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案大人!”

兩位裹著紗布的年輕獄卒看到林陽,先是一驚,而後立馬恭敬出聲,想要彎腰給林陽行禮時,卻因為傷勢太重,愣是彎不下腰去。

“好了,行禮就免了。”林陽把手一抬,道:“你們倆叫什麽?”

“大人,我叫任五,您叫我小五就行了。他叫任六,我倆是親兄弟。”其中個子稍高的獄卒搶先開口了。

“大人,您叫我小六就好。日後有什麽事情,您吩咐一聲就行了。”個子稍矮的是弟弟。

“人五人六?”林陽啞然失笑。

“你們是眼瞎了還是耳聾了?沒見巡案大人過來了麽?還不給巡案大人見禮!”任五歪著一張臉,朝著一幹正在整理卷宗的獄卒們高聲吼道。

任五顯然在獄卒當中頗有威風,他這一聲吼,庫房裏的獄卒們紛紛起身抬頭,向著林陽恭敬地行禮。

“辛苦各位兄弟了。”林陽朝著一幹獄卒拱了拱手,而後對著任家兄弟倆說道:“你們給我盯著些,明天日出之前,我要所有的卷宗全部被整理好。”

說完,林陽轉身往居所去了。

“巡案大人,您放心,我連夜在這裏看著,保證誤不了您的事!無需等到明天日出,子時之前就能完工!”任五在林陽的身後高聲回應著。

天乾城大牢所在的山穀,畢竟地處內城之中,天地靈氣還算充裕,林陽的臨時居所在山穀內又算是天地靈氣最好的地方之一。故而,雖然沒有聚靈陣,但也還能將就著修煉。

林陽回到居所後,便開始修煉起來,增加著元基內的元力晶體。

至於《狂血霸體訣》,他隻能暫時地擱置。

一來,狂血珠內已經沒有元獸精血了,體修的進境會極慢。而且,三級及三級以下的元獸精血對他體魄的提升,作用已經不大,他現在已經把目標瞄準了四級元獸,準備去獲取四級元獸的精血來進行修煉;

此想法若是被他人知悉,非得驚掉一地的下巴。

二來,林陽對此處地方還不甚了解,又沒有隔絕法陣,他覺得還是不要把自己體修法門給顯露出來,免得被有心人給窺探了去,給自己招災惹禍。

省去了修煉《狂血霸體訣》的時間,他便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了消除兵靈上。

林陽一共有四十隻二級兵靈,如今,已經隻剩下二十來隻,其他的都被消除了靈智,讓狂血珠給吸收了。

隻不過,吸收了近二十隻二級兵靈,狂血珠並沒有發生什麽明顯的變化,受創的元魂並沒有修複多少。

“若是將那隻四級兵靈給吸收煉化,狂血珠應該會有所變化吧。”林陽早有計劃,待到將所有的二級兵靈給清除完靈智後,就準備對付那隻蛇神杖孕育出來的四級兵靈了。

四級兵靈,其實力相當於天輪境強者,林陽知道,要徹底地消除掉四級兵靈的靈智,將會是一場艱難而漫長的戰鬥。

一夜無話。

林陽一早起來,剛走出居所,便看到任五站在居所前麵的院子裏,正低腰恭候著。

“巡案大人!”任五看到林陽出來,連忙迎了上去,腿腳明顯地有些不利索。

“你怎麽在這裏?”林陽疑惑地問道。

任五一張臉青青腫腫的,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連忙回應道:“司獄吩咐我,這段時間就候在巡案大人身邊,聽從大人差遣。大人有任何需要,盡管吩咐我便是。

司獄還說了,他因為身有傷,不方便行動,不然,今日他肯定會陪著大人一起審理案件的。”

“白宇奇的態度轉變得也實在太快了吧?這小子,十有八九沒憋什麽好屁!”林陽在心中暗想著,麵上卻露出了笑容,說道:

“白大人有心了。對了,白大人的傷勢現在怎麽樣了?”

任五一怔,但隨即答道:“司獄的傷勢並無大礙,隻是還需要靜養一段時日。”

“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還打算送些丹藥過去呢。”林陽一臉的關心之色,仿佛忘了白宇奇身上的傷勢就是他造成的一般。

林陽再次來到庫房,看到庫房已經被整理完畢,所有的卷宗分門別類,標注清晰。

“小五,找幾個人,把所有與暗盟有關的犯人的卷宗給我帶去大牢,我要到大牢去審理這些案件。”林陽吩咐了一聲,便徑自去到了天乾城大牢。

大牢的每一層都有數間審訊室,裏邊各式各樣的刑具應有盡有,而且,還都布置著隔絕陣法,從外頭無法窺視。

林陽來到了大牢一層,選定了一間相對較為隱秘的審訊室。

片刻之後,任五帶著十幾名獄卒進來了,每人的手上抱著一大摞厚厚的卷宗,多得讓空間不大的審訊室根本放置不下。

“任五,把這些卷宗再分一下,把三層大牢的卷宗區別出來,二層、三層的卷宗就放到二、三層去,我一層層地來審理。”林陽看著堆成山的卷宗,心裏頭直歎氣。

他已經偷工減料,隻管與暗盟有關的案子,卻不想即便隻與暗盟有關的案子還有這麽多。

其實,林陽完全可以直接把那些藏在大牢裏的暗盟成員給提溜出來,省時又省力。但是,這樣很容易就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他還得先裝裝樣子。

