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少駕臨巴城,不惜一切但為娶她

霍啟航從小到大是一個冷靜的人,環境以及母親的教育,養成了他這樣一種遇事沉著、大山壓頂依舊麵不改色的性格。活了三十一年,能牽動他情緒的太少,能讓他大悲大喜的,除了寧敏,再無他人。

這一刻,因為這句話,他急急打住了步子,抬頭看了一眼正在給晚晚掛點滴的大夫,轉出了房間,壓低著的聲音迸射著幾絲無法掩飾的喜色稔:

“好,那就好……對了,安全嗎?有沒有受傷?儼”

關切之情溢於言辭。

郝軍聽著鼻子赫然一酸,四個多月生死難卜的折磨,如同把霍少架在火上燒烤,此刻,聽得消息,他第一個盼望是,她可以安好。

世事無常,生命珍貴,有命有未來,沒了性命,世間再如何繁華,都沒了意義。

“應該,沒有!”

“什麽叫應該沒有?她人呢?不在你身邊?還是沒有救出來?”

霍啟航敏感的感覺到了什麽。

“我有見到她了。”

“然後呢!”

“她並不認我!”他輕輕說。

“什麽叫她不認你?”

這話說的也太模棱兩可。

郝軍沉吟著,一邊睇著前方佟家的車,一邊斟酌著要怎麽回答:

“怎麽說呢?她沒有被莫臣之帶去。她在佟家。霍少,她……現在是佟庭烽名義上的太太……有件事,很離奇,佟太韓婧長的和寧小姐一模一樣。暫時我還沒有弄清楚,寧小姐是怎麽做了佟太的。眼前的情況是:寧小姐好像並不想回瓊城,把我當成了空氣。霍少,你能派人把晚晚送過來嗎?”

霍啟航很冷靜的聽著,眉,不知不覺擰起,初聞的驚喜,被這一句話裏含蓄表述出來的意思抹了一個幹淨——

他想到那一次,在寧家,在電話裏聽到的那個悲痛欲絕的聲音,便心痛若絞。

他知道的,她恨他。

可他聽不懂話裏的其他意思:她怎麽會成了佟太了呢?

“你給我說個清楚明白!”

郝軍隻好把整個經過說了。

霍啟航聽完沉默,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情亂的厲害,卻很冷靜的吐出這麽一句:

“好,我知道了。”

提腕,他看了看腕表,現在時間是十三點三十分,等一下他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開,大約要開到三點,這個會議,他必須要出席,但之後的那些事,可以往後推:

“五小時後,巴城見!”

郝軍一聽,生驚,突然有點懊悔打這個電話了,連忙道:

“霍少,您就別過來了,隻要把晚晚小姐送過來,我就能讓寧小姐跟我回瓊城!”

“不,這一次,我要親自帶她回家,再也不會讓她們母女離開我了……”

“霍少……”

霍啟航沒有給他勸的機會,果斷按下電話,心潮澎湃。

轉身跨進房間時,他下了一個決定:

這一次過去,他要第一時間和她注冊。

對,他要讓她名正眼順的成為他的太太,冠上霍姓,再不離他身側,哪怕因此他會失去其他,他也在所不惜。

六年前,他已經為了權利、為了那些利益、那些顧忌,而失去她,這一次,他要先斬後奏。他不會再讓愛情撞死在權利法杖之上。

“一個半小時內,能讓小小姐的燒退掉嗎?”

霍啟航坐上~床沿,看著昏沉著的孩子,大掌輕輕撫上那細致的臉蛋,這張臉蛋,多像她媽媽,以後,也必是一個美人坯子。

他低頭親了親女兒的額頭,心頭一片柔軟——晚晚,是敏敏賜給他的寶貝。

現在的他,實在後悔,當時在中國,怎麽就那麽笨,早應在駐中國大使館時,就把那個帶球跑的女人鎖起來,直接在大使館裏注冊結婚。而不是隻想著回來後給他一個盛大的結婚儀式。

如果當初他可以那麽做,芮中將想要召回她去救人,就必須征詢他的意見,而不是急色匆匆的就把獵風組派了出去,等到他得到消息,他們已經飛離東艾領空,抵達了營救地,令他想要讓他父親收回成命都不能。

“恐怕不行,體溫太高,沒辦法一下子退下來,您瞧,現在睡的這麽沉……都沒有意識了……”

