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來自顏安青聯絡器的緊急求援時, 離化正在總部監控室內查找他的定位,發現有空間屏蔽後,毫不猶豫地聯係了唐艾白。

唐艾白本就在調查封印陣這事, 一聽離化這裏有了新線索, 立刻把自己手上的任務全塞給孔修文, 自己帶隊衝到定位, 強行破開空間屏蔽,迅速將附近包抄。

這據點位於宿方郊區一座年久失修的化工廠裏,周遭被水泥糊死, 出口隻有兩個, 是個極適合甕中捉鱉的地方。

他們來得既快又精準,據點內的碧落組織成員措手不及, 竟讓南宮隊順利攻入內部。

然而這裏畢竟是碧落組織的地盤, 即使南宮隊是出其不意的突襲,實力也比留守的碧落組織成員強上不少,他們依舊用各式陷阱和迷陣阻擋住南宮隊的腳步, 等到南宮隊破開陷阱迷陣, 所有的碧落組織成員全已經使用空間裝置撤離了。

“碧落組織也太有錢了吧,”鵬化忍不住吐槽,“居然每個成員都能分到可以進行活體傳送的便攜式空間裝置?”

即使是公認裝備精良的二十八宿,涉及空間的道具, 比如用以存放物件的空間折疊, 都得是正式隊員才能獲得的。

“就算隻是往銀行存幾塊錢, 一千多年的時間也夠他們成為地主了, 更別說是個訓練有素的大型組織”唐艾白隨口回答, 蹲下身觀察著這堪稱簡陋的據點,“有陣法繪製的殘留物, 這裏應該是他們用來布陣的地方。”

“我找到了,周圍有不少倒十字架,應該是用來完成陣法最後一步的,”鵬化操控著植物,在四周的平台快速檢查一遍,先是興奮地大喊了一句,而後似乎又發現了什麽,聲音變得憤怒起來,“這些混蛋,他們用宿方一中的學生做祭品!”

離化的心髒猛地跳動了下。

他像是被攥住了喉嚨,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睜大眼睛,隻覺如墜冰窟。

用宿方一中的學生做祭品,那顏安青……

陷入自責與悔恨中的離化茫然站著,頭暈目眩,原本想好的循序漸進從而在內部擊破碧落組織的策略幾乎是瞬間被他拋之腦後,指尖利爪彈出,恨不得當場與碧落組織成員打個你死我活。

如果他在宿方一中出事時,記得去看一看顏安青的情況,顏安青就不會被碧落組織抓走,或者他在離開宿方一中之前,能夠想著找一下顏安青,也不至於直到他求援時才發現他的失蹤,或許那樣,就能來得及阻止血陣將他救回。

現在那個與自己嬉笑打諢、總是形影不離的朋友,就這樣化作一個陰邪血陣的養料,因為某個卑鄙組織見不得光的算計,因為他的朋友對他的漠然不關心,永遠都無法再沐浴著操場燦爛朝陽,像之前那樣大笑著向他炫耀新買的球鞋了。

明明不久前才經曆了宿方一中那坍塌的教學樓裏令人心碎的一幕幕離別,本以為不會再有什麽比那更不光是在離化腦海裏急得團團轉的貓玩具意識到他的不妥,就連旁邊檢查現場的喬亮也發現離化的表情很不對勁。

他焦糖色的皮膚隱在昏暗光線裏,隻能看到略顯扭曲的蒼白唇角,蒼青色的眼眸裏豎直的瞳孔閃著無機質的冰冷殺氣,瞧著幾欲噬人,偏偏那濃密的睫羽濕漉漉的,似乎下一秒就能流出淚來。

喬亮愣了愣:“離化?你怎麽了?”

離化此時並沒有聊天的心情。他一言不發,轉身便準備往那疑似碧落組織據點的街角咖啡館走——豹貓也不用再當臥底了,正好一起往那邊趕,先把那群該死的碧落組織成員殺個天翻地覆,至於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何必去在乎那麽多呢!

他下定了決心,正要離開,掛在腰間的通訊儀忽然滴滴作響。不等他反應過來,之前設置了自動接聽的通訊便在耳邊響起。

“嘿,小貓妖?你還記得我嗎?曾經友情讚助過你兩件衣服和一個貓砂盆的好朋友?”

開門見山,是顏安青慣常欠揍又傲慢的拖腔拉調。

“聽說你之前偽裝成我們的體育老師來上過課,嘖,不會是故意接近我的吧?畢竟你在宿方一中就隻認識我這一個普通人,不是嗎?”

離化有一瞬間的懵,然後是不可置信的狂喜:“顏安青!你沒死!”

