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被說中心事, 景梁途沉默了一會,隨即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般,從容道:“回去吧。”

一路上,景良途都沒有主動跟顧何執說上一句話。

天有點冷, 景良途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一條圍巾被順勢圍在了景良途的脖子上, 帶著顧何執的體溫, 他的身體一下子就溫暖了很多。

隻是心裏還冷著呢。

顧何執垂下眼眸,目光關心地問他:“小隱, 告訴我, 你怎麽了?”

景良途隻是語氣平淡道:“沒什麽。”

什麽也沒問出來, 顧何執的臉色也有些不安。

有頭發被風吹進眼前人的嘴裏, 顧何執想幫景良途幫他撥開, 但是指尖剛觸在景良途的臉頰上,就他冷著臉一把拍開。

現在,顧何執也差不多明白景良途是對他有意見了。

而且,更難辦的是,他不願意說出原因。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鬧別扭吧。

他並不介意薑隱跟他鬧別扭,因為他願意慣著哄著, 願意使盡渾身解數讓他恢複如初。

隻是,不說原因,會讓他找不到方向。

顧何執目光沉甸甸地看著景良途, 想著要用什麽樣的辦法逼他說出心事。

出現了問題就要解決,想要對症下藥的解決,就需要找到心結所在。他不希望自己跟這個人的關係出現任何問題。

畢竟, 這是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少有的在乎的人。

出現問題就要找到答案。

這是他平常無論是學習還是寫程序時常用的思路。

隻是當對象變成了薑隱後, 這套思路似乎並不那麽有效。

這個人似乎是鐵了心的要跟自己冷戰, 這一路, 他什麽也沒有問出來。

直到進了家門,景良途也沒有跟他說一句話。

躺在**的時候,顧何執將他壓在了身下,目光晦暗。

**床下的顧何執就像是兩個人,野的沒邊,強勢至極。

景良途心中一驚,他嚐試著伸手去推,可顧何執的力量哪裏是他能夠撼動的,他抬起眼眸緊張地同顧何執對視,心中冷汗直流。

顧何執生氣了?

但是現在,他心裏也有氣。

若是換做平時,他早就繳械認慫了。

可今時不同往日,一想到顧何執這些天反常的行為,景良途就感覺心中鬱氣難消,完全不知後退。

他強硬地懟了上去:“顧何執,你到底想做什麽?”

顧何執目光深深地看著他,眼中帶著侵略性,動作卻很溫柔。

他撫摸著景良途的臉道:“告訴我,我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了麽?”

“沒有。”

“你在撒謊。”

他俯下身來,深深地吻著景良途,舌頭在他的口腔中翻攪風雲。

顧何執的吻一直是這樣張揚而霸道,像是什麽催人迷亂的毒藥,景良途大腦混亂,但還記得要拒絕,剛想撇過臉去,就被顧何執捧著臉桎梏起來,再難動彈一寸。

就在景良途被聞的喘不過氣時,顧何執還勾唇笑了句:“這麽久了,吻技還是這麽爛。”

“......”

就你吻技高超!就你厲害!

景良途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咬了他一口。

顧何執的嘴唇被咬破了,但是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一般,目光晦暗地看著他:“薑隱,不需離開我。”

過了一會,或許覺得剛才那句話像命令一樣,過於冷硬,於是他的聲音又溫柔了下來,帶著虔誠的乞求:“別離開我,好不好?”

兩個人呼吸糾纏,身體交疊,感受著彼此的

溫度,每存皮膚都在戰栗。

意亂情迷時,景良途看著顧何執好看的眉眼,心中莫名想到一句話——

薑隱或許不會離開你...

但景良途會。

....

翌日晌午。

看著高檔卻沒有什麽溫度的別墅,顧何執站在外麵看了一會,冷著臉,最終,麵無表情地走了進去。

客廳裏,同樣冷冰冰的父母正用拷問犯人一樣的目光打量著他。

房中安靜的讓人呼吸困難,仿佛連自在無拘束的風都成了枷鎖。

這樣的氛圍,哪裏像父母跟兒子?

