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來到太清宗山門的時候,葉青正候在那裏。

見到林陽到來,葉青朝著林陽點了點頭,隨後禦空而起,向著太清山下飛去。

林陽隨即飄身而起,去到了葉青的身邊。

葉青隻是元府境的修為,飛行的速度不快,兩人花了半天的時間才抵達小清城。

而且,一路上,葉青沉默寡言,林陽不問話,他絕對不吭聲。

小清城乃是中州的一座小城,但放在乾州,是妥妥的排進前十的大城。

抵達小清城後,葉青和林陽便選擇了步行,穿過了一條又一條的街巷之後,兩人停在小清城之中北邊角落裏一座相對偏僻的大宅前。

大宅的門口站著四位身穿青色衣衫的漢子,見到葉青和林陽過來,其中一位漢子厲聲道:“站住,幹什麽的?這裏是州巡禁地,閑雜人等,速速離去!”

葉青朝著四位青衣漢子拱了拱手,笑聲道:“我乃是太清宗弟子葉青,今日要借此地的傳送陣,送我這位師弟前往乾州。”

“原來是太清宗的人。”

說話的青衣漢子掃了葉青和林陽一眼,冷冷地說道:“跟我進來吧?眼睛不要亂看亂瞧,老老實實地跟在我後麵。若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後果自負。”

“好,大修放心便是。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裏,知道規矩!”

葉青連連點頭,賠著笑。

“傳送陣是太清宗給州巡的,太清宗偶爾用一下傳送陣,州巡居然是如此無禮的態度,實在可惡。”

林陽心中有幾分不喜,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他記得趙九霄的話,凡事要忍耐。

“走吧!”

青衣漢子朝著林陽和葉青揮了一下手,轉身進到了大宅之中。

葉青朝著林陽點了點頭,而後帶著林陽跟了上去。

在上古之時,此地乃是一座山穀,被太清宗開發出來,布置上了傳送陣。

州巡接手這座傳送陣後,便在山穀當中蓋起了大宅,將傳送陣圍在了大宅之中。

大宅的麵積很大,占地百畝,其中屋宇連綿,回廊九曲。

林陽和葉青跟在青衣漢子的身後,在重重屋宇當中穿梭了近兩株香的時間,才在一處大院子前停了下來。

“等著!”

青衣漢子朝著林陽和葉青吐出兩個生硬的字,便進到院子裏。

足足等了兩刻鍾的時間,青衣漢子才從裏麵出來,與他一同出來的,還有一位同伴。

青衣漢子與同伴從院子出來後,看也沒看林陽,隻顧著和同伴聊天,商量著今晚要去哪裏消遣。

兩人的聲音很大,絲毫不顧及林陽和葉青就在身邊。

半炷香的時間過去,在同伴離去後,青衣漢子才看向了葉青和林陽,“你們就在這裏等著吧,稍後會有人喊你們進去。記住,不要亂看亂瞧,小心引火燒身!”

說完,青衣漢子不再管林陽也葉青,一步三搖地離去了。

林陽皺起了眉頭,心中怒意升騰。

“等等就好了,這些州巡就這個德行,忍忍就好,我們辦正事要緊,犯不著和他們計較。”葉青看出林陽有些不悅,輕輕在林陽的耳邊說道。

林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差不多又過去了半炷香的時間,院子的門便打開了。

林陽以為是要輪到自己進去了,卻看到兩位青衣漢子從院子裏出來,一人拖住一隻腳,將一具渾身鮮血淋漓的屍體給拖了出來。

屍體兩眼圓睜,神情驚恐。

林陽抬眼向著屍體看了過去,卻聽到其中的一位青衣漢子冷喝一聲:“看什麽看,小心大爺掏了你的眼珠子!”