他這話說得過於直白,被數個碧落組織成員盯著說話的顏安青都被噎住,若非身後兩個撒旦麵具拎著的帶血長刀離自己脖頸的距離不超過五厘米,如果說錯一句話說不準真能達成死亡結局,依照他的脾氣絕對要跳著腳破口大罵的。

“我當然沒死,”他沒好氣地,“要不是我按下緊急求援,你們怎麽可能那麽快找到血陣的位置?”

意識到顏安青沒事,甚至可以挑自己字眼的毛病,離化逐漸冷靜下來,胸口那團燃燒的火焰也逐漸銷聲匿跡,他深吸口氣,敏銳地察覺到顏安青此時的狀況恐怕並沒他語氣裏聽上去那麽輕鬆。

碧落組織沒有把顏安青送到血陣獻祭,反倒將他留了下來,恐怕對他有更深的圖謀。而他現在使用通訊給自己發消息,很有可能就是在碧落組織的監視之下。

離化猜測,恐怕是南宮隊趕來後,碧落組織的人發現了報信的源頭是顏安青手上的通訊儀,於是顏安青為了自保,隻能把他和自己的關係和盤托出,並通過聯係自己的方式向他們表明這事的真實性。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這種危急時刻,顏安青還有心思強調‘宿方一中裏認識離化的普通人隻有他一個’,努力把雲諫從碧落組織的黑名單裏摘出來,這讓離化感動又無奈。

離化頓了頓,試探著開口:“你在哪裏?我去接你,你之前不是說要跟我去總部看熱鬧嗎,正好有空,洛局應該不介意我多帶個人參觀。”

他當然沒打算把顏安青帶到總部,萬一真被碧落組織定位到二十八宿的位置,趁機突襲,那他可是哭都沒地方哭。說這種話,隻不過是想增加顏安青在碧落組織那邊的籌碼,以免那群家夥當場撕票。

顏安青大約也是聽出來了的,他沒說話,抬頭征詢地看了一眼身邊監視的碧落組織成員。

碧落組織成員們麵麵相覷,最後為首的那個微一抬手,半空中頓時出現了一行字。

看清那行字,顏安青心中大定,逐字逐句地照著念:“不用,我已經在宿方一中附近,很快就回家了。你要是有空,明天晚上到我家怎麽樣?我給你買了新的貓砂盆,可衝水的那種。”

離化:“……”

為什麽顏安青非要跟貓砂盆較勁?他看上去是很需要新貓砂盆的樣子嗎?

如果顏安青能聽到他的吐槽,估計也會覺得挺委屈——這裏的貓砂盆還真不是他的即興發揮,碧落組織那個戴著撒旦麵具的小頭領就是這麽寫的台詞!

考慮到碧落組織的人大概率在顏安青邊上,計較這種小問題隻會徒生波折,離化硬著頭皮同意了:“行,那我明天去找你。”

掛斷通訊,他來不及為自己在碧落組織那裏必然已經被登記在案的上廁所方式感到尷尬,轉頭跟聽完全程的喬亮示意了下自己要離開,便匆匆衝出這座廢棄破敗的工廠,往宿方一中旁邊的街道趕去。

……

顏安青還站在原地,被一群撒旦麵具凶神惡煞地盯著。

不過他現在心裏有了數,知道自己對碧落組織還有用處,便不像最開始那樣緊張,甚至有閑心掰著自己的手指,思考自己現在的實力增強到了什麽樣的程度。

“顏安青,顏家的獨子,你父親在宿方城的普通人之間很有勢力,”為首的那個頭領忽然開口,語氣裏帶著令人厭惡的胸有成竹,他低頭翻看著一份資料,顯然短短十分鍾的時間,碧落組織已經把顏安青的底細查得清清楚楚,“九歲撞破你父親潛規則下屬的事情,並在隨後的生日宴會揭露,導致你父親跟你母親離婚?哈,你母親在那之後幾年都不見你一麵,看來她也沒有因此很感激你嘛。”

顏安青的神色陰沉下來。

約莫是身家性命還攥在對方手裏的原因,他忍了又忍,把最尖刻的諷刺咽回肚子裏,語氣不佳地回嗆:“這點事還需要動用你們組織的力量去查?上網隨便搜搜當年的新聞,不少媒體都把事情按時間線捋順了,不比這有用。”

撒旦麵具哂笑一聲,並沒生氣,打量顏安青片刻,不知做了什麽,便讓顏安青渾身冰涼,四肢沉重如鉛錘,完全無法抬起。

他指尖點了點顏安青的眉心,一縷黑氣沒入:“吾神慈悲放你一條生路,若你膽敢背叛吾神,便會受鑽心蝕骨之苦,十日後仍不悔改便化為灰燼。明天晚上見到離化之後要說什麽話,你自己記清楚,但凡錯一個字,後果自己去想。”

像這樣的狼崽子,沒點牽製措施,他可不敢隨便放開韁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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