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場雪過後, 天下的局勢也開始慢慢發生了一些新的變化。
蕭杞培養的那些人逐漸嶄露頭角,在一些重要的命脈上已經有了說話的權力,盤根錯節的勢力就像一張大網一樣慢慢收攏。
蕭杞的恐怖也開始慢慢展現。
隻是這一切都在暗處悄悄發生, 滿天星鬥變換, 等待著一個真正的皇帝浴火重生。
這個皇帝將不會是傀儡皇帝,而是掌握實權的,不再受到太後和攝政王掣肘的真正的皇帝。
他能帶領這個時代走向繁榮昌盛,讓寒門子弟不再卑微如螻蟻。
一切都靜靜地埋伏在地下, 等待著一個導火索。
....
正月十二,太後的大壽之日將至。
尋常這個時候,為了湊夠給太後祝壽的資金,舉國上下都會開始到處征收苛捐雜稅。
官員們不願意自己吃虧,於是就幹脆將這份負擔甩給家境貧寒的百姓們, 自己還能趁機從中再撈一筆油水。
但是百姓原本就生活困難,盤盤剝削之下,留給過年的物資就極其稀少,倘若再被奪取一些獻給太後, 那麽他們連熬過這個冬天都很困難。
多少原本就身體染疾的人撐不過去。
一年忙到頭,到頭來隻不過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麵對這種事情, 大家都有苦說不出。
因為倘若有一點不服,那幫酷吏的拳頭就會像雨點一樣砸在身上, 下手不知輕重,絲毫不管他們的死活。
還手就是抗旨, 拒絕上交財務也是抗旨,誰能抗的過天。
最可悲的是, 層層盤剝之下, 他們哪裏有治傷的錢, 哪怕被打的隻剩一口氣也是萬萬請不起大夫。
所以哪怕是有一萬個不情願,他們也不敢跟官吏叫板,隻能打碎牙齒往肚裏咽,流著淚將維持生計的東西交給那幫耀武揚威的蛀蟲。
民間的疾苦,身處上位的人又怎麽會知曉。
這個世界,怎麽會有救世主?
大部分人都絕望了。
隻是今年...似乎有什麽事情變得不一樣了。
被流淚的母親抱在懷裏的小姑娘第一個發現了不對勁。
今年,挨家挨戶敲門收錢的官吏哪去了?
....
與此同時,太後正在自己的寢宮中發飆,怒發衝天。
杯子的碎裂聲格外刺耳,站在殿中的人隻能縮著脖子忍著,生怕太後一個不痛快,這杯子就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以前就有人在太後發怒的時候不小心弄出了一點聲響,被勃然大怒的太後用杯子狠狠砸了一下,滿頭是血。
但他根本不敢喊疼,隻能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低著頭受訓,看著自己頭上流下來的血順著臉頰一點點的滑落在地上。
太後簡直恨得牙癢癢:“這蕭杞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簡直反了天了,連哀家的事都敢幹涉!”
當然,但這件事情還不是最嚴重的。
最嚴重的事情在於,蕭杞居然真的可以讓那些人願意乖乖地聽自己的話。
這意味著...他已經漸漸不再是那個隻能任人擺布的傀儡。
局勢已經慢慢失控了。
她再也不能像曾經那樣,輕而易舉地就能使喚動任意一股勢力。
不光如此,因為西部旱災嚴重,蕭杞甚至要讓整個皇宮節衣縮食,抽調國庫,還停了她修建陵墓的工程。
這就是踩在她的臉上挑釁她!
簡直膽大包天 !
淩霜竹呢?這麽多天了怎麽沒有看見他有什麽動作,難道事到如今,他也想換隊站了嗎?
如此不聽話,難道他忘了當初是誰把權
柄交到他的手上的嗎?
不懂得感恩的家夥,還真以為自己翅膀硬了。
看來,得給他一點顏色看看了。
....
