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福景路23號
歐陽藝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看向陳亮，衝他做了個召喚的手勢。
陳亮很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湊近了歐陽藝，從歐鳴的手中，把他接了過來，準備扶他站起身來，到那邊的沙發上去坐一坐。
歐陽藝卻一把抓緊了他的手腕，努力說出了一句話：“福景路，23號。”
歐陽藝隻說完了這幾個字，便閉上了眼睛，張大了嘴，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福景路23號？這是什麽地方？”陳亮轉過頭，看向歐鳴。這裏的人，隻有歐鳴才是本地人。
“我也不知道。”歐鳴搖了搖頭。豐縣說大不大，說小也實在不小，這麽多條道路，他認識的，也沒有幾個。不過，這個實在算不上什麽問題，隻要他願意，就連豐縣的一個小耗子洞，也能很快地被他找出來。
“想辦法帶我們去找這個地方。”陳亮把歐陽藝扶到沙發上，讓他靠在那裏休息，走到歐鳴麵前，說道：“也許，我們會在那裏，發現什麽線索。”
“好。”歐鳴答應的也痛快，直接掏出了手機，撥了幾個號碼，電話接通之後，做了一番安排。
“你就不要去了，在這裏照顧歐陽藝老先生吧。我看他現在很累的樣子，等他恢複一些，麻煩你問清楚他這一次施術的結果，如果有什麽問題，馬上打我或者歐鳴的電話通知我們。”
陳亮這話。當然是對葳葳說的。他覺得。歐鳴再加上他和真真，足夠應付在福景路23號可能發生的事情了，反倒是這裏，歐陽藝的身邊，還需要留一個人看守。
“好吧。”葳葳沉吟了一會，便默默點了點頭。
歐鳴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他找到認識路的人，準備好車子之後，時間，也才剛剛過去了十幾分鍾。
車子。帶著陳亮和歐鳴疾馳出去，拐了幾個彎，上了大路之後，歐鳴才對陳亮說道：“我找到了認識路的人。就是現在給我們開車的這個阿發。阿發從小是在福景路長大的，對那邊的情況，都非常熟悉。阿發，你跟陳先生說一說，福景路23號，是什麽樣的一個地方。”
前麵開車的人，答應了一聲，便用純正的豐縣口音，說道：“福景路23號，是福景路上一棟有名的凶宅。從我小的時候就存在了，到現在，這棟樓也不過隻是更舊了一些而已。”
“凶宅？”陳亮皺緊了眉頭，問道“那裏，曾經出現過什麽事情麽？”
“是啊，聽我奶奶說，那裏，解放前是一片亂葬崗。解放後，豐縣監獄就蓋在那裏，不過。後來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情，好像是有個犯人，在監獄中殺了人，然後自殺了，監獄就搬走了。去了別的地方，這裏。就成了處決場。”開車的人一邊熟練地開著車，一邊說道。
“改革開放之後，城市建設大行其道。”歐鳴接著說道：“在原本的處決場上，便蓋起了幾棟商品房。福景路23號，便是當初這幾棟房子中的一棟。”
亂葬崗、監獄、處決場！
陳亮把這幾個詞默默地念了一遍，暗暗點了點頭。要照這位阿發的說法，這福景路23號還真是一個陰氣十足的地方。要說那裏成為凶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隻是，像這樣的地方，怎麽會有房地產開發商開發呢？據陳亮所知，房地產開發商在選址開發之前，都是請高人看過的，陰氣太重的地方，除非他們另有目的，否則，是絕對不會在上麵蓋房子的。
“有一件事，讓我覺得很奇怪。”歐鳴說道：“據阿發說，那個小區的開發商是福景公司，而我知道，福景公司原本是我們歐家的產業。”
“你們家的產業？”陳亮睜大了眼睛。他知道，歐家的產業幾乎囊括了各行各業，他們家有一個房地產開發公司一點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歐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有可能身負魔族的背景，怎麽可能看不出那塊地陰氣極重呢？他們為什麽還要開發那塊地方，而歐陽藝，推演了半天，幾乎連老命都丟掉了半條，也隻說出了那一個地址而已，那裏，跟現在發生的事，有關係嗎？
如果從時間上算起來，開發那個小區，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歐辰，應該還沒有接任家主的位置。如果，那小區跟現在發生的這一切都有所關聯的話，也就說明，早在那個時候，種子就已經被埋了下來，現在，隻是他們該收獲的時候了。
“你們自己的產業，你竟然一點都不知道？”陳亮狐疑地看著歐鳴。
這麽幾天的接觸，他對歐鳴也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這個人，辦事很認真，陳亮以為，隻要是歐家的產業，歐鳴應該都能倒背如流才是，怎麽會有那麽大的一個項目，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呢?