說完,林陽尋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開始修煉起來。要區分出這些卷宗來,時間短不了。這段枯燥等待的時間,他當然不能浪費,元力能多增加一點是一點。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任五小心翼翼地將林陽從入定中喊了回來。

林陽睜開眼睛,看到卷宗明顯少了不少,但還是堆滿了一牆角。

“巡案大人,二層和三層的卷宗,我已經安排人搬到下麵去了。”任五輕聲說道。

林陽點了點頭,而後掃了一眼牆角的卷宗,估算至少得有兩百來份。

“一層關押的都是武者,我昨日經過一層大牢的時候,分明沒有感應到一層有聖焰的氣息,而且,暗盟很少浪費精力在武者身上。這兩百來人,多半都是被冤枉的。”林陽心頭暗暗想著。

“大人,什麽時候開審?我現在去做好準備。”任五輕聲問道。

“現在就開審!還用準備什麽?”林陽的聲音中帶著疑惑。

任五神情一滯,小心翼翼地說道:“大人,這審理案件,人證、物證等都得傳喚的呢,……。”

林陽揮手打斷了任五,冷哼一聲,道:“慕容鑫抓人進來,他哪裏要什麽人證物證,我審案當然也用不著人證物證!”

任五聽得此話,雙眼圓瞪,硬著頭皮說道:“巡案大人,若是誤判了案子,天乾閣可是要追究的,……。”

任五當然不是替林陽擔心,而是因為自己被指派來輔助林陽,若是林陽胡亂審案,被天乾閣追責的時候,他很可能會被連累到。

林陽豈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微笑道:“小五子,你放心便是,本大人火眼金睛,斷案如神,錯不了,誤不了!而且,即便出了什麽問題,本大人一人擔著,不會連累任何人的!”

任五明顯鬆出一口氣。

“小五子,拿著這些卷宗,依序把人給我喊進來,我審案的時候,隻需犯人一個人在場,其他人都在外麵守著,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進來!”林陽猛一甩衣袖,緩步坐到了審訊台後麵,正襟危坐,雙目如電,頗有幾分威嚴。

片刻之後,第一名犯人進來了,是一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五品武者,拖著一條跛腿,戰戰兢兢地走到審訊台前,看到那一堆的審訊工具,身體本能地打了一個哆嗦。

“姓名,所犯何事?”林陽緩聲問道。

“大人,小人牛不壯,小人什麽也沒幹啊!大人,求您放了我吧?小人家中還有癱瘓老母要贍養,膝下還有幼子沒有成年,若是沒了小人,他們是活不下去的啊。”牛不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說著說著,眼淚和鼻涕就全下來了。

“沒有犯事?怎麽被抓進來了?”林陽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牛不壯,觀察著他的眼神和臉上的表情變化。

“大人,小人那日在街上,因為沒有及時避讓城巡軍,他們就說小人跟什麽、什麽盟有關聯,就把小人給關到這裏來了。大人,小人冤枉啊。”牛不壯大聲地喊著冤。

林陽怔怔地看著牛不壯,眼神鋒利,牛不壯當即便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叫屈喊冤。

“冤不冤枉,若是自己喊了有用的話,你還會被關在這裏?”林陽的聲音不帶任何的感情。

牛不壯一聽此話,登時頹然地坐到了腳後跟上。

“你的腳是怎麽回事?”林陽突然又問了一句。

“大人,小人先前也是禁海衛,在守城的時候被元獸傷了腿,不能再做禁海衛了,便在外城做點小本生意維持生計。若不是我這條腿廢了,我肯定能避開那些城巡軍,也肯定不會被關到這裏來了。可憐我的老母啊,可憐我的孩子啊,……。”說著說著,牛不壯又流起眼淚來。

林陽輕輕呼出一口氣,而後按下了審訊台上一塊凸起的橫木。

很快,任五推門進來了。

“小五子,這人與暗盟無關,放了他吧。”林陽輕聲地說道。

“放了?大人,您要不要再審審?”任五硬著頭皮建議。

任五心裏在想著:這才審了多長時間,就把人給放了,這也太草率,太兒戲了。

林陽沒有說話,他隻把雙眼一眯,眼中精光閃爍。

任五頓時把頭一縮,朝著外麵吼道:“來兩個人,把牛不壯給放了,送回外城去!”

