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千城防部隊,雅辛斯克費盡心思也最多隻能抽調五百名戰士組成反攻突擊隊,可在南門這個狹小的戰場上,這麽多勇猛的戰士已經足夠了。
雅辛斯克和烏雷親自領頭帶著突擊隊趕到南城門口時,戰況正是最激烈的時刻。城防部隊終於燒毀了芬萊的那兩輛受到嚴密保護的衝車,可內城的鐵柵也讓它們撞得扭曲變形,一些敵兵正冒著矢石將一條條粗大的鐵索掛在鐵柵上,試圖在敵兵的弓箭射程外,通過拉拽將鐵柵除去。
不過,他們還來不及將鐵索送出去,內城壁上的絞盤就再次卷動,鐵柵陡然升起,雅辛斯克和烏雷帶著突擊隊衝了出來。
內外城牆間的狹小通道上,休整多時的反攻突擊隊,如一把匕首突然挺刺出來,芬萊的攻城部隊抵擋不住,紛紛後撤。城牆上的守軍也把箭頭掉轉方向,消滅外城牆下的敵軍。
不過,對芬萊的部隊給予真正的致命一擊的,不是眼前這支突擊隊,而是他們身後,孔狄率領的五千猛虎軍團精銳騎兵。
芬萊估算到了敵我的全部兵力,清楚了狄龍主力軍方麵的動向和位置才敢於大舉攻城。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在邊境各處戒備森嚴的聖瓦爾尼國土上,在自己的後方突然竄出來這麽一支猛虎軍團的騎兵隊伍。
孔狄和手下將士在森林裏邊窩了這麽久的時間,整天不是啃幹糧就是吃生肉,還要輕手輕腳,提心吊膽,生怕暴露自己的行蹤,戰士們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如今終於可以大展手腳,高呼酣戰,將士們忍了這麽長時間的怨氣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對象。
孔狄擺出的是一個全麵突擊,攻擊性極強的鋒矢之陣,雙翼舒展,錐頭鋒銳,戰馬蕭蕭狂嘶,鋼刀閃閃發光,整支大軍像風一樣朝敵人旋卷過去。
孔狄親自舉著戰旗衝在隊伍的前列,耳旁風聲呼呼,草木閃躍著向後倒退,馬蹄聲震得大地微微顫動。
猛虎軍團的衝鋒速度極快,目瞪口呆的芬萊楞了一下後,趕忙下令後隊掉頭迎敵,可命令剛傳達下去,後方部隊尚未來得及完全轉身,孔狄的騎兵就在轉瞬之間衝到了麵前。
孔狄的騎隊似離弦之箭,金色的箭頭帶無窮動量,從背後紮進了芬萊的部隊。
黃蓮城南門的狹小凹口,如一塊磁石吸引住了芬萊的主力,城內突擊隊和孔狄騎兵隊的兵鋒同樣也指向此處。數強相撞,立時激起一片絢爛的血浪。
戰爭絕不是腐儒嘴裏的死板教條,書生筆下的陳詞濫調,不分時間場合死抱著某個教條不放,實際上卻是對戰爭規律的最大褻du。誠然,避實就虛,避強擊弱,確為取勝之道。可在今天這種形勢下,孔狄和雅辛斯克的針鋒相對,以強攻強,才是奪得勝利的正解。
