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良途短暫的慌張了片刻便恢複了穩重。

畢竟他是反派嘛, 遇到這個處境也是正常的。

韋公公見淩霜竹毫無預兆的看見自己後居然沒有表現出一絲失態,心中默默有些敬佩。

他以前折磨死的人不少,每一個看見他之後都嚇得屁滾尿流的毫無意外。

眼前這個人的鎮定倒是前所未見。

也好, 這麽驚豔的臉上倘若出現了那種痛哭求饒的表情,想來也沒什麽意思。

他麵容陰鷙道:“攝政王大人, 跟我走一趟吧。”

景良途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服, 整理著自己的儀容儀表。

因為可能一會就會變成遺容遺表。

地道裏的侍從很快被韋公公帶進來的人製服。

眼看他們就要被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景良途立刻出聲道:“倘若你們敢動這裏的人, 我就直接自盡, 不配合了。”

他這句話還真的將他們威懾住了。

景良途想明白了。

蕭杞身為龍傲天主角, 他掛掉的可能性極低,而且現下這個世界還沒有崩壞, 這就代表著主角現在應當還安然無恙地待在某個地方。

至於韋公公要帶走自己的原因, 想必還是想要榨幹自己最後一點價值。

他們應當是不願意看著自己就這麽幹淨的死在這裏的。

韋公公簡直氣笑了:“我們攝政王,到哪裏都是金疙瘩。”

景良途沒有反駁。

韋公公冷哼一聲道:“帶走,綁緊一點, 免得他自盡。還有這地道裏麵的人,也一並帶走。”

....

從下麵出來的時候, 景良途慢悠悠地跟著他們走,氣定神閑的, 仿佛絲毫不害怕這幫歹人可能會奪走自己的性命。

畢竟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他這種小角色是改變不了的。

還不如抓住最後的時光, 好好享受生活。

但是眼下有一個問題是他比較關心的。

為什麽韋公公會發現自己的存在。

主角這麽仗義, 應該不會將他的事情告訴他們。

那麽到底是因為什麽緣由呢?

這種問題想不出頭緒, 景良途幹脆也就不再耗費自己的腦力。

他被蒙上了眼睛, 推上了馬車, 一路顛的搖搖晃晃的,肺都快被顛出來了。

景良途心想——該修路了。

起初他還有點想跑路的打算,但是後來,當他被旁邊的人提著衣領車窗那裏給提溜回來之後,感覺靈魂都受到了羞辱。

他這輩子力氣是不可能大過這種壯漢了。

還是安分一點吧。

到了地方之後,景良途被扔到一個小房間裏。

他的眼睛依然是被黑布蒙上的,但是這裏的人大概是真的暫時不想要他的命,非常照顧他的飲食。

夜幕降臨的時候,綁他到這裏的人基本上已經睡著了。

景良途身體不好,有些時候咳的比較凶,每隔幾十分鍾就要把他們吵醒一次。

其中甚至已經有人想衝上來揍他了。

不過,景良途隻感受到一陣拳風,那個人就被他的同夥給攔住了:“你看看他身子這麽弱,萬一被你一不留神打死了怎麽辦,到時候上麵怪罪下來,你我擔待的起嗎?”

那人雖然還有一點氣,但是權衡了一番利弊後還是罷手了。

景良途也是個有壞心眼的,為了降低他們的睡眠質量,壓低他們的辦事效率,故意在這漫漫長夜裏兢兢業業的咳嗽。

第二天早上,景良途如願在他們的臉上看見了濃濃的黑眼圈。

雖然他現在手腳被綁住,沒

有辦法動彈,但是他這聰明的腦瓜子還是能幫他想出奇招。

蕭杞如果會跟他們對上的話,在下也算是幫你一把。

不過不得不說,被束縛住人生自由之後,這一天就變得格外漫長。

一個男人在他麵前放了一碗粥還有一張餅。

景良途勉強吃了一口就吐了。

這個毒好生厲害,現在已經讓他食難下咽了....雖然這個東西也確實難吃。

男人冷哼一聲,跟周圍人道:“這人忒難伺候,都當階下囚的人了還挑食。”

“沒關係,待會韋公公會來治他,他的手段你們都是清楚的。”

很快,那男人也得意洋洋道:“到時候,曾經盛名一時的攝政王估計還要抱緊我的大腿,求我給賞點吃的。”

景良途:“......”

人生何其艱難,何其不易。

....

空著肚子熬了幾個時辰,韋公公真的來了。

昨晚他被推進馬車後這個人就離開了,不知道去做了什麽,到現在才回來。

看著地上那幹巴巴的餅子和快餿了的粥,他陰沉沉道:“擱著喂狗呢?”

不多時,他將一袋肉包還有一碗新鮮的熱湯放在了景良途的麵前。

看著景良途被綁住的手腳,他挑了挑眉:“喂你吃?”

