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策 七,聖旨到
然而李成豫就不同,李成豫被派到大明來,他這個人又是素來極有野心的,如果說他心裏沒有什麽想法,那樣子所有的人也不能夠理解,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隻不過紀惻寒做夢也沒有想到,人心竟然如此的恐怖,他千方百計的才幫姚箬吟得到了朝廷,沒有想到姚箬吟轉頭就又派李成豫來蠶食他的國家。
想到這裏,他望了簡懷箴一眼,有些猶豫的說:“公主妹子,你確定李成豫會有這樣的想法嗎?在朝鮮發生了那麽多事情,我覺得姚箬吟應該不會這麽做吧。”
紀惻寒便把在朝鮮發生的事情對簡懷箴說了一遍。
簡懷箴聽完之後,搖頭說道:“話也不能夠這麽說,姚箬吟這麽做也是為了她的國家,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簡懷箴緩緩的說道:“姚箬吟既然身為朝鮮的太皇太後,她所做的事情一定就是為朝鮮王朝打算的,她做這麽多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這些原本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李成豫的野心她怎麽能夠不知道呢?為什麽她還特意派李成豫前來,其實結果不言而喻了。我覺得她就是看看能不能趁著混亂的時候,借機來侵吞大明王朝。”
簡懷箴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了一絲憂慮之色,她說道:“其實這件事情,說來說去也是我沒有想好,就讓紀大哥前去朝鮮借兵,如果想到這一層,我就不會這麽做了。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借兵竟然引來了李成豫,李成豫這個人是極其有心思的,他的行兵布陣又特別的厲害,總之,這個人一定要對他小心謹慎才是。必要的時候。”簡懷箴說到這裏,眼中露出了一絲陰鬱之色。
眾人當然明白她所說的是什麽意思,必要的時候,朝鮮十萬大軍難以對付,就可以專門去對付李成豫,他們中間不乏武林高手,要想對付李成豫一個人,也不是那麽為難的事情。
李成豫便是武功再高,也沒有辦法跟他們這些江湖中人比,要殺一個李成豫,應該區區不在話下,殺了李成豫的話,朝鮮大軍就會混亂,到時候要驅逐這十萬朝鮮大軍出境,那實在是很容易的事情。
簡懷箴搖了搖頭,說道:“我也知道這件事情實在是很為難,李成豫也未必會做出像我們想的這種事情來。不過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管怎麽樣,防患於未然總是沒有錯的。”
眾人聽到簡懷箴這麽說後,都緩緩的點了點頭,其實簡懷箴的心裏也非常的後悔,本來並不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到現在竟然搞得這麽複雜了。
縱觀整件事情,的確朱見深是做錯了很多,而且錯得很離譜,可是仔細的想一想,難道她簡懷箴就沒有一點錯誤嗎?
如果她能夠心平氣和的去和朱見深說,而不是對朱見深諸多懲罰,也許朱見深就不會想著跟她對抗,更不會到了今天自己朝中禍起鬩牆,讓外麵的人有機可趁。
想到這裏,她便不禁歎氣不已。總之,說來說去,在這件事情裏,誰都有錯。
她一個人在那裏呆呆的坐著,很久沒有說話。
江少衡、方寥等人見她沉默不語,知道她心中正在為這些事情而傷感,便對她說道:“朝堂的事情本來就是雲波詭譎,誰又能夠說得清楚誰做得對,誰做得錯?不管怎麽樣,公主妹子你也不要再想這麽多了,事情到了這一步,就隻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了。對了,有件事情我倒是想問問你。”江少衡眼中帶著憂思問她道。
簡懷箴微微一愣,說:“江大哥有什麽事情盡管問我就好。”
江少衡緩緩的點頭:“我想問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廢了皇帝?皇帝做了那麽多錯事,而今又做出這等傻事來,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簡懷箴聽到他那麽一問,臉上頓時現出了茫然之色,過了半天,她才緩緩的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江大哥還是不要再問我了。對於皇上的事情,不管怎麽樣,他始終還是我的子孫輩,他雖然做出了很多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來,但是不管怎麽樣,那份感情還是在的。而且,在我的記憶中,皇上並不是這樣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才變成了這樣。這些固然同皇上自己本身有關係,同我管教不嚴也未嚐沒有關係啊。”
