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飛來的臭雞蛋

拍馬的那人姓馬,叫馬青鬆,是才提到京裏來的,不認得鳳淺。

見鳳淺雖然長得極美,但衣著打扮並不起眼,與後頭那些穿金戴銀的小姐們相差太遠。

而席中有不少陪坐陪酒的花娘。

馬青鬆以為鳳淺是花娘。

他聽說美嬋平時仗的是太子的勢,她嘲笑美嬋就是嘲笑太子,加上美嬋是他執意推薦的,說美嬋水平不行,就是打他的臉。

不禁憤憤起身,“這位姑娘,說美嬋姑娘吹的是濫腔怪調,那麽想必姑娘能吹得一手好簫。”

“我吹不吹得了簫,跟你有什麽關係?”鳳淺搖了搖杯中果酒。

皇甫天佑喜歡看鳳淺一身帶刺的模樣,聽了這話,濃眉微挑,看著鳳淺的眼裏多了兩分趣味。

“姑娘嘲笑他人不好,自然該吹上一曲,讓大家聽聽,看是不是當真如同仙樂。”馬青鬆是個讀死書的人,被鳳淺一嗆,漲紅了臉。

敢當眾挑釁長樂郡主?

馬青鬆**裸地拍馬屁,早有人看不慣。

席上有認得鳳淺的,來了精神。

鳳淺名聲雖然不好,但她卻是靖南王和虞皇的心肝寶貝,不是誰都能得罪的。

不過美嬋是太子捧起來的人,鳳淺當眾諷刺美嬋,也就打太子的臉。

有好戲看。

馬青鬆一味想討好太子,卻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另一個刺頭。

有唯恐天下不亂的,裝作不認得鳳淺,叫道:“誰說看戲的都得會唱戲了?姓馬的,是不是你看戲的時候,點評兩句,就一定是比人家戲子唱得好啊?”

馬青鬆噎住。

另有人起哄笑道:“馬大人,該不會是你看人家姑娘漂亮,心裏憐惜,花著心思,讓人家姑娘展露才藝,方便以後找夫家吧?”

鳳淺是皇上內定的太子妃,這玩笑開過頭了。

丞相和薛子莫想出言喝止,被皇甫天佑一個眼神製止住,他倒要看看鳳淺這個小刺蝟怎麽應付。

鳳淺瞟了太子一眼,他包養的妓子在外頭仗勢欺人,他卻公然要她難堪。

反正她的臉麵不值錢,那麽她倒要看看,他這個太子還要不要臉。

鳳淺忽地一笑,直直地望向馬青鬆,“你想我吹曲取悅大家,還是取悅你馬大人?”

皇甫天佑微微動容。

讓準太子妃大眾廣庭之下,取悅他人,他這個太子的臉往哪兒擱?

他固然不在意這些,但在座的都是朝中大臣。

這事傳到父皇和靖南王耳中,不知道會生出什麽事端。

馬青鬆臉本來就有些黑,聽了鳳淺這話,瞬間漲得發紫。

讀死書的人,更重禮數,在座的都是朝中大臣,和他們的家眷。

別說他沒有喝花酒的心思,就是有,也不敢當著眾人的麵說。

“在下不敢有這種非禮之想。”

“諒你也不敢,在座的各位,還沒有誰有資格讓我去取悅。”

馬青鬆驚得張大了嘴,這裏還坐著一個太子,太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竟然不把太子看在眼裏。

這小丫頭太狂了。

“在下確實不敢,但太子……”

鳳淺把他的話截了下來,轉對看向皇甫天佑,“太子想讓我取悅於你?”

皇甫天佑正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把玩著酒杯看鳳淺,被她一問,坐直身,笑了,“天佑不敢,如果郡主有興趣,你我合奏一曲,以曲論心,如何?”

郡主?

京中郡主有數十個,但不管哪個郡主,誰不是要嫁給高官達貴,甚至皇家的?

有損郡主的臉麵,就是讓她們的爹娘蒙羞。

京裏不管哪個王爺的一根手指,也能把他馬青鬆壓死。

馬青鬆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錯,臉色灰白如土,不敢再接一個字。

“沒興趣。”鳳淺把手中杯子一放,“打擾了丞相以及各位雅興,實在抱歉,告辭。”誰也不看,起身徑直離去。

“鳳淺。”皇甫天佑感覺鳳淺是真的生氣了,而且這氣是衝他來的。

鳳淺頭也不回,邁出門檻。

看她笑話,得付出代價。

鳳淺?

