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淡淡地看著任六,緩聲問道:“白宇奇有沒有說是什麽事情?”
任六搖了搖頭,道:“小人不知。”
“好了,我知道了,待我將一層的案子審理完畢,我就會過去,你讓白司獄先等我一等。”林陽揮了揮手,示意任六離去。
任六的神情有些難看起來,支支吾吾地說道:“巡案大人,司獄,司獄說了,讓我一定要現在把你請過去。”
林陽眉頭一皺,心道:白宇奇現在應該躺在**養傷才是,肯定不會是因為公事找我?又如此急切地想要我過去,多半是不會是什麽好事。先瞧瞧去,看他耍什麽花樣。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林陽從審訊台後麵站了起來,沉聲對著任六說道:“前麵帶路!”
……
天乾城大牢衙署,白宇奇身上纏著紗布,正招待著一位身著青衣,下巴上蓄著黑須的中年男子。
當任六引著林陽進到衙署時,那名中年男子蹭的起身,一個閃身來到了林陽的身前。
任六一驚,立馬識相地躲得遠遠的。
“慕樓叔,你這是幹什麽呢?我不是跟你說了麽?我與林巡案隻是一場誤會!你有話好好說啊,不要動手的。”白宇奇也站起了身,不過卻沒有走上前,而是站在遠處,神情看似焦急地喊著。
“白宇奇,你小子還給我在那裏裝呢,人分明是你叫來的,你卻在這裏充好人。”林陽瞟了一眼白宇奇,心裏冷笑著。
“閣下是何人,為何阻我去路?”林陽淡淡地看著中年人,他方才從中年人身上散發出的元力波動感應到,中年人與自己一樣,都是百旋境三重的元力修為。
“白家白慕樓,你便是林陽?”中年人上下打量著林陽,冷聲問道。
林陽眉頭輕皺,他知道白慕樓。
白家慕字輩一共有四人,白慕鬆、白慕蘭、白慕龍和白慕樓。
白慕鬆、白慕蘭和白慕蘭乃是白家家主白景堂的子女,而白慕樓則是白景林的兒子。白慕鬆年齡最長,白宇奇便是白慕鬆的兒子。
白慕鬆對白宇奇管教甚嚴,白慕蘭時常閉關,白慕龍公務繁忙。故而,在父輩當中,白宇奇反倒與血緣關係稍稍遠一些的白慕樓親近。
林陽點了點頭,緩聲道:“幸會。”
“宇奇是你傷的?”白慕樓話語中帶著冷意。
“是又如何?”林陽知道白慕樓所來何意,便懶得多廢話,直接承認了。
“狂妄!不知天高地厚!敢動我白家的人,你即便是丹霞派的弟子又如何,是鎮海衛驍衛又如何?今日,我要將你鎮壓!”白慕樓正說著話,元力已經運轉至拳頭,而後狠狠地轟向了林陽。
“元力修為與我相當,居然敢跟我比拳頭?這不是太歲爺上吊,活膩歪了麽!”林陽冷笑一聲,而後同樣運轉運力於拳頭之上。
兩隻拳頭重重地轟在一起,兩股強悍的元力在兩人的拳麵炸開。
“嘭!”