他們兩人的部隊,城內三千,城外五千,加起來仍不足芬萊部隊的半數。在南門處,集中了芬萊的主力萬餘人,倘若先弱後強,即使消滅了其他部隊而自身不損分毫,也無法擊敗芬萊主力,何況損失和疲勞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趁著目前士氣高漲,鬥誌昂揚,敵軍尚未從混亂種恢複過來的時機,集中力量猛攻南門的敵方主力,打垮了芬萊主陣,也就割斷了這支敵軍的神經中樞,剩下的敵軍部隊也就成了一堆毫無鬥誌,憑著本能行事的烏合之眾而已。
主將的戰旗附近,素來是肉搏戰中的最殘酷的旋渦,是戰場中的焦點,敵軍我軍都在此展開最凶狂的爭奪。孔狄左手高舉著猛虎軍團的戰旗,右手長劍左右翻飛,從不揮空,每一劍下去,都給這片血海增添一朵小浪花。
在左右親兵的簇擁下,孔狄一手舉旗一手揮劍,直殺進敵陣的雲深處。戰旗飛到哪裏,哪裏就掀起一股死亡的旋風,激出陣陣驚濤駭浪。猛虎軍團的主將戰旗如同一張錦帆順風前進,在驚險的突陣戰中,他成為了全軍的指航燈,指向哪裏,勇將銳卒的兵鋒就抵達哪裏,芬萊的中軍部隊就如波浪一般被劈開。猛虎軍團的五千衝鋒騎隊就如一艘乘風破浪巨艦,狠狠地楔進芬萊主力中軍,殺透一層又一層的敵軍,直穿芬萊本陣後方。
在孔狄的另一側,雅辛斯克揮著寶劍,烏雷舞動雙鉤,數百勇士跟隨在身後左右,也象一隻型號要小一些的戰船,在血海中浮沉起伏,堅定前行。
芬萊瘋狂砍殺著,不斷高聲喊叫著,試圖重新激發士兵們的鬥誌,阻住敵軍的鋒芒。他手下的將士們不能說不賣力,可一前一後這兩彪敵軍確實是驍勇難擋。
尤其是狄龍這股騎兵,來得非常突然,衝刺速度極快,本來處於芬萊中軍後方的戰士尚未反應過來就被碾成了肉泥。
前兵的失利造成了連鎖反應,本來就措手不及的芬萊中軍,隊形立刻散亂。除了少數頑強而有經驗的戰士能夠不等指揮官的命令就采取正確的禦敵行動外,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向前還是轉後,尚猶豫間,敵人的劍鋒刀刃已經到了身前。
另外,這彪打著猛虎軍團旗號的軍隊,異常強勁的戰鬥力也是聖瓦爾尼人所從未見過的,他們人人都象殺紅了眼的瘋子一樣,狂呼暴叫著在敵陣中左突右衝,令人肝膽俱裂。
麵對孔狄這樣銳利,簡直如震山卷海般的突擊,芬萊傾盡全力,還是隻能無可奈何地看著兩支敵艦在自己的本陣中越駛越近,最終順利地匯合一處。此時他的中軍本陣已被徹底貫穿,切斷成兩片!
主將本陣被擊潰,對士氣的影響是災難性的。士兵們的鬥誌象烈日暴曬下的冰雪一樣消解,一群群地扔下武器、旗幟開始逃跑。
中軍的建製被打亂,夾在潰兵中的芬萊,就象一個不會遊泳卻落入了急流旋渦中的人一樣,盡管他拚命掙紮,拚命呼喊,仍然被敗兵衝得身不由己地退逃,他的命令根本無人理睬。小小的令旗,平時可以指揮成千上萬人進退,如今在敗兵們眼裏卻一錢不值,因為它無法為自己帶來更多的逃生機會。
這就是指揮中樞被擊潰的惡果,神經被切斷了,再強有力的手腳,也僅僅是一堆臭肉,一堆肌肉纖維比較發達的臭肉而已。
倔強的芬萊,此時也不得不承認,敗局已定!
