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次以離化的名號行事, 到現在第四個馬甲都已經在碧落組織蹦躂得歡實,這還是雲諫第一次直麵馬甲岌岌可危的恐懼感。

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心跳,維持住聲線的穩定:“一魂多體?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他的情緒其實掩飾得並不到位, 實在是貓咪的身體不好控製, 炸毛的尾巴和猛然收縮的瞳孔早把他心裏想的暴露得一幹二淨, 倘若在他麵前的是劍師或者洛鉑子, 必然能一眼瞧出他的口不應心,再深挖下去,恐怕他臥底的身份也保不住。

好在這位傀儡師壓根沒注意, 他的心思甚至都沒放在貓咪這裏, 隻是笑眯眯地摸著懷裏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不倒翁那光禿禿的紅色腦袋。

“當然就是字麵意思,一個魂魄, 占據數個身體, ”他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什麽人能比自己更可靠呢?我曾見過一位,分出成千上萬的身體, 單憑自己便構成了一個種族。”

沃迪佯裝好奇:“聽上去好有意思, 這麽強大的能力沒有副作用嗎?”

“當然是有的。”

傀儡師打個哈欠。

“一個人的魂魄分成數份,若掌控力不足,時間一長,有可能同室操戈, 數個魂魄競爭主魂之位, 最後要是鎮壓吞噬了倒還好, 但如果其中某塊魂魄因此消散, 對此人而言便是精神上無法彌合的巨大損傷。”

沃迪捫心自問, 他對自己的認知完全沒出差錯,就算跟本體記憶並不共享, 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誰,拒絕融合記憶搶主魂這事必然不可能發生。

他不由得鬆了口氣,並在心底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讚。

[廢話,你搶主魂的地位有什麽用,難道是為了能光明正大地學習寫作業刷卷子嗎?]

貓玩具冷不丁開口吐槽,說到一半,自己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要那麽喜歡做題,我不介意幫你搞幾套五三每天刷一份。]

沃迪氣得翹了尾巴,奈何傀儡師近在眼前,還不能分心跟貓玩具吵架,隻好抻著腦袋磨磨爪,預備等回去再跟某隻愛拆台的玩具算賬。

見小貓咪半晌沒說話,傀儡師挑眉,注意力終於從不倒翁轉移到了貓咪身上:“怎麽,你不想學?”

沃迪遲疑一瞬,誠實地搖了搖頭。

他其實很感興趣,也希望能從傀儡師這種級別的高手口中獲取有關馬甲的更多消息,但這種觸及到靈魂的法術,必然是以檢查靈魂為開端的,他這具身體可經不起那種程度的探查。

比起資料,顯然還是臥底的身份更重要些。

“那就算了,你既然不喜歡,看來那就是貓貓神碎片合該聚攏,”傀儡師灑脫地笑了一聲,搖搖頭,感歎,“行吧,要是我真教了你,劍師怕要來跟我拚命的。”

沃迪眸光微閃,下意識晃了晃尾巴。

或許傀儡師以為他聽不懂這話的意思,才會在他麵前多說那麽幾句,但他已經接觸了不少貓貓神碎片且分出過幾個馬甲,自然能聽出傀儡師似乎是想讓他通過一魂多體的方式將貓貓神碎片分散開。

所以劍師希望自己能夠將貓貓神碎片全部吸納,傀儡師卻給自己出了這種分離貓貓神碎片的主意——貓貓神碎片跟他們到底有怎樣的關係?

豹貓一時間理不清頭緒。

不過傀儡師似乎沒打算多說,打著哈欠懶洋洋地開了口:“既然你對一魂多體不感興趣,那不如換種方式——與一魂多體相似,隻不過無需鏈接靈魂和記憶,隻需要用精神力操縱便可——這種戰鬥方式對精神力的要求極為精細,很難說哪個更困難些。”

沃迪仰頭聽著,眼眸睜大,像是最乖巧不過的好學生。

“倒不是我不教你前兩種傀儡術,”傀儡師繼續道,“但是牽製活物,不需你動手,劍師便能擺平,製作死物,則需要十年如一日的下狠功夫,製作、打磨、附靈,哪一步都千辛萬苦,且得消耗許多靈丹妙藥,唔,我可沒那麽多功夫教你。”

“況且,即使我教了,你學會了又有何意義?數百年組建的傀儡師軍團,或許還沒有你那天殿當戰鬥耗材用的精英小隊生猛。”

他語氣裏透著深深的不屑,並非是對傀儡,而是對戰鬥本身,沃迪甚至能從他臉上看到濃重的疲倦和痛恨。

豹貓安靜地端坐原地,隨著轎子的晃動輕輕甩著尾巴尖,沒打斷傀儡師的敘述。

“至於我要教你的這個,算是一種化形傀儡,嘶,細講起來挺困難,我類比一下,你看過《西遊記》嗎?”

