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尋回到莊園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鍾了。
可他卻發現,所有人都沒有上床睡覺,就連一向主張早睡早起的周丹丹,此刻都是聚精會神地坐在沙發上。
而他們的注意力,儼然是被客廳的電視劇給吸引了。
“在看什麽呢?”江尋好奇地走上前去。
能讓一大家子都聚精會神的東西,想來應該不會是某個熱播的電視劇。
畢竟大廳裏這一堆人,年齡段不是統一的,性別也不一樣。
江尋才不會相信,老爹會和這群姑娘一起看電視呢。
“噓!”周丹丹做出噤聲的手勢,示意江尋別說話。
江尋更納悶了。
他回頭望去,卻發現電視機上在播放著時事新聞。
這更讓江尋疑惑,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大新聞事件,居然讓得眾人都看得目不轉睛。
“根據本台消息,今日傍晚時分,在本市長河路發生一起綁架案!據在場的目擊證人表示,綁匪是一幫統一服飾的大漢,人數大約有二十個人!”
“而被綁架的則是一對中年夫婦,他們常年經營著長河路上一間小賣部。”
“據附近的店家表示,被綁架的夫婦平日裏深居簡出,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和誰結怨!”
“目前,警方表示,案件正在進一步偵查當中,不便透露更多的信息!”
“但是根據目擊證人拍攝的視頻,我們可以清晰看到當時發生的畫麵!”
“州城新聞記者於文博為您報道!”
新聞稿不長,但是江尋也聽出來了,這是一樁發生在州城的綁架案件,或許就是柳妍兒因為太忙而無暇抽身,並推脫給刑警二隊的那起案件。
可江尋還是不明白,這到底有什麽值得眾人屏氣凝神地反複觀看?
抱著疑惑的心思,江尋繼續看下去。
電視畫麵中,正在播放新聞記者從現場的目擊證人手裏得來的拍攝視頻。
畫麵中,一對中年夫婦在一群黑衣大漢的包圍下,奮起反抗,並高聲呼喊。
原本,這種行為算不得什麽異常,畢竟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大多數情況下,人們都會高呼救命。
尤其是視頻中,那種當街被一群黑衣大漢圍住,並試圖綁架的感覺,足以讓人感到難受,並大喊救命!
可視頻裏的兩個被綁架的中年人,他們的行為......
怎麽說呢?
大概就是江尋覺得,他們呼喊救命的樣子,太做作、太浮誇了。
做作、浮誇的程度,就好像是一群群眾演員在演一出綁架的戲碼,沒有演技、隻有感情。
這也是江尋疑惑不解的地方。
這樣的新聞,為什麽家裏每個人都如此著迷?
隨著這段新聞反反複複的循環播放,愣是沒看出啥頭緒的江尋,終於是忍不住好奇地扭過頭去,想要問問,到底是什麽如此吸引他們一行人。
可當他扭頭過來,目光從蘇然的身上劃過之時,他分明看到蘇然的臉上,早已經在悄然間滑落兩行淚珠。
見狀,江尋心裏頓時一個咯噔。
一個大膽的猜測,也在他心裏油然而生。
“那什麽......這起綁架案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江尋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太抓馬了吧!
“沒錯,新聞裏被綁的夫婦倆,就是你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也就是小然的父母!”江則天沉聲說道。
蘇學老弟還真是玩了一手燈下黑啊!
他竟然就躲藏在州城!
甚至就躲在距離蘇然的歐克集團不到二百米的地方!
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愧是相術大師!
把心理學給運用到了極致!
“這......”內心的猜測得到驗證,江尋依舊是一臉懵逼。
這事也太過於巧合了吧!
“小然,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追蹤了!相信蘇學老弟,能夠安全歸來,與你團聚的!”江則天扭頭安慰道。
陳若萱和趙小錦紛紛伸手搭在蘇然的香肩上,輕輕安慰著正在小聲抽泣的蘇然。
她幻想過無數次和父母重聚的畫麵,甚至在心情不佳的時候,她還幻想過父母的屍體會在未來的某一天裏,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可無論是哪一種幻想,都沒有準確擊中今天這情況。
蘇然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再一次見到父母的消息,會是從一起綁架新聞中看到。
若不是父母在大漢們的圍堵下,拚命高呼救命,恐怕沒有人能夠拍下他們的容貌。
“爸,你已經派人去追查了嗎?”江尋也回過神來,問道。
“嗯,在發現小然她爸媽的信息後,我便立馬派人去追查他們的下落了。”江則天點點頭,回答道,
“隻不過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他們的消息傳回來!”