“快把眼睛收回來,不要去看。”葉青連忙在林陽的耳邊輕聲提醒。

林陽心頭怒火騰騰直竄,但想到自己實在沒有時間耽擱,便隻得強忍了下來,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被拖走的人,是做了什麽事情?”林陽在兩位青衣漢子走遠後,輕聲詢問葉青。

“不是從乾州過來的人,就是想去乾州的人。

沒有經過州巡允許,私自穿越兩州,若是被州巡抓住,逃不脫一個死。此處大宅之中,不單有傳送陣,還是州巡的一個據點,附近地界之中,被抓住的那些擅自穿越兩州的人,都會被送到這裏來審判。”

葉青顯然對此間的事情很是了解,輕聲地給林陽解釋著。

“抓人的是州巡,審判的也是州巡,州巡的權利未免也太大了些。”林陽輕輕地出聲。

“誰說不是呢?這些年,州巡的手段越來越嚴苛。甚至,一些壓根就沒有擅自越州的元修,也被他們給抓了起來,要麽殺了報私仇,要麽逼迫對方交出元石來贖罪。”葉青輕歎一聲。

“州巡原本是維持天元四州的穩定,但現在已經成了天元四州的一顆毒瘤!”

林陽雙眼微眯,心中已經升起了要將這顆毒瘤給拔除的想法。

時間緩緩過去,約莫過去了一個時辰之後,才有一位青衣人從院子裏出來,將葉青和林陽叫了進去。

而在這一個時辰之中,林陽看到有好幾個人被從院子裏拖了出來,要麽已經是一具屍體,要麽渾身傷痕累累,隻剩下半條命,俱是慘不忍睹。

院子很大,進去之後,還要穿過一道道的門廊。

在穿越門廊的時候,林陽看到了一間間門窗緊閉的小屋子。

“不要去看它們,那些都是審訊室,可能正在進行審訊呢。”葉青生怕林陽又到處亂看,連忙用神念給林陽傳音。

終於,林陽和葉青被帶到了一處小庭院中,停了下來。

傳送陣就布置在此處庭院的中央,那裏有一塊巨大的圓形青石,上麵刻畫著密密麻麻的繁複符籙,正有一陣陣強烈的元力波動從這些符籙當中散發出來。

此際,在小庭院中,正有三人昂首站立,中間一人是一位中年男子,身材中等,長著一張長尖臉,吊梢眉,赫然是林陽的老相識,路遠。

當初在神鼎城,路遠找林陽的麻煩,被虎嘯雲給捶了個半死。

路遠的父親,州巡三大巡牧之一的路滄溟,不遠萬裏去神鼎城,找上醉月樓,要替自己的兒子找回場子,卻是被林陽當場斬殺了一位州巡,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離開了神鼎城。

“還真是冤家路窄哩。”

林陽一眼便認出了路遠。

在路遠的身邊,站著一高一矮兩位青衣漢子。

“你們倆是誰要去乾州?”其中高個的青衣漢子用下巴指著林陽和葉青,態度甚是傲慢。

他們收到了消息,太清宗有人要用傳送陣,便提前過來將陣法開啟。

看到林陽和葉青一個是天輪境一個元府境的修為,他們自然就生出了輕視之心。

“這位大修,我是太清宗弟子葉青,是我的這位師弟要去往乾州。”葉青往前走出一步,朝著路拱手行了一禮,笑聲回應,他看出,路遠應當是頭領人物。

“瞎了你的狗眼,連我們路千巡都不認識?”矮個子的青衣漢子朝著葉青喝罵出聲。

葉青臉色微變,心中有了怒意,但卻強忍下來,臉上擠出笑容,再次對著路遠說道:“路千巡,是我的這位師弟要前往乾州。”

州巡以巡首為尊,三大巡牧為輔。

在巡牧之下,依次還有萬巡,千巡,百巡,十巡和五巡,以及普通州巡。

路遠修為不高,隻是府靈境的修為,但卻在州巡當中擔任了千巡重任,自然是仰仗了他的父親路滄溟。

“是你的師弟要去乾州,需要你來多什麽嘴?”路遠說話了,聲音清冷,眼神淩厲。

“還是這麽一副欠揍德行,想來虎嘯雲的拳頭還不夠重!”