一聲沉重的悶響過後,林陽紋絲不動。
白慕樓卻是驚呼一聲,整個人被轟得騰空倒飛,在空中連連扭轉身形,才堪堪穩住重心,最後狼狽踉蹌地落在了白宇奇的身前。
白宇奇一雙眼睛登時瞪得溜圓,他沒想到,自己請來的幫手竟然被林陽一拳給轟飛了。林陽的強悍,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想。
任六也是驚呆了,他本以為白家的長輩到了,林陽不死也得重傷了。誰料,白家的長輩竟然明顯不敵林陽。
白慕樓一張臉有些掛不住了,他當然也聽過林陽,也知道林陽和慕容鑫起了衝突,但他收到的消息是,慕容鑫的確在林陽手裏頭吃了虧,但林陽隻是靠著鎮海衛的腰牌搶走了慕容鑫看中的女人。
因為這個消息,白慕樓覺得,林陽實力不過爾爾,隻不過仗著最近立了大功,仗著鎮海衛的身份耀武揚威罷了。
故而,當白宇奇差人過來的時候,白慕樓想也沒想,直接來了天乾城大牢,要好好地教訓林陽一頓。
“哪個烏龜王八蛋瞎傳消息!林陽的肉身如此的變態,要讓慕容鑫吃虧,哪裏用得著鎮海衛的腰牌嘛!”白慕樓方才出拳的胳膊已經痛得麻木了,他心裏頭暗暗叫苦,知道自己踢到鐵板了。
“白慕樓,你對我出手,可代表著白家?”林陽收起了拳頭,冷冷地盯著白慕樓。
白慕樓沒有搭話,他將發麻的胳膊藏到了背後,拳頭不停一握一鬆,好讓明顯有些遲滯的血液流得稍稍快一點,緩解胳膊的麻痛。
白宇奇就在白慕樓的身後,當然看到了白慕樓的小動作,他知曉,自己請來的幫手不頂用了。
“林巡案,誤會,這是天大的誤會!慕樓叔今日正好在附近辦事,順道過來看看我,見到我一身的傷,就詢問我緣由,我剛向他解釋來著,林巡案就過來了。”白宇奇走了出來,一臉賠笑地向著林陽解釋,同時又對白慕樓說道:
“慕樓叔,我跟林巡案隻是有些小誤解,昨日已經彼此諒解了。”
林陽調任天乾城大牢巡案,白家當然知道,白西川更知道自己這個玄孫是什麽一個尿性,便早早地差人告知白宇奇,告誡他不要與林陽起衝突。
白西川老謀深算,他既然已經有了動林陽的念頭,就不會輕舉妄動,一旦動手,就會一擊致命,不會給到林陽有任何翻身的機會。更重要的是,他還要做到不留痕跡,不給天乾閣、鎮海衛和丹霞派留下把柄,更不能讓白慕蘭懷疑到白家的頭上。
這是一個技術活,得好好謀劃,步步為營。實際上,林陽來到天乾城大牢,就是白西川計劃的第一步。
隻不過,白西川太高估自己對白宇奇的威懾力了。
白西川越是煞有介事地派人叮囑白宇奇不要去招惹林陽,反倒起了反作用,白宇奇越發地想要去碰一碰林陽。
結果,白宇奇碰上了鐵板,碰得渾身是傷。
白宇奇擅做主張,在林陽這裏吃了虧,他當然不敢將此事匯報給家族,於是便偷偷地將與自己關係親近的白慕樓給請了過來。
誰料想,林陽的戰力竟然強悍如斯,連白慕樓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白宇奇現在知道了,為何白西川要如此慎重的叮囑自己。他有些後悔了,為了不讓事態擴大,他趕緊出來打圓場。
白慕樓咳嗽了幾聲,幹脆把雙手背負到了身後,道:“既然是你們小輩之間的誤會,那我就不管了。宇奇啊,你先好好養傷,叔叔還有事,就先走了。”
把話說完,白慕樓禦空而起,眨眼間就不見了身影。
白慕樓在白家慕字輩當中,修為是最低的,但人卻不傻。
明知道打不過,還要杵在這裏硬撐,那是傻驢才會做的事情,他白慕樓不做傻驢。
慕容鑫已經被人當做笑柄了,白慕樓可不想當慕容鑫第二呢。
其實,白慕樓的擔憂是沒有必要的,因為他要當也隻能當慕容鑫第三,因為慕容鑫第二的位置已經被人家李廣賦給搶了。
在白慕樓回到白家後不多久,李廣賦在天乾城城頭被林陽給轟入亂禁海的消息就傳到了內城,這讓白慕樓直呼好險,虧得自己走得快。
“林巡案,讓你見笑了,慕樓叔就這麽一個風風火火的性子。”白宇奇滿臉堆笑地看著林陽。
林陽也回以一笑,道:“白司獄,不知道你火急火燎地喊我過來,所為何事?”