太醫看著跟在攝政王身邊寸步不離的陛下,心中一陣歎息。
這些天來,蕭杞大概是把攝政王當成什麽一碰即碎的玻璃娃娃了,對他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粗暴點來說,攝政王叫他一聲媽都不為過。
景良途無奈地看著眼前的飯菜,毫無食欲。
按照以前,每次他來蕭杞這裏吃飯的時候,他總是會有意無意地準備景良途喜歡的飯菜,包括糖醋小排諸如此類。
但是現在,一切都大不如前了。
擺在他麵前的都是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營養的不能再營養的飯菜,講究營養均衡,膳食搭配,延年益壽。
不光如此,連量都是計算好的,不管往哪一道菜上多動了一下筷子,蕭杞都會重重地咳一聲來提醒他。
景良途“感動地” 兩眼淚汪汪,他聲音顫抖地對蕭杞求饒道:“你放過我吧。”
你這王權霸業都快實現了,在下真的不需要活太久啊喂!
蕭杞卻冷漠地掃了他一眼,幽幽道:“想活的久一點就乖乖聽話。”
景良途:QvQ
蕭杞,你好狠的心。
根據多方麵的均衡比較,景良途得出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果然還是家好啊。
他要回家。
思量良久後,景良途將自己的想法心平氣和地告訴了蕭杞:“事情是這樣的,我其實是一個念家的人,最近一直窩在你這裏,實在是有些想我的堂兄。”
孰料蕭杞卻幹脆答到:“既然如此,那我就將你的堂哥也一同接過來,順便再將你的病情告訴他,我們兩個人一起照顧你。”
景良途:“.....一定要這麽絕?”
聞言,蕭杞合上了奏折,皮笑肉不笑地靠近景良途,危險的氣息逐漸逼近,景良途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良久,蕭杞緩緩道:“是你在逼我,不是麽?”
景良途睜大眼睛,不說話了。
蕭杞繼續譴責他的良心:“你明明知道我這麽在乎你的死活,你還如此不關心自己的身體,整日整夜地想著同我作對,離我而去,難道你不殘忍麽?”
他的話術很有一套,景良途已經感受到了良心的陣痛。
他捂著胸口,明顯被CPU到了,淚眼汪汪道:“我,我真該死啊。”
蕭杞露出了滿意的目光。
太醫看著兩個人的互動,心想,攝政王明明是中毒了,怎麽感覺智商也跟著下降了呢?
這些日子,蕭杞單方麵的認為景良途體寒,晚上自己一個人睡的話會凍成冰塊,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同他睡一道。
這話看似很有道理,但是算盤響的太醫在太醫院都聽到了。
景良途起初也大義淩然地拒絕了他,但是很快,他明顯也意識到了蕭杞的體溫就跟個火爐似的,跟他睡一塊完全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當然要是在蕭杞不想做那種事情的前提下。
事實證明,蕭杞的小心機非常多,近距離的同床共枕明顯給了他揩油的機會。
有些時候,景良途在睡夢中能明顯感覺到有一團發熱體正在往不可描述的地方撫去。
他害怕地顫抖一瞬,蕭杞的臉便埋在了他的頸側,溫熱的呼吸擦過他的側頸,連空氣都變得曖昧,仿佛被夜間燃燒的燭火引燃一般,身體發燙。
第二天,景良途回家的意願便又強烈了一分。
....
蕭杞原本想給景良途不用上早朝的特權,但是景良途擔心自己
遲遲不上早朝淩佑會擔心,於是還是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去上一回。
今天一大早,蕭杞就支起了欲望,景良途看著就心生懼意。
不願意白日**,識相的他穿上衣服就直奔早朝,等熬過了這段時間,蕭杞應該就消火了。
隻是今天早朝,景良途明顯感覺到了氣氛隱隱約約有些不對勁,像是某種要變天的前兆。
景良途臉色肅穆下來,再沒有露出一點病人的樣子。
早朝正按照秩序進行,在一眾有關治安和民生的話題中,突然出來一個攪屎棍。
不,不能這麽比喻,這很不文雅。
那大臣站了出來,一開口就是參他:“啟稟陛下,臣彈劾攝政王懈怠政務,蠻橫行事,對於各司的事務幹涉過多,簡直目無天子,欺君罔上,豈有此理!”
