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晚上做飯的時候有些心神不寧,那張照片在腦海裏麵一直揮之不去,就像纏上他似的,一刻都未曾飄走。

不用多想也知道,顧微跟那個人關係一定不一般。

而那個人同自己的臉長得如此相似,顧微當初執意要將他收為情人這件事,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理智告訴他,反正不管顧微存的是什麽心思,對他而言都是一樣的,他要的隻是錢,能讓母親繼續活下去的救命錢,顧微怎麽樣,他不需要關心。

然而如果事事都能被理智說服,那麽人也不會有糾結這種情緒了。

景良途剛打開密碼鎖,推門而入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誘人的菜香。

景良途對係統開心道:【我不跟你扯,光聞這個味我就知道今晚吃糖醋排骨!】

看他一副生命誠可貴,美食價更高的樣子,係統有些無語:【別光顧著想吃的,你的渣攻人設還凹不凹了。】

景良途對食物的一腔熱忱被係統嗆個半死,哂笑道:【我凹還不行嗎?】

他順著香味走到了廚房裏,看到了正穿著圍裙在認真做菜的白逸,頓時覺得家裏養一個不說話愛做事會做菜的金絲雀是多麽的美妙。

渣攻這個人設吧,得又渣又撩,問題是景良途在現實世界因為腰不好,便知難而退,嚴於律己,從不亂撩人,這導致他對這方麵的學識十分淺薄。

係統貼心至極,給他甩了一張人見人羨,狗見狗叫的情侶恩愛圖,景良途看了三秒後,舉手表示:【我悟了!】

於是下一刻,白逸就感覺到有人在摟自己的腰,緊接著,他感受到了頸脖處溫熱的呼吸。

白逸的心猛然空白了一下,隻是意外自己居然沒有抗拒。

景良途盡量用低沉一點的聲音來彰顯自己的攻氣:“做什麽呢?嗯?”

這個“嗯”字很有講究,很博大精深,很一字千金,景良途作為一個思想上的霸道總裁,在這方麵的造詣可謂深矣,隻可惜他在這上麵理論大於實踐,畢竟原來的世界裏沒有供他這麽操作的小嬌妻。

誰知道白逸根本不慣他,抿了抿唇,直白道:“自己看。”

景良途不慌,繼續念霸道總裁語錄:“唉,看來我真的把你慣壞了,這就是你對金主說話的態度?”

白逸一言不發地拿起了一旁的鹽罐舉在快要燒好的菜上,大有準備一不做二不休要把他齁死的嫌疑,表情仿佛在說——這就是你對廚師說話的態度?

景良途護菜心切,悻悻地放開了手,還不忘給自己找個補:“我心胸寬廣,不跟你一般見識。”

內心: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食物威脅我。

這時候,景良途口袋裏的電話響了。

看清來電顯示,景良途目光深深的往白逸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換了個語氣接電話。

“喂,裘哥,你下飛機了?”

對麵的聲音有些嘈雜,應該還在機場:“嗯。”

對原主來說,裘言是他無法忘懷的白月光,就算已經分手了,但心中的愛意卻未曾淡忘,如果說他跟別人講話幾乎都有一種距離感的話,那麽對於裘言,他有十足十的耐心。

景良途便將他想象成那個在他的世界另他念念不忘的人,這個方法很有效,那語氣,仍誰都能聽出來他跟對麵那個人關係不一般。

白逸翻炒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眸光微黯。

景良途沒有意識到白逸的情緒不對,還在忘我的在一旁試圖上演一場與白月光藕斷絲連的感情戲。

因為隔著手機,他盡心盡力做的微表情微動作,以及精湛的“眼技”,電話另一端的人都無法看到,但是白逸卻將這些盡收眼底——

景良途語氣裝的很輕鬆自在,手指卻緊張的蜷縮著,目光閃爍:“我們家跟伯父伯母都商量過了,你不是要回國做生意嗎,明天我們會邀請一些圈子裏的人舉辦一個宴會,到時候把你介紹給他們,擴展擴展你的關係網,到時候你在國內的生意也會好做一些。”

裘言將行李箱交給司機,聞言輕笑一聲:“那你不怕我跟你搶生意嗎?”

景良途立刻接話道:“裘哥你這麽說就太跟我見外了。”

“身體好些了嗎?”

“呃?”

想到大概是上次因為腰傷狀態不對,蔫了吧唧的,被他注意到了,景良途輕咳一聲,有點尷尬的掩飾道:“嗯,好了。”

雖然但是,還沒有好全乎。

一通電話,景良途聲情並茂的表演了由驚喜到拚命掩飾喜悅,再從被關心時的受寵若驚到打完電話後的意猶未盡。

雖然,這些裘言可能沒有體會到多少,但大多數都被白逸看進了眼裏。

悲劇就這麽發生了。

由於糖醋排骨長時間沒有翻炒,等景良途打完電話的時候,它已經糊了!

哦莫!我滴糖醋排骨!QAQ

在“出師未捷身先死”,“化作春泥更護花”,“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等一係列組合拳從腦海中飄過後,景良途強忍著心疼的目光,深吸一口氣,邪魅狂狷的質問道:“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有什麽底氣跟我傲?”

白逸不愧是主角,遇到這種情況也沒有驚慌,而是泰然自若道:“做啤酒雞翅來補償。”

“......”

