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一百五十三海家來了賀客

“還有一件事興許你還不知道呢,你三哥跟三嫂來了,”見常相逢對穀水的生意心裏有底,令狐儼又告訴她另一個消息。

她哪裏有什麽哥哥嫂嫂的,常相逢有些摸不著頭腦,“三哥三嫂?誰啊?”

“你這個傻瓜,”令狐儼忍不住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海家你的哥哥們少了?”

海岱崢跟蘇氏?常相逢訝異道,“他們過來做什麽?你給他們送信兒說咱們新酒樓開張?”常相逢斜了令狐儼一眼,這家夥總是悄無聲息的做事。

“也沒有,我跟三舅兄偶有書信來往,你不也跟舅母說過要開新酒樓,哪有要開了不跟長輩說一聲的道理?不過這次舅兄能來我也挺高興的,”令狐儼輕輕捏著常相逢的手,在唇邊吻了一下道,“起碼說明他們還是在乎你這個妹妹的。”

這個?真的在乎?常相逢含笑看著令狐儼,她這個前世就不愛跟親戚混的近的人,根本不相信海家對她的多少親情在,感情除了血脈還是處出來的,在海家小一輩兒眼裏,他們的血脈已經很遠了,又不是自小長在一處,何來的親情?“你就別安慰我了,我有自知之明的。”

“我不是安慰你,有些事就看你怎麽想了,”常相逢不是那種容易動感情的,這是她的優點也是缺點,有時候太清醒了未必是好事,“你二舅一房其實人都不錯的,你若以親人待之,也會收到回報的。”

“看來你對我三哥的評價挺好的?”都偶爾通個信了,令狐儼愛不愛海岱崢不好說,但願意結交是真的,而令狐儼願意結交的人,也做出欣賞的姿態來,腦子裏比令狐儼少著好幾十道彎兒的海岱崢,怎麽可能不中招?

“是個好人,而且我也希望你能有親人在身邊,”希望常相逢有自己的外家,將來他們的兒子也有表兄弟表姐妹們來往幫扶是令狐儼最大的目的,“令狐家人口本來就少,你那邊也隻有姐姐,咱們太孤寂了些。”

好吧,家大業大是他們的追求啊,令狐儼現在是業大了,家卻有些小,常相逢點點頭,“三哥怎麽樣我不太了解,不過三嫂那人還行,”常相逢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大家都知道線在哪裏,相處起來反而不費勁兒。

“上次我跟三嫂提過叫她入股的事兒,你看這次他們來-”穀水水席樓短期來看,生意頂多是差強人意,叫蘇氏入股的話,顯得不太有誠意,“三嫂好像對做生意挺有興趣的。”

“過些日子我要到江南去一趟,賈家那邊我還要親自去一趟,畢竟那邊不是咱們的地頭兒,”說到這些令狐儼也挺遺憾的,洛陽地處中原離海太遠,令狐家在南邊根本沒有勢力,想過去分一杯羹對他來說也是件很困難的事兒,“若隻是從別人手裏拿貨,咱們賺的就少了許多。”

令狐儼也是個有本事的,整個河南從開封到洛陽,甚至南陽跟潼關的洋貨都是從令狐家來的,可以說是壟斷生意了,若是他這兒斷了貨,叫別的商家進來了,對令狐儼來說損失就大了,“那你是要過去一趟,可惜,我這邊真不開,不然跟你過去轉轉看看江南的景色。”

這個時候令狐儼分外惋惜常相逢不是個內宅婦人了,那樣的話,他就可以將她裝在自己的行囊中,走哪兒帶到哪兒了,“江南我隔兩年就會去一次的,以後有的時候機會。”

因為收到了海岱崢夫婦來要的消息,常相逢跟令狐儼並沒有直接回令狐府,而是直接去了東門接他們,而一到東門就看到令狐儼夫妻親自過來接他們,蘇氏心裏也十分的高興,“我就說嘛,咱們姐妹這麽投契,你不會不過來接我們。”

“嫂子說的是,不過三哥你們要來,也不提前就一聲,”常相逢親昵的挽了蘇氏的手跟她擠在一輛車上,“怎麽不把孩子們都帶來?”

“鞏縣離洛陽才幾裏路?我們要是不過來,你外祖母都不樂意呢,”跟著小關氏在寺溝住了這麽久,蘇氏一直沒明白為什麽關氏那麽喜歡那個成天愁兮兮的堂姑姑,連帶著連她生的女兒也成天牽肚掛肚的,不過聽婆婆小關氏說那是因為常相逢長的極像早夭的姑姑,何況聽說當年姑姑夭折的時候也正是常相逢這個年紀。

“外祖母身子還好吧?”想到關氏的身體,常相逢也挺憂心。

“祖母年紀在那兒放著呢,現在也隻能靠大夫慢慢調理了,有母親跟姑姑在,你不必擔心,祖母的精神還是不錯的,”海家人沒有人不希望關氏長命百歲的,“父親馬上就要回來了,到時候你跟妹夫記得回去見見。”

海澤然終於要到家了,常相逢點點頭,“舅舅不用到京城述職?”