“至於景王朱見辰呢?”江少衡忽然問道。
“見辰?”簡懷箴微微一愣,說道:“說真的,我倒還沒有想過要讓見辰來做這個皇帝。見辰他本性善良,喜歡的是詩書,佛學,對於做皇帝治理國家這件事情,他想必無論如何也是比不上見深的,如果硬要他做皇帝的話,對他也不是一件什麽好事。總之,這件事情說起來真是令人頭疼。”說到這裏,她不禁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江少衡其實早就料到,簡懷箴一直以來對朱見深都極其的心軟,她又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廢了朱見深的皇帝呢?是朱見深自己多慮了,加上在別人的挑唆之下,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一直到了現在,簡懷箴都沒有心思要廢掉朱見深,可見朱見深做出這樣的舉動來,實在是多此一舉。
簡懷箴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覺得所謂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見深他之所以變成這樣,同他母親對他的教導也分不開。周太後是個私心很重的女人,她教出來的孩子肯定也會跟她相似,如果不是有周太後來管教見深的話,我相信也許不一定會像現在這樣。”說到這裏,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眾人也沉默不語,他們知道簡懷箴所說的話,的確是真的,一直以來,朱見深都是一個英明神武的皇帝,而且他還做了很多有利於百姓和天下朝臣的事情,他一直以來都很聽從李賢的建議,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讓他變得私心極重。
這固然跟萬貞兒等奸妃的挑唆離不開,周太後在其中的推波助瀾,以至於想左右他的想法更是起了很多的作用,想到這裏,眾人不禁微微歎氣。
大家經過一番交談以後,對局勢和現狀都有了一個明確的把握,他們商量了明天的營救工作怎麽進行,便各自散去。
大家心裏都惴惴不安,知道明天的營救工作不一定像他們想得那麽容易,不管怎麽樣,周太後既然孤注一擲,就是想將他們一網打盡,她用心之歹毒,日月可鑒。
既然她有了這樣的心思,大家要想從她手中逃脫就沒有那麽容易,周太後等人自然理解方寥、江少衡他們的功夫到底有多高,但是她還是繼續這麽做,可見她說不定心裏早都有了準備和打算。
大家經過一番商量之後,便漸漸的有了周密的想法,也決定了明天應該怎麽做,商量完畢之後,大家便各自休息,因為他們都知道,明天對於他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決定不能有任何閃失,所以無論如何,他們也要趕緊睡覺,養精蓄銳,好在明天可以把人救出來。
到了第二天上午,眾人才起床,吃過東西,便等待著燭影搖紅探子的匯報,果然過了沒有多久,就有探子來匯報,說周太後已經命人把人質押送到午門去了,並且還派了朝中的一品大員親自監斬,可見對這次的事情非常看重。
方寥想了想,對紀惻寒說道:“紀兄弟,由你去聯係李成豫,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讓李成豫出手。我派人去聯係燭影搖紅的人,聯係到了燭影搖紅的人後,便先由燭影搖紅的人去擾亂法場。我相信此次去劫法場,一定是困難重重,在關鍵的時刻,大家一定要顧惜自己的性命,不要枉自去爭鬥,我們隻要盡我們的所能就好了,我相信一定能夠把人救出來的。”
方寥說到這裏,轉臉看了一眼簡懷箴,見到簡懷箴仍然是病懨懨的,顯然中的毒還沒有完全從體內驅除,她臉上滿是憂慮之色,可見對於這次劫獄的行動很是擔心。
便笑著安慰她說:“公主妹子,你放心吧,我們什麽樣的困難危險沒有經曆過啊,就連大爆炸都遇到過,但是曾幾何時會逃不出來的?放心吧,周太後她不是機關算計嗎,就讓她一敗塗地。”
簡懷箴才勉強打起精神,露出一絲笑容,對他說道:“不管怎麽樣,就是方大哥那句話,一定要量力而行,一切要以你們的安危為先。”
於是紀惻寒便做外援,而江少衡和方寥則立刻去連同燭影搖紅的人前去劫法場,很快的,他們就來到了法場外麵,等到他們來到法場外麵之後,不禁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
因為他們發現法場外麵聚集了很多人,這些人根本就看不出身份,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真的看客,還是周太後派來的人,總之,人潮湧動,四處都是人,裏三層,外三層。
方寥和江少衡一出現在法場,他們已經料到一定有人會監視他們了,周太後是何等聰明的人,她既然布了這個局,來讓他們上鉤,又怎麽會不提前布置好追兵?
