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一層。

“……有什麽事好商量。”

野非能屈能伸, 勉強擠出一個笑:“不就是調換任務順序嗎,這個,肯定絕對一定沒問題, 你先不要激動。”

還虧了他昨天的時候,看這個少年像一隻誤入狼群的小白兔,搞了半天原來是隻披了羊皮的頭狼。

時燈身上的氣息不太穩定, 小白貓用爪子輕輕拍他的頻率越來越快了。

聞言,許久,時燈手指一轉,撲克牌收回掌心, “字據立上, 之後很長時間我都會留在這裏,不要耍小心思。。”

野非立刻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能動了。

“立立立!必須立!”

他往手下的方向吼了一嗓子, “快去拿紙, 愣住幹什麽?!”

“嗷嗷嗷!”幾名手下慌忙準備了紙和筆。

野非按照時燈的要求快速寫好, 遞給他:“這是字據。”

媽的,他最近是怎麽了,運氣這麽背,一個個遇見的人淨不正常。這麽一個小屁孩不會是什麽大佬偽裝的吧?

簡簡單單一個動手的照麵, 他就察覺出來這小屁孩的實力遠高於他。

寫就寫吧, 他能在負責人這個位置上呆這麽久,還活到了現在,早就練成了能夠隨機應變的節操。

時燈許久沒接。

握著撲克牌的那隻手沾了血, 少年長長的眼睫垂下, 看著自己指尖蜿蜒的血跡出神。

血滴落在地麵的木質灰塵裏, 轉瞬就被包裹了起來。

他一鬆手, 撲克牌就掉在了地上。

野非忐忑的時候, 少年抬頭看了一眼紙麵,說:“簽名。”

野非訕訕一笑,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還貼心的疊好,放在了少年沒有血跡的左手掌心。

時燈收好塞進了兜裏,起身就想走。

外麵傳來一陣喧鬧,門外很快傳來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和保鏢攔人的聲音:“你們真的不能進去,負責人在裏麵和人商量事情!”

“那為什麽沒有人進去傳話?你們先動手的,我們找個人你們要是沒有鬼,能這樣攔我們嗎?”竟然是岑樂的聲音。

“別跟他們廢話,負責人怎麽了,誰知道是不是之前在大廳的時候,就盯上我家兄弟的東西了?!”原亭怒道。

他們其實在這裏轉了不少圈才找到的,多虧了支澤的預言術,他接連預言了三次,三片葉子都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這種現象除了時燈,他們還沒見過別人也能讓葉子這麽執著。

門砰砰作響,嘈雜聲近在咫尺,時燈腳步一僵。

野非:“你朋友好像來了。”

時燈慢慢回頭。

神色平靜,暖黃色的燈光下,像不存在與這個維度的冰涼影子。

他看向野非。

“幫個忙。”

……

外麵吵吵嚷嚷,直到裏麵傳來一聲不耐煩的:“讓他們都進來。”

原亭三人被放進來的時候,身上找事兒的氣場還沒散,環視一圈,他們看見了遍巡不得的時燈:

少年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外套脫了下來,野非正在給他受傷的胳膊包紮。

他聽見動靜詫異抬眸:“你們?”

原亭立即緊張的過來:“時燈,你怎麽了?受傷了?”

支澤打量了一圈,敏銳發現了地麵的木質粉末,原本該是一張桌子,應該是被人用異能震碎了。

不過時燈人沒有什麽大事,他輕輕舒了一口氣:“時燈,我們回去之後發現你沒有在家,以為別人把你擄去了。”

畢竟之前在大廳那麽多人麵前露了財。

沒想到是在負責人這裏。

時燈不好意思般一笑:“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出來買點東西,在路上遇見了想抓我的人,幸虧是樂於助人負責人出手相助,他還很生氣,一掌拍碎了桌子。”

