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印
下了山,還會上山;上了山,亦會下山;人生就是上山下山的故事。
陳禦風走在前麵,不急不慢,仿佛在和小路旁邊的花草樹木打招呼一樣。這裏時而有台階,時而又沒有台階,時而平緩,時而又陡峭,但陳禦風走起來卻依然顯得非常平均。
“先生,你是怎麽做到走路那麽平穩的?”童遙問道。
“你可以把你自己忘記掉,忘記你是童遙,忘記你是人。”
“為什麽要把自己忘記呢?”
“如果你把自己想象成一株樹,腳就是樹根,那麽再大的風雨,樹都能非常平穩。”
“那如何才能把自己想象成一株樹呢?”
“你是怎麽走路的?”
“我之前練過點功夫,走路的時候重心前移,會走得更快些。但是重心無法平衡啊!”
“你拿毛筆是怎麽拿的?”
“之前私塾的先生教過,記得當時手心拿一個雞蛋,再握筆。”
“沒錯,你走路的時候,把腳趾向上拱,腳心是空的,如同樹根一樣緊抓地上,就可以像樹一樣了。”
童遙停頓了一下,嚐試按照陳禦風說的辦法走。竟然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嗬嗬,先生,看來這個不急,等以後練熟了再走。”
兩人邊說邊笑,一轉眼都快到武當山的腳下。
這時,忽然見到一隊人馬往上邊而來,約莫著一二十人。到了山腳下,山路崎嶇,隻見那隊人留下幾人看著馬,把馬背上的箱子卸了下來,兩人兩人一組的,抬著箱子往山上走。
童遙正準備過去看個究竟,陳禦風一拉,悄聲示意。兩人躲在灌木叢後麵,看著一二十人呼哈呼哈的往山上走。
等到眾人走完,拉馬的人趕著馬走遠後。陳禦風拉著童遙出來,查看剛才他們卸箱子抬上山的痕跡。
光禿禿的路上,沒有留下任何東西,隻有在許多的幹灰裏留著剛才那夥人雜亂的腳印。
陳禦風卻對這些腳印左看右看,童遙也看了幾遍,實在看不出什麽端倪。就問道:“先生,這幾個腳印有什麽好看的,我們還是趕緊下山找我表弟去吧!”
“好看啊,你沒發現問題嗎?”
“沒有!”
“找你表弟的線索難說和這些腳印有關係的哦!”
“你是說這群人就是綁架我表弟的那群人?”
“現在還不能這麽說!你就說說你表弟大概多高,多重?”
“身高七尺左右,體重嘛一百二十斤左右。”
“抬箱子的人平均體重一百四十斤左右,箱子自身重三十斤左右,加上一百二十斤左右。。。。。。。。”陳禦風一個人呢喃著。
“我記得你和我說,抓你表弟的那夥人穿的是紅衣服?”陳禦風問道。
“是的,迎隆客棧老板說一夥人全是紅衣服。先生,可剛才那夥人穿的是灰衣服啊。”
“因為灰衣服被他們藏在裏麵了,你沒看見剛才每個人都穿至少兩層衣服嗎?”
“那麽熱的天,還要刻意的穿兩套,還要抬箱子上山,先生,那為什麽他們不把紅衣服藏起來穿灰衣服呢?”
“隻可能是之前穿紅衣服,到了途中臨時穿了灰衣服,為了躲避什麽似的。”
“躲避什麽呢?”
“躲避官府和你的找尋啊?”
“先生,你確定就是他們綁架我表弟的?”
“有很大的可能,就剛才的腳印和衣服,都吻合了。”
童遙正準備飛奔去追那隊人,陳禦風拉住了他。問道:“你要幹什麽?”
“去攔下了,救我表弟啊!”
“現在不行,你雖然會點功夫,但是他們一個個的也是練家子,一二十人你攔不下來。”陳禦風說:“等天黑了,我們再去探個究竟。”
故人
五龍祠位於武當山主峰的半山處,在這裏與周邊陡峭的山峰不一樣,這裏有一片開闊的平地。背靠巍巍武當,坐觀漢水繞山。也正是這樣原因,唐太宗當年才會選擇在這裏建五龍祠祈雨。而說來也奇怪,當年祈雨後,就接連出現了好多年的風調雨順。
五龍祠有主祠,旁邊有多個偏聽。祠前一個寬闊的祈雨廣場。
看著天漸漸黑了下來,童遙等不及了,要衝進去。陳禦風說再等等。
又過了個把時辰,夜近子時,兩人才偷偷的從偏廳溜了過來。
童遙正準備往裏闖,陳禦風拉住,悄悄拿出一個包裹,就像玩魔術一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出來。遞給童遙,接著說:“你把這件披風穿在身上,就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偏廳,晚上一般別人都看不見你,找到人後我在五龍祠後門等你。”
“先生,我跟了你這麽多年,還是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稀奇古怪的玩意。”童遙笑道。
“以後你會慢慢知道的,快去吧!”
