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園,媒體圍攻;初見,死氣沉沉
一
這一天,佟家萬世集團的幾支股票,分別受挫。
佟六福看到這副光景,嚴肅的對佟庭烽說鈐:
“等和韓婧見過麵後,我們佟家不能再沉默下去。這樣會給寧敏還有那兩個孩子造成傷害的,也會給萬世帶來直接的經濟損失……謹之,你想好怎麽處理了嗎?洽”
說來,這事,還是挺難辦的。
佟庭烽站在落地窗前,明亮柔和的晨曦照著他若有所思的神情,聽得問,轉身點頭答應:
“爺爺,我心裏有數的!”
他猜,那些人的最終目的,就是想讓他們佟家自揭其短,然後一步一步,把這把火引到霍家,讓佟霍兩家一並給燒起來,這樣,他們就得利了。
也許到時,他們還能在辰家身上做文章。
等臭了他們三家,那麽顧家就能獨占鼇頭了。
他往門口方向看了又看,離的遠,很難聽到那邊傳來的噪雜聲,但門衛那邊已多次來報,說,從昨天到今天,各大媒體都派出了記者埋伏在佟家大門之外,麵對這一條驚天動地的大新聞,任何一家媒體都不想錯過挖掘它價值的機會。
當然,這已是一樁紙包不住火的事,想要堵天下攸攸眾口,身為當事人的佟庭烽就必須站出來對這件事作一個全麵的解釋,以平息國民對於這件事的疑問。
至於得怎麽解釋,那絕對是一件很技術的事。
現在,在所有人看來,這個重婚罪名,無論如何是逃不了的。現下,就看佟家怎麽進行補救,把名譽損失降到最低。
早上八點,佟庭烽乘著陳祟開的賓利,緩緩的駛了出去。
大門一開,就有一幫媒體工作者不要命的圍了起來,一個個抓著話筒,擺著攝相機,蜂擁上前:
“佟先生,您之前聲稱您妻子已死在劫機事件當中,可為什麽現在,她又活著回來了?對此,您能不能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佟先生,佟夫人說您之前對她進行了軟禁,這件事是真的嗎?您是那種知法犯法,對合法妻子實行非法拘禁的人嗎??”
“佟先生,聽說您的新歡是軍人家庭出生,她知道您妻子還活著嗎?如果是知道的,是不是代表,她是共犯?”
“佟先生,您妻子沒死,您又和別的女人領了結婚證,如果您前妻不肯和您簽離婚協議的話,您就必須和現任妻子離婚,請問,你們的婚禮是不是得取消了……”
“佟先生,依照東艾現行的婚姻法,你已犯重婚,佟家在巴城權力大如天,如果法庭會強行監督您和現任妻子簽署離婚……您會離婚嗎?您會不會在暗中動用特權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佟先生,東艾千千萬萬的國民都睜大眼睛看著,請您謹慎回答……”
一句一句,刀片似的疾問,在陽光底閃著耀眼的白光,無情的向佟庭烽射過來。
車子被堵在門口,開不出去了。要是不給一個交代,想出去,有點難。
陳祟看了一眼後座上的佟庭烽,問:
“Boss,怎麽辦?”
佟庭烽正在和妻子發短信,聽得問,轉頭看了一眼,然後,搖下了車窗,極為淡定的麵對著外頭亂閃的閃光燈。
他冷靜的瞟。
那眼神就如同一陣冷風倏地從身邊掠來,一陣寒意陡然乍起。
“各位辛苦了……這麽冷的天,還能堅守在此徹夜的等候,這份精神,讓佟某人敬佩……”
寬闊的綠蔭道邊上,還有一個露營帳蓬沒有拆掉。
記者們順著佟大少的目光瞅去,誰都沒能嚼出他話裏有沒有那種諷刺的意味。
一個幹練的女記者推了推眼鏡走在最前麵:
“佟先生,我們得到了小道消息,有人看不慣您這種停妻再娶的做法,這才把佟夫人救了下來,鼓勵她站出來,為她自己討回公道,對此,您覺得您該作怎樣的解釋!”
