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權術 一二五,信與疑
他便開口對於冕說道:“於冕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這姑娘口口聲聲的指正你,難道還有假嗎?好了,事到如今朕什麽都不想說了,這件事情你自己跟驚染姑娘解釋清楚,還有我覺得你不配跟驚染姑娘在一起,你竟然如此喜歡花天酒地,出去鬼混,那麽你就好好照顧這個姑娘吧,朕明天就下旨讓你娶這姑娘為妻。..”
“什麽?下旨?”那黃衣的女子似乎被驚了一跳,她猛然站了起來,望著朱見深,望了半天才說道:“原來你真的是皇上,而不是姓皇名上?”
朱見深微微一笑,表示讚同。
那錢如夢驚的大驚失色,她連忙跪下來對朱見深說道:“小民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是民女有眼不識泰山,剛才沒有發現您是皇上,請您不要怪罪小女才是。”
她說話的時候十分誠惶誠恐,顯然是心中害怕以及朱見深越發見她此般模樣,越發覺得她是一個十分實心實意的人,所以便親自扶起她說道:“如夢姑娘事到如今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朕一定會為你做主的,隻要是於冕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朕以後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你放心朕明天就下旨讓於冕娶你為妻。”
他邊說著邊拿眼睛看著於冕,於冕急的連忙擺手,不停地向朱見深解釋說:“皇上你真的弄錯了,我和這錢如夢真的沒有什麽,我連她叫什麽名字我都不知道呀?”
“你說你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你剛才不是跟朕說她叫錢如夢嗎?”朱見深不滿意地望了他一眼。
“皇上並不是這麽說的,我也是剛才聽她自己說她的名字叫錢如夢呀?”
於冕此時此刻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都不知道這朱見深到底是一個精明的皇上,還是一個昏暈的皇上,居然這樣亂點鴛鴦譜。
他很認真地看了朱見深一眼說道:“皇上,我還是那句話,我喜歡的人就隻有驚染一個,對於旁的人我便是連看都不會看一眼,更不會做出那苟且之事來,皇上你要相信我才是。”
於冕說的擲地有聲、情辭懇切,朱見深還沒來得及回應呢,那錢如夢卻又趴到他身上又撕又咬又打,哭道:“你這負心薄幸的情郎,你心裏明明說好隻喜歡我一個的,為什麽到現在卻喜歡上了那什麽驚染姑娘,那姑娘原來是比我漂亮的嗎?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我狠你,我狠你。”她邊說著邊用力捶打著於冕。
於冕又向來是性子儒雅,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麽反應才好,隻能任由那姑娘打鬧個不停。
而朱見深看到這種情形就更加相信於冕是做了虧心事了,要不然於冕幹嗎讓這女的白白地打了半天,而不還手呢?
就正在這個時候,忽然房門大開,萬貞兒陪著唐驚染走了進來,兩個人走進來之後,朱見深看到唐驚染的麵色變得慘白,就如白宣紙一樣。
他見到唐驚染前情舊意一起湧了上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半日才吐出了一聲:“驚染!”
唐驚染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她隻是轉過臉來望著於冕,低低地說道:“她說的事都是真的嗎?”
唐驚染口中的那個她顯然是指錢如夢,於冕搖了搖頭有些著急的對她說:“驚染,你不要聽她胡說八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誰,又怎麽會跟她有什麽苟且之事呢!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我以前見都沒有見過她,你千萬不要被她哄騙了!”
那錢如夢看到唐驚染之後有一絲驚異的神情在麵上凝滯,然後她恍然大悟說道:“於冕,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要移情別戀了,原來這女的果然生的比我漂亮,但是盡管如此,你也不可以這麽做呀,你怎麽可以這麽沒有良心,你這殺千刀的!”
