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穀中豺狼
清晨時分,寂靜的森林很快就被一聲狼吼打亂。
暴躁的白狼對著逐漸逼近的食腐豺怒吼連連,想要將這些狡猾的獵食者們喝退。可平時無往不利的威壓,對這些眼睛血紅的食腐豺半點作用也無。
它們依然那麽一步一步的逐漸靠近。若在往日,五級白狼對於這群無恥的獵食者不會抬一下眼皮。但本就因臨產而下降的實力,在受到重創之後更加的不堪。十成的實力也就剩下一半。
張放有些不明白,即使白狼現在的實力差勁些,但作為最狡猾的獵食者的食腐豺,選擇這個時候攻擊仍然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食腐豺的耐心是其他魔獸難以比擬的。它們在選定目標之後,往往會花上很長一段時間來進行挑釁和試探。不斷的遊走和騷擾,降低獵物的抵抗能力,直到獵物筋疲力盡。
它們在獵食的時候,所造成的成員損傷非常的小。二級的食腐豺不是最強大的魔獸,但在無盡森林裏活的最長久的魔獸中,肯定有它們的一席之地。
現在雖然已經過去好幾天,但麵對巨大的等級差距,即使白狼的實力大不如從前。但選擇這個時候進行攻擊仍然不算是一個多好的決定。食腐豺的小腦袋裏雖然沒多少智慧。但動物本能的危險意識,也足以阻止這種錯誤判斷的下達。
張放有些不解的看了奧塔一眼。
他們一行人之中,索婭和埃倫都是個雛兒,隻有奧塔經驗豐富。果然,奧塔那張老臉雖然平靜如常,但微皺的目光也發現了問題。張放能看出來是因為他做了這麽長時間的貓,同為動物感覺出來的。而奧塔則是憑借老辣的眼光看出來的。
奧塔伸出右手,枯瘦的右手上骨節突起,這讓張放想到了竹竿。奧塔右手前伸,五指張開對著前方空氣微微一抓。輕描淡寫,就像伸手去拿麵包那麽簡單。放在鼻孔前,奧塔微微翕動鼻翼。花白的眉毛微微一挑。
趴在索婭臂彎裏的張放眼睛眯了起來,就在剛才他知道有什麽事情發生。但無論是他的眼睛,還是日漸敏銳的感知都沒有發現奧塔做了什麽。隻是張放靈魂深處感覺到一股波動,輕微的如一根發絲落地。
“素蘭花粉。”
“什麽意思呀,奧塔爺爺。”索婭有些疑惑。
“有人在下麵山穀裏撒了素蘭花粉。作用嗎,它是製造【狂暴藥劑】的一味主藥。”奧塔看著小山穀平靜的道。
索婭轉過頭看著奧塔,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她還沒明白什麽意思。
奧塔揉了揉索婭的金色卷發,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索婭有些氣惱的嘟起嘴,抱著張放不說話。
張放有些了然。雖然它不知道素蘭花分的作用,但聽到狂暴藥劑的名字,他就已經大略猜到了怎麽回事。
有人等不及了。
按著食腐豺的天性,它們會不停的騷擾這隻受了傷的白狼。直到將其累到筋疲力盡。然會它們就會以微小的代價,獲得這頭充滿能量的血肉。這將是一個巨大的勝利。
但獵人們是不會答應的,那樣的話他們就要花費巨大的代價,先幹掉這群狡猾的獵食者,然後才能有所收獲。這顯然不符合人類對於利益最大化的追求。
利用素蘭花粉先讓兩者相爭,兩敗俱傷或者一方覆滅的時候就是獵人們收獲的時候!
張放看的分明,如果是他,也會這麽做。小代價獲得大收益,誰都會選。
一頭食腐豺終於安奈不住內心的躁動,四蹄翻飛,倏然間衝了出去。一個縱躍就要跳到白狼的背脊之上。那是它們的拿手好戲。成鉤狀的角質爪子足以使他們將自己牢牢的固定在獵物的身上。
天賦的血脈使得它們能夠將無處不在的風元素凝聚於指爪之間,輕易就能洞穿獵物的皮毛。
然後就是長期的拉鋸戰,隻要傷口夠多。獵物掙紮的越劇烈,流失的血液也就會越多。時間會成為他們最好的武器,耐心是它們最好的助手。
可白狼就是實力虧損再大,但它始終是一頭五級的魔獸。現在又不是最佳的攻擊時間,所以那頭莽撞的食腐豺很自然的被白狼一爪子就拍在了地上。
食腐豺劃出老遠,打了好幾個滾,才最終停下來。可它再也沒有什麽動靜,卻是已經死掉了。一路上上滑過的軌跡上,除了鮮紅的血液還有就是一段一段的肚中事物。
那白狼一抓就剖開了食腐豺的肚腹!