吸溜(內心發出可恥的聲音)

景良途告狀道:【統子,你看他!】

係統冷靜道:【宿主,你不可以為五鬥米折腰。】

景良途穩定了一下自己點頭的欲望,嘴角輕揚,略帶嘲諷道:“怎麽,你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我看你就是學不會怎麽好好的當一個合格的情人,這樣,明天有個聚會,你不是清高嗎,那你就去裏麵當一個給人打雜的,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叫苦。”

白逸看了他一眼,沉默著點了點頭,然後將鍋裏麵燒糊了的排骨一股腦的倒進垃圾桶裏,看得景良途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那,那我的啤酒雞翅...

剛發完狠,不好開口啊。

好在白逸沒跟他一般見識,若無其事給他處理雞翅去了。

景良途後來反思了一下,認為產生這個情況的原因歸根到底應該是因為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就算金主甩臉子也要不為所動,賺錢嘛不寒磣。

嗯,非常合理。

*

好歹是見白月光兼前男友的裘言,於情於理景良途都應該表現的上心一些。

他挑選了半天的衣服,還專門做了一個發型,不喜歡花裏胡哨的東西的他甚至特意佩戴了一枚胸針,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矜貴起來。

穿戴整齊之後,景良途就滿意的帶著白逸一起去宴會現場。

宴會是在原主的家宅舉行的,排場很大,院子裏停滿了各種名貴的豪車,預示著來賓們各個都身價不菲。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被人群簇擁著的歸國貴公子。

裘言比他大上兩歲,雖然大不了多少,但是氣質就像是溫水一般沉穩,此刻他就像眾星捧月一般,不用他主動做些什麽,所有人都不自覺的想去親近他。

景良途明白,這就是事業有成後的回國體驗,啥事業都沒闖出來誰會搭理他。

在他猶豫著要怎樣在時隔多年之後第一次麵對麵地跟白月光打招呼時,裘言已經先一步發現了他,並且落落大方的衝著他的方向招了招手。

是啊,他們都是帶著麵具的商人,更是成年人,就算原主跟他在年輕的時候有一些感情糾葛,也不妨礙他們現在可以裝作這一切什麽都沒發生過。

景良途理了理胸前的扣子,嘴角露出一抹得體的微笑,邁開長腿向那邊走去,故意將白逸拋諸腦後。

裘言回來的比預想中的快,他未好全的後腰現在還在隱隱作痛,不過這並不重要,反正接下來的關鍵劇情中也沒有需要用到腰的地方。

開車的管家看到白逸被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原地,又想到了老板的吩咐,隻能歎一口氣,然後帶他去換服務生的衣服。

白逸的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目光一直在追隨那個人離去的方向。

還有那個和他長得很像的人,身居高位,儀表堂堂。

管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湊近他低聲說了一句:“老板的事,我們下麵這些人就不要管了,拿錢辦事就行,不該有的心思一點也不要有,聽到了嗎?”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白逸將目光收了回來,一言不發。

*

大廳裏,景良途隨意找了個地方,姿態優雅的喝著美酒,目光愜意。

他在原來的世界好歹是一個霸總,儀態這方麵的問題簡直是so easy好嗎?

裘言暫時被一幫想跟他搞好關係的商人們圍了起來,抽不開身,而景良途這邊也時不時的有一些人過來跟他套近乎,他笑容得體的看著他們,眼睛餘光在大廳中搜尋白逸的身影。

白逸就算是穿著簡單的製服看起來也十分的有魅力,明明還是個青澀的大學生,眉宇間已經展露出了幾分看透世事的成熟,為人端盤送水也無法讓人覺得他是可以輕賤的,果然這個世界上是有氣質這個東西存在的。

某一瞬間,他感覺到白逸目光晦暗的往這邊看來,讓他感到身體一陣激靈。

錯覺,一定是錯覺。

很快,大廳裏麵就響起了交際舞的音樂,是常見的蝴蝶布魯斯。

這支舞曲不難,但是比較考驗腰力,現在的他絕對做不來。

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因為按照原劇情的發展,他隻需要向白月光發出跳舞邀請,對方就會為了跟他避嫌和保持距離,態度委婉的拒絕他,而他就可以黯然神傷的去休息室喝酒,順便上演一場被拒絕後遷怒他人,強上金絲雀的戲碼。

他輕啜了一口紅酒,並為自己掌握劇本這件事感到無比自豪。

沒辦法,別人羨慕不來。

喝完酒壯膽後,景良途鬆了鬆衣領,慢條斯理的往裘言那邊走。

他看見已經有個小姐先他一步邀請他了。

對,就是這個時機。

景良途抓住了裘言的手腕,目光顫抖的看著他,說出了那句死皮賴臉的話:“你回國後的第一支舞,可以留給我嗎?”

來吧,拒絕我!

不要憐惜我這朵嬌花,毫不猶豫的拒絕我吧!

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裘言感受著手腕處傳來的溫度,他甚至能感覺到,這個人...竟是在發抖。

是啊,顧微是一個多麽驕傲的人,他肯低下頭來說這句話,不知道需要耗費多大的勇氣。

要拒絕他嗎?

裘言一時之間覺得非常不忍心。

終於,在一陣沉默後,他的手放在了景良途的手腕上。

景良途的眼睫漸漸低垂下去,嘴唇緊抿,心中在暗自竊喜。

對,不要客氣,拿開我的手,不要給我機會!

就在這時,他聽到頭頂上傳來一個無比溫柔的聲音:“好啊,我的第一次留給你。”

“......”

“!!!”

兄弟,你為什麽要答應我啊!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為什麽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還有,在國外沒有人告訴你這種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嗎?啊!什麽第一次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