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大結局 貴客到訪,勸和,講一個離奇的故事

正在熬湯的寧敏,心裏一下疑狐了:她們都沒有親人,也沒有什麽朋友。應該沒有客人到訪才對。至於在這座城裏認得的人,絕對不會讓衡薇稱之為“貴客”。

她把火關小,擦著手出來,看到一個陌生男人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走進門來。

“鍾緹……姑姑?燔”

寧敏定睛辨認出了這個人,舌頭不覺打結。

鍾緹戴著一個紅黑相間的絨線帽,一件白色羽絨服,麵色蒼白,微透一點紅,下巴削尖,看上去很瘦,但唇色粉紅發亮,一眼觀之,讓寧敏突然覺得兩年不見,鍾緹姑姑似乎是越長越年輕了窠。

而後,她的目光又在那個陌生男子身上停頓了好一會兒:個子很高,顯瘦,戴著一個同款的絨線帽,架著一副銀邊眼鏡,五官端正,但肌膚並不光滑,顯露著一種似曾被灼傷被整容的病態之狀。

寧敏心下生出了詫異,他們不僅戴情侶帽,還穿情侶裝——

奇怪了啊……

鍾緹已經嫁給霍長安,怎麽會和陌生男人走的這麽近?

這也太沒道理了。

“我不是鍾緹。我是佟漾。謹之的媽媽!”

女子開出口來,讓寧敏再度呆了一下,衡薇也傻眼。

兩個人對視,皆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震驚。

不錯,這個女人,正是沉睡了三十二年的天才少女佟漾,2013年4月,她終於從無際的黑暗中清醒過來。

“我們見過麵。隻是那時,我一直在沉睡,沒有醒來。不過,我有聽到你叫我媽媽。”

佟漾扯出一抹明媚的微笑——這女人笑起來特別的迷人,臉上居然還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這哪像是一個年近五十歲的女人?

更像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

“那時,我就在想,我這個眼光挑剔的兒子,會看中怎樣一個女孩做妻子?現在,我總算見到真人了……短頭發了,比起照片上長頭發的你,更顯幹練,但都漂亮。寧寧,很高興認識你。”

她伸出了手來。

寧敏的手是濕的,剛剛在洗菜,見狀,連忙在自己的圍兜上擦了一下,握了握手。

那手,又細又軟又暖,不像她,又硬又濕又冷。

那份暖,停留在她的手心,燙到了她。

“您請坐!”

一時之間,寧敏不曉得該怎麽稱呼這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女子。三十二年的光陰,好像並沒有在她臉上呈現出來。比病中,現在的她臉孔圓潤了不少。

“先不急著坐,我得給你另外介紹一個人。”

佟漾扯出一抹少女式的甜笑,側身,抓住了身後那隻大手,拍了拍,顯得極為的親呢:

“這位是我先生,霍長樂,謹之的父親!”

聞言,寧敏和衡薇再度驚呆。

不,這一次,她倆完全是瞪直著了眼。

霍長樂居然……居然沒死?

霍長樂衝她點點頭,臉部的微笑顯得有點僵硬,但寧敏可以看得出,那的確是一個友善的微笑。

“小寧,你好,終於見到你了。我是霍長樂……”

他也伸出了手,又看了一眼衡薇:

“這位,想必就是你的戰友小衡吧……”

兩位曾經的特警,很被動的和這位氣質不俗的男人握了一下手。

霍長樂“死”的時候,不到二十歲,但現在寧敏看到的這個人,整個人顯得成熟而且穩重。

“小寧,今天,我們夫妻不遠千裏趕過來,實在有點冒昧,隻是有些事,我想,我們該來和你談一談的……其實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心裏應該明白,我們此行的目的……沒錯,我們為你和謹之而來……”