牛不壯被突兀而來的幸福給砸了個措手不及,半天才回過神來。

“大人,你真是在上的青天啊!大人,牛不壯回去一定給您立長生牌!”牛不壯又哭了,隻不過,他這次哭是因為開心和幸福,他朝著林陽連連磕頭。

很快,有兩名獄卒進來了,將牛不壯給攙扶出去了,牛不壯出了審訊室,還在高聲地感謝著林陽。

第二個人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婦人,她的雙手被反綁著,披頭散發的,身上還有明顯的鞭痕,而且,她還是不多見的八品武者。

“巡案大人,這個老婆子凶悍得狠,嘴巴毒不說,下手也黑,一層就有一位兄弟被她咬缺了半邊耳朵。”任五不放心地進來提醒。

林陽揮了揮手,示意任五趕緊出去。

“姓名,所犯何事?”待到任五出去後,林陽緩聲問道。

“哼,要殺就趕緊殺,裝模作樣做什麽?”老婦人昂首站在審訊室中央,眼神輕蔑地看著林陽。

“你若是犯了該殺頭的事,自然是要被殺的。你若沒犯事,我為何要殺你?”林陽輕輕一揮手,老婦人被反綁的雙手便被鬆開了。

老婦人的雙手被解放,她的臉上明顯現出疑惑之色。

“老太太,你姓甚名誰,所犯何事?”林陽再次問道。

老婦人看向林陽的眼神中,除了蔑視,又多了幾分警惕,她冷哼一聲,道:“城巡軍和大牢衙署就是一丘之貉,竟然換著花樣來對付老身,我告訴你,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把女兒交出來的!”

林陽皺起了眉頭,道:“老太太,你若是有冤屈就趕緊說出來,我的時間不多,後麵還有好多人要審理呢。你若是不說,我隻能將你送回大牢了。”

老婦人聽到這裏,臉上的神情有了變化,她已經被審過好幾次了,哪一次都會挨上一頓皮鞭。但這一次,她感覺主審官有些不一樣。

“你真的是來審案的?”老婦人試探地問道。

“老太太,你要說便快說,若是不想說,我就隻能請下一位了。”林陽被老婦人久久地用蔑視的眼神盯著,心頭多少有些不舒服。

“城巡軍的一位將領看上了我的女兒,要我將女兒嫁給他做妾。我女兒才十四歲,我哪裏肯答應。就把女兒給藏起來了,於是,城巡軍便把我抓了起來,關到了這裏,說我跟什麽暗盟有牽連。這就是我犯的事,夠不夠殺頭?”老婦人用挑釁的眼神看著林陽。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慕容鑫幹強搶民女的事情,他的下屬也是有樣學樣哩。”林陽心頭暗想著。

“大人,您不是說您來審案的麽?請問大人,我的罪行,夠不夠殺頭?”老婦人看到林陽沒有說話,還以為林陽理屈,便冷笑著逼問。

“不夠。”林陽淡淡地看著老婦人,緩聲道:“老太太,依你這性子,若是不稍稍柔和一些。即便我將你放了出去,估摸你還得被那位城巡軍將領給盯上,不準還會丟了性命。所以,我勸你,出去以後,收斂些脾氣,帶著女兒躲一躲,先避一避那位城巡軍將領。”

天乾城不平之事太多,不是林陽一個人能管得過來的,他隻能給老婦人這些建議。

“你要放了我?”老婦人的臉上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緊接著,門被打開了,任五走了進來。他看到老婦人手上的繩子已經被解了下來,明顯有些警惕地盯著老婦人,以防她突然暴起發難。

“她跟暗盟沒有關係,把她放了。”林陽冷冷出聲。

任五再次震驚,但這一次,他很是識趣地沒有說話,第一時間叫了兩名獄卒進來。

兩名獄卒朝著林陽行了一禮,正要將老婦人給帶出去的時候,老婦人突然膝蓋一彎,竟是要給林陽下跪。

林陽眼觀四路,當即輕手一揮,一股無形的元力將老婦人托起,不讓她跪倒下去。

“大人,您救我一命,我給您磕頭,理所應當!”老婦人語氣已經不再生硬,雙目之中已經沒有了半分的蔑視,悉數換成了感激。

“職責所在,你無需謝我。更何況,您這歲數給我磕頭,我還怕折壽呢。”林陽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說完,他揮了揮手,示意獄卒將老婦人給帶出去。

老婦人既然不能跪下去,便朝著林陽恭敬地深深鞠了一躬,道:“大人,鬥膽請問您的名諱,您的大恩大德,老身要銘記於心。”

“老太太,我已說過,職責所在,為你申苦平冤是我的分內之事,你無需謝我。我還是方才的話,回去後,帶著令嬡先去避一避。”林陽把話說完,又是輕輕一揮手。

老婦人還欲說話,卻是被一股無形的元力包裹著,直接給送出了審訊室。

接著,第三名犯人被帶進了審訊室。

……

林陽審理的速度極快,不到半天的時間,牆角裏兩百多份卷宗已經少去了一半。

被審理完的這一百多人裏頭,絕大多數的人都被林陽給放了。隻有極少部分人,麵相奸惡不說,在審訊的時候,更是撒謊掩飾,林陽就把他們重新投回了大牢之中。

正在林陽準備一鼓作氣,將剩下的一百多人給審理完畢時,任五進來了,身後還跟著任六。

“巡案大人,司獄讓我下來請你過去一敘。”任六朝著林陽恭敬地弓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