聞言,江尋看了看暗自神傷的蘇然,然後表情凝重道:
“爸,最近的事情讓我發現,我們天門並不是萬能的!尤其是在龍國境內,我們的人空有一身本事,但是就連查個人,都會顯得很困難!”
聞言,江則天狐疑地看向江尋:“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爸,你不覺得如今的天門,好像已經有點生鏽了嗎?”江尋反問道。
曾經所向披靡的天門,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遲鈍、笨拙起來。
一開始,江尋還兀自以為,是自己來龍國州城,帶的人馬太少,所以在州城行動起來才會顯得太困難。
可是當敵人一次次突襲自己的時候,江尋才發現,曾經一往無前,事無巨細的天門,就好像是網絡延遲一般,總是不能在事情發生之前,傳遞回來準確的信息。
遠的不說,就拿傑盆國倭寇和索爾,分別綁走、擄掠蘇然幾個姑娘那回,隱藏在州城的天門門眾,甚至連預警都沒有發出!
這到底是敵人行動太過隱秘,而導致了他們工作上的疏忽,還是他們原本就被這奢華的現實生活腐蝕了本性。
再也無法重現往日的榮輝?
江尋不敢選擇相信後者,但他此刻的心情,卻是明顯偏向於第二種猜測。
如今的天門,安逸日子過太多了,導致大家的神經沒有能夠一直保持在警戒線上。
“你想說什麽?”江則天沉默片刻後,也是一臉凝重地看向自己的兒子,問道。
經過江尋這麽一提醒,江則天也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了起來。
江尋看了一眼四周,發現大廳裏都是信得過的人,於是他也不再藏著掖著,深呼吸一口氣之後,緩緩開口說道:
“爸,我覺得天門內部,已經不是鐵板一塊了!”
轟!
江尋的話,就像是一顆烈性炸彈,悄然在場中炸響。
大廳裏十分安靜,甚至連蘇然都忘記了抽泣,瞪著一雙哭紅的眼睛,疑惑地看向江尋父子。
正所謂沉默,震耳欲聾。
此刻的江則天心裏,也隨著江尋的話音落下,而掀起了滔天巨浪。
直到這時候,江則天方才想起,蘇學當日為江尋刻畫猛虎下山紋時,所說的那句話——
“沒有永遠的合盟,隻有永遠的利益!”
直到今天之前,江則天都未曾正視過這句話。
哪怕它是一代相術大師蘇學所言,但江則天卻依舊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他有足夠的自信,在自己的手上,天門會是世界上最團結、最有凝聚力的勢力!
可是現在,經過江尋的提醒,江則天猛然想起,這句話,在二十年前,蘇學就曾親口對他說過。
“不可能!”江芊高聲駁斥著江尋,“就是你被小然她們三個踹了,天門也會好好的!”
身為天門的財務大臣,江芊有信心說這句話。
因為整個天門的經濟命脈,都掌握在她的手上。
就算天門中有人想脫離出去,自立門戶,那他也沒有足夠的啟動資金。
畢竟江芊不批條子,誰給他們錢?
“你說得不錯,我們確實應該未雨綢繆!”江則天抬起頭,看著江尋緩緩開口說道,
“閨女兒,把天門賬戶上的資金,分批轉回龍國!記住,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
“爸,你還擔心天門的賬戶嗎?”江芊聞言,顯然是有些不樂意。
自己明明是來度假的,結果因為老弟一句猜測,自己就要辛苦工作......
這太悲劇了吧!
“我不是說了嗎?咱們這叫未雨綢繆!”江則天笑道。
可江尋卻從父親的笑容中,看出了一抹憂傷。
看來並不是自己一個人有所察覺,而是父親也早已有了察覺。
隻是沒有一個人給他提醒,他一直下不去決心罷了。
“好吧!”江芊沒好氣地白了江尋一眼,然後哼哼著回房間轉賬去了。
這可不是威信發紅包轉賬那麽簡單,而是涉及到足以媲美世界首富的資產轉移,江芊必須重視起來。
“對了,既然現在小然的父母露麵了,那麽我想,你們的婚禮暫時不急,等把她們救出來之後,再作打算,如何?”江則天站起身,回頭看著沙發上的眾人問道。
“我沒問題。”江尋回答道。
婚禮的舉行與否,壓根不能阻止自己洞房花燭夜。
“謝謝叔叔!”蘇然紅著眼睛感激道。
“我同意!”趙小錦點頭說道。
“秋秋不在,但我可以替秋秋答應!她不反對!”周丹丹舉起手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