坐定之後,霍長樂開門見山的直撲主題。

寧敏不語,手把玩著圍兜。

兩年來,衡薇隻跟她提過兩回佟庭烽。

第一回,她問她打不打算回去,那個男人並沒有死。她的回答是不回。

第二回,也就是一個星期前,伴著孩子們的到來,衡薇對她說了那樣一番話。之後,她們絕口不提。然,實際上,佟庭烽已經悄無聲息的在慢慢滲透她的生活了。

雖然,對於這個人,這兩年,寧敏從來不去關心。但她知道,現在的佟庭烽已經不是東艾的首相,也不再是萬世的首席。

有人說他身體不好,為了調理身體,他不得不退居幕後。

有人說他厭棄紅塵,已出家當了和尚。

他如今過的怎樣,她從來不知,也沒有那種去研究的想法。兩年時間,她已徹底將他摒棄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過去的幸福和痛苦,都已被她斬斷。

之前,她覺得,未來,她與那個人,不會再有牽扯。

如果今天,是其他人和她提到佟庭烽這人,也許她會拂袖送客,可麵前這兩位,卻是從死亡線上走過來的人,又是長輩,她不可能衝他們板臉色。

出於禮貌,她不能表現出某種情緒,於是她選擇沉默。

佟漾和霍長樂見狀,情知她心裏對於謹之還是懷有很深的芥蒂的。在他們看來,這種芥蒂,必須消除。

“我爸,也就是你們爺爺,在我來這裏之前,找我談過,他讓我捎你一句話!”

佟漾輕輕說,語氣很溫柔。

“什麽話?”

寧敏隻得輕輕的問了一句。腦海裏浮現了那個老爺子慈眉善目的模樣。聽說之前病了,也不知如今身體如何?

“很多事,謹之並不知道。要牽怒,也該牽怒他這把老骨頭……”

寧敏一怔。

佟漾繼續說:“當初老爺子在生日宴上設計謹之,除了想完成我母親的願望之外,也是存了一個私心的。”

“什麽私心?”

寧敏順著她問。

佟漾覺得熱,摘下了帽子,短發,令她顯格外的年輕,眼睛充滿著智慧的光華:

“老爺子知道韓婧和竺國莫家有關係。隻是一時沒有查證。撮合這段姻緣時,老爺子早已有他的政治打算。”

這麽一說,寧敏頓時明白了一些事,同時,又生出了疑惑:

“老爺子怎麽會知道韓婧和莫家有關係?”

“韓衝死前曾拜托過老爺子一件事。”

“什麽事?”

佟漾記得當時,她也曾發出過這樣一問,父親的回答是:

“韓衝拜托我幫韓婧回家。臨死,他將隨身佩戴的一件玉飾交給了我,說那是信物……可惜沒有說明白韓婧的生父是誰,就斷了氣。之後我曾多方查證。隻是那玉也不是什麽稀罕的玉。尋常的很。想要通過這玉去找韓婧的親生父母那等於~大海裏撈針。”

她陷入了回憶,霍長樂見狀,將這句話轉述了出來,那時,他也有在場,繼而說道:

“老爺子是在梆架事件後才和莫家打上交道的。有一回,他在莫長林的脖子上發現了一塊一模一樣的玉飾,之後,就開始懷疑韓婧的身份。

“再後來,未經允許爺子想法子拿到了莫長林的頭發,通過DNA鑒定後,他終於確定韓婧為莫長林之女。但韓婧母親是誰,伴著韓衝之死,就成了一個難以解開的迷。

“那會兒老爺子因為老夫人重病,一門心事就想撮合謹之和韓婧的婚事。

“最後,婚事是成了,但倆夫妻形同陌路,這讓老爺子很頭疼。

“韓婧生產後,幹脆就得了病。老爺子總盼著韓婧和謹之可以恩恩愛愛的,這樣的話,一旦把韓婧的身份公布出來,謹之就能得到莫家的鼎力相助。所以就一拖再拖。直到兩年前,事情發生了驚變。你和韓婧身份的事,終於才被揭穿……”

寧敏靜靜聽著,不接話,心頭的驚訝自不消說的。原來老爺子的肚腸竟繞的那麽長。連娶韓婧,也懷揣著某種政治目的。

霍長樂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繼續往下說道:

“老爺子的的確確從一開始就有把謹之推上高位的打算。這個打算從三十年前就開始了,為此,老爺子還聯合了很多個政治家族。一直在暗處悄作推手。可謹之並不知道。

說這裏時,他停了一下,很刻意的睇了一眼:

“我這麽說,也許你會認為我這是在給謹之開脫。可事實上,他的確不知道。就比如說,那家和佟家有盟約,那就是謹之一直不清楚的事……”

寧敏聽著有點糊塗。

“那郢家嗎?”