不為金錢媚骨,不為五鬥米折腰。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一番慷慨激昂的心理活動下,景良途開口道:“也行。”

有句老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

跟惡人賭這口氣,不值得。

見他答應的這麽爽快,韋公公反倒有些意外了。

他還以為這個人一定會寧死不屈呢。

他甚至想著,如果這個人不肯進食的話,他捏這他的嘴也要強行將食物灌進去。

現在,不能用這種粗暴的手段,他居然還有一點點失落。

包子遞在嘴邊,景良途小口小口的咬著,吃的很矜持。

看著他這麽從容,韋公公反而有些不爽。

真想看看他驚慌失措,流淚求饒的樣子。

他出言恐嚇道:“你長得還真實有幾分姿色,就這麽讓你死了好像是有點可惜。”

景良途好笑道:“怎麽,你還想先毀個容再讓我死?”

看他就跟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般,表現的這麽淡定,韋公公都忍不住吐槽道:“你還挺會拿自己開玩笑。”

景良途沒有說話,吃了一個包子後,便覺得有些飽了。

他的身體大概真的是在慢慢惡化,食量變得特別少,韋公公再想喂,他也隻是難受地偏過了頭去,眉頭蹙的生緊。

韋公公見他這樣,也撐著膝蓋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他從太後那裏知道淩霜竹的身世,也知道他身上的毒是從小就種下的。

這些倒是他以前從來沒有想到過的。

不過,對於對手,他不會心疼。

隻是有點唏噓。

太後,確實可以心安理得的利用自己早就在心裏宣判死刑的人。

她確實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不過,自己跟她是同類人,所以並不會因為那種所謂的道德而有什麽負罪感。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景良途,突然勾唇輕笑道:“你知道為什麽我能在地道裏找到你嗎?”

景良途閉目養神,並沒有打算理他。

來了來了,離間計。

韋公公煞有其事道:“你猜猜,會是什麽人告訴我的呢?”

他故意什麽都不說,試圖用這樣

的沉默來煎熬景良途的心。

其他的同夥也跟著看熱鬧。

這場人性的考驗,他們也很期待。

在韋公公手底下待了這麽多年,他們最喜歡欣賞的戲碼就是看著兩個原本相互珍視信任的人變得麵目全非,自相殘殺。

這是上層人的惡趣味。

景良途卻不想被別人當猴一樣戲耍,也不想在別人刻意的引導下對事情的真相

妄自揣測,瞎猜個沒完。

他直接申請了場外輔助。

景良途:【統子,你來說。】

係統:【....這種時候你想起我來了。】

說歸說,係統還是配合道:【他們明的不行就玩陰的,綁了長公主的兒子,並且時不時的恐嚇一下長公主,倘若她不說出你可能在的藏身之處,就用最殘忍血腥的方式慢慢地折磨他的兒子,直到他被活活疼死。】

景良途聽的倒吸一口涼氣。

韋公公下手真狠啊,這麽小的小孩都不放過。

他一陣唏噓。

係統又補充道:【你放心,這孩子沒事,就是驚嚇過度,估計得好好地哄一陣子才能好。】

景良途也稍稍放下了心。

雖然他很快就要跟這個世界毫無瓜葛了,但是如果蕭杞的親人有了什麽閃失的話,他就算能夠隻手遮天了,恐怕也不會快樂。

不過,什麽時候他除了關心龍傲天的實力問題,還要關係一下他的精神健康狀態了。

他操的心真是越來越多了。

麵對韋公公的挑撥,景良途無動於衷道:“我不想知道。”

見他閉上了眼睛,韋公公還當是他內心動搖了呢。

他繼續再接再厲,添油加醋道:“我知道,被人背叛的滋味很不好受,但是很多時候,逃避是沒有用的。”

起初,他以為淩霜竹會因為自己遭到了背叛而痛苦萬分。

但是漸漸地他發現,這個人根本不在乎,甚至都快要聽得睡著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奇恥大辱!

不過,沒關係。

韋公公冷笑著。

反正,他也活不長了。

....

當晚,蕭杞的桌上被遞來了一封信。

那封信信箋特殊,上麵按著一個血手印。

淩佑站在一邊看著,心情沉重。

自淩霜竹藏入地道後,太後的人便起兵謀反,意圖弑君篡位。

孰料淩佑臨陣倒戈,投入蕭杞的麾下。

原本戰事應該在一個月之內結束,但是...

太後聲稱倘若將他們趕盡殺絕,就毀了能治愈淩霜竹的唯一解藥。

這一威脅直逼淩佑的軟肋。

他們不得不暫時退兵商議。

現在,這份通知信又送到了他們的案上。

信上寫,明日,蕭杞和淩佑要兩個人前來,上交軍印。

否則,淩霜竹就會死在明天。

與此同時,景良途仍然繼續兢兢業業地咳嗽著,削弱對手的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