佟庭烽的目光在這個女記者身上停頓了一下,冷淡的眼神並沒有讓那女記者有絲毫退縮,她無畏的對視著,神情義憤填膺,顯然是在為韓婧抱打不平。
“現在我不做任何解釋。”他擺了擺手,讓他們安靜下來,用一種沉穩而從容的語氣說道:
“我知道媒體工作者都是很敬業的,會實事求的進行報道,所以,在我不對這件事進任何說明前,我希望你們筆下留情,任何報導都別加入個人的主觀臆測,而將這件事的真相扭曲……給我一天時間,明天這個時候,佟園將召開記者招待會,到時候,我會讓你們清清楚楚的了解整件事的始末……至於今天,抱歉,我還有事,請你們讓道……你們配合我,我就能配合你們的工作。這是互利互惠的事。各位覺得呢……”
記者們你望我我望你,雖懷著滿肚子的疑惑,卻都被這句話堵在喉嚨口。
他們都是一些聰明人,明白有些事是急不來的。逼急了佟家,那等於是自掘死路。
佟庭烽說完了這些路之後,就把玻璃窗搖上,不再打算發表任何言論。
記者們看到這副光景,情知今天是再也不可能挖到這樁事的最新動向了,都很識趣,一個個讓開道,任由車子駛了出去。
佟庭烽的車一駛離,二十分鍾後,另一輛載著寧敏也出了佟園。
這對夫妻並沒有一起出入,為的就是不在這敏感的時刻,再去挑釁記者們那力求挖掘新聞的強大***。做到能低調,就低調。這絕對是有好處的。
二
九點三十分,星光大酒店。
佟庭烽帶著寧敏走進之前預定的包廂。
時至今日,寧敏終於見到了佟庭烽的前妻。
呃,好吧,用“前妻”兩個字來形容她,現在還為時尚早,就理論上而言,韓婧還是佟庭烽法定意義上的妻子,而自己本來也是合法的妻子,可現在,她的這種合法現在已經被打上了一個問號。原因就是另一個合法妻子回來了。
現在的這個情況是:佟庭烽有兩個妻子。一個是名義上的合法妻子,一個具有同居關係,並以夫妻關係共同生活的非法妻子。
這是典形的重婚罪。
跨進包廂的那一刻,侍者告訴他們:他們約的客人已經先到了。
韓婧的確已經來了,隨行還有一個律師,看上去像是一個很精明的人,年紀不老,應該沒到三十歲,眼神閃閃發亮的。
寧敏認出來了,這個人,正是昨天新聞上麵的發布人。
看到他們時,這個男人從沙發上站起來欠了欠身,打量的目光,有足足兩分鍾的時間定格在寧敏身上,呆了好一會兒,肯定是在震驚:韓婧和寧敏的容貌,怎麽會一模一樣。
這大約是所有認得韓婧的人,見到寧敏的第一反應吧——這兩個人,乍一看,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唯一的不同,在於氣質。
“米基律師是不是,我記得,你曾經是韓婧的同學,對吧……”
佟庭烽思索了一下,徐徐道出了這樣一層關係。
米基這才回過神,點頭:
“佟老先生,佟先生,你們好,這位就是寧小姐麽?”
他在稱呼上很講究,刻意拉開了佟庭烽和寧敏的關係。
今天這場合,佟六福也有到場。
佟庭烽本不想讓爺爺同行的,可爺爺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韓婧,他隻好把人一並帶了過來。
“對,我就是寧敏!”
寧敏靜靜的回答,神情恬靜。
米基深深又睇了一眼。他這輩子見過的美女也算多的了,可就是從沒見過像寧敏這樣的女人:美麗,自信,從容,優雅,淺淺得體的笑,令她顯得極為的引人注目。
不過,也不算太意外,能讓佟庭烽看得上眼的女人,並且還為之犯了重婚罪的女人,必然有其出色的地方。
他驚訝的是,這容貌——佟庭烽不喜韓婧,卻癡迷寧敏,同一張臉,引發了不同的情感效果,這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啊!