他指了指地麵的粉末。

野·被迫·樂於助人·非,眼睜睜看著時燈一瞬間從飲血的狼變成弱唧唧的天真小綿羊,強忍住麵容的扭曲,對著原亭三人笑道:“嗯,我是基地負責人嘛,看見你們的朋友遇險,當然要管。”

似乎是覺得這句話太假,他又開玩笑般補充一句:“再說了,我要是不出手相助的話,時燈身後的‘長輩’恐怕也不會放過我吧。”

聽到這句話,支澤心中隱隱約約的違和感才逐漸散去,他抱歉道:“對不起,負責人先生,我們還硬闖進了這裏。造成的損失我們會通過異獸核來賠償的。”

他們今天一天的時間就獵殺了不少異獸核,賠償應該沒問題。

岑樂走到時燈身邊,鏡片下的眼睛格外專注:“什麽傷,讓我看看。”

時燈伸出手臂,“樂姐,已經包紮好了,一個小劃傷。”

樂姐和從前一樣,臉看著很顯小,可是比支澤和原亭都要可靠。

少年纖瘦的小臂上纏著一截繃帶,隱約能看見一點殷紅。

岑樂覺得這紅色看起來礙眼的很,她指尖凝出一抹亮白色的光,點在時燈的繃帶上。

野非欸了一聲:“治愈?真稀罕啊。”

繃帶上的血跡肉眼可見的不再蔓延了,岑樂說:“我等級還不到能夠徹底消除傷口的時候,止住了血,這兩天注意不要碰水。”

時燈:“樂姐你好厲害。”

野非:“……”

他嘴角微微一抽。

很快移開視線,對支澤說:“不用賠償,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好了,現在既然沒事了,那你們就快走吧,把人帶回去,好好休息兩天。”

“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時燈站起來和原亭三人一起。

原亭看著似乎還很生氣,“您方不方便把那欺負時燈的人告訴我們,我想出口氣。”

他指著時燈的胳膊:“我兄弟……”

視線不經意一瞥,看見了時燈掌心隱約的血痕,原亭的聲音驀的拔高,拉著時燈的手:“這是怎麽回事?!”

少年的掌心暴露在眾人眼皮子底下。

上麵是一道道長時間用繩子之類的東西勒出來的痕跡。原亭倒抽一口涼氣:“哪個王八蛋幹的啊?!”

時燈訕訕一笑,不適應地縮了縮手。

岑樂皺著眉上前把他另一隻手也握住,攤開。

兩個原本白淨的掌心,如今上麵勒出來的紫印看著有些嚇人。

宛如被揪住後頸皮的貓,時燈默默後撤半步,然後手腕被攥的更緊了。

原亭一腔熱血裏爆發出來的,對朋友的義氣瞬間爆棚,說:“退什麽,是不是還有別人欺負你,別怕,告訴我們!”

支澤看向野非。

野非:“這個和我……那些想搶劫的人該真沒關係,我救下你們朋友的時候,他手上就有了。”

原亭:“怎麽可能?難道還是他自己弄的嗎?”

“那個,”時燈掙了一下,指向角落裏用大紅袋子裝著的兩塊飛翅,“就是……”

還真是他自己弄的。

拎了一袋子很沉的飛翅。

眾人望向角落。

支澤走過去拿過來,看了看,詫異道:“這不是原亭想吃的飛翅嗎?”

時燈解釋:“……是,我本來就是出來買東西的,然後太沉了,拎著勒出來的。”

原亭沉默一會,忽的抽了下鼻子,猛地攬住時燈一陣哭嚎:“從出生以來除了我媽我姐就沒人對我這麽好過,我太感動了,以後你就是我親弟弟,誰動你我跟誰急……”

時燈被攬的喘不過氣,小燈早就炸了毛,跳到了岑樂懷裏。

支澤說:“我們回去吧,我做飛翅給你們吃。”

岑樂抿唇一笑:“有口福了。”