很快的,簡趣英和朱落雪,還有零落就被押到了刑場之上,方寥當時就有些按捺不住,便要上前救人。
江少衡拉住了他,小聲對他說道:“再仔細看看,不要認錯人,就怕她拿假的人來蒙蔽我們。”
方寥聽江少衡這麽一說,便點了點頭。
江少衡和方寥一邊商量著,一邊仔細的往台上看去,發現高台之上被困的人不是簡趣英、朱落雪和零落又是誰?
他們的容顏看得清清楚楚,雖然這個世界上是有易容術這回事,但是他們相信在皇宮中還不至於會出現易容術這麽高深的江湖手法,所以他們現在可以確定,他們現在能夠做的就是要救人了。
可是四周密密麻麻的圍滿了百姓,而且他們也不知道裏麵到底有多少是朝廷派來的探子,而又有多少是真正的百姓,他們唯恐一不小心就傷到了百姓們,所以一時之間很是躊躇。
現在離著行刑還有一段時間,他們兩個不禁竊竊低語,互相商量著,他們一邊商量,一邊四處看,隻見周圍四處都是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分清楚哪些是敵人,而哪些又是我方的人,哪些是真正的百姓,要是真的暴動起來,到時候一定會傷害無辜的。
他們互相看了下,不禁很是猶豫,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大吵了一聲:“你幹嗎推我啊?”
“你幹嗎罵我啊?”
“你算什麽東西啊?不想活了嗎?”
“靠,老子活這麽大,還沒有人敢罵老子呢。你竟然敢罵老子,老子跟你勢不兩立。”
緊接著就聽到霹靂啪啦的聲音,原來是有人在這裏打架,江少衡和方寥不禁覺得很奇怪,在刑場上居然有人敢打架,這不是觸犯黴頭嗎?誰知道那幾個人剛剛打架,周圍就有很多人在起哄,顯然對那些打架的人的興趣超過了對刑場上要斬的人。
江少衡同方寥是何其聰明的人,他們立刻弄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原來是有人故意打架,所以製造現場混亂,好讓他們借機救走人。
不用說,這故意打架的肯定就是燭影搖紅,或者是懺情門的人了,他們這麽做,一定是紀惻寒吩咐好的。
方寥和江少衡微微一笑,他們等待著場麵越來越混亂,場麵越混亂,對於他們來說越來越有利,隻要場麵混亂到朝廷無法控製的地步,憑他們的功夫,隨隨便便的救幾個人出來,那簡直是輕而易舉。
誰知道場麵剛剛稍微有些混亂,就有一些官兵上前來製止住了他們,那些官兵每個人手上都拿著武器,顯得凶神惡煞的樣子,他們凶狠的說道:“如果誰敢在刑場上打架、鬧事的話,就立刻格殺勿論。”
“官兵要殺人了。”有人大喊一聲,其餘的人也跟著應和。
於是官兵和燭影搖紅的人就混戰在了一起,因為燭影搖紅的人都是扮作貧民百姓的打扮,所以他們也自然不知道到底鬧事的是貧民百姓,還是是有組織的,總之,場麵混亂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看到台下如此的混亂,江少衡和方寥互相對看了一眼,他們便準備上台去救人,這個時候,監斬官在上麵大喊著:“現在場麵一團糟,根本就沒有辦法控製,所以就不等午時三刻了,速速把犯人斬首了吧,趕緊斬吧。”他一邊說著,就把簽子扔了下來。
