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V章
夜市?她上次逛夜市還是跟竇恒賣了明奕的板指的時候,轉眼快兩年了,想到明奕,常相逢心情一黯,旋即笑道,“那咱們快去吧,晚上就在夜市上看看有什麽可吃的。”
永安承平以久,對女子的約束也不像常相逢以為的那麽嚴格,尤其是到了晚間,大家閨秀不便出門,小家碧玉們忙完了一天的生計,也會招朋引伴的出來在臨近的街道上轉上幾轉,因此這城東的夜市上熙來攘往,很是熱鬧。
常相逢跟令狐儼一下馬車就被圍觀了,看著尾隨著在他們身後紅紅綠綠小聲說大聲笑的小姑娘們,常相逢伸手將捂住令狐儼的臉,“唉,藍顏禍水啊,還叫不叫人安靜的逛街了!”
“你現在才看出來?以前也不知道要眼睛幹嘛使了,”被常相逢這麽誇讚令狐儼挺得意,回身衝那些悄悄尾隨的小姑娘們展顏一笑,“這是我新婚的妻子,龍宮水席樓的大廚,還是位福女,你們聽過沒?”
“水席樓就在俺家前頭,這位奶奶俺也見過,是見過仙女兒的人,生的也好看,”一個膽大的姑娘揚聲道,“俺要是個福女兒就好了,也嫁個像大東家這麽好的人兒!”
“你幹什麽呢?還不快走,”小姑娘們的哄笑叫常相逢既害羞又得意,拉著令狐儼緊走幾步道,“你什麽時候也這麽多話了,到處勾搭人家小姑娘?”這洛陽城裏的小姑娘還挺彪悍的嘛,連想嫁令狐儼這樣的都敢往外說,看來她這款也不算太突兀。
“我叫她們看我有個福女當妻子,分明是叫她們別打我的主意,哪裏是勾搭小姑娘了?你可冤枉死我了,”令狐儼難得看常相逢羞赧的樣子,覺得她分外可愛,忍不住順著她的衣袖將手伸了進去,輕輕摩挲道,“要不咱們不逛了,回去吧!”
這家夥腦子裏都想什麽呢?竟敢在大街上調戲自己?常相逢隻覺得令狐儼那隻不老實的手跟塊烙鐵一樣,慌忙閃開道,“你做什麽呢,叫人看見了。”
“哪有人會看見,再說了,看見了你也是我媳婦兒,你情我願的事兒誰管得著麽?”若不是考慮到在街上,令狐儼早就將常相逢抱在懷裏了,哪裏會隻是手指頭上的些許便宜,“你這個向來是不肯吃虧的,這樣吧,你也摸回來?”
“有涼粉,我們的渾漿涼粉,走走走,咱們來一碗去,哎呀我忙的好久都沒吃過了,”常相逢狠狠的在令狐儼送上的手臂上擰了一把,迅速的往一家涼粉攤子上跑去,“大娘,來碗涼粉,多加些蒜汁兒,”我吃了大蒜我回去還不刷牙!
令狐儼跟常相逢一起坐在涼粉攤子的長條凳上,“這洛陽城因為你的緣故,多了熱豆腐,還多了渾漿涼粉,你也真是個福女兒了!”
“不過是小吃罷了,就算是沒有我,以後也會有的,這不算什麽,”常相逢知道自己不過是占了穿越的便宜,而且還是穿到了一個她所在時空裏沒有的朝代,不然哪裏輪得著她在這兒發家致富?
令狐儼卻不這麽認為,他指著麵前的涼粉道,“雖然隻是小吃,卻也叫許多人多了維持生計的手段,這一點兒,你就是洛陽的功臣。”
“那是在你眼裏!”自己現在在令狐儼眼裏,估計就是一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怎麽看都可奈的天山雪蓮,雖然覺得令狐儼有些過了,可是常相逢還是心裏甜甜的,“可惜你說了沒用,不然我還不得也弄個什麽誥命金牌光彩光彩?”穿越女好像都有這些提高身份的福利。
“你想那些?”這是她在自己跟明奕中選擇明奕的原因麽?令狐儼鳳眸微閃,她想要的自己卻給不了?
