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越來越放肆
她聽見了他每一句話,那些話深深地烙進了她的心裏,心裏如翻騰的大海,波瀾起伏。
之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回來尋找小郎。
她現在找到了,然而他卻不再是她心裏所想的那個溫柔的小郎。
他已經被仇恨變成了魔鬼。
她記憶中,每次小郎狩獵回來,都會第一時間將她抱在懷中,用他臉來蹭她的小臉,對她如此疼愛的小郎,如今竟恨她成這樣。
鳳淺不能相信。
但後背的傷,還在火辣辣的痛,她不信也得信。
她現在對他而言,隻是一個用來複仇的工具。
鳳淺仿佛是飄零在大海中央的小舟,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想就此逃離,卻又不甘心堅守二十幾年的信念,就這樣結束。
當年,她在二十一世紀醒來,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
雖然隻能記得很少的一些事,卻有個她就是死也要堅守的信念,找到他,跟他說一聲對不起。
可是,她記不起到底自己做了什麽,一定要說這聲對不起。
所以一直都以為,她是想看他是不是平安。
看著這樣的他,她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弄錯了什麽。
她一定要回到這裏,不僅僅是想看他是否平安。
而是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深吸了口氣,卻怎麽也散不去心裏的鬱積。
或許應該等平靜下來後,和他心平氣和地談談。
雖然任何語言在他的仇恨中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但如果不去做,她以後一定會後悔。
自從詔王在她夢中向她表達過以後,就再也沒靠近過她。
他每天都是很晚才回到龍祥殿就寢。
自從她第一次到龍祥殿,看見過雅夫人,就再也沒見過有女人進過龍祥殿。
也從來沒見過他在別處留宿。
難道他身邊還沒有其他女人?
據說是父親靖南王極愛她的娘親,但仍然另娶了妻子,後院還養著幾房妾室。
而鳳淺在豐城的日子,卻從來沒見過詔王親近任何女子。
讓鳳淺奇怪的是,這次到豐城,居然一次都沒看見過他的跟班冰美人。
這日,鳳淺隔著窗看見他回到龍祥殿,快步出屋,到了門口被福權攔下。
“姑奶奶,最近主上心情不好,您就別再招惹他了。”
“權叔,我想跟他談談。”
“他現在不願見你,你不如先安安心心地在這裏養傷,等過些時候,他心情好些,或許會見你。”
鳳淺微微有些失望。
隔著珠簾,隱約能看見他獨自靜立在窗邊的高大身影,孤寂而蕭涼。
福權小聲道:“郡主回去吧。”
鳳淺收回神線,“權叔,我有幾句話,想問問你。”
福權猶豫了一下,跟著鳳淺出來。
“郡主,有什麽想問的?”
“雅夫人的舒心散是怎麽回事?”
“雅夫人的心髒有先天之疾,十八歲那年疾症發作,無人可治,無意中得遇上主上,主上配製了舒心散給她,雖然無法根治她的疾症,卻讓她的病情得到控製,往後每個月服一粒舒心散,就可以不用忍受心疾發作時的噬心之痛。”
“這麽說,不是詔王用藥物控製雅夫人。”
“追隨主上的人,都是自願。”
自從鳳淺住進龍祥殿的偏房,詔王的寢宮就歸了她打掃。
鳳淺從屏風上取下他換下的便袍,便袍上殘留著鳳淺熟悉的淡淡味道。
想到他種種惡行,不爽地把便袍丟了回去,罵了聲,“禽獸。”
接著想到他少年時溫潤如玉的模樣,眸色慢慢地黯了下來。
如果沒有那些變故,現在的他,是不是會長成雲末那樣俊雅儒秀的少年男子?
她搞了幾天龍祥殿的衛生,照鳳淺以前查案的經驗來看,龍祥殿裏沒有半點女人留宿過的痕跡。
這麽說,禽獸如果**,都是在別處泄欲。
這一發現,讓她心裏莫名地舒服了些。
接下來兩天,詔王都沒有回來過。
不知他是留宿在了別的女人那裏,還是在外頭遇上了危險。
不管是哪種可能,鳳淺隻要想想,都象有一隻貓在心裏亂抓,煩躁得坐立不安。
到了後來,府裏的氣氛也變得緊張,就連被囚禁在龍祥殿的鳳淺,都察覺到了這股不同尋常的壓迫感。
鳳淺開始坐不住,抱著掃帚,望著門口發呆。
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向龍祥殿走來,連鳳淺自己都沒察覺的歡悅在嘴角漾開。
盼著來人快些邁進院落。
在看到有人邁進龍祥殿時的一瞬間,激動得幾乎想迎上去。
然當她看清來人時,嘴角的笑意在失望中慢慢消失。
“你在等人?”腳步聲在她身邊停下,俊美的麵龐上漾著三分真三分假的笑,卻是鳳淺前幾天見過的孤熙。
鳳淺不理,拖著掃帚要走開。
“我見過你。”孤熙手中把玩著一支玉笛,視線仍停留在她身上。
加上鳳淺剛穿來的那一次,鳳淺已經是第二次來豐城,他見過她有什麽稀奇。
鳳淺不以為然。
“八年前,郡主還是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轉眼長成了漂亮的大姑娘。”
孤熙停下轉動著的笛子,直看著鳳淺單薄的背影,“沒想到當年那怯生生的小姑娘,竟是靖南王的女兒鳳淺。”
鳳淺停下,回身,直直地望向孤熙的眼。
“我是一個死活人的時候,見過我?”
“追著主上叫‘哥哥’的小姑娘,怎麽會是死活人?”
鳳淺重新打量孤熙。
如果這個人沒有說謊,那麽他是當年到豐城救小郎的黑衣人中的一個。
“你想說什麽?”
鳳淺看他的眼裏,多了幾分警惕。
“主上後天要外出執行任務,這是你離開的好機會。”
他要外出執行任務?
那天鳳淺裝睡,聽他說過,那不是誰都玩得起的遊戲,強者存,敗者亡……敗者亡……萬一他敗……
“他這幾天都在軍中編排隊伍,後天便帶兵離城。他走後,我會安排好一切,帶你離開。”
“這是他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孤熙凝視著她的眼,“郡主,這是難得的機會。”
鳳淺在這裏幾天,知道龍祥殿絕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進來的。
而孤熙可以進出龍祥殿。
由此可見,孤熙在地宮的地位絕對不低。
而且和詔王的關係也非同一般。
詔王要把她囚禁在這裏,而他卻背著詔王放她走,那麽他一定有所企圖。
“你想要什麽?”
“真是聰明的姑娘,等你離開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閣下不會天真地以為,我會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跟你走?”
“難道你想永遠被囚禁在這裏?”
“沒有人喜歡被囚禁,但在這裏,我起碼可以活。可跟了閣下去,說不定就走上了黃泉道。”
孤熙笑了一下,他沒指望什麽也不告訴鳳淺,鳳淺就能跟他走。
“我要你遠離詔王,從他的身邊永遠消失。”
“隻有死人才會永遠消失。”
“我不會殺你。”
“哦?”
“你還有用處。”
鳳淺笑了,她跟他離開這裏,說不定是從一個大囚牢換到一個小囚牢。
前提是,他真的不會殺她。
“我走了,他回來,豈不為難你?”
“這你不必擔心,我自有安排。”孤熙眉頭微揚,早已是胸有成竹。
“他這次要刺殺的是誰?”不知為什麽,想到他即將去執行任務,又再踏上生死線,心髒不由自主的抽搐,陣陣的痛。
“這個是機密,在下不能告訴你。在下能做的,隻是安全地送郡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