四人一片和樂氛圍。

等到他們走了很久,野非才摸了摸下巴,心中琢磨:他是真的看不懂現在小孩的操作。

明明調換了那幾個人的任務順序,換成了更加危險的異獸。卻還買了飛翅給他們,拎到手勒的發紫都不鬆手。

真是……

奇怪啊。

野非瞥了眼那幾個目睹了一切的手下,警告:“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吧?今天這事隻要傳出去一個字,你們明天就別想看見太陽了。”

當天晚上,時燈四人美美吃了一頓飛翅大餐。

吃飯完之後,時燈立即回房間吃了藥。

少年喝水衝服,急了些,嗆了一下,不住地咳了起來,撐在桌麵上的手背青筋繃起,泛著脆弱之色。

房間甚至沒有開燈,月輝灑在地麵。

小燈變成人形拍了拍他的背。

“時燈……”

少年坐下來,趴在桌麵,下巴枕在手背上,望向窗外若隱若現的群山和殘月。

小燈看了會,安靜地踮起腳抱著少年的腰,柔軟的小臉輕輕貼了上去:“不要怕……”

·

《時間悖論》的漫畫論壇上,飄著一個帖子。

#分析:時崽這次重置究竟生了什麽病?#

此時正值夜間,漫畫剛剛更新過,正是人多的時候,討論回複的人也很多。

[樓主:大家都看了,今天更新的這一話,時崽和野非對峙的時候,好像有種很大的不安全感。《逆轉篇》裏時崽是大魔王,《深淵篇》裏的時崽差不多半瘋,現在的《向日葵篇》好像很正常。]

[回樓主,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經曆那麽多次同伴的死亡,要是我,恐怕已經PTSD了,怎麽可能什麽事都沒有。]

[樓主:讓我放個圖。

#圖#第一次藥瓶出現的時候。

#圖#第二次藥瓶。

#圖#新更新的一話藥瓶。

我眼都快瞎了,也隻能看見幾個模糊的字母:)]

[而且時哥這次對時崽的態度好像也有點微妙的不一樣,就是,怎麽說呢,更柔和了?]

[小燈對時崽說,不要怕,時崽怕什麽。]

[《向日葵》開篇,傅叔就提醒時崽吃藥,說明之前犯過病。然後這次對峙的時候很明顯,小燈很緊張,渾身的貓毛都炸起來了。]

[小燈在害怕時燈失控。因為昨晚沒吃藥。]

[所以說,發病之後是會失控,他才用異獸核在自己手臂上劃一下,用痛感保持清醒是嗎?]

[提個袋子都能勒出傷,這身體是弱成什麽樣了。]

[禿筆是真的不做人,我才大概率是精神層麵的,至於具體是什麽不好說。]

[不過我估計,再最多兩三話,我們就會知道了吧(輕輕)]

[時哥不在時崽身邊,我真的很沒有安全感QAQ]

·

一個月後。

淵光。

時哥又戴上了上次他從臨時基地順過來的兜帽。

傅叔問:“時哥兒,需要我跟你去嗎?”

“不用,您好好休息。”時哥扶著他坐下,看著傅叔蒼老的麵容,淡淡道:“您其實可以不跟著我們的。”

時燈小時候就生活在淵光,和其他數百名與他一樣年齡的小孩一起,被當成‘蠱’來培養。

最後這群小孩隻能活一個,就是‘蠱王’,也是淵光下任首領。

每一個被當成‘蠱’的小孩,身邊都會配備一名‘蛾’,負責照顧小孩的起居,充當護衛,直到死去。

每一名蛾一生,隻會認一個主人。

傅叔是時燈當時選出來的‘蛾’。

傅叔的異能是牽絲,和單方麵的綁定有關係。

這麽多次重置,隻有傅叔固執地跟在他們身邊,見證了時燈一次次的絕望,也隻有他知道所有的真相。

可是代價也很明顯。

他從二十多歲的青年,變成了一個麵容嚴肅的慈祥老爺爺,或許再重置一次,就會真正消失於時間的旅途中。

傅叔搖搖頭:“我成為‘蛾’的時候,剛生產完的妻子死於意外,孩子也沒有睜開眼睛。後來照顧小主人……照顧首領就成了習慣。”