他彈劾完畢後,便立刻有更多的大臣參與到對攝政王的討伐之中。
景良途心想自己一個佛係打工人到底是不被誰待見。
他瞥了這個大臣一眼,心中驚覺他們居然是太後黨的人。
難道是因為自己最近消極怠工,沒有履行反派的職責所以要被同行製裁了?
冤枉啊,他一個弱雞反派怎麽可能幹的過龍傲天啊!
昨天晚上在**都沒有贏過他。
景良途甚至開始不著邊際地想著,要是自己就這麽被陷害入獄了,蕭杞就算是想要自己也下不了手吧。
除非他想感受一下在牢房裏做的情趣。
這麽想著,麵對彈劾,景良途居然笑出了聲。
那大臣立刻就惱羞成怒了,要多鬧心有多鬧心,指著景良途的鼻子罵道:“事到如今,你還是這樣冥頑不靈嗎?”
事到如今景良途也算是明白了,太後這是在提醒他,再不動手,自己將會成為她的棄子。
到時候,她曾經給自己的一切都要全部收回。
隻是她連這種毒藥都給自己用了,景良途實在是不想給她當這種打工人。
一開始,景良途確實是想兢兢業業地當好這個反派的。
但奈何這種毒的毒性開始發作後實在是有些磨人,光是隔幾天吐一次血這個症狀就挺鬧騰了,更何況這種毒折騰人的地方還不僅僅隻是這一種。
景良途也是有點血性的,實在是不想再覥著臉給太後當這個沒有活路的打工人。
也許,就讓這件事情成為他這個反派的退場結局也挺好的,他可以安安靜靜地死在牢房裏,倘若能活的更久的話,也許還能從獄卒的口中聽聞蕭杞一手打造的盛世。
畢竟從現在的劇情線看來,基本上蕭杞成為名副其實的龍傲天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淩佑看著被重重彈劾包圍的堂弟,護弟狂魔胸膛中的無名火蹭的一下熊熊燃燒。
簡直是搬弄是非,胡編亂造。
他堂弟是什麽樣的人他能不清楚。
原本就看這幫太後黨不順眼,早早就想脫離,現在看這幫人的嘴臉,就更不順眼了。
他擼起袖子,清了清嗓子,正準備開麥開罵。
結果還沒等到他張口,坐在龍椅上的蕭杞便好笑地開口詢問道:“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那你們想怎麽處置他?”
“這....”
雖然是太後黨的人,但是他們也實在是沒有膽子越過皇上去給別人定罪,這是僭越。
蕭杞看沒有人說話,於是揚聲道:“既然你們都拿不出主意,那就讓朕來給個處置。”
淩佑看得膛目結舌。
他不是早就跟自家堂弟好上了嗎,為什麽現在會突然反水,不分黑白地幫助這幫人處置自己的堂弟。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提上褲子就不認人嘛!
他真是看錯人了!
他又重新擼好袖子,正準備無差別攻擊。
蕭杞卻已經先他一步開始宣布自己的判決:“既然如此,就關他一段時間禁閉,好好反省,日後不要再犯這種錯誤。”
淩佑的心思微鬆。
還好,最壞的結果就是待在家裏關禁閉。
這正是他想要的,這樣他堂弟就不會大冬天的到處亂跑了。
而且還不用每天早晨都起一個大早去上早朝,他這個年紀,就應該多睡一會,更何況他還有一點起床氣。
在他心裏,他堂弟還是一個需要好好睡覺的孩子。
孰料他才剛剛寬心幾分,就聽蕭杞又意味不明地補充了一句:“當然,為了保險起見,攝政王要關在朕的殿裏,由朕親自監督。”
淩佑:“.......”
景良途:“.......”
是錯覺嗎?他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在啪啪啪地打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