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
景良途伸手試圖將蕭杞推開, 但是發現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明明已經用了七成的力, 對方還是紋絲不動。
他這下徹底有些慌神了。
這個人不會是認真的吧?
蕭杞的眼底幽暗深邃, 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欲望。
景良途想要遠離他,但是他的背後已經抵上了硬物,退無可退。
眼見蕭杞越逼越近, 景良途出聲阻止道:“陛下, 謹言慎行。”
這些話如果放在以前說不定還有點效果,但是蕭杞現在是經曆了宮中紛爭的人, 既然能一步一步地爬到這個位置, 別的不說,話術也應當是了得的。
他不光沒有一點被教育的感覺, 甚至還囂張地低笑道:“你害怕什麽, 莫不是也想到了什麽?”
“你!”
孩子大了就不懂事了,想當年的蕭杞多乖啊。
他說一,他就絕不說二。
他走南,他就絕不往北。
現在巧舌如簧的, 頂嘴的功夫都學了個十成十。
蕭杞絲毫沒有收斂的意識, 還在取笑他:“攝政王也知道我在講什麽對不對?你看到那裏時是什麽心情?”
景良途都啞了。
為什麽, 為什麽。
小黃文自己在背後偷偷看就可以了,為什麽還要這樣堂而皇之地交流讀後感!
你禮貌嗎?!
景良途忍無可忍, 他咬牙道:“百姓胡鬧也就罷了, 陛下身為一國之君, 也跟著他們一起胡鬧?”
當然, 如果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的話, 應該會更有說服力。
他說完後就感覺有些不妙。
這不是就等於間接承認自己確實看過了嗎?
可是說都說了, 他隻能裝作張牙舞爪的樣子繼續威脅道:“這些話, 陛下往後不許再說了。不然,你會後悔的。”
這威脅不知道有沒有效,蕭杞的呼吸灼熱,簡直要將他燙傷。
景良途竟突然有了一種羊入虎口的錯覺。
他能感覺到蕭杞抓著他的手鬆了幾分。
不知道那是他在給自己逃脫的機會還是如何,但景良途總有一種預感,那是他給自己最後的通碟。
倘若他逃晚了一步,眼前餓狼的理智就會被蠶食殆盡,像那本《春壓竹》一樣,就著這個雪夜將自己吃幹抹淨,一點不剩。
景良途慌忙從他的手下掙脫,他跑的太過倉促,外袍從他的肩頭滑落,十分狼狽,看起來像是差點被糟蹋的良家婦男。
真是丟臉死了!
雖然蕭杞有要將他留下來的意思,但是景良途哪裏還敢多待,當天晚上就匆匆逃走了。
不知道為什麽,那本《春壓竹》仿佛成為了某種啟蒙一樣的存在。
如果蕭杞從來沒有看過這本書,他們的關係能不能正常一點。
景良途邊走邊想,或許是孩子長大了,有那方麵的欲望了。
你瞅瞅,都快把孩子憋壞了。
看來找皇後的事情還是應該提上日程,不能再由著他的性子來了。
回到淩府後,景良途將臉埋在被子裏,心髒狂跳。
不知是不是被被子悶的,他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
另一邊,蕭杞也不太好受。
他忍著滿腔的欲望,坐在**,借著昏黃的燭火看著多年前那個人送自己的木雕。
當時,那個人隻是把自己當作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
現在,他將自己當什麽呢?
強要他的話,他一定會生氣吧。
可是,他們這樣的關係,到底要怎樣才能更
近一步呢?
....
景良途今日去拜訪太後時,在她的殿裏看見了韋公公。
他們的表情不善,景良途站在原地,有點不敢動。
太後坐上位,韋公公站在她的左邊,臉上永遠是那副笑容,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懷揣著什麽樣的想法。
但景良途好歹也做了這麽久的商人,在外人麵前不顯山露水還是做得到的。
他像往日一向跟太後請安,然後規規矩矩地坐在右邊的客席上,等太後發話。
隻是今天的氣氛實在是太過凝重,景良途心下也有些慌張,不明白他們的用意。
不多時,一個滿臉汙穢的人被拉了上來,扔在殿下。
景良途不明所以,但是看著太後一臉嚴肅的樣子,他也沉下臉來,一言不發。
他們這個樣子,估計應該很有三堂會審的氣場吧。
看著台下狼狽不堪的人,太後冷笑道:“就是你被皇上的人收買,將戶部尚書的事情抖了出去?”