江少衡和方寥對看一眼,兩個人立刻飛躍著到了邢台之上,那監斬官也不知道有沒有早就料到會有人來到刑場,他看到江少衡和方寥的時候,還是愣了愣,緊接著就有人大喊:“有刺客。”
“速速把他們圍住。”監斬官站在上麵指揮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裏忽然冒出了很多的官兵和錦衣衛,那些官兵和錦衣衛就像是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他們初時根本就沒有看到,忽然間便把整個刑場密密麻麻的圍了起來。
讓他們覺得很詫異的是,有很多貧民百姓竟然也是官兵或者錦衣衛假扮的,他們把現場圍了起來之後,很快就圍得水泄不通。
雖然其中也不乏有一些百姓,但是那些百姓們早就嚇傻了,逃的逃,走的走,逃不掉,走不了的就在裏麵嚎哭著,悔恨來看熱鬧,因為他們知道這些官兵們一旦想要對付犯人的話,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們連累了,百姓們都慌裏慌張的。
江少衡站在簡趣英的身後,對他說道:“趣英兄弟,你不要著急,我來救你。”一邊說著,就把簡趣英身上綁著的繩子給脫了下來。
而方寥也迅速的救了朱落雪和零落,誰知道零落卻忽然轉過臉來,反手拿著匕首,向方寥刺了過去。
方寥根本就沒有預料到,那匕首竟然滑過了他的臂膀,在他臂膀上滑出了一道血痕。
江少衡見到這種情形,不禁大吃一驚,連聲說道:“方寥兄,小心。”
方寥點了點頭,往後退了好幾步,這時候那零落忽然從臉上揭下來一張人皮麵具,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方寥、江少衡見到這種情形,不禁一愣,他連忙鬆開手裏的簡趣英。
簡趣英卻有些氣息微弱的說:“真的是我。”
江少衡仔細看了看,才發現真的是簡趣英,而方寥看了看朱落雪,也不是假的,顯然周太後布了這場局,可見是極盡精心,就連江湖上人皮麵具這些伎倆也已經耍上了。
因此江少衡和方寥兩個人對於簡趣英和朱落雪是非常熟悉的,反而對於簡懷箴身邊的零落不是很熟悉,所以周太後就命令人故意假扮成零落,進而來刺殺他們,相反的,對於簡趣英和朱落雪則是真的,這樣有真有假,就容易迷惑他們。
周太後的這個想法果然是極為高超的,連江少衡和方寥都覺得防不勝防。
江少衡和方寥一人一個,他們分別攜著簡趣英和朱落雪一起往後退去,退到後麵,這才發現周圍已經被官兵密密麻麻的圍住了,要想逃出去,根本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雖然說江少衡和方寥兩個人武功都非常高強,可是他們現在每人手中救了一個人,其中一個,簡趣英和朱落雪兩個人本來武功都很高強的,但是現在他們服了藥,根本就沒有辦法來施展他們的武功,他們的身體都非常的虛弱,更別說是施展武功了。
他們抬起頭來,有些緊張的望著江少衡和方寥,簡趣英緩緩的說道:“你們還是先回去吧,放心吧,他們不會這麽輕而易舉的對付我們的,他們還要用我們來對付我妹子呢。”
方寥看了江少衡一眼,果斷的搖了搖頭說:“不行,我們已經答應了公主妹子,無論如何也要把你們救回去。如果我們把你們帶不回去的話,沒有辦法跟她交代,所以你們無論如何也是要跟我們走的,你們一定要打起精神來,知道嗎?”
