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確定會有二十八宿的臥底去參加回歸晚宴, 布偶貓貓便鬥誌昂揚地開始策劃起自己弱點暴露的方式來。

“不能做得太明顯,會被懷疑真實性,也有可能導致其他超能教派趁機出手, ”他一根手指撐住下巴, 沉吟著開口, “如果沒等到二十八宿出手, 反而讓其他教派捷足先登,那樂子可就大了。”

既然二十八宿能在貓貓神教派安插臥底,其他超能教派自然也有可能這麽做, 麵對魚龍混雜的一群人, 要怎麽樣才能巧妙達成目的,就需要雲諫費盡心思去布置預期的局麵了。

[但是你的弱點又不是真的, 隻不過裝給別人看而已。]

貓玩具疑惑。

“對啊, 弱點當然是裝的,”雲諫幽幽道,“等他們真的出手了就會發現, 我其實渾身都是弱點。根本不用鏡子, 隨便找根木棍都能讓我毫無還手之力。”

[……]

理不直氣不壯的幹笑兩聲,貓玩具訕訕閉了嘴。

身處敵營內部,即使如今的精神力已經達到能夠與貓玩具在腦海中無聲交流的程度,雲諫也無心多說, 指尖輕點輪椅鑲著暖玉的扶手, 一聲聲脆響在屋中回**, 像是清晨時分深山廟宇內空靈悅耳的銀清, 聽得開門端來果蔬的狂信徒如癡如醉, 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舉著托盤膝行送到桌前。

雲諫淡淡瞥他一眼。

這麽多天的相處中, 他早給這幾位狂信徒貼上了神經病的標簽,對他們突然做出什麽詭異的事情已經不再驚奇了,隻是免不了有點心累。

自己不就坐在輪椅上思考對策嗎,又怎麽觸碰到這群狂信徒敏感脆弱的神經了?

[沒辦法,誰叫布偶貓貓長得好看。就連抬頭望天都自帶濾鏡,像是透過雲彩展望人間的無情神祇。]

貓玩具一語道破天機。

[換成狸花貓貓這麽做,別人隻會問他是不是昨晚睡覺的時候落枕了。]

雲諫:“嘿!狸花貓貓也很耐看的好吧!”

小貓咪才聽不得這話!

……

鬧騰歸鬧騰,布偶貓貓一夜未眠,極為認真地做出了詳實有效的行動計劃,甚至還細心地分了planABCD,把各種可能出現的問題一一列出,以防在宴會上發生無法處理的意外狀況。

他甚至還用狸花貓貓的身份跟唐艾白要了在貓貓神教派臥底的成員信息。

唐艾白起先有點猶豫,畢竟臥底成員的信息一旦暴露,這位成員麵臨的必然是超能教派的極端報複,稱其為最嚴酷的地獄毫不為過。這無關乎相不相信雲諫,而是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信任就拿其他人的性命做賭注。

直到狸花貓貓說自己能夠使用一種祝福法術,可以在短時間內提升對應人的運氣值,唐艾白才最終鬆口,將臥底的信息交給了他。

雲諫當然不會什麽祝福法術。

“在這種宴會上,不是所有人都有大祭司或者狂信徒那種奇特的濾鏡和腦回路,我暴露的風險是很高的,”他認真地對貓玩具說,“一旦出事,貓貓神教派必然會被群起而攻之,我得保證二十八宿能在這場爭奪戰裏占據先機。至少貓貓神的身份應該能護住那位小臥底。”

當然,自己能夠全身而退肯定是最好的,為此雲諫甚至特意用本體在學校書店裏買了一本《演員的自我修養》,自習課上悄咪咪地翻了一遍,還被顏安青誤以為他對娛樂圈產生了興趣。

緊張地籌備許久,直到祭司出現在別墅中,畢恭畢敬地請他前去宴會,布偶貓貓這才放下手裏裝樣子的書本,任由狂信徒們推著輪椅離房間。

一行人齊齊進入空間穿梭儀,轉眼便來到宴會大廳。

這廳堂約有宿方一中的籃球場那麽大,天花板上金燦燦的拱頂閃爍著星子般明耀光輝,疊了數十層的香檳塔旁擺著琳琅滿目的糕點美食,雕刻成貓咪形狀的鑽石雕塑佇立大廳中央。

布偶貓貓努力憋住一聲沒見識的驚呼。

他在腦海中狂拍貓玩具:“原來電視劇裏演得都是真的!還真有這麽豪華的宴會!”

[哼,不過爾爾,貓貓神當年居住的神殿要比這漂亮多了,靈池鳳羽樹,還有花花草草……嗚嚶嚶不裝了,我想要那隻鑽石貓貓!]

他忙著跟貓玩具嘀嘀咕咕,不免疏忽了表情管理,看上去很是有些心不在焉。

早早等在宴會中的狂信徒們齊刷刷跪在地上,大多數都不敢抬頭,少部分膽大的或者居心叵測的偷偷抬眼瞥向布偶貓,便見祂滿臉漠然,對麵前的一切提不起分毫興致,像是早見過人間無數起伏動**滄海桑田,於是這些凡俗人自以為寶貴的金銀豪富便與塵埃螻蟻無任何區別。

心中悚然,像是被一抔涼水從頭頂澆至腳底,他們深深地低下頭,把滿腹的算計和心機藏得更深了些。

實際上隻是被這麽高級的宴會規模驚到的雲諫:不好意思,我就是凡俗人。

同樣羨慕到吭吭嘰嘰的貓玩具:不好意思,神明也喜歡這些東西。

試問哪隻小貓咪會不愛亮晶晶呢!