“什麽?你不想要啊?不知道這裏有沒有什麽禦賜的免死金牌之類的東西,”常相逢壓低聲音道,“你也知道我這人脾氣不好嘴還欠,要是能弄那麽個東西,可是保命的法寶啊。”
原來是因為這個,令狐儼暗笑自己太過緊張,“你挺好的,放心,咱們老實做自己的生意,不會惹什麽禍事上門的,我還以為你嫌我是商戶-”
“我還是擺小攤兒的呢,嘖嘖,什麽時候我們傲嬌的令狐大東家還自慚過出身啊?這可不像你,”說到這兒常相逢湊到令狐儼身邊小聲道,“你不是會是現在越來越覺得我好,由愛生怖,怕我看不上你了吧?”
這丫頭臉還真大,令狐儼睨了常相逢一眼,“好好吃你的涼粉吧,你看不上我,憑什麽?晚上回去就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常相逢的大蒜毒招兒令狐儼這裏根本沒有起到作用,因為他跟她一樣吃了涼粉回來,等晚上對著令狐儼的臭嘴,常相逢徹底敗了,叫人送了生花生過來兩人嚼了,又用青鹽仔細將牙刷了,才算可以攜手登榻。
“哎,我到榻上睡怎麽樣?這樣太熱了,”雲收雨散,常相逢小心翼翼的看著令狐儼,這麽大熱天兒的被他抱著,實在是休息不好。
“我叫人再放幾個冰盆進來?”激情之後常相逢的眼睛水汪汪的,鼻尖兒上還帶著汗珠,令狐儼從床頭拿過帕子幫她擦了擦,忍不住一路向下,“瞧你身上這汗-”
這家夥不會還像昨天一樣吧?常相逢努力的向外掙紮,“我洗洗去,洗了人涼快,也省得你累著。”
“那一起去吧,我原本想著一會兒攬總一起洗,省得一次次的麻煩,”令狐儼忽然想起來在寺溝自己裝醉的事情來,壞笑道,“一會兒我有個秘密告訴你,你要不要聽?”
有秘密告訴自己?當然要聽了,常相逢知道這個“秘密”是有代價的,這不,人就被他抱出去了。
“你要告訴我的秘密不會是這裏浴房的涼榻也可以辦事吧?”常相逢被身上男人的奮勇整的完全沒有了脾氣,“你要是不說,我可是走了。”
“你走的了?現在?”令狐儼再次將常相逢抱起來,不過這次他們是一起踏入浴池,“這裏更舒服,等明天我叫人在芳時院也修一個,那邊用浴桶可不如這個方便,我們繼續-”
真是瘋了,直到第二天常相逢醒來,才想起來她根本沒有聽到令狐儼所謂的“秘密”,不由心頭惱怒,好像遇到令狐儼,她的智商就會一再回落,“哎,你給我起來,昨晚你要告訴我的事還沒說呢!”
因為常相逢嫌拔步床熱,昨天從浴房回來,令狐儼便抱了常相逢直接睡在了原來他一直睡的竹榻上,隻是這竹榻睡著涼快但是壞處太過明顯,每一使力便吱嗝亂響,在常相逢強烈的反對之下,他根本不能成事,“你說什麽?我答應你的什麽時候沒有做到?咱們回床上去?”
“你真是夠了,我起來了,今天穀水那邊試營業,我要過去看著!你不想說,我也不傻聽,再見!”常相逢照著令狐儼胸前就是幾拳,這家夥現在人性完全被獸性所取代,看到她根本就不會想別的事兒。
令狐儼被常相逢的粉拳狠砸幾下,埋身笑道,“這怨誰?我不過是想討回這兩個月你欠我的,從成親到現在,利滾利的你好好算算,要還多久?我記得有人可是說過,最怕欠人情,咱們這可不是冬日的人情,而且你也不是還不了-”
“你個奸商!我走了!”常相逢拿起榻上的竹枕狠狠的砸到令狐儼身上,直接轉身出了臥房。
吳媽媽沒想到常相逢會起的這麽早,猛然看常相逢出來,不由一個愣怔,本能的向內室望去,“這是又咋啦?”服侍這樣的主子還真是操不完的心啊。
“沒事,公子還沒有起呢,你們別進去了,我換了衣裳要早些到水席樓去,叫人傳飯吧,”雖然自己在令狐儼麵前老是吃虧,可這些卻是不能告訴吳媽媽的。
“你隻管往穀水去,董時照我已經通告他直接去壽春街了,這邊你不必擔心,”常相逢走了,令狐儼自然也不會老躺道,“隻是那邊你既然交給齊勝元了,就別再上灶了。”
“哼!”看令狐儼出來,常相逢給了他一記白眼,徑直帶著飛雪她們洗漱去了。
“公子,奶奶年紀小,不懂事,”吳媽媽偷眼看令狐儼麵上並沒有不愉之色,心中略定,暗道這兩位正在剛圓房的熱乎勁兒上,常相逢就算是作一些,也不會有什麽大事,“昨天晚上葛巾姑娘來了,問公子您留在逃墨齋的東西要不要送過來?”