※※※※※
俗話說望梅止渴,奎爾手下這兩萬戰士連續行軍數日,不知道何時才能抵達目的地的情況下,現在總算有了一個盼頭,腳下也來了勁,被這場暴風雨吹散了士氣又振奮起來,又走了一段路後,終於順利地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趕到了井子口。
井子口是一個十幾戶人家的小村子,居民不到百人,有一家供往來商旅遊客歇腳的小客棧,其餘皆是出外打獵的獵戶,無人以種植農作物為生。這裏土質不佳,既貧瘠又缺少雨水,本來就很少有人耕種。幾年前蠻子們洗劫閃特路經此地時,又把幾個曾在此開地種糧的農夫當奴隸抓走了。剩下僥幸逃脫劫難的人,也就都成了獵人,隨時都可以卷起家當跑路,井子口村也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狩獵村落。
今天的雨實在太猛,獵戶們也都在家裏頭窩著休息。大家本以為就這麽看著這場多少年都罕見的暴雨,一邊嚼巴著野味臘肉,一邊跟老婆孩子聊聊天,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可以這麽打發過去了。誰曾想,在傍晚時分,卻有一支騎兵部隊竄進了村裏。
除了上次蠻兵入侵外,井子口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多的軍人。這些當兵的穿著村民們從未見過的金色軍服,既不是那種模樣古怪,態度凶霸霸的蠻族,也肯定不是身著傳統黑色戎裝的閃特軍人。信息閉塞的村民們,顯然並不知道閃特已經成為了猛虎自治領的轄地。
還好,這些官兵都是閃特本族人,隻是衣服調換了顏色而已。他們的軍紀也還不錯。最初一陣慌亂和忐忑不安後,經過奎爾和手下文書官的交涉和解釋,村民們也逐漸鎮定下來了。
奎爾征用了客棧作為臨時指揮總部,雇傭幾名熟悉大荒原地形的獵人當向導。聽說是去打那些可恨的蠻子,奎爾出的帶路費也不低,獵人們倒是積極報名。
圍繞著小客棧和井子口村,兩萬將士用氈布搭起上千座避雨的行軍營帳,帳內升起堆堆篝火。連天連夜的奔勞,一整天泡在雨水裏頭,令人又困又乏。大家脫下濕透的軍服,在火邊烤著,一邊喝著薑湯,飲著烈酒暖和身子,一邊哼著閃特民歌聊天。
奎爾換上了一套幹爽軍服,走出睡房,在客棧裏與村長哈瑞及幾個老獵戶飲酒聊天。大家的地位雖然不同,但年齡相仿,奎爾拿出幾瓶好酒,哈瑞和獵戶們送來鮮美的野味,邊喝邊談家常,倒也蠻投機的。
“哈瑞村長,你們這兒天高皇帝遠,誰也不管不到,不需納稅,不服勞役,獵物又多,”奎爾就著野味下酒,有滋有味地咂巴著嘴,“等我們打跑了蠻子,這裏可真稱得上是一個世外桃源了。”
“唉,還說呢。要不是連年打仗,為了躲避戰亂,誰會跑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啊!”哈瑞歎著氣,“這裏一年裏也難得有商隊經過,這幾年又沒人種地了,我們隻有天天吃肉,麵粉都很難搞到手。唉,真懷念故鄉那香噴噴,熱乎乎的的麵包啊。”
哈瑞的話勾起了老頭們的共鳴,大家紛紛說起對麵包的美好回憶,聽得奎爾不覺有些好笑:“嗬嗬,難得聽到這種抱怨,生活太苦了,天天隻有肉可吃。這樣吧,我送給你們十袋小麥和十袋麵粉,夠你們吃上一陣子的了。”
“歐,奎爾將軍,您可真是太慷慨了!”
“真是個仁慈的將軍啊。”
“奎爾先生,我每天都會為您的健康祈禱。”
……
老頭們紛紛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奎爾樂嗬嗬的,感到非常有麵子。他叫人喚來提奧:“軍需押運分隊到了沒有?”
