇得小鏡妖立馬心寒的裝嚴肅裝正經裝非禮勿視,還好阮碧紗的話撫慰了她幼小的心靈,她說,對那個“魚唇”的人類:“待你好了,我們便出來看,愛買甚便買甚,可好?”
小鏡妖恨不得替陳清嵐點頭。這個偽善的女人還是有優點的,大方!
隻要陳清嵐能出來,她自然能出來——至於為何“自然”,那自然是因為這個女人好說話啊!碧天狐族不知道何緣故,天劫的難度比別族高出很多,因此也促使他們煉製出十分厲害的法器寶物,她早聞其名,今次難得到來,一定要好好見識一番。至於沒錢?嗬嗬,那個偽善的女人不是說隨便買麽?什麽,不是對她說的?有什麽關係,她哄那個人類女人買就是了,反正隻要那個人類女人開口,那個偽善的女人一定會掏口袋,到時候還不就是她的了!嘻嘻!小鏡妖得意的想著,不住的搖頭晃腦,心裏充滿“奸猾”的算計,看在別人眼裏卻十分滑稽,陳清嵐有心想問她碧泉穀的事宜,然而又不舍得放棄瀏覽車外風景,因此沒理她,離開阮碧紗懷裏,又趴回車窗看風景了。
這裏不但風土物情十分“古代”,製度也是。這大概是一個等級製度很森嚴的社會,證據就是路旁民眾看到他們的馬車紛紛避讓一旁鞠身行禮,直到他們的馬車過了才直起腰。陳清嵐心裏十分詫異,原來妖怪的社會,跟人類的社會一樣,也是有高低貴賤之分,就是不知道他們是學人類的,還是他們在“進化過程”中自然形成的——
他們在進入皇城時遭到了嚴格的盤查。
那是一座巍峨壯觀的皇城,城牆、城門漆著鮮明的紅漆,著盔甲拄利器的士兵嚴陣以待,進出的人俱要下車接受盤查,連親王也不例外。
親王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大概怕這過於森嚴的檢查給客人造成怠慢的壞印象,因此誠懇的解釋:這是皇城的規定,進出車輛、人物俱要嚴格審查、核對身份,失禮之處,還往客人見諒。
既然是別人的規定,阮碧紗自然也不好說什麽,也客氣回應道:“無礙,親王無須客氣。”
檢查、核對完身份、令牌,他們隨親王去了親王府。親王妃大概早得到回報,率領了一隊人馬在府門前候著,那是一個極美豔的女人,著一身大紅官裝,美豔無雙,氣派非凡,豔光竟比阮碧紗和陳清嵐胡家婚宴上見過的美貌狐狸精還壓三分,著實美貌驚人。
她帶著一堆人列隊歡迎,那些人的目光,赤_裸裸的把陳清嵐射穿了。陳清嵐深究原因,大概歸功於自己的“奇裝異服”——她看她們何嚐不是?唉,正應了那句話:你看別人是風景,別人眼裏你也是一道風景。
親王介紹自己的妻子以及客人。親王妃是個熱情洋溢的女人,這股熱情加上驚人的美貌,造成了極大的殺傷力,證據就是羅輝看著她竟然臉紅了——陳清嵐大吃一驚,若是對方是個未婚女子,那她定然很有看熱鬧看好戲的好心情,但,那是親王妃啊,這可真是危險!
就在陳清嵐心驚膽跳胡思亂想過多的時候,親王妃熱情的拉著羅輝的手,“這位公子好生俊俏,有婚配否?我家還有個妹妹,與公子正般配——”
陳清嵐瞬間“......”,暗想這種驚人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很快的,陳清嵐的猜想被印證。這位親王妃正是梁族的,與“年輕”時出外遊曆的親王邂逅一見鍾情然後結為了夫妻,她算起來還算是梁清歌姐妹的表姑,親王妃知道他們跟自己母族關係匪淺,更熱情可人了,當她熱情的看著陳清嵐時,陳清嵐心下一驚,隻暗道別又來了,還好王妃並沒有梁氏夫人那樣熱情的來個“姑娘,有婚配對象否,我家小兒......”什麽的,隻爽朗笑道:“姑娘放心,我馬上著人來為你醫治,待你身體好了,我陪你們四下看看,定然玩個開心方好,碧泉穀雖然不大,也是個風景幽然,人物可觀的地方,你放寬心懷,別擔心。”
陳清嵐連忙點頭道謝。王妃行事利落,在安置他們落腳的地方後,馬上遣人送來了“見鶴草丸”的解藥,過沒多久,便有老胡子醫師來為她針灸驅寒,陳清嵐失聲多時,忽然又能說話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好,恍惚半晌,才結結巴巴吐出一句,“呃......我能說話了?好奇怪啊!”把阮碧紗逗樂了,笑問她:“你還道如何?”