他在心裏感慨了一番之後,嚴肅了一下態度:
“你們好,我是英煌律師事務所的米基。現在是佟太太的代理律師,會竭盡全力的來維護佟太太在婚內的合法權利。接下來這段時間,佟先生,您要是不能對佟太太作出一個交代,佟太太會在最短時間內向法院提出控告,起訴您在婚內再婚、以及非法拘禁這樣兩個罪名,兩罪並罰,您和寧小姐將會麵對一年以上五年以下的拘役。”
他一上來,就把一個嚴峻的現狀擺在了佟庭烽和寧敏麵前。
米基處理過很多離婚案,但絕大多數都是來自社會底層,或是中產階級的離婚案,也有幾件是富人的離婚case。
這些離婚案,情節相對來說都比較簡單。處理起來比較容易。
像今天這樣的案例,是生平第一次接。
這也是他第一次麵對麵的站在巴城第一少麵前麵。
對這樣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男人,底子如果說不虛,那是假的,可他表現的很鎮定。因為他認為自己必須為那個可憐的女人維護好屬於她的權力。盡量不離婚成為他此次接手之後最最首要的任務。
他打量佟庭烽和寧敏良久,沒辦法從他們身上找到罪惡感這樣一種應該在人的潛意識內表現出來的感覺,有的隻是平靜和坦然。
這是怎麽一回事?
米基靜靜想了想,才道:
“佟先生,我希望你能很好的解決你、你太太,以及寧敏之間的矛盾。找出一條合適的途徑,把傷害降到最小。才是明智的做法。”
佟庭烽點點頭:
“這是必須的!”
米基無法確對方這句話到底表示了怎樣一種意思,遂又道:
“佟先生,佟太不想離婚,也不會離婚。這一點,我必須明確的向你說明一下!”
佟庭烽挑了挑眉,不接話了。
米基立馬把目光投到佟六福身上,又欠了欠,以示敬意:
“老爺子,聽說您平常最是愛護佟太太了是不是?”
佟六福頷首,衝包廂另一頭那邊望了過去:
“一直以來,我都把韓婧當作了親孫女一樣的看待著。”
“既然您這麽疼愛韓婧,那就該好好勸勸佟先生。像今天這種場,說句實話,寧小姐真不該來!這會刺激到佟太的……一個第三者,不該出現了他們夫妻的會見之中。”
米基說話真是不客氣。
對於寧敏,他無法表示好感,哪怕她是如此的出色,給人的第一印象,絕對是美好的:身上甚至於沒有半點妖媚之色。眉目之間,清爽,幹淨,和反派角色的形象完全搭不上關係。
如果在發生重婚案之前認識這樣一個女人。他絕對會欣賞,但現在,因為韓婧的緣故,她的良好形象,自然而然就蒙了塵。
同情弱者,這是人的一種本能。
米基是故意這麽說的,想要把這個女人激怒,想要從這個女人身上找到劣性的品質。可沒有。
寧敏淡淡扯了一下唇,平靜的落落大方的接了一句:
“米律師,我來自有我來的道理。你放心,我不會對韓婧任何傷害。”
“第三者從來沒辦法和合法婚姻的另一個當事人,和平共處!寧小姐,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嚴重的、致命的傷害……”
米基言辭激厲。
寧敏馬上辯駁:“這世上沒有絕對。萬事都有其形成的因由。而這個因,往往是多方麵的。你也別急著這麽快下結論。也許在聽完我們和你當事人的交流之後,你會改變某些看法!”