霍啟航將晚晚的小手攏在自己的大掌上,那炙熱感是如此的強烈,想要帶她過去顯然不太理想。她的身體情況不允許。

他琢磨了一下,又在晚晚的臉上親了一下:

“晚晚,乖乖睡著,也許明天天一亮,你就可能見到媽媽了……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再也不分開。”

邊上董醫師微微在笑。

她是看這孩子長大的,從小那麽冷漠的一個人,原來也有這麽熱情的時候,若不是愛烏及烏,霍少又豈會在百忙之中抽空來關心這個小姑娘的身體狀況。

傍晚時分,寧敏起來吃了一點點心,別墅內悄無聲息,都走了,包括佟六福,何菊華,佟蕾,喬琛以及佟庭烽。

季阿姨說:“都回佟園了。不過門口另外有一輛車守在那時在,一直沒離開。也不曉得他們那是什麽意思。”

寧敏想,那大約是郝軍的人。

那個人仔細慣了,什麽事都長了一個心眼,都留有餘步。

她望遠鏡望了一眼,守在門口的那輛車裏的人,叫小弓,郝軍的人,四個月前,她見過的,正是那個叫小弓的,把她熟睡的女兒給抱了去。她想去追,霍攔往了她,靜靜的對她說:

“敏敏,我們需要好好談談!孩子暫時讓郝軍他們看著,她是你女兒,同時也是我的女兒,他們不會傷害她。你陪我走走……或是陪我去吃晚餐……六年了,你不想我麽嗎?”

九月初一,傍晚,秋高氣爽,天微涼,他和她對峙在彩霞滿天的夕陽下,她發現他依舊英俊高大,六年不見,他身上那種駭人的威懾力似乎越來越強大,卻獨獨對她抹開了那樣一份溫存的柔情。

初戀,最是難忘。

第一次被告白,第一被牽手,第一次被擁抱,第一次被親吻,第一次偷偷摸摸搞地下戀情,第一次有男朋友過情人節,第一次由他親自駕駛旋風一號戰鬥機在湛藍的天空底下一起暢遊;第一次毫不保留的獻出彼此——那麽多的第一次,他們曾一起分享。

她那張純白的感情世界,經他揮毫,而色彩斑斕,那樣一份濃墨重彩愛情,怎麽能輕易忘懷?

離開,那是不可奈何。

六年的分離,她對他思念有加,可到如今,她真的很痛恨,四個月前,怎麽就讓他找到了自己,如果依舊能那樣生活,才是最好的,哪怕思念,至少沒有恨和痛。

而今,她的心,疼的厲害,也恨的厲害。

那種感情的變化,不受思想的約束,那是殘酷現實積累下的必然產物——愛,同時恨著,那麽的複雜。而現在,她更想淡忘。

寧敏沒有走出別墅,而是將自己鎖在房裏,找書看,就這樣靜靜的做著自己想做的事——這是佟庭烽為她創造的寧靜,他把所有人帶走,就是想讓郝軍以為,她已經不在這裏。

唉,曾經那麽熟悉的人,原來有朝一日,也能令她對他退避三尺。

“太太,要喝咖啡麽?我煮的咖啡還不賴。不過先生比較喜歡清茶或是白開水,害我英雄無用武之地。”寧阿姨笑著說。

“有沒有摩卡?”

“有……”

“那就來一杯!”

“好,請稍等。”

其實,她並愛喝咖啡,或是因為受了祖父的影響,打小,她最先受到熏陶的是茶藝。最愛喝的是純淨水。

她總覺得水是最最純萃的東西,不含雜質,可滋養生命,那是萬物不可缺少的東西。而咖啡,味道太過於濃烈,刺激性強,喝了,能讓人粗神亢奮,難以入睡。

但霍啟航愛喝。

那個人最愛喝的是摩卡。

這種咖啡口感特殊,層次多變,慢慢的品嚐,能讓人體驗到的感受從頭到尾都不會重複,變化不斷,越品越如同品飲一杯紅酒。

有人曾經這樣形容:如果說墨西哥咖啡可以被比作幹白葡萄酒,那麽也門摩卡就是波爾多葡萄酒。

霍啟航說過,他十六七歲就開始喝咖啡,對咖啡已上癮。因為工作忙碌,精神壓力大,他常拿咖啡來提神,工作期間,喝一杯摩卡,是他唯一的嗜好。那段做了他貼身警衛員的日子裏,研究怎麽煮一杯好喝的咖啡成了她閑暇之餘的唯一可以消磨時光的事。

對於咖啡的適應,皆來自那時。

離開他之後,她幾乎沒有再買過咖啡豆。咖啡一下遠離了她的世界,相依為伴的隻有純淨水。

再聞到這個有點熟悉的味道,她發現鼻子酸酸的,心裏堵的慌,想去倒掉,又覺得有點太不尊重人,她隻好喝了一口,甘醇中帶著令人陶醉的豐潤餘味,柔和的酸,以及甘味,雜糅的恰到好處。

“挺好!”