“嗯!”

霍長樂點頭:“另外,我父親霍建國和老爺子也有約定!”

這麽一個說法,越發讓寧敏迷糊:

“我……我有點不太明白!”

“也是,我這樣說,你的確可能無法理解。這樣,那就先從我母親是誰這件事說起……”

接下去,霍長樂用不疾不慢的語氣,向寧敏和衡薇講述了一個屬於老一輩的、極為離奇而隱晦的的故事。

這個故事的主角涉及好幾位曾經在東艾的政壇上風雲鼎盛的政治人物,比如說霍建國,比如說阮一瑕,比如說孫妤,比如說霍建唐……

那是很多年以前發生的事了。

那時,東艾國第二任首相霍行澤已垂垂老已,其膝下有四子,霍建國是最小的兒子,為霍行澤老年得子。

霍建國和他大哥相差足有十八歲。

眾看霍家四子,霍建國最年輕,才二十幾歲。比起他那幾個已在政界軍界站穩了腳跟的哥哥來說,他是最最不起眼,也是最最沒有建樹的一個。

所有人都覺得新一屆的首相競爭,霍家長子、二子,或可以與辰顧兩家爭風,三子四子,絕無可能。

可偏偏事態的發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霍建國以閃電一般的速度娶下了阮氏財團的掌上明珠,成功逆襲。夫妻同心,在老泰山的影響下,坐上了首相之位。

在世人眼,霍建國和阮一瑕是一對恩愛夫妻,可事實上呢,他們是契約婚姻。一直貌合神離。

阮一瑕愛的那個男人並不是霍建國,而是霍家一個旁係之後,名為霍建唐。

霍建唐和阮一瑕戀愛時,阮一瑕是一個抹去身份、藏去烽芒的普通小女生。在霍建唐麵前,這個小女生沒有心機,沒有背景,在單親家庭中長大,沒有母親,隻有一個不怎麽關心她,她也不怎麽提起的父親。

霍建唐有遠大誌向,為了那個誌向,他不得不另攀高枝,以實現他對於政治地位的追求。

經過痛苦抉擇,他狠下心和阮一瑕分手。

霍建國呢,是知道阮一瑕身份的,這個不怎麽出眾的霍家公子,就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占了阮一瑕的身子,對她示好。兩人約定,攜手拿下首相之位——當時,阮一瑕那麽做,無非是想報複那個負心薄義的男人。

