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燈明確表示過, 他是來找人的,所以原亭三人也沒有拉著他一起吃早飯。

除了原亭之外,支澤和岑樂的廚藝都還不錯, 他們兩個一人一天做飯,原亭打下手。

時燈出來的時候,桌上就隻剩下了他一個人的早餐, 是熱好的。

他抱著小貓打招呼,笑道:“早~”

岑樂三人早就換好了戰鬥服,精神抖擻地檢查武器,“早。”

支澤:“早餐是樂姐做的, 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我們要出去圍獵了。”

時燈:“謝謝,我不挑食。”

他很喜歡現在和他們在一起的感覺。

“這次多虧了時燈, 我們這一次出去, 絕對可以將下半個月的租金也賺回來!”原亭溜到支澤旁邊, 嘿嘿一笑道,“支澤哥,回頭要是有剩餘的異獸核,我們去賭獸場換一些飛翅嚐嚐怎麽樣?”

獵殺的異獸, 活的死的, 全在一個地方交易,就是賭獸場。

不過賭獸場主要的業務是賭獸,異獸肉的買賣隻是附加業務。

支澤:“這時候知道叫哥了?”

原亭和他鬧著走遠, 回頭高喊了一聲:“時燈, 我們等下去給你發任務找人。”

他們三個還有任務, 五個月的時間, 每人一千五百頭異獸, 時間可算不得輕鬆。

時燈點頭。

吃完飯,他也沒留在這裏,關門離開。

……

路上隨便買了個鬥笠遮了遮,宮渡往賭獸場走去。

一路上,大家都在說著一件事,或慷慨激昂,或不敢置信,或嘖嘖稱奇:

“野非大人真被人在那棟樓上吊了大半夜嗎?”

“這賊人也太可惡了!”

“不是吧,咱們這裏的負責人可是8級的高級異能者,能打過他的那得是幾級啊……”

“但是聽說野非大人除了臉色難看之外,身上沒有傷口,而且外套被人扒去了,難不成是他在酒吧裏的情人們尋仇?”

“哈哈哈哈哈,那也太慘了吧。”

“……”

零星一些關於昨晚討論的話飄進宮渡耳底,他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宮渡:“穿睡衣回去太丟麵了,野非慫恿人搶我異獸核,我搶他外套一點也不過分吧。”

小光團:“不過分。”

重置之後,他還是要給主角團製造些麻煩的,畢竟禿筆隻是畫,為了改變主角團必死的局,目前的劇情線都是他在推。

但是他也得根據這個小世界的主線來。

一個月後,主角團會有一次巨大危機,當然也是升級的契機,尤其是支澤,附加的預言術異能會升到中級。

他想在這次危機裏動一動手腳,而且機會已經自己送上門來了。

宮渡邊想邊走,賭獸場越來越近。

小光團:“去那幹嘛?”

宮渡:“買飛翅。”

小光團不可思議:“就因為原亭說了一句他想吃?!”這還是它認識的屑人嗎。

宮渡:“因為我想吃,早餐嚐了嚐,主角團的手藝是真的不賴。”

小光團很想譴責他這種一邊想辦法怎麽給主角團下絆子,一邊饞主角團做飯手藝的行為。

還沒開口,就聽見宮渡補充了一句:“我吃過的東西,都能在識海用能量擬態出來,你也可以嚐嚐。”

小光團:“……”

小光團憂心:“那你走快點,別被搶沒了。”

飛翅好像很搶手,宮渡到那裏之後隻剩下了兩個大的,成人手臂長,他全包圓了,老板給他包了保鮮膜,裝進了袋子裏,掂了掂:“有點沉。”

宮渡提著,因為在人群中,人多眼雜,不便暴露異能,他付完異獸核後走了一段時間,歎氣:“好累啊。”

小光團生怕他一個不開心把飛翅扔了,給他加油。

宮渡換了個手拎,剛才那隻手的掌心已經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紅紫印子。這具身體經曆那麽多次時間回溯,早就壞的差不多了。

不打架,不用異能,單單幹體力活,這身體應該活不過三天。

宮渡沒回去,他在外麵轉悠到天色擦黑,轉身去了今天真正的目的地。

·

溫泉酒吧。

這裏是F市曾經出名的銷金窟,而異獸肆虐之後,這裏幸運保留了下來,重新裝修後,仍然是銷金窟,不過交易的貨幣變成了異獸核而已。

一樓是酒吧,群魔亂舞,二樓賭場,煙霧繚繞,三樓溫泉洗浴按摩一件套,四樓往上是酒店住宿。

樓上的喧鬧傳不到地下一層。

野非狠狠喝了口酒,滿臉鬱悶,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手下打牌。

“今天丟死人了,老子麵子往哪裏擱?!”

野非不喜歡自己打牌,但喜歡看別人打,打得好了讓他開心了,甚至有紅包可以拿。

他那幾個手下邊打牌邊賠笑道:“主子您別生氣了,下次再來,您好好收拾那小子!”

“對啊對啊,您就是大意被偷襲了,說不定那人使了什麽陰損手段。”

野非回憶起昨晚,打了個哆嗦。

誰知道那人昨天晚上抽什麽風,自己大半夜不睡覺跑到他們這裏來還隻穿了睡衣,甚至不穿鞋,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他一巴掌呼在剛才那手下腦瓜子上:“再來?再來?還想讓我被吊一次?”