景良途坐在一旁,大抵明白眼前的人是蕭杞的細作了。
之前戶部尚書被蕭杞的人拉下馬,不光需要他們這些人的外部力量,能收買戶部尚書的人為他們所用,才能真真正正地抓到他貪贓枉法,不利民生的把柄。
眼前這個人正是戶部尚書府上的管家,就是他將尚書家裏的財務收支,以及最近的動向匯報給了蕭杞的人,他們才能及時部署,將此人的罪行抖落出來。
隻是,他不是良心發現要為百姓謀福利,也不是真心覺得尚書的行徑惹人不齒。
他隻是不甘心一輩子做一個管家,決定富貴險中求罷了。
從本質上來說,也是一個賣主求榮的小人。
韋公公掌管刑罰,帶了不少精致小巧的刑具過來。
台下的人陣陣哀嚎,景良途就算隻是看著,也感覺後背涼颼颼的。
有一種疼,叫看著就疼。
景良途簡直不忍直視。
同時,他的心中也在考量著另外一件事。
為什麽太後要在不通知自己的情況下公然在他的麵前懲罰一個叛徒?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尖銳的竹簽從叛徒的指甲縫中穿了過去,淒厲的慘叫聲讓景良途忍不住想別過臉去。
隻是,韋公公和太後現在隻怕是在觀察他的反應。
景良途強做鎮定,跟係統插科打諢分散注意力:【這手法,這技術,這力度,容嬤嬤直呼內行啊。】
係統:【可不咋滴,嚇死本統了。】
一人一係統瑟瑟發抖,猜測太後的用意。
當那人被折磨的半死不活時,太後狀若無意的問他:“說起來,我聽韋公公說,蕭杞最近很依賴你啊。”
果然,這個鍋要甩在他的頭上了。
景良途倒吸一口涼氣,表麵上卻還是平靜如常道:“這個,臣知道。”
太後的眼睛眯了起來,審視著他。
景良途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故作從而道:“他多依賴我一點,我就能一點一點的架空他。一個傀儡皇帝罷了,想做成事,當然要靠我。”
太後點點頭道:“你自己記得把握這分寸,隻要你好好替我做事,我保證你以後高枕無憂。”
景良途自然應是。
這時候,太後突然想起了什麽,同景良途問道:“最近天寒,你的身子可有什麽不適?”
景良途茫然道:“臣很好,沒什麽問題。”
太後莞爾:“嗯,你身子康健就好。”
景良途被問的莫名其妙,但也禮貌道:“多謝太後關懷。”
他的目光落在台下那個奄奄一息的人身上,眼中有了幾分
懷疑。
他想到了太後對自己的忌憚,想到了太後對權勢的渴望,想到了太後的多疑。
他們原本就沒有什麽感情基礎,如今她發覺自己能力拔尖於是便將自己捧上高位,但真的沒有一點後手嗎?
景良途想到了自己身上的毒,想到了太後今日對自己的敲打,想到了太後的母家擅長製藥。
莫非...
....
心事重重的景良途往宮外走去。
如果他剛剛的猜測是真實的話,原劇情線裏的淩霜竹就算沒有被主角弄死,最後也會被太後弄死。
他突然悟了。
原來他不是反派...
他就是一個單純的炮灰啊!!!
你們大神打架為什麽要拉我一個墊背的啊!
景良途什麽也不想說了,他懷疑人生的往外走去。
經過一處人少的地方,景良途看見蕭杞站在一處假山旁邊,目光深思。
想到昨天的事情,景良途就老臉一紅。
不能見不能見,起碼今天不能見。
景良途打算掉頭就走。
就在這時,他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幾道小聲的議論。
不仔細聽還沒發現,這個被議論的對象,是他自己。
這個情況下出去會被蕭杞發現,到時候他的尷尬可不是一星半點。
他幹脆躲在角落裏不出去,靜靜等待蕭杞和那些議論他的人自己走開。
“你說,攝政王不過是一個庶出,為什麽能坐到這個位置?”
“別說是庶出,我之前聽聞他丟過一次,他哥哥滿城的找他,光人手就不知道調派了多少,可是當然找到以後,在哪找到的,怎麽找的,就全無消息了,你猜猜這能是因為什麽?”
“噗,因為什麽?”
“被糟蹋了,見不得人唄。”
“你怎麽知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幾年前暗香齋曾有一名妓,驚豔四座,美貌絕倫,他的客人這麽多,見過他那張臉的人當然不少。不然,你猜他為什麽要戴著麵具示人?”
景良途幹脆靠坐在牆上聽他們議論自己,吃自己的瓜。
別說,有些地方還真的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時,他聽到了蕭杞憤怒的聲音:
“朕給你們俸祿,讓你們戴著官帽,就是為了讓你們這幫不做正事的酒囊飯袋妄議朝臣,搬弄是非的嗎?”
景良途愣住了。
蕭杞居然幫他說話了。
他聽到了跪地求饒的聲音。
景良途覺得現在也不是他出去的好時機,還是等蕭杞離開了他再自行出去吧。
終於,他聽到蕭杞低吼道:“滾!”
景良途聽到了淩亂的腳步聲,隻是,這腳步聲怎麽聽起來向是他這個方向跑來的?
他下意識地往後挪了一點位置,後腦勺撞到一個硬物,有點疼。
還好,跑過去的那兩個人沒有看見他。
景良途鬆了一口氣,屏住呼吸聽了聽外麵還有沒有動靜。
四下安靜無聲。
景良途以為蕭杞已經走了,於是慢吞吞地從自己剛剛躲起著的角落慢慢爬出來。
誰料,他才剛爬出來,還沒來得及清理手上的灰塵,抬眼就看見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
蕭杞顯然沒有想到他躲在這裏,愣了一瞬,遲疑道:“剛剛那些話...你都聽見了?”
景良途不知道蕭杞說的那些話指的是剛剛那些人對自己不利的言論,還是他剛剛為了維護自己而說的那些話。
但不管是什麽,他剛剛爬出來的行為就非常的不攝政王。
好在蕭杞現在
還沒有發現這個盲點,景良途趕忙道:“多謝陛下替臣解圍,臣先行一步。”
這時候,蕭杞看著景良途灰頭土臉的樣子,突然又反應過來了什麽,目光複雜地看著他:“朕六歲的時候就不興躲這種地方了。”
景良途:QvQ
我知道,但你能不能別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