當然，這個項目竣工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那時候，歐鳴應該還在上學，但沒有理由，他接手歐家的產業這麽久了，對這個項目還是一無所知啊。
“這個項目，似乎不是分家經理的。”歐鳴知道陳亮在懷疑什麽，緩緩說道：“歐家的產業，遠比你想象的複雜的多，隻有那些普通生意，才是由分家經手的，有一些比較特殊的產業，還是掌握在本家的手裏，就算是分家，也完全被隔絕在外，不得參與的。”
“你的意思，我要是想知道那個福景路23號的具體事情，還要去問歐冶了？”陳亮揉了揉眉心。
“不！”歐鳴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你真想知道當初開發福景路23號的原因。問歐冶是沒有用的。他一定不知道，你還要把我失蹤的大伯找出來才行了。”
兩個人相顧無言的時候，阿發突然把車停到了路邊，說道：“老板，陳先生，福景路23號到了。”
……
陳亮和歐鳴，從車上下來，打發阿發把車開到外麵的停車場上等他們，兩個人並肩，走進了這個小區。
這個小區。實在是不像才蓋起來十幾年的樣子，破舊的樓體，疏於修剪已經廢棄了的綠地，小區裏。幾乎可以用一隻手數的過來的居民，就連大門口的門衛室上的窗玻璃，都爛了一塊，被人用一張白紙糊了起來，白紙，在陣陣微風中，簌簌作響。
“這樣的小區，你們能賣出去？”陳亮一邊走，一邊看，一邊歎氣。
“具體的銷售數據。我這裏沒有，不過，據阿發說，十幾年，這裏總共也就差不多有十幾戶人家住著。”歐鳴微笑著說：“從做生意的角度上來說，這裏，實打實是賠錢的買賣。”
“生意人，明知賠錢還要做，會是一種什麽情況？”陳亮一瞬不瞬看著歐鳴，說道：“也許這一場豐縣的危機。從一開始，就是你們歐家計劃好了的……”
“你要這麽想，我也沒有辦法，可是，你不要忘了。我大伯，可是為了豐縣。才會失蹤的。”歐鳴聳了聳肩，說道：“再說，我是分家的人，隻負責管理普通的生意，從我接手歐家的產業之後，可沒做過虧本的生意呢。”
“算了，就算是跟歐家有關，我相信，你們也都不明白其中的緣由，我們還是先找一找，歐陽老先生說的線索，具體在什麽地方，是什麽吧！”陳亮環顧四周，很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
這個小區，說是小區，其實也隻有四棟四層高的居民樓。不過，陳亮大約算了算，他們兩個人，就算是分頭去找，一家一戶的尋找的話，等全部找完這四棟樓，大約也需要至少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可沒有這麽多的時間，浪費在尋找的過程中。
“這裏，有那麽多空閑的房子，我們要怎麽找？”歐鳴也很有些頭疼，他雖然大著膽子跟陳亮回到了豐縣，但他的心裏，還是很害怕的，就算要找線索，他也拿定了主意，一定要跟著陳亮，如果陳亮要讓他們分頭行事，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左邊數第二棟，中間單元，頂層東戶。那一間房間，可能有點問題。”正在陳亮和歐鳴一籌莫展的時候，在空間中的真真，突然對陳亮說道。
陳亮心中一喜，忙對歐鳴說道：“那邊那棟樓，中間單元，頂層東戶那一間，好像有點問題，要不，我們先去哪裏看一看。”
“那裏？”歐鳴數了數，看向了陳亮所指的那棟房子，也沒看出來那棟房子與其他的房子有什麽不同，但既然陳亮開口了，又沒有讓他一個人過去調查，他自然不會反對陳亮的任何建議。
陳亮和歐鳴，走到第二棟樓中間單元的樓梯道口，陳亮抬頭看了看頂層的窗戶，說道：“你有沒有發覺，那個房間的窗戶玻璃有點奇怪。”
歐鳴也抬頭看向那扇窗口，仔細觀察了一會，才點了點頭，說道：“那裏的窗戶，似乎是黑色的……可是，怎麽會有黑色的玻璃？黑色的窗戶，陽光要怎麽透進去呢？”
“也許，這裏住的人，根本就不想讓陽光照射進房間呢。”陳亮說著，疾步衝上了樓梯，向著四樓跑去。
歐鳴看著陳亮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個陳亮，有時候做事謹慎小心的，就像是連跟針掉了都要問幾個為什麽，可有時候，這個人卻莽撞的讓他都覺得意外。他就準備這樣直接衝進房間中嗎？甚至都沒有想過，萬一這隻是一個空房子，或者，是住了一戶普通人家，他要如何為他的行為解釋。
歐鳴歎著氣，卻不得不跟在陳亮的身後，也向那個單元的四樓走去。
……
王妍規規矩矩地坐在一麵牆的對麵，牆上，除了一幅巨大的，幾乎占滿了整麵牆的畫之外，什麽都沒有。
王妍的一雙眼睛。就那麽直直地盯著那副畫。好像，那幅畫就是她最可寶貴的東西。
那幅畫畫的很抽象，整個畫麵，被深淺不同的紅色充斥。大麵積的紅，不規則的在整個畫布上分布，在那一塊塊的紅色中，隱隱有一個黑色的人的影子，朦朦朧朧的，看似很遠，又像很近。
王妍的臉上。是沉醉癡迷的神情。也不知她從那幅畫上看出了什麽，漸漸的，她的唇角泛起了一絲笑容，那種心滿意足的神態。讓她整個人都顯得更美麗誘人。