說完她又抬起雙臂來,對著於冕又敲又打,一時之間弄的於冕手忙腳亂,不知道怎麽應對才是。
朱見深見連唐驚染都不怎麽相信於冕,所以他便上前去嗬斥於冕和錢如夢道:“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在這裏鬧事了,這裏是大庭廣眾之下,若是這消息傳出去豈不是丟你父親的臉。”
於冕聽朱見深這麽一說,頓時又急的連連擺手,連聲說:“不是,皇上你聽我解釋,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好了,朕什麽都不想聽你解釋了,起初的時候朕聽人說你是這樣的一個人,朕還不相信,可是今天朕卻的的確確的見識到了,驚染姑娘這就是你喜歡的人呀,事到如今朕什麽也不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朱見深便對萬貞兒道:“貞兒我們回宮。”
“是。”萬貞兒脆生生的應了一聲,然後便對唐驚染說道:“唐姑娘你好生保重,千萬不要損傷自己的身子才好。”說完便轉過臉去跟朱見深一前一後的走出了醉雲樓。
原來朱見深本來想出宮同唐驚染和於冕對質,於冕起初在千紅院中發生的事情,可是沒有想到在醉雲樓中卻鬧出了這樣的一樁醜事來,這讓朱見深越發覺得於冕這個人為人不怎麽樣,而心中對他的印象也越來越差了。
他越發覺得於冕真的是萬貞兒說的那種人,倘若不然他為什麽又會對那個女子一度鍾情,並且還和那個女子有了骨肉呢?這叫唐驚染情何以堪。
朱見深怒氣衝衝的走了,萬貞兒緊緊跟在他的後麵,兩個人一起回到紫禁城中。
萬貞兒這才小聲的向朱見深詢問道:“皇上,到底是出了什麽事?為什麽你如此生氣,我把驚染姑娘叫來了,你之前不是說要讓她同於冕一起對質嗎?為什麽現在皇上反而怒氣衝衝的走了,是不是於冕做了什麽錯事讓皇上生氣了?”
朱見深緩緩地點了點頭,目光之中露出冷冽的,他說道:“這個於冕簡直是太不像話了,不僅花天酒地,負情薄幸,最重要的是還欺騙了驚染,幸虧朕今天和你出去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於冕是這樣的人。”
萬貞兒眼中露出一絲得色,她別有深意地說道:“皇上,於冕一直都是這樣的人,隻是皇上一直不知道罷了,到如今皇上揭開了這於冕的真麵目倒也是好事一樁,這麽一來希望驚染姑娘也不會受到什麽欺騙才好。”
“是呀,你說的對,朕也是這麽想的,這於冕倘若膽敢騙唐驚染姑娘的話,朕一定不會饒恕他的。”
說完朱見深便自回乾清宮去了,萬貞兒望著朱見深遠去的背景,眼角浮上了一絲狡猾的笑意。
她知道事到如今已經成功了一半了,隻要接下來的事情進行的順利,那麽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而朱見深帶著萬貞兒怒氣衝衝的走了之後,那錢如夢也咬牙切齒的望了於冕一眼說道:“於冕,我就給你一點時間,讓你和你的舊愛結束關係,你千萬不要躲起來,否則我就是找遍京城也一定把你找得出來,要是你一定要躲著我,那麽我便去皇上麵前告玉狀,也一定要把你告出來。”
說完那黃衣服的錢如夢甩了甩手便走了出去,而此時此刻這包房之中隻剩下唐驚染和於冕兩個人。
於冕連忙對唐驚染解釋說道:“驚染事情根本不是像你看到和聽到的那個樣子的,這個姑娘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我起初的時候在路上走,忽然有人說你要約我來這綺霞居中,所以我才特意來的,沒有想到竟然遇到了這種事情。”
唐驚染開始的時候也對於冕有所懷疑,可是過了沒有多久,她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倘若這件事情當真於冕做的話,那為什麽——。
總之唐驚染想來想去,她始終覺得於冕不太可能做出那種事,倘若不然於冕又怎麽會在黑樹林中與自己同生共死呢?
倘若於冕真是一個花天酒地而不負責任的人,那麽他又怎麽會為了自己連性命都不顧呢?