“自然是要的,”蘇氏壓低聲音道,“大伯想叫父親能等京,而大哥能外放就好了,隻是咱們海家在京裏頭說不上話啊,論人脈,還真不妹夫這種常年在京城走動的人-”

海家在河南都不能跟滎陽鄭氏南陽明氏相提並論,更別說在京城裏了,說起人脈,頂多就是些同年,常相逢自然聽出來蘇氏的話裏的意思了,不過這個她還真不好表什麽態,商家的人脈可是全憑銀子砸出來的,一個根本沒有見過麵的海澤然,憑什麽叫令狐儼運用手中的力量?

“瞧嫂子說的,舅舅兩榜進士出身,京中同年隻怕現在都做到六部了吧?想來都願意舅舅留京呢,”左右常相逢對永安的官場一無所知,也不怕蘇氏笑話,信口道。

像海澤然這樣四十出頭就做到寶雞知府的進士已經算是仕途順遂了,除了底子硬靠山大的,就算是他在京中的同年,進了六部的,能得了郎中的位置已經很不錯了,可是海澤然想進六部或是科道,那得是朝中閣老們夾帶中的人物才行,蘇氏不知道該怎麽跟常相逢講這些,想來講了她一個商人之妻也不會明白,隻能歎了口氣,“咱們這些女人,哪裏會懂得朝堂上的事情。”

令狐儼跟常相逢直接將海岱崢夫妻兩個接到了金穀園的府中,雖然海岱崢身上隻有個秀才的功名,可他爹是從四品的知府,令狐儼特意請了龍知縣跟他的兩個兒子過來,在外院設宴招待海岱崢。

而常相逢則做為女主人,在內院雁來閣設宴給蘇氏洗塵,而令狐府的規模跟奢華都刷新了蘇氏對商賈的認知,怨不得一向自識甚高大伯也認了這門親戚,完全就是銀子鬧的啊!

因為有壽春街的水席樓在,穀水水席樓的開張也同樣吸引了不少洛陽的人目光,而且沒有了達官貴人坐鎮,頭天進來嚐鮮的洛陽百姓倒是不少,常相逢領著齊勝元跟喬雲朋直忙到皓月當空,才堪堪完成了所有的席麵,而一直守在水席樓裏的蘇氏,而已經滿臉驚歎,“以前我想著說妹妹廚藝好,會做什麽水席是妹夫在一旁請人幫襯呢,沒想到是真的?嘖嘖,相逢可真是不簡單-”

“咱們這個妹妹可不是一般人兒,弟妹你還沒有去壽春街那間酒樓看看呢,我再跟你說,前幾天相逢跟人打賭,贏了人家一間酒樓呢,那間可是洛陽城裏排的上號的大酒樓,沒幾千兩銀子可是拿不下來!”錢氏覺得蘇氏還是小看常相逢了,“若是沒有這兩把刷子,令狐家會心甘情願娶了相逢妹子?多少人家的好閨女想嫁給令狐家的大東家呢!”

常相逢再不濟也是海家的外甥女,光這一條就拍死令狐儼這個商戶了,雖然永安朝為了增加稅收,並不重農抑商,還允許商戶人家交納一定的金銀之後獲得考取功名的資格,可是商戶到底是商戶,就算是入朝做官,也常會被同僚取笑未洗淨一身銅臭之味,蘇氏家世雖不顯赫,可是幾代都是讀書人,比旁人更自矜身份,在她看來,沾著海家邊兒的常相逢,自然要比幾代商賈的令狐儼強上許多,“咱們家的女兒什麽樣的人家嫁不得?我看相逢滿能當得起令狐家大/奶奶,昨天我看令狐家老太太跟太太,也不很喜歡她麽?”

錢氏嫁的不是海家的嫡枝,也沒有那麽深的自豪感,在錢氏眼裏,常相逢簡直就是人生贏家,那樣的出身竟然什麽都能嫁得這麽好的人家,她也不認為蘇氏說的是真心話,若真的看不起令狐儼,何必因為一間小小酒樓開張,這夫妻兩個就大老遠的跑過來?“唉,咱們這位妹妹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光看她才幾個月就連開兩家酒樓,隻怕就是男人也做不到的!”

蘇氏早就有心拿出體己銀子借常相逢的手給她們小夫妻賺些私房了,“你的意思是壽春街那邊的生意比這個好?”

“弟妹是不知道,穀水這邊兒沒有城南跟需東富裕,你看看,今天穀水頭天開張,有幾個舍得拿出二十兩銀子來吃桌上等席麵的?多是中檔跟家常的席麵,可是壽春街那邊就不一樣了,洛陽城的有錢人,二十兩一桌,根本連眼都不會眨一下,”錢氏其實也有心跟著令狐家摻和摻和著,她已經從蘇氏的話裏嗅出味兒來了,如果蘇氏開口的話,自己守在一邊兒,不信常相逢就能撇過自己去。

看著穀水水席樓,蘇氏想摻和的心思卻不像來時那麽迫切了,這樣的酒樓,常相逢說開,幾個月之內連開兩家,再看看令狐府裏的鋪排,就連丫鬟穿的都比一般人家裏富麗,她那點兒嫁妝銀子在人家眼裏算得上什麽?填進去擺明是從人家賬上挖銀子去了,蘇氏雖然缺銀子,可是卻丟不起這人。