白宇奇哦了一聲,道:“也沒什麽緊要的事情,就是提醒一下林巡案,那些關在三層大牢後半部分的人,體內都藏著聖焰,那聖焰詭異得很,千萬不要沾染到。”
林陽微微一笑,道:“多謝白司獄提醒!”
從司獄衙署出來後,林陽沒了繼續審案的心思,便回居所去了。
“打了小的,便來了老的,老的不行,估摸得來更老的吧?隻要白西川不來,白家其他人,我都應該有一戰之力。但是,要不要現在就跟白家徹底的撕破臉皮呢?是不是太早了些。”林陽盤膝而坐,心中念頭翻滾。
就在這個時候,林陽感覺到腰間的鎮海領腰牌動了,他連忙將神念沉入其中,花映月的聲音立馬在他的心間響起:
“林陽,你剛跟慕容鑫打完,又把李廣賦給打入亂禁海,你難道是要把四大上位家族的人都給打一遍麽?”
花映月若是知道林陽昨日已經讓白宇奇決定下跪,剛剛又一拳轟飛白慕樓,她方才的話必然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了。
“花總領,情非得已,李廣賦欺人太甚,我不得不出手啊?”林陽出聲解釋。
“又是情非得已?你一天天閑得慌啊,沒事跑城頭去做什麽?李家剛死了一個李廣易,正一肚子邪火沒地方撒呢,你倒好,冷不丁地把李廣賦給揍了,你就等著李家找上門吧!”花映月怒氣騰騰的。
“白家、李家同時來找,我怕是吃不消。這下玩大了,得找條大腿來抱抱才行哩。”林陽心頭暗自想著。
“花總領,事已至此,您光罵我也沒用啊。若是白家和李家真打上門來,我鐵定是招架不住的,您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的忠心且得力的部下讓人給欺負吧?我挨揍受委屈事小,損了你的麵子,我就罪不可赦了。”林陽將聲音傳入了腰牌當中。
但是,花映月隻冷哼了一聲,便中斷了通訊。
“這就把我給拋棄了?”林陽一愣,而後低罵了一句:“花映月,虧得你還是鎮海衛總領呢,這麽點麻煩都受不住,你也太不扛事了吧?”
隨後,林陽朝著外頭喊了一句:“任五!”
任五連忙高聲回應,而後弓著腰進來了。
“任五,你趕緊跑一趟丹霞派駐地,給我將藍印風藍長老請過來。”林陽靠不住花映月,自然隻能找丹霞派了。
“巡案大人,藍前輩德高望重,我這一個芝麻大的小人物,怕是請不動他老人家呢。”任五麵露難色。
“請不動,想辦法啊,不管你用什麽辦法,趕緊把他老人家給請過來。”林陽把手一揮,讓還欲說話的任五閉嘴,現在趕緊去丹霞派駐地。
任五咽了咽口水,隻得轉身離去了。
經花映月這一提醒,林陽驚醒了過來,若隻是白家或者李家任何一家過來,他們都不敢對林陽下死手,因為林陽背後畢竟還站著鎮海衛和丹霞派。
但是,若是白家與李家聯合起來,他們肯定就敢對林陽起殺心了。
林陽現在的戰力,應該是能與天輪境強者過過手的,但若是白家與李家各來一位天輪境強者,他即便是傾盡底牌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更何況,他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露出來。
“要不我現在幹脆去丹霞派駐地躲一躲,避避風頭?”林陽剛有這個念頭,便立馬搖了搖頭。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而且,未戰先怯,是兵家大忌,更是修煉大忌。
“藍老,您可得快些來啊。不然,我這一關怕是不好過哩。”林陽在心中祈禱著。