簡趣英和朱落雪聽到他們這麽說後,就勉強的點了點頭,兩個人都覺得很有些過意不去,因為現在這種情形,憑借方寥和江少衡的武功,要想逃出去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可是兩人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一個包袱,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朱落雪望了簡趣英一眼,兩個人都很著急。
江少衡倒像是已經窺探了他們的心事一樣,對他們說道:“放心吧,你們不要這麽著急,我已經想到了怎麽樣可以逃出去,在必要的時候。”
江少衡和方寥對看一眼,他們已然有了主意,他們決定施展輕功,硬從朝廷大軍的頭上飛掠過去,這樣掠過去雖然的確是有一些危險的,說不定會受傷,但是事到如今,除了這個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這麽做了。
他們互相看了看,正準備飛身而起的時候,忽然之間聽到外麵喊聲雷動,像是出了什麽大事一樣,兩個人一起往外看去,這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麵又來了一層官兵,兩個人不禁有些失望。
如果是外麵有一重官兵,他們還能夠飛掠而出的話,現在已經有了兩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們不禁非常擔心。
江少衡和方寥眉頭緊鎖,就在這個時候,聽到有人在外麵用內功大聲喊道:“如果你們識相的就趕緊把人給放了,否則的話,到時候一旦有什麽爭鬥,殃及無辜那就不好了。”
說話的人正是紀惻寒,他們這才明白,原來紀惻寒見到形勢不好,已然引著朝鮮大軍入城了,這個是到最後的抉擇,他們很不希望朝鮮大軍進入京城,因為如果朝鮮大軍進入京城的話,以李成豫的性格,說不定會因此來對付明朝,甚至想侵吞明朝的疆土,畢竟他們現在已經進入了大明的政治和經濟中心,進入了大明的都城,要想對付大明的話,那比他們隨機進攻容易得多了。
江少衡非常憂慮的望了遠處一眼,心想,沒有想到這時候紀惻寒還是帶人來了,也許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吧,要是被簡懷箴知道了這件事情,她心裏想必是非常的擔憂和悵然的,因為她無論如何也不希望被朝鮮的軍隊進入到京城之中。
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請他們來的確是很容易,可是要把他們送走的話,恐怕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紀惻寒在外麵大喊,顯然已經引起了監斬官的注意,監斬官已經得到了周太後的授命,要怎麽對付前來劫獄的人,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前來劫獄的人,竟然帶了這麽多軍隊,那軍隊看上去密密麻麻的,顯然比他們安排的人還要多一點,要是這麽下去的話,到時候倒黴的指不定還是誰呢。
監斬官不禁很著急,他派人去同紀惻寒商議,對他說,他現在立刻去跟周太後請示,等周太後的旨意再行行事。
紀惻寒也知道,監斬官根本作不了主,他隻不過是周太後派來的傀儡而已,一切都是周太後說了算的,所以他便點點頭,允許那個人去找周太後。
在這種情況之下,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選擇,因為萬一真的打起來的話,到時候一定會連累很多百姓,那就不好了,所以就算是為了百姓著想,他們也不能夠隨意的去進攻。
於是紀惻寒便帶著朝鮮大軍在外麵等著,而監斬官則去向周太後匯報,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就有人傳來了周太後的懿旨。
周太後說,無論如何也不能夠讓劫獄的人逃走了,周太後吩咐士兵們跟朝鮮軍隊決一死戰。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監斬官不禁又驚又急,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恐怕是很難占了便宜,可是周太後既然下了這個命令,就不得不行。
於是他便揮了揮手說:“下命令,決定同朝鮮軍隊決一死戰。”
這時候在場的百姓們都被嚇壞了,他們都大聲哭喊起來,因為他們隻不過是來看一個熱鬧而已,卻沒有想到,就把自己陷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這是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到了這種地步之下,他們肯定是逃不了了,這些百姓們都是些無辜貧民,根本就沒有見過什麽大場麵,之所以來看人斬頭,也不過是因為好奇而已,要是就這麽被連累而死了,那豈不是很冤枉?