陳清嵐倒沒想過這個問題,隻是潛意識以為起碼要大碗大碗湯藥灌下去這樣那樣才會好,沒想到一顆甜糖那樣的小玩意就可以再度說話,在她薄弱的“神怪觀念”裏,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是以聽得阮碧紗那樣問,便有些不好意思了,“沒,就是沒想過這麽神奇。”
阮碧紗瞧著她好轉,心裏愉悅,惡作劇心起,便拈了小鏡妖遞到她跟前,拿出一顆小藥丸遞給陳清嵐,“此乃‘大力丸’矣,要不要給她吃?”
小鏡妖:......
小鏡妖慘叫,“不要啊!”
阮碧紗朝陳清嵐使眼色,陳清嵐知道這是誑小鏡妖呢,於是一副“報仇雪恨”的態度拿起小藥丸,趁著小鏡妖嗚哇鬼叫的時候塞入她嘴裏,小鏡妖臉色慘變,“你們......你們......”捏著喉嚨想嘔吐、嘔吐不出要死了的模樣,“欺負人......”神色頹然語氣淒慘,“我要告訴閻羅大人......”抽泣、抽泣,“將你們全部打入十八層地獄。”可憐氣憤,神色轉變之自然迅速,讓人驚歎。
她嚎完在那裏可憐巴巴地用小爪子可憐兮兮地抹眼淚,一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淒怨模樣,她長得小巧,這小模小樣做小動作便十分討巧,可愛得要命,老醫生瞧著她們老大二個人欺負一下這麽這麽可愛的小孩子,看不過眼了,然而老臉又不好意思現出愛憐,便一副唾棄口吻冷哼道,“瞎哭啥,這是紅豆糖,送藥吃的。”
陳清嵐和阮碧紗樂成一團,小鏡妖癡呆的看著他們,連老醫師也忍不住被逗笑了,小鏡妖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受騙上當了,勃然大怒,被阮碧紗輕飄飄一笑一瞟,立馬火氣偃旗息鼓,氣嘟嘟的鼓著腮,忽然又天真地神來一句,“還有嗎?挺好吃的。”
陳清嵐、阮碧紗、老醫師:......
老醫師是個健談的人,寫了藥方交代下人去執藥熬藥湯後,沒有即使離去,反而好奇的問起陳清嵐外界(人間)的事來,聽到許許多多聞所未聞的“奇事”不住點頭,感歎:“老夫千年未曾出世,不想外間變化如此之巨,實在意外啊!”
陳清嵐忍不住好奇問:“醫生,我來這裏之前,聽說這裏‘閉穀了’,進來後又發現檢查非常森嚴,這是為什麽嗎?”
老胡子醫生笑了笑,像是有些無奈的口氣,“實不相瞞,這其實是有緣故的,原本並沒有這條規矩,後來發生一些事,先皇頒布命令,時間長了,便變成規矩了。”估計這也不是什麽秘密,所以老胡子也沒有什麽顧忌,跟她們娓娓道來,“先皇在位時候,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宮中秘寶被盜,時正六月,先皇大怒,派人追尋無果,自此下令六月閉穀,至秋涼始開,隻因我族畏懼酷熱,難免給賊人有機可乘,為免再犯,故有此令,至於進出嚴查,隻因賊人乃躲藏宮中車輛逃離,先皇惱怒之下,逐有此令,長而久往,成慣俗了。”
看來這裏遵順的也是“老祖宗的法規要死守”的製度,陳清嵐半懂半不懂的點頭,“原來如此。”想想一位堂堂親王,在城卒門前,也得放□份接受檢查,也怪可憐的,因此又好奇多問了一句,“皇帝也一樣?也下車接受全盤檢查?”
老醫師臉上有瞬間尷尬,“皇乃我族至尊,豈能一樣?!”
陳清嵐了然的點頭,原來是不一樣的啊!估計先皇時期還是出於“預防萬一”的目的,到了後期,恐怕就變質成“下馬威”了。
這裏的皇帝恐怕不是好相與的。
碧天狐族雖然天姓怕酷熱,碧泉穀卻是盛產有特殊療效的溫泉。“碧泉穀”的“泉”便是出於此。陳清嵐水療針灸,內外兼治,體內的陰寒之氣很快被驅逐一空,身體也逐漸恢複如常,雖狀態還達不到“健康”時水準,走走跳跳也不成問題。
在治療期間,王妃熱情的陪伴他們逛了陳清嵐向往的市集,為了避免被圍觀,陳清嵐還穿上當地的服飾,長發嫣然,身段柔雅,氣質溫文,淺笑時含羞帶澀,如春風拂麵,很是叫人驚豔一番,阮碧紗說:“正適合矣!日後便穿此與我看好。”
陳清嵐拽著快要拖到地上的大袖子,比穿當初阮小姐強勢逼迫穿的旗袍還要不自在,她苦笑,“別開玩笑。走路都不會走了。”
阮碧紗、羅輝,都是極出色的人物,加上一個豔壓群芳的王妃,本想低調,結果走到哪裏,都是磁石一樣吸引所有人目光,陳清嵐不得不感歎:這就是發光體!!!