看著跪了滿地的狂信徒,雲諫總有種大喊“眾愛卿平身”的衝動。他輕咳一聲,並不打算拿布偶貓貓的性命去作死,睫羽微垂,權當沒看到這群人,端坐輪椅上,示意身後的狂信徒把自己往放著餐點的流水席旁推。

路過祭司時,他語氣淺淡:“不必如此。”

祭司連忙站起來,身後的狂信徒們也跟著起身,麵麵相覷地遲疑片刻,在祭司的示意下各自分散開。

雲諫手裏捏著個冰淇淋小蛋糕,眼角餘光看到狂信徒們愈發敬畏的模樣,微微一笑。

這是他跟貓玩具商榷良久才想出的宴會應對辦法——布偶貓貓太過脆皮,尋常立威的方法都不可能使用,再加上雲諫本身也不適應這種環境,說多錯多,不如就全程把狂信徒們當背景圖,反正以他的神祇身份,敢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不要命地挑釁自己的人應該挺罕見。

果不其然,雖然狂信徒們大都戀戀不舍地在他附近晃來晃去,卻沒一人上前打攪自己。

布偶貓貓唇角含笑,看向麵前精致的糕點。

或許是為了迎合貓貓神的喜好,這些糕點大都用形態各異的貓咪擺件點綴四周,雲諫隨手取了個翹著jio舔毛的貓咪擺件放在手心,饒有興致地盯著看。

始終在關注這邊的祭司急到跳腳。

……到底是誰負責的宴會裝飾?居然放了這麽不雅觀的貓貓姿勢!萬一被貓貓神怪罪該怎麽辦!

雲諫倒沒想那麽多,他隻是覺得可愛,愉快地彎了彎眼睛,優雅地啃完一整塊冰激淩小蛋糕,拍拍手上碎渣,揚手示意身後的狂信徒帶他去看那邊的鑽石貓貓雕像。

他把好奇的程度拿捏得極為精準,仿佛其他的金銀物什都是浮雲,唯一能讓他駐足的便是各處與貓咪有關的東西。

而這種遊刃有餘又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表現,無疑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格外信服,無論是希冀著可以被貓貓神青睞的狂信徒還是各方臥底,都打消了貿然接近祂的想法,轉而以布偶貓貓所在的位置為圓心,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

“前一陣引起居民區爆炸的超能武器是由我操縱的,這種武器對超能的掌控力要求極為精細,我敢說,整個宿方能使用的絕對不超五指之數……”

這是滔滔不絕地炫耀自己的戰績,以圖被貓貓神看在眼裏的狂信徒。

捕捉到他所說的隻言片語,布偶貓貓欣賞鑽石雕像的目光頓時一暗,差點沒崩住風輕雲淡的表情。為防被看到他眸裏閃爍的怒意,他並沒回頭,隻是讓貓玩具記錄下這家夥的模樣,氣狠狠地把他列進了必殺黑名單內。

這狂信徒話音未落,其他人已經爭先恐後地跟著表功。

“前年祭祀吾神,是我疏通關係從孤兒院搞來了祭品!”沒有超能的普通信徒大聲道。

他身邊的狂信徒翻白眼:“當年冒險從二十八宿手下換出卜歐大人的是我爺爺!為了讓那移花接木的空間陣生效,我們還不得不把房子附近偽造成火災現場,不小心引起附近化工廠爆炸,我們全家都差點就全都死於非命了!”

“你們這算什麽?我……”

一時間,宴會中人聲鼎沸,狂信徒們裝出紳士淑女的樣子推杯換盞,看似是互相聊天,其實都在暗戳戳地期盼著卜歐的反應。

布偶貓貓能有什麽反應?他已經快氣壞了,隻能往嘴裏一個接一個地塞好吃的冰淇淋小蛋糕,以緩解自己想翻臉動手的心情。

他畢竟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固然跟著南宮隊巡邏已久,但有唐艾白刻意護著,處理得大多是地獄犬這種戰鬥事宜,偶爾遇到超能教派,也是以光明正大的狙擊任務為多,像這樣純粹陰暗的部分,除了前不久那次居民區爆炸,就隻在二十八宿的檔案室裏見過。

更別說這群狂信徒完全是以炫耀的語氣說出這些事情,就好像那些無辜犧牲者在他們眼中不值一提。

[別氣別氣,全記下啦!到時候一個也跑不了,都要接受二十八宿的正義製裁!]

貓玩具在他腦海裏叭叭。

[不要搭理他們,就當你對這些事毫不在意,要記住你是看破紅塵的超級無情布偶貓貓!]

聽到貓玩具的聲音,雲諫冷靜下來,伸向下一塊冰激淩小蛋糕的手一頓,轉而去拿不遠處的巧克力。

或許是意識到卜歐對這些不感興趣,又或許是已經把自己的主要功績都講完了,再說就隻剩瑣碎無趣的家長裏短,狂信徒們的聲音逐漸減小,於是突兀加入的清朗男音便顯得分外明顯:“我家養了七隻貓。”

布偶貓貓一個猛回頭。

“七隻貓?”來到宴會許久,這是祂說的第二句話,“多大了,全都養在家裏的話不會打架嗎?”

用盡渾身解數都沒能引起神祇注意的狂信徒們:艸(一種植物)!

明知卜歐大人是貓貓神,他們怎麽都沒想起討論貓咪相關的話題!居然讓一個剛加入教派沒幾天的愣頭青搶了先!

祭司:“……”

別說是你們了,我這個每天都能麵見貓貓神的人都沒想到要這樣投其所好!

家裏養了七隻貓咪的人生贏家兼二十八宿臥底微微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欸!快誇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