林陽在心中鄙視出聲。

葉青雖然隻是元府境修士,但畢竟是太清宗弟子,自然也是有傲氣的,對州巡一再忍讓,但州巡卻是毫不領情,一再咄咄逼人,他已經有些壓抑不住怒氣,臉色陰沉下來。

他抬眼看向了路遠,正要說話,卻聽到林陽給他神念傳音:“葉師兄,今日多虧你領路,剩下的就交給我了。”

林陽往前踏出一步,朝著路遠拱手行了一禮,沉聲道:“路千巡,我乃太清宗弟子趙青雷,今日想借千巡的傳送陣去往乾州,還望千巡行個方便。”

林陽不能再用樓月的名字了,因為樓月現在的名頭可不小。他臨時想到了趙青霆,便給自己取了一個趙青雷的名字。

葉青嘴巴嚴實,卻不代表他不八卦,這一路過來,他對林陽的身份很是好奇。

首先,從林陽在太清宗的居所來判斷,林陽在太清宗的地位不低。

其次,葉青在接到宗門長老交給他的任務時,宗門長老再三叮囑,不要去打聽林陽的事情,最好是少跟林陽說話,將林陽送進傳送陣就趕緊回來。

如今聽到林陽自報身份,葉青心中當即疑惑起來:“好像沒聽說趙青霆有兄弟啊?不過,趙青霆和趙青雷看起來,還真的有幾分相像呢。”

心裏頭有了這個念頭後,葉青現在越看林陽,越覺得像趙青霆。

“既然是太清宗的高徒,我們州巡自然是要行方便的。不過,我們的收費可不低,不知道你帶足了元石沒有?”路遠眼神帶笑地看著林陽。

“這是哪裏來的規矩?我們太清宗使用這處傳送陣,還要交元石了?”葉青終於忍耐不住了,怒喝出聲。

“我們路千巡的話,就是規矩!”高個的青衣漢子把胸脯一挺,眼神不善地看著葉青,冷笑道:“沒有元石,還用什麽傳送陣,趕緊的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路千巡,這是你們州巡的意思麽?”葉青冷冷地看著路遠。

“你覺得呢?”

路遠的臉上泛起了冷笑,道:“別跟本千巡在這裏說狠話,你們一個小小的元府境和一個更小的天輪境,還能代表得了太清宗不成?

本千巡忙著呢,有元石就趕緊交元石,沒有元石,就趕緊滾蛋!”

“你!……。”葉青氣得臉色發白。

“葉師兄,你方才可是跟我說過,辦正事要緊,犯不著跟這些狗東西計較的。”

林陽對葉青神神念傳音後,緩聲說道:“路千巡說的話既然就是州巡的規矩,我們當然就得按規矩來。敢問路千巡,您要收取多少元石?”

“念在我們州巡與你們太清宗還有幾分交情,就收你五萬下品元石吧。”路遠淡淡出聲。

“五萬下品元石!需要這麽多麽?”

林陽麵露難色。

“連五萬元石都拿不出來,還在這裏擺什麽太清宗弟子的身份?”矮個子的青衣漢子嘲諷出聲。

“拿不出元石,就趕緊滾蛋!”

高個子的青衣漢子露出一臉的鄙視神情。

林陽麵露猶豫之色,最後一咬牙,取出了一物,是一個青色的丹爐,正是青炎爐。

有了地級的紫龍鼎之後,林陽便很少使用玄級中等的青炎爐,一直將它丟在狂血珠的角落裏吃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場。

“路千巡,這是玄級中等的煉丹爐青炎爐,我暫時拿不出五萬下品元石來,能不能先將青炎爐抵押在這裏,等我從乾州回來後,再來這裏贖回。”

林陽一臉肉疼地用元力將青炎爐送到了路遠的麵前。

路遠和身邊的兩位青衣漢子一看到青炎爐,眼睛便明顯亮堂起來,他們是識貨之人,知道青炎爐價格不菲,遠超五萬下品元石。

“趙師弟,不可!”