“我內心偷偷地把他當成自己的小孩,看著他長大,變得越來越好,”傅叔笑眯眯說,“現在老啦,他還年輕,我可以把他當成我這個老頭子的親孫兒。”

傅叔想得很開,也很灑脫。

這樣逐漸變老,也是完整的一生。

他心疼那個孩子,可是幫不上什麽忙,陪伴或許能讓他感到快樂一些。

“不過要是誰欺負了他,我這拐棍也不是裝飾!哼!”傅叔手裏的拐棍戳了戳地板。

時哥笑了笑:“不會的,有我在。”

傅叔:“時哥兒不是要出去嗎,快去吧,早點回來吃飯。”

青年點點頭。

臨走時他關上了窗戶,防止老人家受寒。

他也想去見一位,舊日的朋友。

-

C市。

上空濃煙滾滾。

城市的闌珊燈火,被突然襲擊這裏的一頭10級特級異獸破壞幹淨。

無數人尖叫著跑出城市中央。

維護秩序的警察和異能者給他們引路。

“這邊這邊,不要著急……”

“大家注意安全,已經有人在處理了,請小心腳下,不要發生踩踏!”

一隻高十米左右的火係棕熊不斷吐火,周圍飛著前來救場的天穀異能者。

為首的正是老遲。

三十出頭的年紀,胡子拉碴,不笑不說話的時候,臉上是一副天生的冷頹之相,咬著煙槍穿著天穀製服,看起來是個很不好惹的帥大叔。

老遲是11級的空間異能者,處理特級異獸很有一套自己的辦法。

時哥站在不遠處光影分割的位置,無聲看著。

他認識老遲,應該比時燈還要熟悉。

因為在第二次重置的時候,時燈做了弊,求了時哥很久,讓年齡看起來更成熟的時哥,也做了原亭三人的教官。

也就是說,時哥在第二次重置的時候,是老遲的同事。

[想起來時哥和老遲,並肩作戰了三年啊,算是戰友吧。]

[還真是奇妙又羈絆的關係,老遲在《少年篇》的時候,把時燈當半個兒子照顧,後來時哥又和老遲成了同事,你們說,時哥會有老遲把他當兒子的記憶嗎?]

[肯定有啊,不過時哥性格就這樣啦,對什麽都冷冷淡淡的。]

戰鬥持續了三個小時,特級異獸撐不住,臨死之前,朝著老遲吐出了最後一枚氣勢洶洶的火針。

老遲異能消耗過度,一時不察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這次要輕微翻車,做好了任務負傷的準備,就見那火針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指夾住。

一個帶著兜帽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前,隻露出下頜線分明、連著脖頸的那一小節。

“……!”

老遲呆了一秒,反應過來後煙槍差點掉地上,連忙後退幾步:“誰誰誰啊你!嚇死老子了。”

頓了頓,他狐疑:“人還是鬼?”

好奇怪的感覺。

這個人他明明沒見過,為什麽他生不起來任何的警惕感,反而還有種莫名的熟悉。

時哥說:“不請我喝瓶橙子果汁嗎?”

老遲心說老子又不認識你,憑什麽請你,老子賺的每一分錢都是拿命換來的。

……

二十分鍾後。

跨海大橋,欄邊。

遼闊的水麵映著城市的燈光。

帶著兜帽的青年,手肘撐在圍欄上,望向遠處海麵模糊的輪船。

老遲看著旁邊慢悠悠喝果汁的青年,終於是沒沉住氣,說:“我說,你誰啊。”

青年淡淡看了他手中的煙槍一眼,說:“你這個該換新的了。”

老遲:“戀舊,不想換。你是哪邊的人啊?自由異能者?兄弟,之前沒見過你,感覺你挺強的啊朋友。”

