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魅
歐鳴的住處,並不在豐縣的市區,而是在豐縣南邊的郊區。
這裏環境清幽,很符合歐陽藝的要求。歐陽藝一下了車,扔給歐鳴一張紙條,就一頭紮進了歐鳴的書房,把自己鎖在了裏麵。
他已經交代過了,東西準備齊了,給他送到門口就行了,除此之外,不能讓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打攪他。
歐鳴打了個電話,把那張紙條念了一遍,交代人務必盡快采買回來,便匆匆回到客廳,跟陳亮他們坐在一起,相視無言。
陳亮沉默了一陣子,突然說道:“談談那位周夫人吧。我對這個人,很有興趣。”
歐鳴倒是一愣。他對周恒的老婆有興趣?是什麽樣的興趣?陳亮該不是有什麽癖好,喜歡小寡婦吧?
當然,這話歐鳴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他想了想,梳理了一下思緒,慢慢說道:“這個女人叫王妍,是在周恒的一個小區開盤的時候,在開盤現場上認識的,當時,她似乎正準備買房。這個女人,你們也都見過了,周恒那個人,是個色中餓鬼,一眼看見,便神魂顛倒,總是想弄到手,而後來,也真被他弄上了。”
歐鳴說到這裏,頓了頓,好像在回憶著什麽,半晌,才接著說道:“一開始,我們都認為周恒隻是玩玩,他那個人,玩就玩得起,認真的時候,還真沒有過。不過,我們都錯了。直到我們在去年年初的時候收到了周恒結婚的請柬。才知道,他這一次是認真的。”
歐鳴停頓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說道:“那時候,我們私下裏也曾議論過,這女人媚骨天生,這麽年輕,卻哄得老周暈頭轉向,一定是看上了老周的錢。但感情這種事情,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別人也不好多說什麽。可沒想到,他們結婚之後,我們才知道,我們都錯了。”
“王妍並不像我們想的那樣。拚命把老周的錢攬到自己的手裏,這個人,雖然年輕,卻是一個持家的好手,而且,無論是在生活上還是事業上,對老周的幫助都很大,幾個月的時間,便讓我們一幫朋友對她的觀點大為改觀。我們也開始正式把王妍當成了老周的老婆。他們兩個的感情一直很好,結婚一年多了。我還從沒聽說他們之間有過矛盾什麽的,一直非常恩愛,直到這一次回來,我卻得到了老周的死訊。”歐冶大大鬆了一口氣,說道:“關於王妍,我知道的也就隻有這麽一些。”
“這個王妍,在豐縣有親人嗎?父母,或者兄弟姐妹。”陳亮問道。
“沒有。結婚的時候,王妍家裏是一個人都沒來的,她的娘家人。是周恒花錢雇人假扮的,為的是讓他們的婚禮風光一些。我們也曾經有人問過周恒,周恒說,王妍的父母早逝,家裏也沒別的親人。她很早就來到了豐縣,跟一切遠方的親戚也都斷了聯係。”
“也就是說。這個王妍,在豐縣,根本就沒有任何線索可查,就像是從天上突然掉下來的?”陳亮皺起了眉頭。
“沒錯,你也知道我們歐家,在豐縣經營幾百年,根深蒂固,在豐縣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很慢瞞得過我們歐家的眼線。我也曾經,因為好奇,派人調查過這個王妍的底細,隻是,我們最後的調查結果也是,這個人,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完全沒有線索可以查詢。我也曾經懷疑過王妍,但王妍對老周真的很好,時間久了,我的懷疑也就淡了,再說,我也沒找到什麽可以證明王妍居心叵測的證據,這件事,我也一直沒有跟老周說。”歐鳴一邊點頭,一邊說道。
“原來是這樣。”陳亮點了點頭,說道:“歐先生,我有點累了,要不,你先指給我,我要在哪裏休息,我先去休息一會兒,等歐陽老先生從房間裏出來了,我再過來。”
“啊,這是我的疏忽了。”歐鳴忙不迭地說道:“我已經讓人給陳老板和聖女準備了房間,我這就讓人帶你們過去,這一路上,已經勞累的很了,請兩位稍作休息。”
陳亮急著要找真真問清楚王妍的事情,從見到王妍的第一眼起,他就對那個女人產生了濃重的懷疑。也許是他修煉的功法的原因,雖說他覺得,那本泡妞寶典很坑爹,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在修煉了那種功法之後,他對女人的感覺,卻要敏感許多,他也不需要多麽接觸這個人,有時候,他對女人的感覺,完全出自於直覺。
歐鳴很細心,他給陳亮準備的房間,陳亮一點毛病也找不出來。等到帶他過來的歐鳴一離開,陳亮便關上了房門,直接進入了萬花輪空間中。
真真這兩天,一直守在萬花輪空間中,認真觀察林子昊的動靜。林子昊喝下了陳亮自製的酒,並沒有起到任何積極的效果,所幸,也沒有讓他的情況出現什麽惡化,這讓真真放下了一直提著的心。但是,她剛剛鬆了一口氣,想要出去看一看陳亮的情況時,卻在準備離開空間的時候,在空間裏,看見了周恒的老婆王妍。
真真一眼看到王妍,就看出了其中的問題,所以,才會在陳亮想要向歐陽藝和葳葳驗證自己的判斷時,阻止了陳亮,隻是讓陳亮在有時間的時間,到空間裏來一趟。
“真真。”陳亮一進酒塔,就喊了一聲。
“你來了。”真真沒有回頭,隻是說道:“林子昊沒有出現最壞的情況,這已經過去算兩天了,現在沒事,應該就沒事了。”
“我已經拿到了真正的‘天水’。”陳亮說道:“等我忙過了這一陣子。用那個再給他試試。對了。你看到那個周恒的老婆了,你看她,是不是妖?”