葉青也知道青炎爐的珍貴,連忙出聲,想要阻止林陽。

“葉師兄,我已經跟你說過多次,此事,全由我來處理!”

林陽又對葉青神念傳音。

不過,這一次神念傳音,林陽稍稍施加了一點手段。

頓時,葉青的識海內的水窪便翻騰不已,震**不休。

葉青好一番功夫才讓識海平息下來,他現在知道了,眼前的“趙青雷”遠不止表情上這麽簡單,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於是,葉青稍稍往後退了退,閉上嘴巴,不再多事。

“想不到,你居然還是一位煉丹師。”

路遠將青炎爐抓在了手中,翻來覆去地看著了好一陣,愛不釋手。

中州的鑄兵師不少,但擅長鑄造丹爐的鑄兵師卻是不多,一尊玄級中等的丹爐,要是出售的話,至少也是五十萬下品元石往上走。而且還是有價無市。

“丹師談不上,隻能勉強能煉製出二品丹藥。”林陽露出了靦腆的笑容。

“還是個二品丹師哩,了不起。”

路遠一臉笑意的將青炎爐給收進了須彌戒,接著說道:“這尊青炎爐當然是可以抵銷傳送費用的,但你要贖回的話,可得有個價格,有個期限。不然,你還要本使給你一直保管丹爐不成?”

林陽想了想,道:“一年之內我就會來贖回,到時候以六萬下品元石的價格來贖回,如何?”

“一年?”

路遠皺起了眉頭,沉聲道:“你把本使當成什麽阿貓阿狗了,本使給你保管一年的丹爐,你才多出一萬下品元石?”

說到這裏,路遠把雙眉一豎,一臉蠻橫地說道:“一年之內來贖,拿十萬下品元石來!超過一年,需得一百萬下品元石!”

“啊!”

林陽做出震驚與錯愕的表情,急聲道:“路千巡,你要價太高了,我不能答應你。你把青炎爐還我,我想辦法回宗門湊元石去。”

“我看你小子是煉丹把腦袋給煉壞了,東西進到了我們千巡的兜裏,哪裏還有拿出去的道理。”

矮個子一臉冷笑地看著林陽,不屑地說道:“不管你今天傳不傳送,這口丹爐都是不可能還給你的。你現在回宗門去,湊齊十萬下品元石過來,來將丹爐贖回去。”

“多嘴!你這是在替本千巡拿主意麽?”

路遠狠狠地瞪了一眼矮個子的青衣漢子。

矮個子當即嚇得把頭一縮,連忙伸手輕輕地扇了自己兩個嘴巴,一邊扇,還一邊自顧自地說道:“讓你多嘴,讓你多嘴!”

扇完,矮個子朝著路遠諂笑個不停。

路遠冷哼了一聲,而後看向了林陽,“你到底要不要傳送,若是還不做決定,本千巡可是要把傳送陣給關閉了。”

葉青原本以為“趙青雷”會施展出什麽雷霆手段來對付眼前的州巡,卻見到林陽一臉苦澀,手足無措,不由得心生失望。

“我要傳送。”

林陽一咬牙,做出一副終於下定了決定的表情,繼而又說道:“路千巡,你收了我的青炎爐,怎麽也得給我留下字據和贖條吧?還請你在贖條上注明時間和金額,簽上你的尊姓大名。”

“嘿嘿,你這是擔心本千巡不認賬麽?區區一個口青炎爐,以本千巡的地位和人品,豈會賴賬?”路遠高抬著頭顱,臉上盡是不屑之色。

“路遠啊路遠,你說出這番話出來,簡直就是對人品二字的侮辱!”

林陽恨不得直接一巴掌下去,將路遠給拍進土裏。

他好一陣才壓製住這股衝動,緩聲道:“路千巡的人品自然無需多說,但是,還是白紙黑字寫明白一些的好,免得到時候生出枝節來。”

“哼!”

路遠冷哼一聲,對著身旁的矮個子吩咐了一句:“去,給我取了紙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