“有人來了，你快離開。”畫布上，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那聲音，似乎是那個黑色的人影發出來的。
“啊？”王妍像是被人從美夢中驚醒，回過神來，臉上還帶著失望不舍的神情。
“快離開吧，我能感覺得到，來的人，是身懷異術的人。”那個男人的聲音急切起來。一團黑色的霧氣，從畫麵上冉冉升起，隻一瞬間，那個黑色的若隱若現的人影，就從畫麵上徹底消失了。
看著那人影徹底消失，王妍朝門口看了一眼，聽到飛奔上樓的腳步聲，知道已經不可能從大門出去了，便幾步衝到了窗口，準備從窗口那邊跳下去。在來人闖進房間之前，離開這裏。
“砰”的一聲巨響，讓王妍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她猛然回頭，在對上了一雙明亮眼睛的同時。王妍從窗口一躍而下，瞬間便消失了。
陳亮連停頓都沒有停頓。他一衝到四樓，便一掌擊飛了四樓東戶的大門，闖了進去。
第一眼，他先看見了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他剛剛見過的，美麗的女人。在這裏居然看見王妍，讓陳亮的腦海中，有一瞬間的迷糊。怎麽會是王妍？難道，這裏的陰氣，所謂的凶宅，都跟“魅”有關係嗎？
可是，他讓歐陽藝推算的，可是那位三爺的下落，三爺跟王妍也有關係？應該是了。陳亮又想起，是三爺告訴王妍的老公，應該將他的父親停靈七日，在那個日子時辰下葬，才會出現後來的事情的，便可以做一個假設，三爺跟王妍，也許本來就是串通一氣的。
王妍隻是和他的目光一觸，整個人就消失在窗口，等陳亮衝到窗口向下看時，樓下，已經沒有了王妍了身影。他再次轉過頭來打量房間裏的陳設時，目光，就被那張占滿大半張牆壁的畫吸引住了。
歐鳴跟著進來房間的時候，隻看見陳亮一個人呆呆地站在一堵牆前，兩隻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牆麵上的一幅色彩鮮豔的巨幅抽象畫，好像中了邪一樣。
“陳亮，你有什麽發現？”歐鳴一邊說著，一邊也走到了陳亮的身邊，目光，跟隨陳亮的目光，也轉移到了那幅畫上。
“轟！”歐鳴隻覺得腦子裏一聲巨響，震得他眼前一陣黑，幾乎就要昏迷過去。他使勁閉上眼睛，等了好一會兒，覺得腦海中，那種聲音慢慢平息了下去，才又小心的，一點一點睜開眼睛，再一次看向麵前的那幅畫。
這一次，他眼前的畫突然變了。他記得很清楚，之前，他看見的是一幅由各種紅色形成的抽象畫，而現在，他看見的，卻是一幅水墨山水畫。
這是怎麽一回事？歐鳴震驚地把目光收回來，環顧四麵的環境，居然發現，出現變化的，並不隻是那幅畫而已。他所處的房間，也變了，似乎，他突然進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陳亮！”歐鳴驚呼一聲，四下尋找陳亮的蹤跡，卻發現，陳亮也不見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歐鳴整個人都驚呆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雙充滿恐懼的雙眼，再一次轉移到那幅畫上，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辦。
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他該怎麽辦？
……
陳亮聽見歐鳴的問話，把目光從畫麵上轉移開，回頭想要跟歐鳴說點什麽的時候，意外的發現，歐鳴並不在他的身邊。他疑惑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四周很安靜，一個人也沒有，似乎，歐鳴並沒有跟著他走進這間房間中來。
不對啊。陳亮警惕了起來。他明明聽見了歐鳴的聲音，聽見了他的問話，可，怎麽會並沒有人呢？以歐鳴的性格，他絕對不會在下麵等著不上來，事實上，就在他向上跑的時候，他也聽到了歐鳴緊接著跟著上樓的腳步聲，歐鳴呢？他去了哪裏？
“歐鳴！”陳亮高聲喊了一聲，卻沒有聽見任何回應。他又衝到窗口，往下麵看，下麵，依然是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歐鳴怎麽會在他的眼皮底下失蹤的？陳亮的額頭，突然冒出了一層冷汗。
他四下裏尋找了半天，全身猛然一震，轉過身去，目光又重新凝聚在了那副畫上。畫麵，乍一看，似乎沒有任何改變。但如果仔細看，卻能看到，在原本一片紅色的畫麵中，突然多了一個黑色的，淡淡的，幾乎看不清楚的人影。
這是什麽？陳亮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歐鳴現在，就在這幅畫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