美嬋手中玉簫跌落地上。

馬青鬆覺得天旋地轉,天都要塌下來了,鬥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下來。

靖南王是燕京第一王,他的女兒鳳淺被虞皇收為義女,身份堪比公主娘娘。

周圍看熱鬧的,幸災樂禍,但沒人敢出聲。

皇甫天佑瞟了眼臉色刷白的美嬋一眼,再看旁邊一臉焦急的薛子莫,突然意識到什麽,起身大步向廳外而去。

“鳳淺。”

鳳淺鼎到了手,太子的臉也打了。

不想節外生枝,裝作沒聽見,不但不停,反而加快了步子。

皇甫天佑正想走快幾步,攔下鳳淺,向她道個歉。

畢竟馬青鬆衝撞鳳淺,他沒有製止,也有不對。

一輛馬車在麵前停下,車簾揭開,一個素袍少年從車裏微微探出身。

少年長相清俊絕塵,幹淨得象一塵不染,那雙眼卻黑如深不見底的夜潭。

他掃了眼皇甫天佑,把手伸給鳳淺。

鳳淺毫不猶豫,很自然地拉住那隻手。

皇甫天佑視線落在那兩隻握在一起的手上,微微愕住。

少年握著鳳淺的手,往上一拽。

鳳淺借力上了車,才回頭道:“那是太子天佑。”

少年象是怕鳳淺摔倒,仍沒放開鳳淺的手,向皇甫天佑點了一下頭,“雲末見過太子。”

皇甫天佑看向那少年,原來他就是雲末……

雲末天文地理,奇門異術無所不精,一身遁術更是無人能及,他為虞國布下的防陣,至今無人能破。

如果不是虞國國師說鳳淺是虞皇的命宿金星,而虞皇又找不到第二個赤陽之人。

虞皇也不會舍得把雲末給了鳳淺。

皇甫天佑一直以為雲末有這樣的才能,怎麽也得三四十歲年紀。

沒想到,竟是看上去,比他還還要小上三兩歲的少年。

按照虞國的規矩,指派給公主的內侍官,如果年紀相當的,也就是內定的公主夫。

隻要公主願意,他們就可以結為夫婦。

鳳淺隨雲末彎腰進了馬車,雲末等鳳淺坐穩,才放開她的手,也進了車廂。

簾子落下,聽見雲末清潤的嗓音低低響起,“走。”

皇甫天佑才回過神來。

雲末是這樣出眾的相貌,鳳淺居然沒有指他為夫。

有那樣才華的一個人,當然不會委屈自己折了翅膀,做鳳淺府上眾多夫郎中的一個。

這樣聰明的一個人,不想娶鳳淺,可以有一萬種辦法。

皇甫天佑直望著馬車遠去,才收回視線,‘咦’了一聲,喃喃自語,“我哪兒得罪這丫頭了?”

“太子。”美嬋包著兩包眼淚花,可憐兮兮地站在身後。

皇甫天佑收回視線,連眼角都沒瞟美嬋一眼,仍進了府門。

“太子什麽時候有空?”美嬋追上兩步,她那天打著太子的旗號,讓準太子妃讓座,光想想,就害怕得發抖。

“有事?”皇甫天佑停下,語氣冷淡。

“美嬋新學了一首曲子……”鳳淺沒有對她怎麽樣,顯然是顧忌太子,現在隻有太子能保住她。

皇甫天佑掃了眼美嬋抱在懷裏的玉簫,想起鳳淺剛才說的‘濫腔怪調’,嘴角不由地勾起,微微一笑。

美嬋見皇甫天佑笑了,以為是想聽她的新曲,心裏一喜,“能不能等太子空閑的時候,讓美嬋吹給太子聽聽?”

皇甫天佑發現自己跑神,收了笑,“再說吧。”

回頭見薛子莫從裏麵出來,道:“你來的正好,我不進去了,你去代我向大夥辭個行。”

薛子莫掃了眼美嬋,眉頭微微一皺,鬧到這地步,這女人還一味糾纏,當真不懂得收斂,“末將自作主張,已經代太子辭了行了。”

“很好。”皇甫天佑吩咐門童牽馬。

皇甫天佑翻身上馬,連眼角都沒瞟美嬋一眼。

美嬋望著皇甫天佑離開,想起鳳淺那天在‘花滿樓’說的話。

鳳淺說,“我當仗的誰的勢,原來是太子啊。”

以前一直以為鳳淺是個荒淫又愚蠢的女子,沒想到竟是這樣美貌而又厲害的人物。

美嬋突然覺得很冷,很害怕。

丫頭春妞從小馬車上跳下來,“姑娘,回去吧。”

美嬋看著春妞,怒火突然衝上頭項,一巴掌重重地摑在春妞臉上。

這不知道死活的丫頭,居然敢對鳳淺說‘放肆’。

打完了,想起春妞是仗著她得寵,才敢說那話,手止不住地發抖。

她不知道等太子知道她衝撞鳳淺,會怎麽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