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你和沈叔路上慢些。”

傅文睿看著沈東籬上馬車,站在馬車旁道:“錦州那邊雪災解決了,當年接生的穩婆和嬤嬤都已經找到。”

“我前幾日給父親也去了信,讓他將人接到京城,等你到了,直接去傅府要人即可。”

沈東籬點頭,“多謝三哥,我記下了。”

“嗯。”

傅文睿點了點頭,微風吹拂起他的衣袍,揮了揮手,“去吧,早些走,還能盡快趕到官驛歇腳。”

沈東籬放下簾子,沈雲歸駕車緩緩駛出了城門,漸漸隻剩下一抹黑點。

身後的衙役看著傅文睿,“傅大人,咱們走吧?”

傅文睿收回視線,轉而看向衙役,“直接去州府,今年屯田水利的事情剛好請文知府拿個主意。”

沈東籬進京的事情,很快就傳入了在京城禁足的奚玉景耳中,他手中的棋子停在半空中,微微皺眉。

“何時入京?”

侍書低下頭,“屬下知道的時候,已經走了,約莫再有十日也就到京城了,而且屬下還聽說傅大人從錦州接回京城兩個嬤嬤,好像和當初傅夫人產子有關。”

聽到這話,奚玉景微微抬眸,“沒想到傅大人倒是動作夠快,想必也是沈東籬的意思,寧可找傅大人,也不願意找我。”

旁邊的黑衣男子沒忍住抬頭看了眼奚玉景,“你怎麽不想想當初對沈東籬如何,她是瘋了才會相信你!”

此話一出,奚玉景忍不住白了眼黑衣男子,“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當初誰知道沈東籬會是陶姨的女兒?”

說到這兒,他的視線落在侍書身上,“北魏那邊派去的人消息傳回來嗎?查的如何?”

“當年北魏皇帝奪權,北魏內亂,陶夫人趁亂逃到大秦,但一路上被人追殺,聽說是在金陵附近的時候失去了蹤跡。”

侍書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子裏掏出信箋遞到奚玉景手中,“當時跟在陶夫人身邊隻有十幾人,聽說身上還帶著北魏皇室的玄鳥雲紋玉佩。”

奚玉景聽著侍書的話,拆開信又看了一番,臉色徹底冷了下去,在金陵地界失蹤,當初沈東籬又和傅玉珠抱錯,想必當初肯定是遇到危險了。

難怪母親等了那麽多年,也沒等到陶姨的消息,恐怕是出了意外,已經不在人世。

當年母親帶著他剛來金陵不久,明成帝派人一直監視,一舉一動都在眼皮子底下,陶姨又是北魏人。

那個時候若是稍有動向,恐怕他和母親早都死了,隻是沒想到就那幾年,陶姨便出了意外。

“當年追殺陶姨的人,是誰?”

說這話的時候,奚玉景已經是強壓著怒氣,侍書低下頭,“獨孤氏。”

“獨孤?”

奚玉景冷笑一聲,獨孤氏可是北魏勳貴八姓之一,而且如今的北魏皇後,正是獨孤氏出身。

“原來是她!”

這次可算是新仇舊恨了。

當年母親出使北魏和親,嫁的是北魏七皇子,那時候北魏的老皇帝已經是並入膏肓,對幾位皇子也沒有多餘的心思管,隻放出話來,說誰先生出皇長孫,便立誰為北魏下一任皇帝。

那時候母親是第一個有了身孕的,被登門的獨孤氏看見,緊接著第二日,獨孤氏便也佯裝有了身孕。

後來因母親和獨孤氏兩人同一日生產,大皇子的母族是另外八姓之一的尉遲氏,將當時皇宮的太醫幾乎都叫去了大皇子府。

七皇子那時候人不在京城,母親當時艱難產子,險些血崩,獨孤氏仗著母親是秦國公主,在北魏沒有氏族依靠,仗著尉遲氏和獨孤氏撐腰,將母親剛出生的孩子搶走了。

轉而便到了老皇帝麵前汙蔑母親和七皇子為了當下一任皇帝,竟然偽裝有孕,試圖混淆皇室血脈。

七皇子剛回京,就被老皇帝下了大獄,母親也被關進了大牢,後來是五皇子妃的陶氏到老皇帝麵前求情,再加上當時大秦也要派人將母親接回來,最後老皇帝才放了人。

母親才被放出來,便聽說七皇子在大牢內自殺了,原本母親是想將孩子一起接回大秦的,可老皇帝當日駕崩,大皇子登基。

獨孤氏成了北魏皇後,竟然當著母親的麵,將剛出生的孩子給摔死了。

若非大秦派去的人將母親接回來,恐怕當然母親便要隨著孩子一起去了。

約莫也就五六年,五皇子謀反,殺了大皇子登基為帝,當年正妃陶氏便不知所蹤,五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北魏皇帝,卻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將獨孤氏繼續留下當了皇後。

或許也是因為獨孤氏貌美,畢竟母親也曾說過,獨孤氏的女子向來是北魏最美的女子,尤其是獨孤皇後,美豔冠絕天下,除了北魏,還有其他不少小部落都覬覦過獨孤氏的美貌。

而且奚玉景派去北魏的人還打聽到,這些年北魏皇帝除了與獨孤氏親近有了一兒一女以外,其餘的後宮嬪妃均未曾有孕。

也就是說除了如今流落在外的沈東籬,北魏皇帝的兒女就隻有獨孤氏所出。

如此想著,奚玉景的心思沉重了幾分,“我記得北魏這段時間要來京城與大秦和談?是什麽時候?”

要是這個時候讓北魏人看見沈東籬,怕是獨孤氏又要派人來暗殺了。

“應該是六七月份,估計也就三四個月的功夫,北魏使者就能到京城了。”

聽到這話,奚玉景趕緊站起身,看了眼仍舊坐在椅子上的黑衣男子,眉心微蹙,“都什麽時候了,你倒是淡然!”

“是你陶姨的女兒,又不是我的,沈東籬如何,與我有什麽關係?”

黑衣男子這話說完,奚玉景倒是冷笑一聲,“好歹如今她姓沈,真要是論起來,你還是沈東籬的表哥呢。”

啪—

黑衣男子手裏一直把玩著的白子落在棋盤上,然後起身,“你死了。”

奚玉景看了眼棋盤上死了一大片的黑子,臉色更冷,“死便死了,我就算是死,也沒讓你好過不是?”

黑衣男子白了眼奚玉景,活動了一下筋骨,“真論起來,傅玉珠不也是我表妹嗎?”

此話一出,奚玉景眸光一亮,旋即看向侍書,“傳書到金陵,讓人將七皇子要和唐家姑娘成婚的事情告訴傅玉珠。”

“再想辦法將傅玉珠如今的近況傳到閔氏耳朵裏,讓閔氏趕緊把傅玉珠接回京城。”

侍書愣了一瞬,有些為難,“可是前幾日淑妃娘娘的意思,想讓主子將傅玉珠徹底困死在金陵,這麽一來,會不會得罪淑妃娘娘?”

“得罪就得罪了,難不成本郡王還怕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