突然,匆匆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了出去。
任五門都沒有敲,直接闖了進來。
“不是讓你去請藍老的麽?怎麽又回來了。”林陽怒聲開口。
“請回來了!”任五驚喜出聲。
“這麽快就請回來了?”林陽豎起了眉頭,麵露疑惑之色。
“不,不是我請來的,是藍老自己過來了。”任五連忙解釋。
林陽神念外放,果然感應到正有人大踏步而來,他連忙起身,迎了出去。
剛剛走出房門,林陽便看到一位臉色陰沉的老者迎麵而來,他身材高大,臉皮紅潤,額上有著深深的川字紋,不是藍印風還有誰。
“藍老,您怎麽來了?”林陽看到藍印風的表情,心頭有些發虛。
與此同時,林陽心中的憂慮一掃而空,有了藍印風在此地坐鎮,他量白家和李家是不敢出手的。
不是因為藍印風有能力應對白家和李家,而是因為林陽代表不了丹霞派,但藍印風卻能,若是對藍印風動手,就等於是對丹霞派動手,如此大事,白家和李家得好好掂量。
“怎麽?不歡迎麽?”藍印風掃了林陽一眼,徑直走進了房間。
林陽朝任五使了個眼色,讓他離去。接下來估摸要被藍印風臭罵,如此丟人且尷尬的場景,他豈能讓任五看了去。
“藍老,您瞧您說的,您是我請都請不來的貴客,哪有不歡迎的道理?”林陽連忙殷勤地奔過去,要給藍印風燒水沏茶。
“茶水就免了,氣都讓你給氣飽了,我還喝得下茶?”藍印風額上的川字皺得更深了。
林陽沒有吭聲,藍印風現在正在氣頭上,現在吭聲就是找罵。
“慕容家的小子,你得罪便是得罪了。怎麽又突然去惹李家呢?李朝元那個老東西可不是什麽講究人,以大欺小的事情沒少幹,他寄以厚望的李廣易莫名奇妙地死了,正愁沒地方發泄怒氣呢,你此刻跑去招惹李廣賦做什麽?”
“你是一天不惹事,心裏頭就不自在是吧?”
“在亂禁海上,你不安分,回了天乾城,你更不安分,當初就不應該讓你來這裏!”
“姓齊的縮在天乾閣不出來,姓朱的在閉關,你惹出的這一堆爛事就全要我來給你擦屁股了!”
……
藍印風顯然給氣得不輕,連珠炮似的向著林陽數落。
林陽把頭顱低垂著,一聲不敢吭。
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後,藍印風一肚子火氣消去了不少,終於停了下來。
“藍老,您口渴了吧,先喝杯茶,喝完您再接著罵。這回是我衝動魯莽了,活該挨罵。”林陽蹲下身子,給藍印風端過去了茶水。
“你這個沒臉沒皮的混小子!你有過不衝動的時候?”藍印風被林陽給逗樂了,抬起眼皮掃了掃林陽,問道:“破境了?”
“林陽沒有辜負藍老的期望,順利晉入百旋境,感謝藍老的諄諄教誨和精心指導。”林陽朝著藍印風恭敬地拱了拱手。
藍印風冷哼了一聲,道:“你小子可別往我臉上貼金,在你的修煉方麵,我可沒幫上半點忙。”
一邊說著,藍印風一邊將一本青色封麵的書丟給了林陽,並說道:
“你現在是百旋境的境界了,依照宗門的規矩,《青元功》的後續功法就要全部給到你了。”
林陽驚喜地接過書冊,他其實早就在惦記著《青元功》的後續功法了,不是為了修煉《青元功》,而且看上了《青元功》裏頭的元術,青元掌。
青元掌乃是玄級上等的元術,除開不知品級的混天八掌,比林陽修煉的所有元術的品級都要高。
當初去天墟境的時候,林陽親眼看到朱婷施展出青元掌,瞬間就擊潰了錢量施展的追風指,威力相當驚人。
林陽原本還以為,估摸要等回到丹霞派後才能領到《青元功》,不成想,藍印風此刻就把《青元功》給送到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