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諫和喬亮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垂了眸子,眼角的餘光把周圍一圈的學生看了個遍。

“你還是不接電話嗎?”他問喬亮,“說不定你前男友有急事找你。”

喬亮眨眨眼,咬著筷子抬頭看他,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

雲諫重複了一遍:“你不接電話嗎?我覺得你前男友還挺認真的,你這樣是不是有點無情了。”

喬亮懂了。她啪地一拍桌子,嚇到旁邊的學生差點噎住,然後怒氣衝衝地站起來,在雲諫對麵轉著圈罵他渣男。

她聲音很大,將探測儀的嘀嘀聲掩蓋得幾乎聽不到,好在雲諫擁有貓咪的絕佳聽力,很快從探測儀時斷時續的響聲中將目標鎖定在有限的幾個學生身上。

等到即使在移動位置也沒辦法更加準確地判斷目標,雲諫放下碗筷,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惹了喬亮生氣,從懵圈的狀態中回過神,慌忙追上她氣衝衝的步伐,隨著她一同離開座位。

自以為看了一場絕佳愛情戲的學生們:“哇哦。”

坐在雲諫斜對角不遠處的藍衣服學生不屑地撇了撇嘴,借著餐盤的遮掩,快速編輯著信息。

貓貓神信徒107號:那個叫喬亮的音樂老師應該沒問題。身材和走路姿勢都不像是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更何況身高還矮。

貓貓神鏟屎官:那另外一個剛轉入的老師有嫌疑嗎?

貓貓神信徒107號:雖然長得挺唬人,但是肌肉太假,而且一看就是有勇無謀的蠢貨,連女朋友都不會哄。切,這點我比他強多了。

貓貓神鏟屎官:?

貓貓神鏟屎官:繼續盯梢,再看看其他人,重點觀察那種滿身正氣還喜歡管閑事的。

貓貓神信徒107號: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他放下手機,滿臉凝重地抬起頭,一眼瞧見正在團團轉著哄緋聞女友的雲諫利用身體優勢從排隊買茄盒的隊伍中央擠過,撞得隊伍一陣兵荒馬亂,始作俑者卻視而不見地追著喬亮送餅幹。

藍衣服學生:“……”

嘖,這家夥要是二十八宿的人,他就把這張桌子吃了。

另一邊,喬亮和雲諫你追我趕地走出食堂。

“還有四個人都有嫌疑,”喬亮擺出吵架的口型,實則迅速地小聲說,“你都采集到他們的臉部信息了吧?發給東宮,讓他們先查一遍底細。”

雲諫點頭。

既然已經找到了有用的線索,就沒必要再沒頭蒼蠅似的在學校亂轉,他與喬亮一前一後地回了辦公樓,直至關上門、打開信號屏蔽裝置,才驀得鬆懈下來,轉頭苦笑道:“這下整個學校都知道我倆在談戀愛還鬧矛盾了。”

“畢竟這種理由最好用了,”喬亮輕哼一聲,聳聳肩,“而且我還可以借著吐槽你的機會打入教師內部,之後得到什麽消息也更方便些。”

雲諫笑嘻嘻地指指自己:“你還記得我是未成年嗎?”

喬亮翻個白眼:“那你還記得我比你高嗎?”

雲諫:“……”

反正等任務完成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他和喬亮都不怎麽在意這事,互相調侃幾句,便重新投入緊張的調查中。

東宮那邊的消息適時傳來。

果不其然,這四位學生明麵上的身份都格外清白,別說是與超能教派有關聯了,血親三代連個有犯罪根底的都找不到。

“我們正在調查這幾天內的監控錄像,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線索,”負責遠程輔助的東宮成員說,聲音裏帶著些許苦惱,“學校內部的監控已經查完了,沒有任何異常,但是總有監控死角或者被遮擋的地方,再加上校外的監控並不多,能查出有用信息的概率不大。”

喬亮本來就沒報太大希望:“超能教派跟我們周旋這麽多年,早就學會躲避監控了——他們內部的黑市上還流行一種隻要捏碎就能幹擾監控設備的瞎眼珠——嘖,正經研究不行,這種歪門邪道的東西倒是弄得紅火。”

東宮成員弱弱地:“你不是還買過嗎?為了在全員大會上光明正大睡覺捏碎了瞎眼珠結果裏麵的氣體噴了洛局滿臉這事早就傳遍二十八宿了。”

“哇哦,”雲諫肅然起敬,“不愧是你!”