唐驚染想了這些之後語氣不禁和緩了很多,她對於冕說道:“我要你親自告訴我到底有沒有這件事情?隻要你告訴我說沒有,那麽我就會相信你,剛才我之所以對你發脾氣也是因為在氣頭上,你莫要往心裏去才是。”
“好,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情,我要是做過這種事情讓我天開地辟、不得好死,你要是不相信,你還可以派燭影搖紅和懺情門的弟子去其它地方打探,他們一定可以查到更多,到時候你就知道欺騙你的是誰了!”
於冕說這些話的時候,急的臉都紅了,而且他說的十分情辭懇切,讓唐驚染聽了之後,唐驚染心裏慢慢舒服了起來。
她和於冕也經曆了這麽多,他們倆個一起什麽大風大浪都走過了,也經曆了無數的荊棘坎坷,一直到今天今時今日兩個人原本是互相信任的,可是就是因為被那錢如夢一鬧,兩個人中間才起了芥蒂。
可是經過於冕解釋之後,唐驚染始終覺得於冕是不會做出寡情負心的事情來,於冕生來就不是那樣的人。
所以唐驚染便點了點頭對於冕說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要再去提這件事了,而至於錢如夢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醉雲樓中,我也覺得十分蹊蹺,但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到底是為什麽,事到如今我們就先不要想這件事情了,等以後慢慢說吧,反正這件事情也不著急解決,要是那錢如夢再來騷擾你,你一定要來告訴我。”
“放心吧!隻要是她敢再來找我,我一定跟你說,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做什麽錯事讓人抓住把柄,但是今天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唐驚染噗嗤一笑說道:“好了、好了,我都說你今天是冤枉的了,為什麽你還在那裏重複不停呢。”
唐驚染和於冕原本就相互信任,他們很快就和好如初,而朱見深眼見著於冕對唐驚染如此的不忠,讓他覺得心裏十分鬱悶。
而且他眼見著於冕和綺霞居的錢如夢糾纏不清,錢如夢真的懷了於冕的孩子,讓他覺得於冕果然是像萬貞兒所說的那種人,倘若他真是那種人,那麽讓唐驚染跟著他以後又有什麽好日子過呢?
所以,他為此覺得很是鬱悶。但是他現在還不知道唐驚染到底是什麽意思,唐驚染會不會因此而對於冕死心,所以,他也不能擅自幫唐驚染拿主意。
萬貞兒便乘機在一旁勸說他道:“皇上,你也親眼看到了,這於冕果然是一個薄情寡幸的人,倘若皇上仍然放任驚染姑娘跟著他,驚染姑娘絕對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
朱見深坐在那裏微微不語,半天沒有說話,萬貞兒看他的神色,便繼續察言觀色說道:“皇上,臣妾知道您是一心一意的為驚染姑娘好,可能倘若你真的為驚染姑娘好,那麽就應該凡事多為驚染姑娘打算,不能夠讓她跟於冕那樣的人在一起,否則將來一定有她後悔的時候。”
“你說的對。”朱見深半日才說了這麽一句。
但是他仍舊是拿不定主意,因為他看到唐驚染當時的神情,唐驚染並不是對於冕死心,而且唐驚染好像也完全不相信於冕做了這麽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所以他沉吟再三後,便擺了擺手對萬貞兒說道:“你先下去吧,這件事情朕自會有分寸的。”
“皇上你剛才不是說要把驚染姑娘召入宮中嗎?”
朱見深隱隱有些怒了起來,他說道:“朕讓你先下去,你就先下去,朕自己有自己的主意。”
萬貞兒有些恐慌,知道再同朱見深說下去,朱見深也未必會就此聽了自己的話,所以她也不敢再多說,便告辭,退了下去。
萬貞兒下去之後,回到永和宮中,陳嬤嬤和古冷意便迎了上來,古冷意諂笑一聲說道:“皇上今天和娘娘出去,一切都還順利吧?”