米基又深睇了一眼,肯定了一件事:這不是一個尋常的女人。
他沒有再表示反對意見,轉而看向佟庭烽,又說道:
“佟先生,您和韓婧已結婚六年多。夫妻六年,多少總有一些情份,最重要的是你們還育了一個可愛的兒子。您應該明白的,離婚對於孩子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打擊。會給孩子弱小的心靈留下永遠都彌合不了的創傷……”
他想從佟麒出發,希望佟先生可以顧念父子之情,顧念夫妻之情,別動離婚的念頭。一旦談不擾,就隻能訴之於法律,臉皮一旦撕破,想要再挽回那就更困難了。
佟庭烽適時擺了擺手,叫停了他的勸說,淡淡道:
“米律師,你恐怕並不清楚事情的真正內幕,麻煩你別急著這麽勸。”
“佟先生……”
米基想說什麽,再度被佟庭烽有力的搶斷:
“米律師,我能問一下,你是怎麽接了這個case的嗎?”
米基凝神一思,覺得佟庭烽話裏帶話,便馬上問道:
“佟先生是不是認為我這是在自找麻煩?”
和佟家作對,那無疑是一件自斷前程的事。
“那要看米律師接下這個case是為了怎樣一個目的?”
佟庭烽淡笑。
米基頓時皺了一下眉:“佟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想借機炒作自己,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不成功,便成仁……”
米基的臉色赫然一變,遂冷笑了一個:
“佟先生,請你說話別這麽的刻薄。在我看來,任何一個有正義感的人,都該為佟太太不幸的遭遇挺身而出。而維護東艾國的婚姻法,更是每個有道德的律師都該做的事。”
“如果這正是米律師的心頭之想,那這會是律師界之幸。反之,你會因此而被剝掉幾層皮。”
佟庭烽覺得這位好像並不怎麽了解狀況,說了這麽一句後,轉而道:
“話有點繞遠了,米律師,我的問題,你還是沒有作正麵的回答!請你作答。”
米基瞅了一眼這個冷酷淡定,總是顯得從容不迫的男人,很憤慨這個男人怎麽能在犯了事實上的重婚罪之後,還能表現出這樣一種淡定之色,本不想答。可想了想之後,嘴巴不受控製的答了上來:
“佟先生也說了,我和佟太是同窗同學。是佟太找的我……”
他突然停了一下,永遠也忘不了韓婧找上自己時那一副憔悴的模樣,和他記憶裏,在那校徑之上,垂眉淺笑,羞澀靦腆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來找你時,身邊沒有其他人相陪嗎?”
佟庭烽問的很仔細。
“沒有!”
他回憶了一下:“當時,她的精神狀況不太好!暈倒在我麵前……”
佟庭烽眉微皺,和佟六福對視一眼,一起看向那個給他們佟家帶來驚濤駭浪的女人。
寧敏沒有再理會這個律師,想靠近韓婧。
可米基卻攔住她。
“寧小姐,請止路。“
寧敏眉兒一挑,腳下一閃,就繞了過去,動作極為的快。
快到令米基驚呆:一眨間的功夫,那女人就閃到了他身後。
他又想攔,佟庭烽叫住了他:
“阿寧不會傷害小婧的!你大可以放心!她是特種部隊出身,真要較真以來,就算練過幾年搏擊,憑你,肯定還是攔不住她……”
佟庭烽淡淡說了一句,這不是炫耀,而是剖開事實,讓他真相,希望別用這樣一種極具攻擊性的行為來麵對他的妻子。
米基沒有再阻止,心頭微微又吃了一驚。
寧敏徑直走向一直坐在角落裏,對著落地窗外那一片繁華世界發呆的韓婧。
韓婧穿一件淺色的寬鬆的休閑外套,下麵是一條緊身的杏色的靴褲,穿一雙牛皮靴,長發低垂,脖子裏圍著一條絲巾,白色的,麵色蒼白,無神,呆呆的,就像老神入定一般的沉靜,仿佛感受不到有外人進來,也聽不到他們的談話,整個人沉醉在忘我的世界裏,一種孤獨感,滄桑感,將她重重包圍。
死氣沉沉,是這個本該如花一般燦爛的女人給她留下的唯一的印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