那人不來找他就不錯了。

這麽想著,外麵有人敲門:“野非大人,有人想見您。”

野非:……艸。

他皮緊繃了一瞬,“請進來。”

是之前那個抱著貓的藍眼少年。

野非鬆了口氣,“是你啊。”

時燈的氣質悄然變了,和與原亭他們相處的時候明顯不一樣,戴了美瞳那隻眼睛,瞳孔的顏色略深一些,看著陌生人的時候,顯得疏離而遙遠。

小貓趴在他肩膀上。

時燈把手裏提著的飛翅暫時放在一邊,說:“跟你談一些事。”

野非:“小朋友,談事的話,還是讓你家大人來吧。”

時燈鬆了鬆被勒到麻木的手,沒理會野非,而是直接坐在了旁邊會客的沙發上,“我脾氣不太好。”

“請快點,不要浪費時間。”

小燈有些擔心,察覺到時燈似乎有些不穩定。

昨天晚上睡覺前,他沒盯著時燈吃藥,萬一發病,時哥又不在這裏阻止,這裏會變成廢墟吧……

小貓軟軟的爪子拍了拍時燈的腦袋。

野非挑眉,走過去坐在了時燈對麵:“行,你談什麽事?”

時燈:“調整三個人獵殺異獸的方向,你隻需要調整一下他們的任務順序就可以了。”

“這是違規的,任務隨機,他們想去哪去哪。我猜你想調整的是你那三個朋友的任務順序吧?小朋友,你這是想害他們還是想幹什麽?”

時燈放下三枚特級異獸核。

“小朋友,我跟你說實話吧,特級異獸核,雖然少見,但是我也有一些,我8級的瓶頸卡了三年,強行吸收這裏麵的能量隻會爆體而亡。”

“如果說是為了換錢,我更不需要,”野非笑了笑,攤開雙手,“這裏外號銷金窟,錢和權我都有。”

“你這些,還不夠我心動。”

時燈又加三顆。

野非:“真不行,違規的,這個東西真不能動,萬一有人查,很多人會鬧起來,會懷疑我也動了他們的任務順序。那我這負責人還做不做了?”

時燈再加三顆。

野非:“真……”

少年蒼白細瘦的手指點在桌麵上。

一陣輕微的能量波動。

野非麵前的桌子內部遽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巨響,兩秒後,桌子變成了質地均勻的粉末。

甚至連帶著剛才的特級異獸核,也變成了粉末。

“……”

野非僵住。

他咽了咽口水,內心瘋狂臥槽。

那是假的特級異獸核吧?!怎麽這個輕易就碎成了渣渣!

屋裏的人都被震住了,打牌的幾個手下呆住,手裏的牌撒了一地。

野非下意識抬眸。

他撞進了一雙壓著暴戾的深藍色眼睛,宛如暴風雨來臨前陰雲覆蓋的深海,晦暗而壓抑。

自厭、絕望、無力、悔恨、麻木、沉寂、還有巨大的不安……

看得他胸口下意識發悶。

這不應該是一雙少年的眼睛。

時燈隨手招來一張掉在地上的牌,往前半步,微微俯身,鋒利的一麵抵在野非脖頸的動脈。

野非發現自己完全動不了,和昨晚的感覺極其相似。

另一隻手再次掏出三枚特級異獸核,時燈輕笑了下,忍著什麽似的,他眸色深深,指尖用力到開始泛青:“說過了,我現在不太舒服,你最好快點。”

周圍的世界在他的感官裏開始扭曲,帶來強烈的陌生感和不安全感,讓他想逃離想破壞。

他昨天該吃藥的……

少年閉了閉眼,在野非驚悚的目光下,捏住掌心一顆異獸核,尖端狠狠在他拿著撲克牌的右手小臂上劃了一道。

滴答。

血洇透了袖子,砸在地麵。

痛感讓他一瞬間清醒不少,他忽略了一直喵喵叫的小燈。

少年看了野非一眼,“別怕。”

野非:“……”

艸!這絕對是有病吧?!

·

另一邊。

有三個人影正飛速往溫泉酒吧趕去。

原亭三人神色焦急。

他們完成目標之後回來,已經很晚了,可是發現時燈並不在家裏。

打聽了很久,才打聽到,有人看見那個抱著小貓的少年,早晨就出去了,似乎在賭獸場和溫泉酒吧出現過。

溫泉酒吧出現的時間晚一些,所以時燈在那裏的可能性最大。

支澤:“都怪我,昨天時燈露了財,今天我們三個全出去,這裏魚龍混在,他異能又是攻擊力不強的輔助係,萬一出了什麽事……”

“怪我,”原亭懊惱,“我今天失誤,惹了一頭高級異獸,不然我們會回來的更早一些。”

岑樂板著小臉給他們套了一個速度增幅:“有時間爭,不如快點。”

“他是我們的朋友,要是被欺負,或者真出了什麽事,我也不會放過他們。”

他們三個連衣服都沒換,滿身剛獵殺完,身上殘留的血腥味和煞氣,神色又冷,看著凶神惡煞的厲害,一路飛奔,竟然沒有人敢攔。

沒一會,溫泉酒吧近在咫尺。

銷金窟的全貌展露在他們三個人的眼前。

夜色迷亂,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