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門

院子不大,可以看出平日裏司馬空深居簡出,就連一個仆役都沒有。真難想象他吃飯是怎麽解決的。

童遙說道:“先生,我問過旁邊的村民,他們說司馬空平日裏都不出門,隻有到吃飯的時間,鎮上會有人給他送餐的。”

“那送餐的一天送幾次?”

“平日裏都是一天三次,偶爾也會有送夜宵的。”

“送夜宵?”

正屋後麵,有一個茅房,茅房旁邊有一道後門。陳禦風盯著後門看了看。門沒有上門杠,陳禦風拉開門,朝外麵把門關上,一會又推開門。

“我知道凶手是怎麽進來的了。”陳禦風接著說:“後門平日裏都不往裏麵上門杠,你看這門杠放在旁邊都長黴了。這門平日裏都是往外麵上鎖的,因為司馬空有吃夜宵的習慣,所以送餐的半夜送餐來可以不用走大門,而是走後門,送完餐出去後又把門鎖上。”

大家看了看門上的兩個鐵環,被磨的光亮光亮的,一看就是平日裏開關鎖門時磨亮的。再一看不對啊,門上怎麽會沒鎖呢?

“先生,那送餐的人豈不是有很大的嫌疑?”

“很大?不見得,隻是也沒法排除嫌疑而已。或者說是沒法排除是幫凶而已。”

“童遙,你快去鎮上把送餐的人找來。”

過了半個時辰,童遙回來了,帶來了一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一臉垂頭喪氣,不敢抬起頭看陳禦風。

“你不要緊張,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回答完了你就可以回去了。”陳禦風安撫了幾句,接著問:“你昨晚有沒有給司馬空送夜宵?”

“回大人,我戊時左右給司馬先生送了夜宵,吃的是包子和河鮮粥,吃完後我收拾好盤子,就回來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啊。”

“你是從哪道門進?又是從哪道門出?”

“回大人,我給司馬先生送餐都快一年了,司馬先生有吃夜宵的習慣,晚上又不能打擾先生寫書,先生就給了我一把後門的鑰匙,我平日裏都是從後門進後門出。”

“一派胡言,後門我查看過,哪裏有鎖?”

那中年人嚇得立馬跪倒,說道:“大人,後門真有鎖,我每天都進進出出,沒有欺騙大人啊。”

“那好,你竟然說有鎖,那我問你,你的鑰匙呢?”

中年人嚇得渾身發抖,說道:“丟了!”

“丟了,說得好輕巧,估計是給人了吧!”

“大人明察,我昨夜送餐回來,就在前麵山腳下,忽然絆到了一個石頭,就摔了一跤,碗都摔破了,起來後簡單收拾了下就回飯店了。今早起來才發現鑰匙不見了,再一過來看,司馬先生的院子被圍了起來,一問說是先生被害了。”中年人邊說邊哭泣。

陳禦風示意了一下童遙,童遙出去了,不一會回來,對陳禦風耳語了幾句。陳禦風又叫中年男人拉起褲子,一看膝蓋果然有擦破的皮肉。

“好吧,你先回去,但是不準離開朱仙鎮,有問題要隨叫隨到。”陳禦風說。

“是,大人。”

本以為看到了曙光,隨之又變成了迷。雖然知道凶手是怎麽進屋和出去的,但是沒有人證無證,案情仿佛又陷入死局。就如同之前的凶案,誰都知道是弩俠所為,但是弩俠是誰呢?現在看來,蕭缺山是很明顯的背鍋之人。

餘天衣、童遙垂頭喪氣,閆子秋則還在四處觀察。陳禦風倒是比較淡然,說道:“大家別那麽灰心,至少凶手還是給我們留下了一些線索嘛。”

“什麽線索?”

“首先,凶手是知道司馬空這個飲食習慣的,不然也不會半路偷走送餐人的鑰匙;其次,凶手怕我們知道他是從後門出去的,所以還有意識的把鎖丟掉;最後,司馬空是認識凶手的,你看他被殺之前,眼睛並沒有流露驚恐的表情,而是很平和。”陳禦風說:“另外,如果說凶手是真正的弩俠,但司馬空並沒有什麽劣跡,這倒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遇險

在回開封的途中,陳禦風正好遇到了來找自己的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學步人書肆的書童,他急急忙忙的給陳禦風見禮後,說出了大致的情況。

原來,就在昨夜,出事的不僅是司馬空,也不僅是消失的衙役。還有李添荷。

李添荷昨夜也遭遇了弩俠的刺殺,弩箭從喉嚨旁穿過,距離喉嚨和大血管隻在微乎其微之間,可以說李添荷真是大難不死,逃過一劫。書童讓陳禦風他們直接去學步人書肆,看看現場有沒有線索,讓陳禦風他們找到真凶。