錢氏卻沒有蘇氏那麽多想法,有銀子大家賺,如果常相逢肯叫她們也摻些股子進去,不是還多了個幫手麽?想想令狐儼一張嘴就說要將常相逢新得的快意樓送給竇恒打理,就竇恒那沒見過世麵的笨樣,還不如交給自己相公來管呢,可是她跟寺溝的海氏根本說不上話,跟常相逢也沒有多少交情,而常巧姑,她連竇恒都不叫接快意樓呢,會把好事給自己?因此她極力鼓動蘇氏,希望她能跟常相逢開口找些生意來做。

奈何蘇氏如鐵了心一般,任錢氏怎麽鼓動隻是不肯應承,隻說海岱崢還要讀書,自己要照顧孩子,根本沒有那個心思。

因為是新店開張,常相逢在穀水直忙了一天,晚上令狐儼接她回去時已經很晚了,沒有時間再跟蘇氏說話,何況這次蘇氏跟海岱崢一起到洛陽來,海岱崢也有意住上幾日,去尋訪讀書時的故舊。

“看殷你累的,病了怎麽辦?這麽熱的天呆在廚上,”令狐儼不滿的拿帕子幫常相逢擦試著頰邊的汗水,“不是有齊勝元他們,你又何必-”

常相逢在後廚泡了一天,身上的衣裳濕了又幹幹了又濕的,她自己都能聞到油類氣跟汗味兒,怕令狐儼心裏不喜,便將身子將窗邊靠了靠道,“車裏還是熱,你出去騎馬吧,吹著夜風還涼快些。”

“那咱們一起?我帶著你,”雖然馬車裏的也冰盆,就像常相逢說的,出去騎馬倒比悶在車裏來的舒展。

還是算了,常相逢就是因為覺得自己身上的氣味不好才想支走令狐儼的,哪裏還會跟他近身挨在一起,“不要了,你去吧,我自己在車裏就行了。”

“怎麽了?你不高興了?”見常相逢一直將他往外趕,令狐儼想不通自己哪裏做錯了。

“不是,你別胡想,我沒事,唉,你出去吧,”常相逢推了推令狐儼,以前她或許不在乎在令狐儼眼中的形象,可現在不同了,她希望在令狐儼眼中,她是美美的,清新的,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雖然也梳洗了一下,卻沒洗澡沒換衣裳的埋汰樣子。

令狐儼很少見常相逢這種急切的樣子呢,就更不能走了,“相逢,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不能跟我說?”

“你給我留點兒麵子好不好?你瞅瞅我現在這個樣子,頭發都粘在頭皮上了,一身的酸氣伴著油煙氣,你不惡心?快出去吧,”令狐儼平時有多講究常相逢可是知道的,與其叫他心裏嫌棄自己硬挺著,還不如大家都方便呢。

“這因為這個?”令狐儼一把將常相逢抱過來坐在自己膝上,“來我聞聞,哪裏酸了?”

“哎,你別借機占我便宜,快放手,”這家夥頭都要紮到自己懷裏了,常相逢一巴掌打在令狐儼後背上,“快放我坐下!”

“就不,我還沒聞出來你有多酸呢,”終於有借口抱著她了,令狐儼可是忍了一天了,“傻瓜,你什麽時候都是最好的-”

這人說起情話來還挺入耳的,常相逢任他抱在懷裏,“你現在是不是心裏正後悔呢,一不小心討了個煮飯婆回來?”

“煮飯婆好啊,民以食為天,誰敢說離了煮飯婆能活著?何況我家的煮飯婆又聰明又美麗還址分有脾氣!”令狐儼將常相逢抱在懷裏輕輕搖著,“你一身油煙氣我一身銅臭氣,正合適-”

“嘻,我覺得也是,等我被油煙熏成黃臉婆的時候,你也被賬本累成了糟老頭,咱們還是挺合適,”?常相逢也不掙紮了,就這麽倚在令狐儼懷裏,聽著車外馬蹄敲擊路麵的“得得”聲,這個世界於她來說,真的是圓滿了。

穀水水席樓的生意確如常相逢預料的那樣不怎麽喜人,不過好在穀水水席樓的麵積不算大,但裝潢方麵卻一點兒沒有打折扣,加上龍宮的招牌,已經成了穀水最體麵的酒樓,再加上常相逢的宣傳力度到位,穀水人也知道了水席樓裏除了貴的席麵,還有套餐跟家常水席,漸漸的需要請客的也都容易來水席樓體體麵麵的吃頓飯了。

原本在寺溝時蘇氏已經流露出來跟常相逢合夥做生意的意思,而這次來之後蘇氏卻提也沒提,常相逢不免訝異,難道是發現自己這酒樓生意掙的太少?她將自己的懷疑跟令狐儼說了,令狐儼卻隻叫她靜觀其變,畢竟上杆子不是買賣,令狐家也並不是一定要求著海家的。

作者有話要說:離結文不遠了,謝謝大家一路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