萬貞兒讚賞的眼光看了古冷意一眼,說道:“一切都不錯,古公公這都是你安排的嗎?本宮以前倒是一直小看你了,原來你竟然是這般的一個人才。”
古冷意嘿嘿笑了兩聲,媚笑說道:“但凡是娘娘吩咐的,老奴一定盡心盡力去做,隻要能為娘娘效力,那可是老奴的福氣。”
萬貞兒點了點頭,說道:“今天的那個錢如夢做戲做的就像真的一般,連我這個局外人都看的迷盲了,倘若我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我也一定會誤會於冕的,那唐驚染想必不會再信任於冕了。”
“嘿嘿嘿,最要命的是那個錢如夢她果然就是綺霞居的花魁,而綺霞居中所有的人都已經被老奴買通了,到時候倘若皇上讓他們作證,他們也一定可以作,如此一來皇上再想信任這於冕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剛才勸過皇上,讓皇上把唐驚染召進宮中,皇上似乎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而且皇上到最後還對我動怒了,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是讓人有些頭疼。”萬貞兒在一旁有些困擾的說道。
“娘娘這又什麽難的,隻要咱們再想個法子,讓皇上信任不就得了,皇上現在對這件事情信了七分,而以前的時候隻信三分,我們倘若再想個什麽法子,讓他信到十分那不就行了,到時候皇上一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唐驚染受苦,被於冕欺騙,他一定會把唐驚染召進宮中的。”
萬貞兒點點頭說道:“陳嬤嬤你可有什麽主意嗎?”
陳嬤嬤想了想說道:“奴婢倒是有一個主意,其實這件事情很簡單,皇上之所以有懷疑的成分,也無非是因為這件事情太過於巧合了,而且他也想尊重唐驚染的意思,倘若娘娘能夠勸說皇上把綺霞居的人都召來查問,到時候皇上看到那麽多人都可以作證,那麽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相信於冕的。”
萬貞兒一聽,連聲讚道:“陳嬤嬤果然是好主意,你和古公公,你們兩個真是我身邊大能幫得上我的人。”
古冷意和陳嬤嬤互相瞧了一眼,他們連連謙虛說道:“娘娘過獎了,奴才、奴婢們都不敢。”
萬貞兒同他們商量完畢之後,到了第二天便去乾清宮中攛掇皇上不妨把綺霞居的人召進來審一遍。
皇上一直為這件事情惱怒不已,他一方麵既有些恨於冕,於冕怎麽可以竟然這麽辜負唐驚染,而另一方麵又有些不忍,因為唐驚染如此被於冕所欺騙,她的心中一定倍受煎熬,而同時朱見深心中也或多或少的存在一些疑惑,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太過湊巧了,怎麽可能就在那時候,不偏不倚的正好讓他碰到了呢?
所以他對這件事情要說沒有疑慮之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萬貞兒便對朱見深勸說道:“皇上,既然如此,皇上不妨把綺霞居中的人都召來問一問,到時候事情不就清楚了嗎?錢如夢一個人說的話,皇上您不相信,那麽所有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他們說的話怎麽可能會一樣呢,倘若事情是假的,就一定能查的清楚。”
朱見深見萬貞兒這麽說,便連連點頭說道:“你說的有道理,可是朕怎麽能夠審他們,朕難道把他們提到宮中來問審嗎?這傳出去豈不是會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萬貞兒微微一笑說道:“皇上這有何難,如果皇上想查清楚這件事情,還同萬貞兒喬妝打扮一起到那綺霞居中走一趟不就是了。”
朱見深聽萬貞兒這麽一說,心頭一動,他也覺得,隻要兩個人喬妝打扮出宮去就能夠查到很多事情,所以便點頭說道:“貞兒所說的有道理,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妨出宮一趟吧。”
於是兩個人便再次喬妝打扮,他們出了宮之後,那裏都沒有去,直接來到了綺霞居,這綺霞居比起當初的千紅院的確是有些不如,但仍舊是十分的氣派,看上去金碧輝煌,各色的綢緞和燈籠掛滿了宅院,來來往往的客人之中也不乏達官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