沃迪點頭:“我在貓咖裏的電視機看到過的。”

“那你應該知道孫悟空拔自己的猴毛變成一堆猴子,”傀儡師伸出一根手指,在不倒翁腦袋虛點了下,那不倒翁啵地一聲,瞬間變成了數十個小不倒翁,“大概就是這樣,隻不過你是拔毛變貓。”

沃迪:“哇哦。”

聽上去的確是個好用的法術。

他已經能想到自己在戰鬥時變出一群貓咪嗷嗷叫著往前衝,本體混在貓群裏趁機偷襲的場麵了。

見貓咪心動,傀儡師滿意一笑,打開自己的儲物空間,翻翻找找好一會兒,拎出幾本厚重的大頭書,一股腦塞到貓咪麵前。

沃迪看了看這幾本比自己還高的書,耳朵都驚成了飛機耳,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就被傀儡師揪著後頸拎起來,不容置疑地:“好了,去找石頭小齊吧,讓他給你安排住處。沒看完這幾本書之前,不要來打擾我,我很忙的。”

正在外麵抬轎子的木偶人探進一個腦袋。

這木偶的眼睛是凹陷的,白眼球滴溜溜直轉,嘴角和眼睛用鐵質的栓扣相連,瞧著分外詭異。

“傀儡師很忙的,”木偶平板地重複道,扣扣索索地從懷裏掏出個木板,正是先前吃飯時沃迪見到的那個,“你看,很忙的。”

沃迪定睛一看,那木板上歪歪扭扭寫了幾行大字,吃飯,睡覺,**秋千。

他幹笑一聲,默默把那幾本書收進了自己的隱藏空間,剛收拾好,便被傀儡師毫不客氣地從轎子上丟出去,在半空中翻了幾個滾兒,才安安穩穩地落在地麵。

他立正站好,剛想回頭問問自己該往哪兒走,轉身就發現傀儡師乘坐的轎子已經沒了影兒,自己被撂在走廊上,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我這也太慘了,”他在腦海裏戳戳貓玩具,半是抱怨半是開玩笑地誇張道,“不過我算是看出來了,沒必要跟傀儡師裝無辜小白花的貓設,他不僅不在意,還壓根不喜歡貓咪。”

[如果你是木頭做的,他說不定會感興趣。]

貓玩具笑嘻嘻,一向無腦狂吹貓咪的它倒是對有人不喜歡貓咪這事接受良好。

[走吧,先去找那什麽石頭小齊,聽名字我覺得應該是個石頭做的傀儡。不管怎麽樣,傀儡師說的那個法術的確很有吸引力,值得你花時間學會。]

“的確是目前來看最適合我的傀儡術,”沃迪讚同道,“而且我剛才匆匆瞄了一眼那幾本書的名字,裏麵似乎還夾了不少與一魂多體有關的內容,是該仔細研讀。”

[也是,畢竟貓貓神當初也沒開過馬甲,偶爾用幾次力量化身,都是用完就丟,我對馬甲的了解基本都是從地獄犬那裏得到的——但地獄犬已失了神智,力量也潰散不少,他的一魂多體並不具有代表性。]

貓玩具也支持沃迪多學學這些。它當初提議開馬甲,一大部分是權宜之計,且原先隻打算開一個馬甲完事,誰都沒想到這馬甲居然跟葫蘆娃找爺爺似的一串接著一串,事到如今,也該認真對待其可能具有的弊端了。

[不過你盡可以安心,隻要你沒有精神分裂到自相殘殺,就肯定出不了大問題,靈魂和力量我都肯定能幫你保住。所以最關鍵的還是學習拔毛變貓術,這種術法的可用性非常大,無論是戰鬥、替身還是打探消息都能用得上。]

沃迪鬥誌滿滿地點了點腦袋,連走路都昂首挺胸,恨不得現在就回去不眠不休地啃上三天的書。

作為高中生,連數學和物理都能學得會,這點東西豈不是小菜一碟!

……

“我不學了嗚嗚嗚嗚。”

蜷縮在貓窩裏的沃迪咬著尾巴,委屈成了飛機耳的流淚貓貓頭。

[……]

貓玩具欲言又止。

[說好的不眠不休學三天呢?]

這才過了一天半的!

可憐的豹貓伸出爪子,爪墊朝上,指指擺在書案邊上的圓鏡:“你自己看!”

原本毛絨絨的貓耳朵邊緣,突兀地缺了一大塊,露出裏麵嫩粉色的皮膚。

“誰知道學這個居然要拔這麽多貓毛的!”

照著這個速度進展下去,法術還沒學會,他就要變成一隻醜兮兮的小禿貓了!

[沒事,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貓玩具安慰他。

“真的嗎?”豹貓可憐巴巴,“我該不會成為馬甲裏最醜的貓咪吧?”

連當初剃了毛的達居都已經重新長成圓潤小可愛了!

[你要往好處想。]

貓玩具攤爪。

[正好豹貓和無毛貓體型像,你把毛毛揪光了之後就去cos無毛貓,身價瞬間翻倍欸!]

沃迪:“!”

他才不要當無毛貓!

作者有話要說:

生日聚會喝多了,剛醒(捂臉),看一眼手機嚇得我瞬間從**蹦起來碼字。

祝大家國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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