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幾天文爺爺的藥,我的狀況有了改善。至少,現在可以下床自由走動,可以去後院看看花草,還可以在這神君的寢殿到處晃悠。看樣子他並沒有下什麽特別命令,我可以隨心所欲。我想,這神仙住的地方,當然是逍遙自在的,禁令在這裏是行不通的。

我試著提氣,想飄飄然一下,最後還是失敗了。現在可以動筋骨,卻依然沒有靈氣。十年的努力,就這樣灰飛煙滅,能不心疼嗎?

“哎!”我搖著頭,在長廊一側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這個曲折的長廊裏。這長廊建在山間,蜿蜒曲回,好像沿著它,可以一直從山底走到山頂。我想,這怕是建給凡人消遣的吧。神仙自己“呼——”的就可以飄到山頂,哪裏還用得著像我這樣一步一步地走啊。轉而一想,這神君殿又怎麽會有像我這樣連走路都不穩的凡人啊。

最後,我還是咬咬牙,撐著爬到了山頂。原來山頂上種了一片竹子,翠綠的竹林在微風下“沙沙”作響,偶爾還會聽到鳥兒在竹林間親密交語,還有條小道一直伸向遠處。我隨意坐在一塊空地上喘著氣。沒有靈氣,特別容易累。

稍稍歇息之後,我沿著小道走進竹林。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隻是覺得這竹林空氣清爽,這樣走走對身體的恢複應該有好處。走著走著,一間小屋出現在眼前,居然是用竹枝編成的。我走過去,敲了敲門,沒有應答,於是我就推門而入。

裏麵擺設很簡單,一床一桌一椅,不過都是用竹子編成的。屋裏很幹淨,沒有一絲灰塵。看得出這屋的主人很勤勞,常常打掃。我知道這樣進別人的地方很不禮貌,但心裏對這清幽的環境很是喜愛,很想和這屋的主人做個朋友。既然都是在神君殿,怎麽也不會是敵人。於是,我就坐在竹椅上等著見主人。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一陣推門聲把我從夢中驚醒。待我看清來人時,嚇得叫了出來。

“怎麽是你!”

他也是吃驚不小,愣在門口沒敢再走進一步。

他就是我在北神殿果會上遇到的白書生。

“你不是說修煉五十年還沒……”我回過神,想起當時的情景,他一定知道些什麽。

“你到我屋裏做什麽?”很明顯,他想轉移話題。

“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屋子。”我看著他,還是有點不可置信,他居然是住在神君殿的,那天跑去果會肯定是有目的,而且目標看來還是我。

“你現在知道了,可以走了。”他把門拉開,作了個“請”的動作。

我想你不仁不要怪我不義。

我“嘿嘿”笑了兩聲,冷聲道:“我隻想問你幾個問題。你不回答也行,自然會有別人來問。”

我看著他,繼續道:“你應該知道我是怎麽回神君殿的。要是他來問,可不會像我這麽友好。”

果然,他臉色變了一下,然後緩緩走進屋,在床邊坐了下來,無奈地道:“真倒黴!這裏千年來都沒人路過,怎麽就給你找到了。”

而後,抬頭看著我,說:“你問吧。”

我想了想,開始問道:“你怎麽會去那個果會?為什麽騙我說你上不了神君殿修不了神?”

“我沒騙你。我去那個果會,是想要仙靈果。銀雪仙子說,隻要能讓你吃下那個仙桃,仙靈果就是我的。誰知道,最後她把仙靈果也給了你。”他憤憤地說。

“那神君殿呢?”我接著問。

“我是住在神君殿。我修了長生術,可是因為資質太差,怎麽也修不到技能。像我們這種沒有技能而又長生不死的——羽鈴族人,活在這天地間有什麽意義。”

我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原來,這就是羽鈴族——夾在人族和神族之間,可以長生卻沒有辦法像神一樣呼風喚雨,奮勇殺敵?隻能是享受長生的凡人?承受著永無止境的——平凡?

“你可以去找個愛你的人過日子啊。”這是我當時能找到的最好安慰。

他笑了起來,看著我冷冷地說:“找誰?找羨慕仰慕你的凡人,是犯神規,受神罰。找個仙子,仙子又怎麽瞧得起沒有技能的羽鈴族人。”

“太悲觀了。”我嚷了起來,“他們說我也是羽鈴族的後人。你看我不也活得好好的。”

他驚訝地看著我。

“北神長老說的,會有錯嗎。”我故意強調了“長老”二字。其實,他的那些話我也是昏迷中偷聽到的。

“難怪,吃個神果都會給撐死——”他用很怪異的眼光瞟了我一眼。

“那——真是神果?”我又糊塗了,一直以為是銀雪仙子要毒死我。

“當然是啊。隻是你體質弱,吃了怕會——”他停了停,似乎想起什麽,大聲道,“記得你還吃了兩個。難怪不撐——”

悲催啊~~~~原來羽鈴族的人,用個神果都可以殺死的。

還好,後來他把仙靈果搶去了。如果我當場吃那仙靈果,一定直接斃命。

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他似乎也想到了什麽,沉思下來。

“看來,她是想殺你。”他終於領悟過來,“所以最後把仙靈果也給了你。”

我點點頭。

“你知道還有其他修仙者來自這個族嗎?”我繼續問。

他搖搖頭。難怪他那麽悲哀呢,原來同伴太少。

“據說以前是有很多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全族突然消失了。再後來,就零零散散的出現一些自稱是羽鈴族的。也聽說神族為了保護他們,下令禁止殺害羽鈴族人,若有違者,必受神族追殺。”

“羽鈴族裏難道就沒有幾個後來又修成神的嗎?”他的悲哀似乎感染了我,也覺得自卑起來。

“不知道。後來說是族滅了,成不成神者也沒有誰過問了。”他又淒然地說。

“族滅?哪你怎麽知道自己是羽鈴族的?”我奇怪地問。

“據說當時有一些羽鈴族人,因為沒有辦法忍受其他神者的嘲笑,跑掉了。他們也因此逃過了族滅那劫。我上上祖父就是逃跑的一個。”他慚愧地說,“所以我回來證明我們也能修成正果——不過效果確實不理想。”

“是誰滅了這個族?不是說神族護著嗎?怎麽又給滅了呢?”我疑問重重。

“我不知道。”他無奈地搖搖頭,應接道,“那族滅是上古時候的事吧。”

如果他真是隻活了五十年,那些萬年的事,他又怎麽會知道呢?

我知道自己出來很久了,於是和他告別,並答應以後會常來。

在走回神君的寢殿時,心裏一直很失落。如果白書生說的都是真的,我要成神怕是要逆天而行了。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恒天時,他提到“命運之輪”。

難道他知道這是逆天,卻答應了我?難道,他要和我一起?師傅下的又是哪一盤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