他的母親跟他說話時,語氣滿是質問:“之前交代你的事情,你做了嗎?”

意料之外,顧何執第一次用沉默回應他們。

...

景良途走在路上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並不陌生的身影。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跟顧何執待在一起的棕發青年。

他正在給吉他調音,笑容青春洋溢,看起來對樂器頗為了解。

景良途目光直勾勾地看著他,好像要從這個人的身上看出花來。

他到底跟顧何執是什麽關係啊?

這時候,棕發青年似乎察覺到了這道意味不明的視線,他抬起眼睛,不經意間同景良途一陣對視。

偷看別人被發現了,景良途的臉頰一陣燥熱,他趕緊移開目光,手插進兜裏,急匆匆地試圖從這裏離開。

他從青年的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那人突然叫住了他:

“薑隱,我們聊聊吧。”

景良途的眼睛猝然睜大,回過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年輕人。

他認識自己?

...

五分鍾後,兩個人麵對麵坐在了一家咖啡店裏。

景良途認識這家咖啡店,畢竟不久前,他還曾經站在這條街的對麵偷窺著顧何執跟這個人的一言一行。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朱爾。”

景良途目光防備地看著他:“你為什麽認識我?”

朱爾攤開手,嬉皮笑臉道:“顧何執的心肝寶貝,我想不知道也難吧。”

景良途:“......”

什麽心肝寶貝?

還有,這個字眼從他的嘴裏說出來怎麽怪怪的。

正想開口細問,朱爾卻突然話風一轉,目光認真地看著景良途道:“不過,薑隱,我希望你跟他分手。”

景良途:“......”

好像有點意料之中,又好像有點意料之外。

他的後背靠在椅子上,目光平靜地看著朱爾:“你喜歡他?”

朱爾剛喝下去的水瞬間就碰了出來,用看見鬼一樣的表情看著他:“我有病嗎?我喜歡他幹啥?”

景良途糊塗了:“那你管我們的事情做什麽?”

朱爾撓了撓頭發,過了很久,還是仰天長歎道:“嗐!我就跟你直說了吧,你知不知道,其實,顧何執的父母對他管的很嚴。”

“我小時候就認識他了,他的父母簡直就是魔鬼啊,打從我認識他開始,顧何執好像每分每秒都在學習,我們還在按部就班的進行學校的課程時,他已經開始研究奧數和編程,並且一路打進了國際賽。”

聽著幼年版顧何執爽文般的傳奇,景良途人忍不住跟服務員點了一份爆米花,邊吃邊聽,還挺下飯。

朱爾忍不住吐槽道:“我在跟你講你相好的悲慘童年,你認真一點。”

景良途似乎也良心發現,產生了一點點罪惡感,手終於不往爆米花桶裏伸了。

朱爾倒是往桶裏抓了幾把,邊吃邊**發言:“就算顧何執已經在同齡

人中做到了絕對優秀,但他的父母還是不滿意,他們對他的標準就像是無底洞,完成了這個還有下一個,他就像一個不會累的機器一樣,我好像就沒有見他休息過。”

“不光如此,他的父母還限製他的交友,要不是我家境好學習成績也不賴,估計那時候早就被顧何執的父母陰陽怪氣地用支票告誡以後離顧何執遠一點了。”

“之前,他們對顧何執現在的狀態十分不滿,還特意來找我去勸顧何執,剛巧我出了車禍遇見了他,於是順便將整個事情都同他交代了,當天晚上,他就回家吃了一頓鴻門宴。”

聽到這裏,景良途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目光變得嚴肅起來。

朱爾也終於從顧何執的過去轉移到了希望他們分手的理由:“薑隱,他的父母對你很不滿意,認為你是他們兒子的汙點。”

桌子底下,景良途默默攥緊了拳頭。

他目光沉甸甸地看著朱爾道:“所以,是因為這個?”