猛虎軍團的作戰部隊按縱隊、大隊、中隊、小隊編製,工程兵、後勤等輔助部隊則按聯隊、分隊、支隊編製。本次行軍,奎爾特地帶了兩百輛馬車的軍需物資,由羅倫帶領一個後勤分隊,約莫兩百戰士,四百民夫,押運著前進。
猛虎軍團的運貨馬車是設計大師尤勒為適應軍事後勤運輸所改良特製的,它的載運量很大,是普通馬車的四倍,一輛車要同時用四匹馬才能拉動。馬車的軸輪也經過了改造,轉向靈活,結實耐用,適合於複雜地形運貨的需要。當然,這些附加的功能,也令這種運輸工具的造價不菲,一輛車的價錢相當於兩輛普通馬車。不過仔細考慮性價比的話,仍然是很合算的。
作戰經驗豐富的奎爾知道,數十萬蠻族聯軍可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擊敗的,他隨軍所帶的物資,遠遠不止本部隊伍的沿途所需,足夠他們數月的耗用。今趟送一點給井子口村的老人們,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當然,由於本次行軍很急,為了加快速度,奎爾沒有按行軍慣例將後勤車隊放在隊伍中間保護前進,而是作戰部隊攜帶幾天的幹糧先行,後勤分隊跟隨在後。有時候後勤分隊晚一兩個小時到達宿營地也是正常的。
然而提奧的回答卻大出奎爾的意料之外。
提奧也是一臉的焦急:“哦,奎爾將軍,我正要向您匯報呢。羅倫分隊長負責押送的後勤車隊一直沒有到達,我叫人沿路去找,也不見他們的蹤影。”
“怎麽回事?”奎爾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我們都已經休息了三個小時了,羅倫的車隊再怎麽慢也該到達這裏了呀。作戰部隊中是狄克負責斷後,你有沒有找過他?”
“我找過了,狄克大隊長說他沒有注意到羅倫車隊是什麽時候跟丟的。據他說,大概下午的時候就沒有看到羅倫的車隊了。不過,他沒有聽到遇襲的警號聲,所以沒有在意,認為羅倫可能是因為道路泥濘難行,致使行軍緩慢的緣故。為了趕上行軍隊伍,他並未派人回頭去找。”
奎爾不由得有些惱火:“難道是羅倫那個笨蛋走岔道了?他笨得也真夠可以的了,大荒原上隻有陰風大道一條石子路,竟然還會走丟了!哦,對了,你派出去的人,沿路有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跡?有沒有仔細檢查一下車轍的印痕?”
“這正是屬下覺得奇怪的地方,”提奧說道,“出去搜尋的士兵們匯報說,沿途沒有發現任何打鬥的痕跡。雨下得實在太大,路況又很糟糕,陰風大道上車轍的印痕都給衝刷掉了。尤其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如果羅倫隊長走岔了,上了幾條岔開的小土路的話,這麽重的馬車,怎麽著都會留下很深的泥印子的,可是士兵們在這些地方卻沒有發現任何印痕。”
“怪事!兩百騎兵,兩百輛馬車,這麽龐大的後勤分隊,就這麽突然消失了?!除非羅倫這個混蛋完全不看路,直接帶著車隊開上無路可走的荒野。這已經不叫奇怪,而是荒唐了!”奎爾越想越不對勁,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你們有沒有檢查過路旁的荒野?對了,陰風大道旁邊的車痕可能被巧妙地掩蓋住,要隔開一段距離方才可靠。”
“將軍,您是說?”提奧也不由得一激靈,“不過由於行動匆忙,兵士們沒有非常細致地搜索道路的兩側,隻檢查了陰風大道和幾條小岔道。”
“這事太過詭異,目前做任何猜測都不過分。最好的結果,莫過於羅倫這個混蛋喝醉了酒,吃錯了藥,帶著車隊跑到荒野上打獵玩去了。”奎爾是簇著眉頭,沉吟半晌,“斥候分隊偵察到什麽情況沒有?”
“他們搜索了井子口村周圍十公裏處,尚未發現任何敵人蹤跡。”
“我軍隨身攜帶的幹糧,還能支撐幾天。”
“大概三天時間。”
“前方戰況緊急,我軍也耽誤不起時間去尋找這群瞎了眼的運輸隊。這裏離破蠻岡有四五天的路程,戰士們攜帶的幹糧夠吃三天,咱們節省點用,再從井子口村買些野味,應該能對付下來。”奎爾盤算著突變的形勢,眼睛不由望了望哈瑞等幾個老頭。
剛才他還想表示一下自己的慷慨,現在卻不得不從這些可憐的村民們手裏搜刮食物了。這就是戰爭,為了生存,你不得不去侵犯、去擄掠自己本不想侵犯,不想擄掠的人,除非你不想活下去。奎爾此時能做的,隻是使這種搜刮披上一件合法的外衣,變得更溫和一點,說的好聽點叫購買,說的難聽點就是強買強賣,變相擄掠。獵戶們擁有的食物,軍士們隻要發現,絕對不會放過的,而且絲毫不會顧及對方是否會因此而餓肚皮。
哈瑞等老頭可以說是在戰亂中熬日子,在苦水裏泡大的,他們無意中聽到了奎爾和提奧之間的對話,當然明白奎爾心裏的想法,也知道在這種形勢下該如何應對。
“奎爾將軍,您不要太過為難。”哈瑞站起來道,“猛虎軍團要去打蠻子,咱們老百姓怎麽著也得盡一分力。村裏頭各戶人家的情況我都熟悉,我去向他們解釋清楚,讓大家把剩餘的醃肉、臘肉都找出來送給貴軍,表示我村的一點心意。”
“如此怎麽好意思?”