她笑,笑的有點不自然。

季阿姨瞄了幾眼,沒多說什麽,很識趣的離開——臨到門口,又遠遠瞅了一眼,總覺得太太不太開心,心有千千結。大有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的樣子。

那杯咖啡,她到底沒有喝完,聞著那香氣,對著那咖啡杯,她就會回憶昨日種種。

曾經有多恩愛,如今的恨便有多沉重。

她去找了一本書看,心亂,難平靜,也不知過了今朝,明日還有沒有如此平靜的時光——郝軍不是那種肯善罷甘休的人啊,她有點擔心,那個人會打電話告知霍啟航有關她的消息的。

一宿過後,待天明,也許紫荊園會有貴賓至。

到時,她何去何從?

這天下午,紫荊園外發生了這麽一件事:

佟庭烽帶著母親和那卷視頻出現在警署之後,嚴正要求這件事低調處理。之後經警方排查,確定了重症監護室內的犯罪嫌疑人為梅灣醫院重症科一男護士。但這男護在回家之後,一覺未醒,死了。死因是媒氣中毒,疑為自殺。

也就是說,這件事,就此成為了迷案。

至於何菊華,因為有視頻為證,殺人罪名不成立,在錄完口供之後就能離開。

這天下午,崔讚不顧一切,將常歡帶走,一去沒了消息,電話也沒有接。直到四點半,他才回了佟庭烽一個短信:“別來找我。我想靜靜!”

也許,他是想靜靜的陪他母親最後一程。

佟家沒有派出人去尋找——崔讚不是孩子,他有分寸的。

當處理完一切事宜,再看鍾點時,佟庭烽發現時鍾已經指向四點四十五分,母親看上去很疲憊,坐在椅子裏靜靜的撐著頭,他掩到角落打了一個電話,一刻鍾後,一個俊朗的中年男人走進了這間獨自的詢問室。

“咦,你怎麽來了?”

何菊華聽到開門聲,抬頭,看到是棠斌時,微微怔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佟庭烽。

“來這裏辦點事,看到了謹之的車,過來看看。”

棠斌坐到她身邊,打量著:“很累是不是?到我那邊坐坐吧!”

“這樣也好。媽,我還有點事要處理。要麽,您先到棠叔那邊歇一歇……”

何菊華的確覺得累,點了點頭,由棠斌扶著離開。

陳祟立即閃了進來,匯報了剛剛得到的消息:“boss,郝軍兵分三路,紫荊園有人盯著,佟園也有人盯著,外有還有一路,一直在盯著這裏。”

“嗯!”

佟庭烽坐在那裏,點了一下頭:“我讓你準備的事兒,都布置好了嗎?”

“一切安排妥當。汪先生馬上就到。”

“待會兒,你這麽做!”

佟庭烽淡淡吩咐著。

時間過的有點慢,待時針指向五點五十,窗外已沉了下來,夜色已悄然降臨。

房門敲響,寧敏以為是季阿姨來喚她去吃晚餐,道了一聲“門沒鎖”,推門進來的卻是陳祟,含笑,態度謙恭,道:

“佟太,佟先生讓我來接您去機場!”

寧敏怔了一下,她記得的,他說他要帶她去澳洲,當真今天就走嗎?

“稍等,讓我換一件衣裳!”