葛巾?令狐儼心中有些不耐煩,杜家那點兒小野心他現在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對於葛巾,他所想念的也隻是她曾經盡心服侍過他七八年,不想叫她最終落個沒下場,“不必了,不過都是些舊衣裳,扔在那兒算了,這裏也不是沒有,你叫人將隔壁屋子收拾一下,我還要用呢!”
隔壁屋子從常相逢跟令狐儼搬過來後就給令狐儼當書房用了,也就是這些天兩人置氣才閑了下來,現在聽令狐儼說再叫收拾出來,吳媽媽哪有不願意的?連忙歡喜的稱是,對於令狐家來說,別說幾件舊衣裳,就算是全新的扔了又如何?令狐儼衣櫃裏的衣裳天天換也不會重了樣兒!杜葛巾想拿這個來汀蘭小築晃悠,也太看得起她自己了!
雖然已經交待過了,但令狐儼還是特意送常相逢到穀水去,又留了兩個小廝給她跑腿用,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奶奶,公子對您可真好,”燕兒看著這兩位一直鬧脾氣,現在又好的秤不離砣的,有些嘖舌,不過她做為丫鬟的操守還是有的,知道不能評論主人的事,隻能感慨那麽一下下。
“是啊,他對我是很好,所以啊,我也要努力幹活,這樣才對配得上他的珍視,”常相逢微微一笑,回頭看著令狐儼的背影,直到他的馬轉過了街角,才帶都會燕兒進了酒樓。
常相逢沒想到一進酒樓就看到常巧姑跟錢氏坐在大廳裏,訝然道,“姐,表嫂,你們怎麽來了?”
“唉,我說吧,你一看到我們指定嚇一跳,偏你姐不聽,非要今天來,這不,我也得陪著嘍,”常巧姑麵軟心善好說話,時間久了錢氏也願意跟她多來往,因此聽到常巧姑今天要來穀水,雖然不太情願,還是陪著她來了。
“我不是想著你們明天開張,到時候肯定忙,所以提前過來看看,用我們幫啥忙不?”說到這兒常巧姑將常相逢拉到一邊,“你這邊的漿麵條咋辦?要不我過來看著?”
“那你荷花巷咋整?叫我姐夫一個人頂著?”常相逢笑著搖搖頭,“我已經教給鎖住了,原本也想叫你幫忙的,可這不是常事不是?”
“教給鎖住也成,那是個可靠孩子,還是你姐夫村裏的,”聽說常相逢把漿麵條方子告訴了鎖住,常巧姑倒沒有什麽異議,她回頭望向後廚道,“我們來的早,遇到你的那個姓齊的徒弟了,領我們過去看了,收拾的挺齊整的。”
錢氏對常巧姑這種心好卻不知道怎麽表達的脾性很是不以為然,在一旁道,“你姐啊,是怕明天你太忙了顧不上搭理她,可你新酒樓開張她不來吧,又不放心,所以才特特的提前一天跑了來,這不,這是我跟你姐給你的賀禮,你可不許嫌少。”
“嫂子你也是,我姐迂性你也學會了?跟我還客氣啥?還有姐,我跟你說,我是這酒樓的東家,你是東家她親姐,明天堂堂正正跟姐夫過來,有啥不好意思的?真以為我跟前些天一樣,發達了就不認親人了?”