“奎爾將軍,您不要再客氣了。軍需緊急,我們幾個老頭,今晚就去把這事辦妥。”
“大恩不言謝,”奎爾也不免有些感動了,為自己剛才的想法,也為這些村民的淳樸和義氣,“我奎爾隻要有生一日,就絕不會忘記井子口村的父老鄉親!”
哈瑞等人一邊小聲議論著離開了。
“提奧,此事非常詭異,我們不得不多加提防。你熟悉大荒原的地形,又認識羅倫和他的手下人,有件任務非你莫屬。我軍行路,有這井子口村的幾個獵戶做向導,你也不必擔心。”
“奎爾將軍,有事您盡管吩咐。”
“你挑幾個精幹的武士,現在馬上出發,去搜索這支運輸隊的下落。無論是死是活,都一定要找到羅倫,看看車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故。”
“是!將軍閣下!”
奎爾從口袋裏掏出十枚金幣遞給提奧:“找到了羅倫後,我再加倍有賞。”
“不,謝謝您,奎爾先生,”提奧堅決地將奎爾的手推開,“威達將軍對我恩重如山,他已經給了屬下足夠的賞金。”
“論功行賞,天經地義。既然你現在不要,那我先替你保留著,找到羅倫後一並獎賞。”奎爾將金幣放回去,拍著提奧的肩膀,“提奧,你是個好小夥子。雖然你在草原長大,但我們猛虎軍團從來都不把你當作外人。我們猛虎軍團從來不講出身,不講民族,丹西領主就是遠東人,我和威達將軍也都不是閃特人。在這裏隻要身懷本領,忠誠辦事,你絕對有出頭的機會。”
“屬下明白。”提奧重重地點頭。
“切記,發現情形不對,不要硬挺,不要呈英雄,要馬上逃跑,第一時間裏向我匯報。完成了這項任務,我將親自向丹西領主為你請功!”奎爾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遞給提奧,“這是一位朋友送給我的,名叫斷魂,削鐵如泥,十分鋒利,你帶著防身用。”
提奧鄭重地接過匕首,敬禮後轉身大踏步離去。
奎爾再無飲酒的興致,上樓回房休息。
夜晚的雨漸漸開始小起來,聽著屋頂上的雨點敲擊聲由密轉疏,奎爾靠著高背枕頭,久久難以入睡。
丟失兩百士兵、幾百民夫和全部的軍需物資,奎爾雖然心疼,但他還不至於太在意。人和物的損失畢竟都不是太大,精打細算,攜帶的口糧也勉強能讓自己率領的這支隊伍走完行程。
他擔心的是遊牧蠻子盯上自己。盡管一路上不能算大意,每天斥候分隊也四處搜索,沒有發現任何遊牧蠻兵的影子。不過,年輕時曾跟盜賊團打過仗的奎爾知道,遊牧蠻子們的戰術與盜賊們有相似之處。打得贏就打,打不過就跑,追蹤、埋伏、騷擾、潛行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在固原堡至破蠻岡之間,在偌大的荒山野外跟對手玩這種捉迷藏遊戲,自己恐怕不會是贏家。
當然,最好的結果還是羅倫這個智障發神經,走錯了路,能被提奧找回來。不過奎爾心裏有種預感,這種好事恐怕概率不大。
左思右想中,奎爾終於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