她換了一身衣裳,等出了主屋大門,陳祟又說:

“車子在後門等著。您跟我來……”

兩個人在夜色裏摸索著前進,都沒有開路燈,寧敏明白的,他們這是要不露聲色的繞開那些守在大門口的人。

沒一會兒,他們出了偏門,這裏,主要是供園藝工人出入的,以前並沒有人守衛,但現在佟庭烽有叫上兩個警衛在此值班。

守在門口的並不是佟家的車,而是一輛出租車,寧敏沒有多說什麽,坐了上去,陳祟道了一聲巴城機場。車子啟動,神不知鬼不覺就駛出紫荊園別墅群,很快就上了大道。

窗外,萬家燈火在眼前浮掠而過,寧敏盯著看,腦海不由自主憶起了很多年以前,每回從訓練基地休假回家的情景,那時候每一次回家,都會懷著欣喜。因為家是每個人心的港灣。隻是現在,她看到燈火,就會心慌,蒼涼。

一小時後,寧敏被領著走進了富麗堂皇的專機候機樓包廂,門開,漸漸熟悉的男人的輪廓就這樣出現在了她眼前,正在打電話,看到她時,又吩咐了幾句,這才掛斷,迎了上來,也沒顧忌身邊有人,就擁住了她。

一個很溫暖的擁抱,夠令人臉紅耳熱。

她沒的抗拒,盯著他微笑的臉孔看著,明明很陌生,卻又透著一股子令她感到心安舒適的感覺——這個男人怎麽就能給她這樣一種寧靜到家的滋味呢?

“肚子餓不餓?”

他的聲音很溫醇。

“不餓。”

她才吃沒一會兒。

“那就等上了飛機上再用晚餐!”

“嗯!”

她點頭。

佟庭烽又睇了她一眼,神情很平靜,眉目溫溫然的,顯得很婉約,這女子,要武能武,要靜宜靜——他特別喜歡現在的她,讓人覺得舒服。

“可以登機了!小陳,去把小麒找來。他上洗手間了……”

他轉頭吩咐。

“好的!”

寧敏一怔:“小麒也去?”

“嗯!不願意麽?”

他回過身,端詳著。

她立即搖頭:“怎麽會。我很喜歡小麒!”

說來,她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那個可愛的小家夥了。

正說著,身後傳來孩子的叫聲:

“媽媽……媽媽……媽媽……”

緊跟著,一個軟嘟嘟的不明物撲過來牢牢抱住了她,她的臉色一下泛起明媚之色,笑嗬嗬的就抱住了這個招人喜歡的小鬼:

“幾天不見,想媽媽麽?”

“當然想啊……我還以為媽媽不要我了呢……這麽多天都沒有理我……來來來,讓我親一個……”

狂親了一陣,佟麒勾著寧敏的脖子,笑亮著眼:

“不過,我不會怪媽媽的,小姑奶奶說了,爸爸和媽媽需要不受人打擾的空間,這樣才能造出妹妹來……”

寧敏一聽,差點趔倒!

暈死了,這倆父子的目標還真是一致:小的拚命要妹妹,大的努力要造人……真是絕配。

她的嘴角忍不住狠狠抽一下。

佟庭烽忍俊不禁,哪放過女人臉上的紅潮,卻也不給她解困,反而揉了揉兒子的短發,許下了這樣一個承諾:

“沒問題,明年一定讓你抱上妹妹……到時候,你可得有哥哥的樣兒……”

寧敏徹底無語,很無奈的橫了一眼:有點狼狽和尷尬啊,邊上還有外人呢……

她的臉,滋滋滋燙起來。

陳祟和嚴力對視一眼,微笑。

他們跟了佟少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佟少在意一個女人,而且還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讓她生孩子……

當波音787一衝升天沒多久,另一架私人飛機波音747-8著陸,從飛機上下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瓊城第一少霍啟航,身邊跟的是助手楊開,以及相關保鏢人員。

他理了理領子,夜色挺重,風有些冷。

幾個人在夜風裏站了一會兒,便有專車駛來。

上車後,楊開問:“去哪?”

“佟園!”

他不斷的撫摸著手上指戒,手心內,另一枚戒指,被他牢牢捏緊著。

這一對戒指,曾是他們的訂情信物。

可六年前,在他訂婚那天,當他棄宴離開,來到她住的地方,迎接他的是一室冷清,枕畔,留下的是本該套在她手指上的訂情戒指——在他想盡辦法想要留住她時,她還是絕然離開了。

四個月前,他曾用這戒指向她求婚,她沒有答應。

這一次,他一定要將這戒指戴到她手上,讓她成為他的妻子。

一個吻,落於其上。心誌無比堅定。

窗外,霓虹燈閃,此去,他的繁華人生,必能重啟,不再隻有荒涼和死寂,而有她,有一個他想要的幸福結局,會春暖花開,會收獲一路的歡笑和幸福,就此擁有一個屬於他的家。

一個小時之後,霍啟航的車,停到了佟園門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