“我也這麽跟你姐說,”錢氏親昵的推了推常巧姑,“可你這個姐姐啊,就是心太善麵兒又軟,這不,昨天甜井胡同那位又來了,要不是我剛巧在,將人攆走了,你姐還拉不下麵子呢!”
常相逢已經不指望常巧姑有什麽改變了,她拉了錢氏道,“嫂子我可把我姐交給你了,你比我們大一些,世情通達,好人壞人一眼就看出來了,我跟你說,我家相公要不是念著甜井胡同那一家子到底是我姐夫的嫡親兄嫂,隻怕他們連洛陽都別想呆了,沒想到竟然還敢不老實,真逼我趕人麽?”
這是叫自己捎話兒呢,錢氏微微一笑,表示收到,“我當時就是這麽說的,以前那個什麽李翠兒的事兒我也聽徐大娘說了,咱們不計較是念著有份血脈在,真以為令狐家怕事兒不成?”
常巧姑被錢氏跟常相逢說的一頭汗,訥訥道,“嫂子,巧丫你們放心,我再憨也知道姓劉的是什麽樣的人,不會再叫她進門兒的!”
常巧姑這種保證對常相逢來說沒有多少可信度,不過她現在也不打算再教育常巧姑了,左右竇恒是個心裏有數的,而常巧姑又是以夫為天的,有竇恒在,她也折騰不出什麽大事來。
反複交代了常巧姑跟錢氏叫她們明天跟丈夫一起來,常相逢將人送走,才帶著燕兒去了後廚。
穀水這間水席樓不像壽春街那間有個院子,這裏是回字樓,常相逢就將一樓的一角直接封了從後頭另開了扇門,直接做了穀水水席樓的後廚,她進去的時候,齊勝元已經領著喬雲朋跟從壽春街調過來的三灶們開始備料了,看到常相逢進來,大家都紛紛停了手裏的活計,看著常相逢。
“看我幹嘛?對於你們來說,這裏跟壽春街有什麽區別?有沒有生意,客人挑不挑剔都是我跟顧掌櫃的事,你們隻管幹做手裏的活兒就完了,”常相逢將灶台上已經洗好的食材認真檢查了一遍又向齊勝元道,“雖然咱們這裏用的料跟那邊兒一樣,都是令狐家一並包辦的,可是你也不能因為這個而疏忽每日的檢查,就算你們每天有人當班專查,可你這個大廚也不能不親自看,出一起事故,你這個大廚或許這輩子就完了。”
齊勝元跟著常相逢幾個月,自然知道常相逢對食材的品質跟新鮮要求很高,對衛生更是一點兒都不含糊,隻要她在水席樓,檢查當日的食材都是常相逢必做的功課,“知道了師傅,你以前怎麽做,我以後也會怎麽做的!”
因為今天試營業,上門兒的都是附近的街坊,點的也是中等跟套餐,常相逢並沒有親自上手,不是在後廚看齊勝元他們炒菜,就是到大廳裏坐著聽食客們的評價。
下午生意剛一開張,令狐儼已經到了穀水,他在隻有坐了五六桌客人的大堂裏坐下,“怎麽樣?”
“就這樣唄,前些日子為了對付令狐任,咱們這邊兒太低調了,也沒有怎麽宣傳,試營業的時間也隻有一天,這晚上比中午還強一些呢,”常相逢笑道,“幸而過來嚐鮮的客人對咱們的評價還是不錯的,也有到壽春街那邊去過的,說這裏的手藝不比那邊的差。”常相逢最擔心的就是大家會有壽春街那邊才正宗這些的錯覺。
“穀水相對不如城東繁華,生意冷清一些也是常情,好在這裏西往潼關,長安的客商不少,也不會差太多,飯店生意慢慢熬就好了,咱們一家家開起來,這邊兒也會紅火的,”雖然常相逢口裏說沒事,令狐儼還是擔心她為這個吃心,“等明天咱們的鑼鼓隊,舞獅隊跟大鼓班都來了,隻怕整個穀水也就驚動了,不是還有四喜班過來連唱三天《善娘傳》麽?”
穀水水席樓隻是分店開張,不可能像壽春街那間一樣再將洛陽城裏的達官貴人都請來助威了,所以常相逢便決定采用傳統方式了,力爭開業當天鑼鼓喧天熱鬧非凡,吸引方圓十幾裏洛陽人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