聽到周太後下這個命令後,江少衡心裏也不禁咯噔了一下,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周太後竟然拿黎明百姓的性命來賭,他不禁很是失落。
方寥同江少衡不同,他沒有做過明朝的官,對於明朝的事情自然也不會那麽上心,他恨恨的說道:“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打就打,誰怕誰,我就不相信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這話顯然是說給江少衡聽的,他見江少衡眉頭緊皺,似乎是出了什麽事情一樣,所以就想給江少衡打氣。
江少衡歎了一口氣,對他說道:“話不能這麽說,如果真的打起來的話,到時候最受連累的就是這些無辜百姓。我們本來是救人的,結果卻因此而害了人,無論如何,也會覺得內疚的。”
聽到江少衡這番話後,方寥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別說方寥和江少衡兩個人著急了,這時候最著急的應該是在外麵等著的紀惻寒。
紀惻寒以為周太後見好就收,自己既然帶來了這麽多朝鮮軍隊,周太後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同自己打了,誰知道周太後這個女人竟然如此的冥頑不靈,為了達到目的,竟然不惜讓京城之中血染成河,她非但沒有投降的打算,反而還立刻讓京城中的軍隊同朝鮮大軍交戰,如此以來,到底會連累多少無辜?到底會有多少人因此而喪命?到底會怎麽樣的血流成河?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一想到這些,他心裏就覺得很不舒服,可是現在已經到了這種情形下,除了開戰,又有什麽選擇呢?
朝廷的軍隊手中都拿著武器,轉向了朝鮮大軍,而李成豫見到紀惻寒在那裏不作聲,有一些不高興的對他說:“紀先生啊,你看他們都已經逼到頭上來了,我們要是再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的話,他們還以為我們怕了他呢,趕緊打吧。”
李成豫就是一個武將,他雖然是智勇雙全,可是更多的卻是擅長在戰場會發揮自己的能力,他見到這種情形,當然是恨不得立刻打起來,趁著這個機會,既可以打擊明朝的勢力,又可以趁機對明朝的勢力一探虛實。
紀惻寒猶豫了一下,對他說道:“先不要著急,總之,對方不動手,我們千萬不要動手。”
李成豫猶豫了一下,對他說道:“紀先生,你這話就不對了吧?我是一個軍人,軍人當然有自己做事的方式和原則,你竟然讓我不要動手,這豈不是侮辱我作為軍人的資格嗎?”
紀惻寒聽了他這麽說,冷冷望了他一眼,對他說道:“總之,是姚太後讓你們來協助我的,你們一切都要聽從我的命令,否則的話,我可不敢保證會出現什麽樣的事情。”
“姚太後嗎?姚太後最信賴的就是在下,就像是拿丹書鐵卷去邊關調兵這種事情,姚太後都會交給我來做,難道姚太後是什麽樣的心思我會不知道嗎?”李成豫非常不滿意的說。
紀惻寒聽到他這麽說,知道在這種情形之下,他是恐怕很難壓住李成豫了,猶豫了一下,他便轉過臉去,義正詞嚴的對李成豫說:“我不知道你跟姚太後的關係到底怎麽樣,也不知道姚太後到底有多信賴你,總之,這件事情一定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別人誰說也沒有辦法講情麵。如果你不按照我說的去做的話,出了什麽後果,我保證你擔當不起。
他一邊說著,一邊望了李成豫一眼,眼中滿是冷血。
李成豫卻不以為然說道:“好,既然紀先生覺得在下擔當不起,那我就擔當給你看看。兄弟們,大家同朝廷的軍隊決一死戰吧。”他一邊說著,便下命令。
紀惻寒一見這種情形,心想,要是這麽下去的話,那怎麽得了?這樣真的打起來,對誰不利,他心知肚明。
所以他立刻轉過臉來,狠狠的對李成豫說道:“如果兩軍真的交戰的話,我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我知道你帶兵作戰一向很有本事,可是你不會以為我殺不了你吧?”紀惻寒斜了一他眼,對他說。
李成豫聽到紀惻寒這麽一說,頓時愣住了,他知道紀惻寒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他也見識過了,他沒有想到紀惻寒竟然在這個時候會來威脅他,他猶豫了一下,這才冷冷的說道:“人不懼死,奈何以死懼之?你就是用死來威脅我,我也是不害怕的,明明是你們向我們搬救兵,可是到了現在,你又不讓我出戰?這是什麽緣故?”