五龍祠後門,高聳的鬆林掩映著潔白月光,在旱熱了一個白天後,夜晚也顯得是那麽的難得。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陳禦風看了看小路,說:“怎麽就你回來?沒找到人?”
“先生,你不是說穿上這個別人看不見嗎?”
“是看不見啊!”
“那你是怎麽看出我來的呢?”
“這件披風是由變色龍的皮製作而成的,雖然到了什麽環境就會變色,與周邊的顏色一樣,但是影子總會有的。另外你童遙的汗味我是熟悉的啊,哈哈!”
陳禦風接著說:“沒找到人?”
“先生,我們預測的沒錯,我表弟確實被他們抓了進來,因為我在偏廳的**發現了他經常掛的玉墜,隻是人不見。”
“人不見了?他們不可能知道我們的啊。另外他們會轉移到哪裏去呢?”
童遙拿出一個東西,遞給陳禦風,說:“先生,在榻上我還發現了這個東西,不知道和我表弟再次失蹤有沒有關係?”
陳禦風仔細打量這個東西,竟然是一道鬼畫符。借著月光,陳禦風發現了裏麵的奧秘。對童遙說:“牽馬,我們趕往襄州去。”
到襄州的時候天都亮了,兩人也沒做停留,徑直奔往迎隆客棧。客棧老板一見兩人,忙招呼著說:“先生,童掌櫃,你們來啦?”
“你知道我們要來?”陳禦風說。
“昨天半夜一位公子說約了你們今早在此相見啊。”
“哦?他在哪裏?”
“天字一號房包間。”
“多謝掌櫃!”
童遙敲了敲門,裏麵有個聲音招呼“請進”。原來門沒關,推開門,一個公子站在窗前,背對著。
“哈哈哈,原來是天衣。”陳禦風驚呼。
“先生當真是神人,我背對著都能猜到我是誰。”餘天衣轉過身來,笑著招呼陳禦風和童遙。
“多年不見天衣,當真是非常高興,隻是我疑惑的是。。。。。。”陳禦風說。
“先生疑惑我為什麽會千裏迢迢來這裏,管一個失蹤的案子,又恰好是童兄的親友。”
“是啊,餘兄,我表弟呢?”童遙關切的問。
“童兄不必著急,令弟現在在內室休息,隻是不知道被這夥賊人喂了什麽東西,一直昏睡,馬上顛簸百裏之遙都沒有醒來。”
“快,帶我們看看去!”
“周文潤,文潤,文潤。。。。。。。”任憑童遙怎麽呼喚,年輕書生猶如睡著一樣,沒有絲毫反應。
陳禦風走上前,拉出周文潤的手,號了號脈,眉頭緊鎖。
“先生,怎麽樣?”餘天衣問。
“脈象看起來非常正常,和常人熟睡一樣,不像是中了蒙汗藥後血流稍顯阻澀,倒像是用什麽東西控製了熟睡神經一樣。童遙,你按照這個方子去抓點藥,熬給他喝。”陳禦風接著說:“對了,天衣,你說說你是怎麽到襄州,怎麽發現周文潤的呢?”
失蹤
三月之前,光祿大夫敬翔要視察刑部,刑部尚書張漢笙就把大梁建立後三年多時間裏的懸案找出來,重新梳理。
當刑部尚書張漢笙規整後,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處理了一些懸案,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沒有絲毫線索的案子。比如一些看上去像事故或者本來就可能是事故的爭議案子,比如一些報的成年男子失蹤案。
整理著,張漢笙發現有些奇怪。短短三年的時間裏,竟然有幾十起成年男子失蹤案。這在剛剛建立的大梁可是頭一遭。眼看著兩個月後敬翔就要翻查這些懸案了,張漢笙一點頭緒也沒有。這些案例牽扯的地域非常廣,基本上涵蓋了大梁的全境。
這時,張漢笙想起了他的一個朋友,也就是餘天衣。當年他曾幫過餘天衣,也知道當年餘天衣曾跟隨陳禦風破了京城豪紳被殺案等,就找上了餘天衣。
餘天衣在探案方麵雖然也沒多少特長,但是自從跟隨陳禦風一段時間後,也有了寫方法和線索。於是他仔細查找了這些失蹤案,他相信這些失蹤案肯定會有一些相同的地方。
報失蹤案的一共有三十幾起,時間多為春夏之際,所報失蹤的人所涉範圍南到江漢,北至河北,東至淮湖,西至涇渭,所涉州縣二十幾個。所報失蹤之人年齡從十八至三十五不等,大多是書生、商戶,也有幾名士兵,失蹤的都是男性。
除了這些相同的,餘天衣實在沒看出什麽端倪。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可張漢笙囑托的事情沒有一絲進展。餘天衣思來想去,想到了陳禦風,心想陳禦風對付這樣的案子肯定有辦法。可是去哪裏找呢?自從當年長安一別,就再也沒有消息。
記得之前陳禦風曾感慨武當風水奇異,修道最佳之處。餘天衣就想試試運氣,順道來看看江漢一代的失蹤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