看來,隻要和《弩俠》這本書沾上關係的人,都上了凶手的刺殺名單了。主人公蕭缺山,作者司馬空,書肆老板李添荷,全部要麽死,要麽傷。

而一個個凶案的現場,竟然得到的線索,乍一看有不少線索,每條線索一追查下去,又都是一個個的死胡同。又變成了沒有線索的案子。

更耐人尋味的是殺人的動機,如果說蕭缺山就是弩俠,動機反而倒是比較明顯了。可蕭缺山如今已死,仍然有一模一樣的凶殺案,那麽凶手的動機就非常蹊蹺了。

李添荷,一個非常有涵養的商人,也可以說是開封少有的有淡泊之氣的商人了。雖然也考慮賺錢,但是身上有太多的儒雅超脫之氣,平日裏人緣極好,可現在也遭到了毒手。真不明白凶手到底想幹什麽,仿佛要看到了光明,而光明背後卻是更大的黑暗一樣。

學步人書肆的門鎖著,書童打開了門,帶著大家上了二樓。李添荷臉色蒼白,半躺在榻上,他示意大家落座後,才慢慢的坐了起來。

一塊白布已經包住了脖子,但白布上點點綴綴的映著猩紅的血跡。這麽多案件以來,洪天齊在籌備得當的情況下,免了一劫。但是凶手長什麽樣並沒有看清楚。陳禦風期望李添荷在躲閃的瞬間,是否能提供一些凶手的體貌特征等線索。

“李掌櫃,你詳細的講講遇險經過吧。”陳禦風說道。

“昨天夜裏,時間估計是在四更左右了,我在樓上睡著了,忽然聽見一樓的門好像是被風吹開一樣,一會開一會關的。書童可能是睡得太死,也沒有關門,我就起身下去看。果然,門開著,我正準備關門,忽然看到門口站著一個黑影,身高和我差不多,體型中等不胖不瘦,我正準備問話,那黑影不做任何準備,抬起一個東西就對著我,可能是出於本能,我就朝旁邊一閃,隻覺得脖子一陣疼痛,我也會點功夫,便趕忙關了門。喊了書童,才發現差點就死在弩箭之下了。等我包紮好傷口,到樓下查看的時候,果然一根弩箭釘在我書肆的牆上。”

李添荷頓了頓,接著說:“接著我喊了書童和後屋的工人,打著燈籠去門口找了一圈,也沒什麽發現,就讓書童去找先生了。”

“司馬空死了,你知道嗎?”陳禦風說道。

“啊!莫非他也遭了弩俠之手?”李添荷問道。

“李掌櫃最近要小心啊,凡事和《弩俠》有關的人,都非死即傷啊。”陳禦風說道。

“我又沒做虧心事,為什麽弩俠會想殺我呢?”李添荷不解。

“這個我也不明白,之前的還有章可循,現在的完全是像殺人滅口。”陳禦風接著說道:“李掌櫃,為了安全起見,如果你不嫌棄,就先搬到禦風樓去住,這樣天衣和童遙還能保護你。”

“那太感謝先生了,隻是這樣會不會太叨擾你們呢?”

“非常時期,隻有非常安排了。”

眾人收拾了一下東西,便一起出了書肆,陳禦風取了弩箭,小心翼翼的包了起來。書肆的門口,還有著幾滴明顯的血跡。閆子秋走在最後,她習慣性的用紙把這些血擦了幾下,然後裝了起來。

算卦

到了禦風樓,安頓好李添荷後,陳禦風就見到急匆匆進來了一個衙役。看穿著應該是宮裏來的。陳禦風一驚,宮裏來的定不準有什麽不好的事情。雖然很多案件離不開宮裏的支持,但是宮裏的人他自知能少接觸就少接觸。

來的果然是宮裏掌事太監的親隨,見到陳禦風後,便示意陳禦風到內室說話。陳禦風帶人到了二樓的密室,來人便說了大概的情況。

原來,朱全忠癡迷麵相和算卦,心想讓陳禦風幫其算一卦,並且特意向找陳禦風看看麵相,預測一下運勢和國運。

而這個事情朱全忠還特意交代了,進宮過於正式,怕陳禦風不說實情,所以他要微服私訪,挑個日子悄悄的來禦風樓。

陳禦風心裏一驚,這個事情可沒那麽簡單,且不說微服私訪安全問題該怎麽處理。再說現在雖然官方都說弩俠蕭缺山被處死了,可真凶他心知肚明,並沒有逮住。萬一出點差錯,別說是自己和禦風樓牽扯進去,甚至還要牽連更多的人進去。

可這能推辭嗎?朱全忠是何許人也?雖然目前對自己客客氣氣,禮讓有佳。可不論是對黃巢,對唐僖宗,對李克用,其用心狠毒,天下誰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