“我當然有我的原因了,你不怕死沒有關係,可是你要明白,如果你死了的話,這十萬朝鮮大軍一定回不到朝鮮了。到時候他們會不會被收為明朝,那可說不準。”
聽到紀惻寒的這句話,李成豫頓時愣住了,他知道紀惻寒說得非常有道理,這十萬大軍隻有他帶領著,姚箬吟才能放心,若是換了另外的一個人,姚箬吟絕對不能放心。
姚箬吟之所以讓他帶著這十萬大軍來明朝,是唯恐朝鮮天下初定再出現什麽問題,到時候有李成豫帶著十萬大軍坐鎮,姚箬吟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如果在這個時候,李成豫真的遭遇了什麽危險的話,到時候這十萬大軍還指不定會落入誰的手裏,也有可能像紀惻寒說的,這十萬大軍會收歸明朝所有。
所以想來想去,他便望了紀惻寒一眼,隱忍著對紀惻寒說:“好吧,我是因為你曾經救過姚太後的份上,才肯答應幫你的。否則的話,我絕對不會幫你。”他越說越是生氣,越說越是憤恨不已。
反而是紀惻寒微微一笑,他雖然臉上帶著笑,心裏卻很是擔心,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朝廷的軍隊已經有些躁動不安了,紀惻寒也不知道朝廷的軍隊會不會先動手,因為在場的朝鮮軍隊遠遠超過了朝廷的軍隊,所以朝廷的軍隊才遲遲沒有動手,但是再這樣下去的話,恐怕誰都等不及了。
如果是雙方真的動起手來,對誰都沒有好處。
監斬官也知道在這種情形下,不動手是不行的,否則他沒有辦法給周太後一個交代,周太後現在簡直有些紅了眼,他無論如何也要給周太後一個交代的,否則周太後絕對不會這麽容易放過他。
監斬官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有人高聲喊著:“聖旨到。”
眾人聽到“聖旨到”三個字,頓時愣住了。
紀惻寒往外望去,隻見有人揚鞭策馬,飛快的跑了過來,來到現場之後,那個人猛的從馬上跳下來,他走到人群麵前,慢慢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朝鮮軍隊和在場的朝廷軍隊都給他讓路,那人穿著二品官服,顯然是朝廷命官,他走進場中之後,高聲喊道:“是皇上派我來宣旨的,在場的人都要接旨。”
於是在場所有的人都嘩啦啦的跪下去了一大片,李成豫知道在這個形勢之下,如果是他不跪下去的話,對他也沒有好處,所以他猶豫了一下,便也跪下了。他一跪,朝鮮的大軍便齊刷刷的跪下了。
那宣旨的官員高聲喊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現在已經查明簡趣英和朱落雪的謀逆之罪,純屬有人羅織罪名,誣陷他們,他們本是名門忠臣,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所以朕特意下此旨意,將他們釋放,任何人不得再追究這件事情,否則的話,就是同朕作對。欽此。”
他讀完聖旨之後,四處掃視了一下眾人,說道:“是皇上命令我前來傳旨,讓你們立刻放了在場的人犯,對人犯不能加以為難。否則的話,皇上一定會龍顏大怒的。”
監斬官聽到那個人這麽說後,他猶豫了一下,才慢慢的對那個人說:“是皇上下命令,讓你這麽做的嗎?可是皇太後也下了命令,讓我無論如何也要把犯人給帶回去,還有,要把前來劫獄的人抓住,那該怎麽辦才好?”
那前來傳旨的人顯然是朱見深的心腹,他頭也不抬,冷冷的說道:“天下乃是皇上的天下,當然是皇上說了算了,皇上要說怎麽做,就怎麽做了。至於太後說的,那也不是不能作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