結果呢,霍建國用他不外露的才智,在阮氏財團的大力支持下,在嶽父傾盡所有的力挺下,得到了權杖。

可他的婚姻,並不像世人表麵所看到的那樣幸福。

阮一瑕是一個傲氣的女人,霍建國最初那幾年,一直想攻克這個女人的心,所以總把自己的姿態擺的很低。

哪怕如此,他依舊在阮一瑕身上每每碰壁。

比如說,床事。

這二人婚姻生活曆經多年,夫妻之事卻屈指可數。

霍建國一直走不進阮一瑕的心裏去。

為此,他很苦惱。

夫妻之間出現裂痕,緣於霍建唐揭發霍建國曾在阮一瑕身上使計,致令其懷孕一事。

那時,阮一瑕悲恨,和霍建唐再次走到一起,甚至於還糊塗地懷上了霍建唐的孩子。

霍建國知道之後,勃然大怒,和霍建唐大幹了一架。之後霍建唐在回家途中被車撞死。

阮一瑕聞訊,認定那是霍建國讓人幹的。

夫妻關係鬧僵,但因為霍建國要顧及首相的身份,而阮一瑕則想保下腹中胎兒,兩個人繼續維係著表麵的恩愛。

霍長平就在這種情況下降生的。

這個孩子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霍建國這一段恥辱。

那時,霍建國和阮

一瑕已開始分房睡——這事,除了近身服侍他們起居飲食的人,無人知道。

霍建國不是一個重欲的男人,他把事業看得很重。終年忙著各種國事。以此來填補心頭的空虛。但這不表示霍建國生理狀況不健全。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人的生理***正處於高峰時期。可他因為無法在妻子身上得到滿足,隻能長年壓抑著。

霍長平的降世,則增加了他的痛苦,令他感覺無比憋屈。

就是那段日子,他有了生命裏第二個女人——孫妤。

孫妤是一個天才少女,孫家世代為書香門第,和霍家交好。孫妤比霍建國小十五歲。霍建國娶阮一瑕的時候,孫妤十歲。她喜歡霍建國。小時候那種喜歡,當然隻是一種很單純的喜歡。

孫妤長的可愛,且很黏人,在霍家四子當中,和霍建國走的最近。

孫妤是一個早熟的孩子,曾經想過,以後長大要是能嫁給霍哥哥那該有多好,可惜,在她還是孩子的時候,霍建國就以驚人的速度結婚生子。霍夫人聰明能幹,而她又和霍建國年紀相差那麽多,隻能望而興歎。

十年之後,二十歲的孫妤因為天姿聰慧,早早就完成學業,參加了工作。

那一年,孫妤的雙親因病先後過世,霍建國出於對小妹妹的照顧,也是對世叔世嬸的一種關照,將她安排在國務部擔當翻譯工作。

因為工作的緣故,孫妤和霍建國接觸的機會很多。

霍建國是從小看著孫妤長大的,私底下,孫妤管他叫做四哥。

三十五歲的霍建國,正風雲鼎盛,長相不凡,手捏大權,人又穩重,但凡女人見了,不動心的極少。可他一門心思在國事之上,從沒鬧過一星半點的緋聞。

這一年的仲夏,霍建國出國訪問回來,借著酒意進了妻子房間,心裏苦悶,欲強行行歡,被拒,還被打傷。

霍建國一氣之下去跑出首相府。

所有人都找不著他。

孫妤一找就找到。

當時霍建國正在發高燒,她就守在邊上細心的給他退燒,盡心竭力的照看著。霍建國醒來後,看到這孩子忙裏忙外的照顧自己,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溫暖。

那一夜,霍建國一時衝動,要了這個比自己了小了十五歲的世妹。

幾番恩愛,令他就此迷戀。

此後一年,兩個人借著各種公事頻頻幽會。

歡情頻繁,難免有漏網之魚。

一朝珠胎暗結,孫妤傻眼。

二十歲的孫妤在和霍建國好上時,心裏本來有嚴重的罪惡感,後來無意間從男人嘴裏知道,他和阮一瑕的關係已破裂,阮一瑕還為別人生有一子時,則越發心疼上了霍建國。雖知道好女孩不該插足別人的婚姻,可她到底沒能管住自己的心。不僅貪戀霍建國床第之間的寵愛,更貪戀著男人深情的愛護。

發現懷孕後,她急急的問霍建國怎麽辦?

霍建國很歡喜,抱著她直親說:

“生下來。我要,我負責!”

孫妤眨巴眨巴眼,委屈極了:

“生下來就是私生子!”

“等著,我找她離婚!”

孫妤很高興,同時又擔憂:

“這會影響到你的續任!”

當時他正麵臨十年一期大選。

霍建國對於這個孩子還是很期待的,甚至於願意為他而拿自己的續任問題冒險。

這令孫妤很感動——女人都是感情動物,被男人一哄,就把什麽都轟出去了。

之後,霍建國找阮一瑕談攤牌、離婚。

阮一瑕不肯離,並且還想試圖挽救這一段婚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