青年沒理他這明裏暗裏的試探,轉了轉手裏的杯子。

許久,扔出一句話,把老遲砸的愣在當場。

“我知道元髓的能量越來越弱了,三年後,它能量全失的那一刻,就是汙染爆發的時候。”

老遲撚了下煙槍,迅速收拾好表情,笑哈哈道:“什麽元髓什麽變弱……”

青年說:“遲於。”

老遲臉上的笑容淡下來。

周圍氣氛一沉。

“你知道我的名字,”老遲:“你想說什麽。”

·

F市。

天空一片陰雲,似乎要下雨了。

原亭三人並沒有用獵殺得來的異獸核升級,而是穩紮穩打往上走。在這段時間,實力突飛猛進,岑樂摸到了高級的瓶頸,原亭和支澤二人升到了六級。

荒草和隨處可見的亂石,在陰沉的天空下顯得淒涼。

原亭感覺到臉上飄了雨絲:“咱們要不然先找一個地方避雨吧?”

“預言術升級太難了,”支澤不置可否,邊找地方避雨邊歎道,“虛無縹緲,摸不到,看不著。”

岑樂:“機緣未到,你預言一下,我們這次休息的位置在哪?”

“……行吧,”支澤隨手撿了個小石子,“我預言。”

石子倏地飛了出去。

“走!”

然而,石子並沒有帶著他們到一處避雨的地方,而是徑直砸在了一座高大無比的‘石頭山’上。

岑樂三人落地的瞬間。

‘石頭山’動了,緩緩睜開了一雙巨大無比的獸瞳。

恐怖的特級異獸壓力瞬間鋪天蓋地。

“……”

原亭臉都木了。

他抽著冷氣,聲音從牙縫裏小聲擠出來:“支澤…讓你找休息的地方,不是一覺不醒的地方啊……”

支澤:“……”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石頭山’驀的拔高,發出一聲獸吼聲,它身上的石頭全都碎開,異獸的全貌露了出來。

是隻白紫相間、極擅幻夢的三尾狐狸。

一縷黑氣從天邊襲來,瞬間衝入三尾狐狸的眉間。

[啊啊啊,黑霧!!喵的又是你,看我左勾拳右勾拳上下勾拳!]

[臥槽這是個特級啊,少年篇遇險的時候,我記得也沒這麽猛啊,萬一真給整沒了怎麽辦啊?]

[淡定淡定,主角定律死不了的,這次發展很明顯和前麵都不一樣。]

[wc禿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老銀幣真的什麽都可以幹出來,萬一這次提前撅了,時崽肯定會再次重置啊。]

[不可能,明顯是黑霧搗亂,禿筆安排這個情節肯定不是為了弄死他們,是吧QAQ]

-

時燈驀的睜開眼。

他推開窗戶望向原亭三人今天的目的地。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去找野非,是想迅速提高樂姐三人的成長速度。

這次特意將他們執行任務的地方調到北麵,是因為那裏有一隻逼近特級的幻影兔,壓迫能讓潛力得到進一步的爆發。

可是剛才的異樣感……

“我想去看看,小燈,你跟我一起嗎?”

小貓喵嗚一聲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時燈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

三尾狐蜷著尾巴,慢悠悠趴在雨霧裏,似乎在做什麽美夢。

它尾巴上捆著三個人影,正是原亭、岑樂和支澤,後兩個已經陷入了昏迷,隻有原亭還在不斷掙紮。

時燈出現在半空,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人還活著。

這個認知讓他身上翻湧壓抑的氣息平緩了一點。

少年今天沒有編細小的辮子,長長的頭發散在身後,被雨水淋到的地方,黑和暗紅慢慢消失,一點點變成了灰白色。

襯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像一幅逐漸褪了色的畫。

他出現的那瞬間,原亭驀的正大了雙眼,“唔唔唔——”他努力露出嘴巴,撐著虛弱出聲,“時燈……快走!”