大概是氣質的原因,羅輝竟然十分受狐女們歡迎,那秋波是送了一籮筐又一籮筐,有膽子大的,還上前問個姓名交個朋友,看得陳清嵐十分吃驚,美麗的狐女們真是熱情難擋啊!真好奇羅師傅是怎麽扛下來的。
陳清嵐擔心家人,急於回報平安,雖然貪戀碧泉穀新鮮好玩,也不敢多逗留,待體內陰寒氣一傘,便跟親王、王妃說好離去時間便要告辭,親王王妃挽留不成,隻好作罷,讓術師準備好通道,屆時便送他們離穀。
這天晚上,陳清嵐與阮碧紗說著明天離去之事,忽然想到“陰寒村”——陳清嵐對那座詭異大山下的村子的稱呼——裏老婦人交托的事情,便跟阮碧紗商量——說是商量,倒不如說詢問她意見如何處理,她對此一籌莫展,隻能依靠阮小姐了。阮碧紗把盒子拿出來,用著琢磨的眼神研究了一番,那玉盒碧色流轉,似生機不斷,倒是罕見。她沉吟半晌,“先回你家,讓你家人安心,我們再慢慢尋找,權當遊曆,你看如何?你可有繁忙事?”
陳清嵐忙不迭搖頭,“遊曆”——不得不說,她聽著就感覺很興奮。“好。”她高興的點頭,又認真道謝:“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麽多事,謝謝。”
阮碧紗莞爾,“癡傻兒,何言此?英雄救美人,美人以身相許,我雖非英雄,卿亦可如此。”
陳清嵐:......又來了!
陳清嵐也不害羞了,反而有些興奮,故意一臉期待的點頭,“好。”
阮碧紗捂嘴大笑,戲道:“啊喲,聰明兒,有長進了。”
陳清嵐樂滋滋的,“跟你學的。”
兩人嬉笑一翻,才躺下就寢,半夜忽然聽得喧囂,羅輝跑來敲門,“小姐,起來。有人來捉我們了。”
陳清嵐大吃一驚,阮碧紗倒是很鎮靜,“哦?”
“我聽得他們說你拿了人家什麽秘寶,喧囂嘈雜,聽不甚清楚。”羅輝的口氣也不見緊張,反而隱隱給陳清嵐他很期待的感覺——果然是個危險人物!
阮碧紗和陳清嵐對望一下,心裏皆“咯噔”了一下,這是莫須有還是......兩人不由自主想到老婦人交托的玉盒......
太湊巧了吧?
卻來不及多想。從外間衝進來一隊士兵,氣勢洶洶把她們所居廂房前後左右團團圍住,門外火光透天,顯然羅陣密布。陳清嵐慌張得不得了,“怎麽辦?”雖然阮小姐和羅輝武藝高強,法術高深,可是好漢難敵四手,強龍不壓地頭蛇啊。
阮碧紗安慰她,“毋慌!”讓她和自己穿戴整齊,才慢條斯理的打開房門出去;門外羅輝一臉冷漠的靠在門柱上,任由無數士兵那鋒利的武器對自己虎視眈眈,但那眼神分明在發光。
“大膽賊子,竊我秘寶,居然還敢來我碧泉穀,還不乖乖束手就擒!”有凜冽的聲音對她們怒喝,說話的是一個神官模樣的中老年男人。
加持了法器的火把照耀得整個天空如白晝光明,人群當中一個白袍束冠的俊美男子威風凜凜地站著,兩旁立著侍衛官和剛才喊叫的神官,親王神色尷尬地勸說著什麽,王妃則沒那麽客氣,聲音叫嚷得所有人都聽聞:“皇上,你這是幹什麽?客人持有先皇令牌,又是你親自下令讓你皇弟招待,結果卻半夜跑你皇弟附上喊客人為賊,喊打喊殺,這是什麽道理?”
被喊作“皇上”的俊美男子臉色不變,冷然道,“先皇秘寶被盜,千百年來不知蹤跡,前些時日司法官測得秘寶生機,剛亥時又顯出蹤跡,正在此間,不是她們又是誰。弟妹你少置疑,且一旁去。”
王妃聽聞,一時難再說出話來。當今聖上雖然傲慢冷漠,卻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他敢這樣說,自然有他的依據,是以隻好沉默一旁,心下忐忑。
阮碧紗心下有疑,又明白對方的難為處,是以對王妃投射過來的抱歉眼神回以了一個“沒事。我了解你們為難”的撫慰眼神,使得王妃更愧疚,看著她們的眼神更抱歉。
阮碧紗款款上前,微微施禮,“小女子阮碧紗見過碧天狐族大王。請問大王,言我等是賊,可有根據?”