朱爾點點頭。

他勸說道:“如果你真的喜歡顧何執,就跟他分手吧,他父母的掌控欲很強,如果他不能按照他們的想法度過自己的人生,他們有的是辦法讓顧何執吃苦頭。”

景良途的心髒緊了緊。

在原劇情線裏,這些事情並沒有發生。

因為除了論文的事情之外,顧何執完美地完成了他們所有的要求。

可是景良途卻覺得,這樣的顧何執...有點可憐。

他居然開始心疼主角了。

他無奈的看著朱爾道:“那你想讓我怎麽樣?跟他分手,然後以後再也不見他?”

誰知朱爾嚼了一□□米花,一臉懵逼道:“啊?為啥要這樣?”

景良途無語了:“不是你說希望我們分手。”

朱爾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哎呀,一個兩個都是倔驢,你們就不能稍微變通一下嗎!變通懂嗎?比如在他父母麵前上演一場轟轟烈烈的分手,然後私下裏再開開心心的,手拉手的開展一段甜甜蜜蜜的地下戀情。”

景良途:“......”

淦!還能這樣?

不得不說朱爾在這方麵真是一個奇才,他完全打破了慣性思維,說到精彩處,甚至踩著板凳,眉飛色舞地對著他指點江山:“這個分手一定要驚天地泣鬼神!要慘絕人寰!要雙方都殺紅了眼!反正一定要讓他爹媽相信,你們是真的鬧掰了,明白?”

景良途扶額道:“懂了懂了...你先從板凳上下來,咱們有話好說,好好溝通。”

就在這時,咖啡店的門被推開了。

一道風鈴聲震顫人心。

朱爾的目光不經意地往門口看了一眼,然後再也移不開了。

美女。

好美的美女。

美女一步步朝他們走過來,向是畫中的仙女一下子走進了現實。

然後,他就這樣癡迷的看著仙女走到了自己的麵前。

他甚至都想開口,躍躍欲試地準備要聯係方式了。

然後,他就看見仙女滿麵微笑地,無比溫柔地...揉了一把薑隱的腦袋。

“......”

淦,這小子怎麽一堆人喜歡!

“秋寧,你怎麽在這裏?”

秋寧甜美地笑了:“下周要交一篇稿子,我正在趕deadline。”

景良途回禮一笑:“不愧是學霸,那祝你順利。”

看著他們兩個人其樂融融的樣子,朱爾無比嫉妒。

看著秋寧坐在一個角落裏打開筆記本電腦時,朱爾對景良途道:“兄弟,你跟顧何執的感情我管了,你能不能幫我倆撮合撮合。”

景良途非常爽快道:“不能

。”

朱爾表情崩潰道:“為什麽?”

景良途很負責任地告訴他:“如果秋寧對你有興趣了,我再幫你撮合。”

...

回去的路上,朱爾跟景良途吐槽了顧何執一路。

不得不說,他真的是一條倔驢。

一場分手戲的事情,他也千萬個不情願。

非得自己吃盡苦頭,有啥子意義。

朱爾吐槽道:“真倔。”

景良途也附和道:“嗯,真倔。”

不過,朱爾難得為兄弟說了句公道話:“他說,他永遠不可能對你說分手。”

景良途:“那就我來提。”

半天下來,朱爾已經跟景良途發展到勾肩搭背的關係了。

他嘖嘖道:“顧何執這個人真是別扭啊,還好你是個好說話的,不然他那種爹媽不知道要怎麽對付他呢,對了,你打算什麽時候跟他講這件事。”

景良途微笑道:“今晚。”

時間快進到晚上七點。

晚餐時,景良途坐在顧何執的對麵,臉上帶了點酒窩,笑意盈盈道:“顧何執,跟你商量個事唄。”

顧何執:“什麽?”

“我們分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