他眼圈都紅了:“你來這裏幹什麽,這是特級異獸,快走啊笨蛋!”

時燈指尖顫了下,恍若未聞。

三尾狐睜開了眼,眼神一點也不像一個獸類。

“時燈,”三尾狐額頭上浮起一小點黑色霧氣,那黑霧繼續說,“可惜我能動用的力量隻有一點,其實,比起殺死他們,我更想和你做對手。”

時燈:“掙脫時間鎖鏈的滋味好受嗎。”

“……”

黑霧一陣扭曲,冷笑:“我真不明白你這樣折騰有什麽意義,隻要那一天到來,你永遠也攔不住我,你還能撐幾次?”

時燈落在地上,他和這家夥打了無數次交道,知道它話裏有話。

並不想讓原亭聽見太多信息,他直接說:“你想幹什麽。”

黑霧一絲一縷地彌散開來,恰好到了時燈的腳邊,“往前,走一步。我給你準備了美好的禮物。”

原亭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啞著嗓子呢喃:“不行…時燈…別……”眼前的這一幕,和他認知裏,愛笑單純需要被保護的時燈弟弟天差地別。

但是他一點都不在乎。

那是會大清早出去給他買飛翅,提著東西把手都勒傷了的,他心中認可的朋友和兄弟。

時燈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輕輕抿唇。

抬腳往前走了一步。

眼前陷入黑暗前,他聽見了一聲好像聽過很多次的嘶吼:“快走——”

……

時光逆流,天旋地轉。

所有的東西都被扭曲成萬花筒中的幻夢。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好像隻過了一秒。

是黑霧給他準備的幻境,時燈瞬間就辨認了出來。

隻是好像沒有危險,時燈一時搞不清黑霧想幹什麽。

這裏是淵光,他被塞進了過去自己的殼子裏,有自己的思想,卻控製不了身體,隻能看著發生過的事情,再次重演。

少年坐在首領座椅上,穿著繁雜的黑紅相間服飾,暗紅色發尾隨意散在身後。

那是他第一次重置,那次,他徹底站在了原亭、樂姐和支澤的對立麵。

作者有話說:

修文完畢,這三天用腦過度碼字量太大,作者廢掉了,明天再恢複正常。

*

關於一些修文的說明。

1.作者每本書都有大綱,這種小故事也是,修文重寫寫的快,是因為大綱的核心沒變,重新想就比較簡單。要變得隻是故事的表達方式和人物設定。

最開始我是想采用目前這種方式,不過考慮到比較複雜,有讀者可能看不明白,我就想按著順序寫。不過寫著寫著我發現,我真正想表達的部分實在是太靠後了,以至於我寫得很痛苦很難受。

這本書目前在一個不錯的榜單上,我決定修文的話,停更三天,相當於前麵的努力廢了一半。

我給自己說沒事,可以硬著頭皮按著原來的大綱寫,反正可以寫出來,但是太難受了,這個故事寫出來已經變味了,根本不是我想展露的樣子,所以我在11號費勁巴拉寫了六千多,難受得少吃了一碗飯,摳了一會快禿頂的後腦勺之後,決定重寫。

2.關於增減的人物。

主角團采用了經典的兩男一女鐵三角模式,換了名字是覺得會有讀者弄混。

去掉了尤先生,這個家夥和時燈之間產生的張力太搶眼了,大部分都在關注他們,導致其他人物隱隱有成為背景板的意思,嚴重脫離這個小故事的整體氛圍。

3.給大家道歉,熬了兩宿改完了,寫作生涯第一次這樣修文,給大家帶來了不好的閱讀體驗,可是還有一些寶貝願意等我,QAQ謝謝你們(鞠躬)

4.肯定會有讀者不吃現在這一版,我做不到讓所有讀者都滿意,如果很生氣或者覺得不舒服的話,可以帶著訂閱去微博私信我,我發紅包把第二個世界的錢退過去。

5.再次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