“沒錯,她的確不是人,但卻也不是妖。”真真回過頭來,歎了口氣,說道:“總也不明白,為什麽你總會惹上這麽多麻煩。那個王妍,她是魅,真正的魅族。”
“魅?魑魅魍魎的魅?”陳亮皺緊了眉頭。實在無法把那麽妖豔美麗的女人和魑魅魍魎聯係到一起。
“是你的理解有誤,從魅,這個字上來看,魅。就是具有誘惑力的,美貌的鬼。”真真微側了頭,問道:“難道你不覺得,這個字,很適合她麽?”
“美貌的鬼?”陳亮失聲驚呼:“她竟然是鬼嗎?”
其實陳亮是有點奇怪的,如果王妍是鬼,歐陽藝或許看不出來,但葳葳應該是能看出來的,可為什麽,他們都沒有什麽異常的表現呢?雖然他們好像也看出了什麽。卻在他想要詢問的時候沒有及時說出他們的看法,就說明,他們至少沒有把王妍當成是會造成危害的存在看待。
“不是鬼,是魅。”真真又重複了一遍,說道:“所謂鬼,是人類死亡之後,生魂不滅,進入冥界,而形成的一種能量體的存在。但是魅卻不是,魅。並非人類死亡形成的,而是其他生物死後的能量形態。”
“你是說,妖族死亡之後,就成為了魅麽?”陳亮問道。
“不,妖族死亡之後。就成為了妖靈,還不是魅。魅。是那些還沒有修煉成妖的生物,在化妖過程中死去之後,才會形成的。”真真詳細地解釋著。
“那就是說,她的道行很淺咯?既然生前都沒有修行成妖,死後也不能成鬼,對人,能有多大的危害呢?”陳亮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真真搖了搖頭:“按理說,魅,是所有鬼怪妖精中,道行最低的,雖說天賦就可以魅惑萬物,但卻無法長時間維持人類的形態,更不可能在人世間如同平常人一樣的生活,要知道,魅之一族,跟鬼族是一個道理的,都是不可以在陽間逗留太久的。即使是鬼王,都無法在烈日下過活,何況是小小的魅。”真真也皺緊了眉頭,接著說道:“可你看王妍,不是說,她已經跟周恒結婚快兩年了麽?她是怎麽做到的?”
“你怎麽認為?”被真真這麽一說,陳亮也覺察到異常了。是啊,如果王妍不是人類,她是憑借什麽力量,長期在人群中生活而沒有露出馬腳的呢?雖說,豐縣這裏,沒有異能組的插手,但歐家,也不是普通的人家,既然整個豐縣,都是歐家的禁臠,那像王妍這樣的存在,是怎麽能安然停留在豐縣的呢?
可惜,現在歐辰已經失蹤了,他們也沒處去打聽歐家為什麽會容得下王妍這隻魅的存在。
“我在這一段時間,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真真站了起來,緩緩說道:“我認為隻有一個可能,在王妍這隻魅的身後,還有另外一個,我們都無法想象的高人。”
“高人?有多高?”陳亮立刻就追問道。
“我認為,應該有媲美三位創世神的法力才可以做到這一點。”真真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三位大老板?”陳亮徹底呆住了,在他的心目中,一度以為,三位大老板就是人間至高無上的存在,直到他們失蹤,他的這種想法才有所動搖,可突然之間,讓他接受,這世上真有和三位大老板比肩甚至還要超出一籌的存在,他還真很難以接受。
“我不想承認,但是,我別無解釋。”真真眼睛看向陳亮,裏麵是淡淡的憂慮。
……
王妍的車一直向西疾馳了出去,直到來到一家美容院門口,才停了下來。
一般情況下,一位大美女,去美容院做個美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但對於現在,剛死了老公的王妍來說,這事,可實在不怎麽正常。
老公被自己的親爹掐死,還是被親爹的屍體掐死,之後,他的屍體也不見了蹤影,這種情況下,就算王妍的神經是鋼筋,也不應該這麽強韌,可以若無其事地來做美容吧?