若在平時,這樣的試探結果對於食腐豺來說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聰明亦或是狡詐的它們會很明智的選擇逼退,然後繼續遊走挑釁,消耗獵物的體力。
可在素蘭花粉的作用下,一頭食腐豺的攻擊就是一個群攻的信號。血腥的氣味不禁不會讓它們退讓,反而會讓它們更加的瘋狂。
一隻一隻的食腐豺跳躍而起,帶著淡青色的指爪極盡殘忍之能事,悍不畏死的衝向越來越暴躁的白狼。上百的食腐豺從四麵八方猛衝上去,速度,力量,瘋狂,猙獰。這所有的元素都讓張放感到了一種原始的,亦或是本能的悸動和緊張。
白狼閃轉跳躍,偶爾出爪就能輕易的將爪下豺狗斃命。但奈何食腐豺數量太多,不一會兒,本就有些淩亂的銀白色皮毛上就出現了數道猙獰外翻的傷口。
白狼怒吼連連,清澈的眼眸漸漸泛起紅光。素蘭花粉的功效終於顯現,以五級魔獸的強悍肉身依然無法避免被毒氣攻心。血液的躁動漸漸的抽走它最後的理智。
一聲怒吼,血盆大口張開。腹部震動,白狼一口大氣狠狠吸進。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有些扭曲。張放明顯的感覺到,周圍有什麽東西在快速的流動,可他不知道那是什麽。
白狼腹部幾乎在一瞬間就鼓脹起來。血紅的眼眸裏,那股靈動已經蕩然無存。大口閉合,外漏的獠牙猙獰恐怖。
張放知道當他再次開啟的時候,就是狂風暴雨的侵襲。
完全瘋狂的食腐豺,是不會在意敵人的動作的。它們隻想將前方的一切撕碎,用以發泄心中的躁動。張放甚至懷疑,如果沒有白狼的存在,它們會自相殘殺起來。
猩紅了雙眼的白狼心中憤怒和躁動比之食腐豺更甚,它要給予敢於傷害它的小蟲子們以最猛烈的回擊。
於是,它張開了嘴。
然後,一切阻擋視線的東西就在那一瞬間靜止。
好像是很久,又好像是一瞬間,靜止的空間哢嚓一聲裂開。然後裂隙越來越大,最後轟然落地,碎成一地的淋漓冰花。
食腐豺就像是隨意搭成的積木,毫無征兆的碎裂成了一地的冰晶。每一個冰晶裏都有著食腐豺的躁動,有著食腐豺的凶悍和狡詐。一切食腐豺身上的東西都保存的完好無缺。隻是它們已經不再是一個整體,成了那一地的冰花。
“【淋漓冰沙】!”奧塔有些咬牙切齒的道。
張放不知道什麽是【淋漓冰沙】,他也不知道這種威力的天賦魔法算不算厲害。
他腦子裏現在隻剩下那片足球場大小的白色世界,隻剩下那個世界裏的一撮撮冰晶,隻剩下那個世界邊緣地帶的一隻前半段身子依然在瘋狂衝刺,後半段身子已經碎成細細冰沙的食腐豺。
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張放眼睛瞬時間瞪大。這就是五級白狼的威勢麽?
太刺激了!
然後張放就看到,一頭食腐豺從白狼背後猛然躍起,一下子就趴在了白狼的背上。指爪扣抓,張開那張布滿獠牙的嘴巴狠狠咬下。
白狼嘶吼一聲,前後跳躍,左右擺動不停的搖擺,卻總不能將其摔下。
憤怒之下,一吸一吐【淋漓冰沙】!
不大的山穀沒幾下就成了冰雪的白色世界,一切敢於直麵白狼血口的食腐豺都成了一撮撮的冰沙。那頭到白狼背脊上的食腐豺已經安靜的躺在了白狼的腳下。
上百頭食腐豺碎成一地,勝利的白狼大聲嘶吼。吼聲中沒有勝利的喜悅,有的隻是無奈和一股令人心酸的悲涼。張放不知道其他人是什麽感覺,反正他是覺的白狼的聲音充滿了哀傷。然後他也覺得自己有些莫名的哀傷。
白狼那褪去了血色的眸子裏,終於有了些清澈,但這清澈裏卻充滿了濃濃的悲涼。它想邁步走動,卻隻抬起前肢就趴在那裏動彈不得。然後隻能看著那張黑色巨網從天而降。將它死死的罩入其中,倏然收緊,連掙紮的時間都沒有。
張放不明白白狼為什麽哀傷,也不明白自己的莫名感受。他隻看到了那張黑色巨網,然後看到了緩緩進入山穀的三支隊伍。
張放知道剛才的那場狼爭豺鬥是他們的手筆,因著先前那股突如其來的哀傷,他雖然很認同他們狩獵的的手段,但卻無法提起任何讚賞之意。
三支隊伍在張放索然無味,奧塔饒有興味的目光之中來到了白狼的麵前。然後氣氛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現在他們所必須麵臨的問題是如何分賬,這是人類自誕生以來一直存在的問題,也是最容易引發鬥爭的問題。五級白狼的珍貴不可估量,看那些人灼熱的目光就知道
“奧塔爺爺,它為什麽哀傷?”
張放有些驚奇的看著一臉愁苦的清秀少年,他沒想到埃倫也感覺到了白狼的哀傷。
索婭有些茫然的看著埃倫,她什麽也沒感覺到。
“因為它快死了。”奧塔看著埃倫有些疑惑,他也沒感覺。雖然是能聽出白狼的淒涼,但卻感覺不到它的哀傷。但鳥之將亡,其鳴也哀。這大概就是原因。至於埃倫的愁苦,他有些不理解。
“為什麽快死了,我們可以救下它。”埃倫有些倔強的問。
奧塔終於有些感覺到問題的嚴重了。埃倫怎麽了?
“救不了的。它本來就懷孕了,本源受損。受素蘭花粉刺激,多次使用【淋漓冰沙】大肆宣泄力量,她的本源已經臨近崩潰,沒得救了。”奧塔耐心的解釋。
“奧,原來它是個母親了。”埃倫的表情更加的愁苦。不再糾纏,隻是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這個空擋山穀下方又有新的變化,三方爭執不下。亦或是貪心熾烈。幾乎是在眨眼間就動起了手,耀眼的光芒瞬間就照亮了山穀。
人發殺機,和穀中豺狼其實沒什麽兩樣。張放有些明白了,這才是奧塔口中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