喬亮惱羞成怒,用力一彈雲諫的腦殼,往他嘴裏塞了一大把沒剝殼的瓜子,看他倉鼠似的鼓了嘴巴,試圖實現嘴裏剝殼的壯舉,這才淺淺哼了一聲,重新說回正事。

“不光是這四個學生,他們最近接觸過的所有人,都得仔細查一遍行程和異常行為,”她說,屈指點了點桌上的課程表,“我跟離化會去找校長商量調到他們的班級上課,近距離觀察他們的情況。”

“那倒不用,”雲諫把所有瓜子都轉移到臉頰一邊,這才勉強開口說話,聲音略顯含糊,“這四個學生都是我教的。”

高三一班兩個人,二班一個人,還有一個在高三三班,正是雲諫的同班同學。

[正好有個在你班的,你可以用本體跟蹤他。]

貓玩具插嘴。

正在教室裏吃午飯的雲諫微微頓了頓,看到顏安青征詢的目光,掩飾性的笑了笑。

穿著藍色衣服的身影坐在他的正前方,正低著頭摘抄昨晚的生物筆記,手指不自覺地扣著臉上的痘印。

“肯定不會是範若,”雲諫自言自語地小聲說,“我以前跟他做過同桌,他人很好的。”

[那可不一定。]

貓玩具輕嗤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麽不高興的過往,連語氣都沉重幾分。

[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整天以笑臉迎人的朋友,會不會下一秒就反手把你推進地獄。]

雲諫總覺得貓玩具說的地獄或許並非比喻。不過他沒開口問,三兩下扒完整碗菜,把飯盒裝進包裏,拿出空白的本子假裝做題,實則隻是在紙上淩亂地畫著圈圈。

對於自己的朋友,即使隻是把他列為嫌疑人懷疑一秒,雲諫都覺得心中愧疚。

“範若是個特別積極開朗的人,怎麽可能替超能教派做事,而且他心底很善良的——以前我倆做同桌的時候,他用左手寫字,偶爾會撞到我的胳膊,他每次都特別誠懇地跟我道歉。”

貓玩具沒再與他爭辯,百無聊賴地看著雲諫埋頭刷題,狸花貓貓則與喬亮分配好任務,然後各自回到辦公室裏睡一覺養精蓄銳。

事實上,狸花貓貓最近並不需要睡覺。

他之前白天總是窩在二十八宿的休息室,是因為精神力不足,供給本體認真聽課後就沒了狸花貓貓的份兒,但在日複一日的驅逐地獄犬後,他的精神力逐漸變得雄厚,如今讓本體和馬甲同時雙開一整天都沒了壓力。

[精神力就像是一個泳池,你每次獲得的貓貓神力量,不僅為你填充了裏麵的水,也為你擴展了水池的寬度和深度。所以你可以放心使用,隻要水池的地方足夠,裏麵的水即使是在自然狀態下都會逐漸回複。]

貓玩具說這話的本意是勸說雲諫不必每一秒鍾都精打細算。

而雲諫聽完之後,沉思片刻,決定不浪費任何一絲精神力。但是狸花貓貓又不能時刻出現在人前,呆在辦公室裏無所事事,他幹脆把馬甲開發出了第二種功能。

[哪兒有讓貓咪寫作業的!!]

貓玩具不能接受這個可怕的事實。

[你這是虐待!我要向動物保護組織舉報你!!]

“我替我自己寫作業,多正常的事情,”雲諫無辜臉,“今天的作業太多了嘛,再說過幾周就要期中考試了,我總不能把時間都耗在作業上,還得背書做卷子整理錯題的。”

因為上次月考成績不錯,他爸媽答應他,要是這次能進步二十分以上,就給他買個他看中很久的飛機模型。

[狸花貓貓自己都能開戰鬥機,你要飛機模型幹什麽?]

雲諫:“當然是為了收藏!飛機和飛機模型我全都要!”

他哼著不成曲的小調,好整以暇地坐在辦公室裏,等了沒一會兒,假裝上廁所實則溜到辦公樓的本體悄咪咪打開門,從衣服底下翻出一遝試卷。

雲諫本體:“數學、物理和英語,這三科交給你,剩下的我自己寫。”

狸花貓貓大怒:“為什麽我分到的都是難的?”

雲諫本體:“因為你最聰明呀。”

狸花貓貓:“那好叭。”

明明還有其他座位,他們仍舊在一張椅子上擠成一團,捏捏肌肉摸摸頭發,狸花貓貓甚至破天荒地恢複了原形,釋放出從到學校就沒出現過的尾巴和耳朵,舒服地歎了口氣,任由雲諫蹭自己毛絨絨的大尾巴。

旁觀某人自問自答精神分裂現場的貓玩具忍不住了:[你是有什麽毛病?]

雲諫理直氣壯:“我當然是在抓緊機會跟貓咪貼貼!”

狸花貓貓幫腔:“就是,你不要看我們關係好就嫉妒!”

貓玩具無語凝噎。

行吧,你玩得開心就好。

而自己跟自己的確玩得很開心的雲諫,在辦公室裏磨嘰了將近五分鍾後,戀戀不舍地起身離開。狸花貓貓也重新變回某撞臉的肌肉**,拿起簽字筆默默做起了卷子。

回到教室的雲諫跟顏安青撞了個正著。後者狐疑地盯著他:“你身上怎麽有這麽多貓毛?”

雲諫:“!”

糟糕,忘記整理衣服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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