王妍把車停在美容院的門口。左右看了看。快步走進了美容院中。
美容院大廳裏,客人不少,可這麽多的客人和員工,都像是完全沒有看見王妍一樣,並沒有一個人過來招呼她。
王妍也對大廳裏的這些人視若無睹,徑直向著美容院的後麵走去,穿過一條走廊,又拐了幾個彎,東走西拐,就來到了美容院的後門。毫不猶豫地從後門走了出去,進入了美容院後的那條小巷裏,順著小巷一直向南走了下去。
過了大約三五個門頭,王妍從一棟黑乎乎很破舊的樓前停了下來。抬頭看了看不算太高,隻有四層的樓,邁步進了同樣黑洞洞的樓梯間。
進了那棟樓,王妍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台階,似乎一邊默數著腳下台階的數目,一邊計算著什麽,她突然停下了腳步,猶豫了一下,接連向上邁了三級台階之後。突然就消失在了樓梯上。
……
歐鳴的速度的確是值得稱讚。就像他自己說的,沒有用到十分鍾,歐陽藝需要的東西,已經全部備齊,送到了歐陽藝所在的書房的門口。
歐陽藝開門那東西時,他的那副形象,讓歐鳴嚇了一跳。
歐陽藝的頭發,像是剛被龍卷風吹過一樣,扭曲著,卻以直立的形態一個個豎在他的頭頂上。隻十分鍾不見,他的眼睛裏,已經布滿了血絲,就連臉上的神情,都好像三天三夜沒睡覺一樣的疲憊。
“怎麽會是這樣?怎麽會是這樣?”這一句話。就是如同曇花一般,隻露了一個小臉的歐陽藝在那瞬間中一直嘟囔的一句話。
他到底行不行啊?為了算三爺的下落。他可別把他那條老命給交代在豐縣了啊。不知為什麽,自從跟陳亮他們一起,經曆了這麽多的危險,見識了這麽多的奇怪的事情之後,歐鳴對生命,卻更加的珍惜重視了起來。
“三爺,到底是為了什麽,你直到現在還不出現呢?你在那裏?真的是去追血靈了嗎?”看著歐陽藝的腦袋又縮回了房間,歐鳴忍不住喃喃自語了這一句話。
“對了。”房門突然又被歐陽藝打開了一條縫,從門縫中,露出他一隻血紅的眼睛:“一個小時之後,如果我出來了,那就什麽都不用說了,如果我還沒有出來,你們就一定要衝進這個房間。”歐陽藝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個小瓶子塞進了歐鳴的手中:“把這裏麵的東西,到三滴進我的嘴裏。”
“哦?好。”歐鳴看了看手裏的那個小瓶子,把小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好在口袋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歐鳴就坐在客廳中,呆呆地看著客廳中的鍾。從歐陽藝的房間門前出來,他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態,自己一個人守在大廳裏。
陳亮跟葳葳,都進了各自的房間,一直沒有發出任何動靜,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睡著了。歐鳴其實也很累,也很想好好的睡一覺,可惜,他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他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的。
他原本,隻是一個生活在普通世界中的普通人,突然有一天,他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種改變,真的是他希望的嗎?
當時鍾的指針,終於指向了五這個數字的時候,歐鳴就像是屁股上裝了彈簧一樣,突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向著歐陽藝所在的房間衝了過去。
時間已經到了,而歐陽藝並沒有出來,所以,現在,他要按照剛才歐陽藝的交代,衝進那個房間裏去。
房門,實在是有點太結實了,或者,是他的身體實在是太差勁了。歐鳴撞了那房門幾下,房門卻一動不動,很是不給他麵子。
“閃開,讓我來。”不知什麽時候,陳亮從他的房間裏出來了,正站在歐鳴的身後。
歐鳴依著陳亮所言,後退了幾步,把房門口的有利位置讓給了陳亮,才發現,葳葳居然也來了,正站在他身邊的位置上,冷眼看著準備撞開房門的陳亮。
“砰!”陳亮隻是用一隻手掌在房門上輕描談寫地推了一下,房門,應聲而開。
隨著房門的打開,歐鳴和葳葳,同時疾步向前,幾乎是跟陳亮在同一時間,擠進了房間裏,三個人都看見了房間裏的情況。
眼前的房間裏,一片狼藉,就像是剛剛經曆了地震災害的樣子,對了,還要再加上嚴重的火災。
沒人知道,歐陽藝在房間裏到底幹了些什麽,隻能看見他躺在一邊廢墟之中,好像已經昏迷了過去。身上的衣服,都像是剛被炮火轟炸過一樣,一縷一縷,掛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臉上,竟然還有著讓人觸目驚心的血跡。
“閃開。”歐鳴奮力擠開擋在前麵的陳亮,飛快地衝到已經昏迷的歐陽藝的身邊,從口袋裏拿出來那還帶著他體溫的小瓶子,扒開瓶塞,小心翼翼地,把裏麵的**緩緩地,一滴一滴,一邊數著,一邊倒進了歐陽藝的嘴裏。
三滴淡紅色的**,被毫無知覺的歐陽藝在無意識中咽了下去,陳亮等三人圍在歐陽藝的身邊,六隻眼睛,緊緊地盯著歐陽藝的臉,直到聽見歐陽藝的口中發出一聲低微的呻吟聲,才同時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