俊美男子微微揚手,即刻有人抬上一麵光滑華麗的鏡子,鏡子人高,鏡身纏著四條木雕龍,細致精美,栩栩如生,小鏡妖對鏡子一類的寶物最識貨,看見驚呼,“咦,惠王的‘照心鏡’?”
據說秦高祖有一麵得自神仙的鏡子,人往經前一站,能透視五髒六腑,心術不正之人心髒立顯形跡,高祖每每用來照宮人,發現有心術不正的就或攆或殺,人不敢有歪心,後來鏡子傳給惠王,惠王死後,鏡子就不知所蹤,不想竟然到了天狐族手裏——
阮碧紗瞟了小鏡妖一眼,小鏡妖反射性的就要哆嗦,又福至心靈:那虛偽女人的眼神分明是“鼓勵”她有話直說啊!於是小鏡妖不客氣了,立馬化身狗腿子、嘴刀子,鄙夷,“啊喲,自身不正,還道人是賊,不知所謂。”
那一聲“啊喲”真是讓人牙齒都酸。俊美男子果然勃然大怒,“胡說八道,此鏡子本我族寶物,何言‘偷’。小賊休得胡言。”
“送給別人的東西,那就是別人的,你不問自取拿回來,那不是偷?你要說你問了,惠王答應了?惠王骨灰都沒了,隨便你信口開河——反正我不相信。哼。”
那口氣,那氣死人的口吻,陳清嵐懷疑,閻羅大人封賞她不是為了照出人的前世今生,估計是用來審訊或者氣死一些頑劣份子的,“什麽,不招供,來人,放小鏡妖......”這樣——
陳清嵐被自己的想象囧了,樂了。這真是......
男子果然氣絕,決意不與這小賊一般見識,他直視阮碧紗,“你等若問心無愧,可敢鏡前一照?若本皇誤解,自當賠禮道歉。”
阮碧紗冷然,“不敢當。”又道,“我自然敢照的,隻是恐怕大王要失望了——”她走近“照心鏡”,她心有猶豫,自然不敢、不會真照,隻站鏡側微微揚手,鏡子不見藕臂玉手,隻見白骨伶仃,血肉全無,看著讓人不由有幾分驚悚。白骨下,似墜有無形口袋,空空蕩蕩裏,竟然顯出一副骨質的令牌,令牌箭狀,長而細削,上麵用鮮紅的血刻畫著古怪的符咒——“我身無所有,隻此令牌,大王可要我拿出來,看是否你家秘寶?”
俊美男子死死的盯著令牌,眼睛似乎透血冒光,咬牙屈辱一鞠,“小王不敢。”
阮碧紗沒理他,轉而向親王,客氣道:“貴府上多有打擾,感激不盡,隻此番,恐怕不便再多逗留,不知親王王妃能否提前送我等出穀?勞煩了。”
說得客氣,態度可不許抗拒。親王略猶豫地看向他皇兄,王妃看見氣勢洶洶的大伯一副敢怒不敢言、無可奈何的姿態,估計有所忌諱,這個人不簡單!且念及她們與自己母族匪淺關係,不待親王有所反應便果斷開口,“阮姑娘不必客氣,讓你們受委屈實在我等過錯,還望海涵。我馬上派人準備,請稍待。”
“勞煩。”
沒半刻鍾,道開好了,親王妃親自送他們出穀,還送了他們一車禮物作為賠罪,臨別一再道歉,且替親王、皇上說了一番好話,隻求她不要記恨;阮碧紗心內有鬼,隻想盡快離去,哪裏會計較這許多?隻是她性格玲瓏,便是心內焦灼,臉上也毫不動聲色,偽作一番氣憤、無奈姿態,又表達一番善意理解,對王妃好一番溫柔勸說,這才告辭離去。
這一切,是在俊美男子氣惱無奈隻得默許的情況下進行。
親王不安,又大為不解,“皇兄,你這是幹什麽?”雷聲大雨點小,徒然讓自己難堪,何苦來著?
俊美男子咬牙:“‘不死玉’就是在她身上。”
親王見他斬釘截鐵,不敢有疑,可是又不解,“那......”
“她身上有‘開天辟地盤古令’。令牌一出,鬼神誅伏,我能讓她拿出來嗎?我能嗎?”俊美男子咬牙切齒,氣憤一甩袖,走了。
明天穿這麽**漂亮的裙子去磨牙,不知道會不會好受些~╮(╯▽╰)╭(告訴我,一定會的~不然我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