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何執?好巧, 你也現在回家嗎?”

十點已到,景良途準時放開了李野的手,那一瞬間, 李野的眼中浮現一抹肉眼可見的失落。

顧何執眉目淡淡地往李野身上掃了一眼,垂眸看著景良途, 語氣微妙:

“不巧。”

景良途愣了愣。

顧何執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他的身上, 淡聲道:“我在等你。”

景良途的心髒狂跳,這種迷蒙又曖昧的話是什麽意思,而且在顧何執的字典裏有等人這兩個字碼?他不是一直都將等人視為浪費時間的事情嗎?像自己這樣的閑散廢人值得他在自己身上這樣浪費生命嗎?

他一時之間竟不敢接他的話, 總害怕下一秒就是興師問罪。

畢竟今天他難得約自己卻看電影,可自己卻在電影結束之後選擇自己一個人離開,現在又跟一個來曆不明的男人手拉手走回小區。

他會不會以為自己在耍他?

要命,顧何執可是最討厭這種表裏不一的人了。

他會不會就因為這樣而重新跟他恢複到曾經那種不冷不熱的關係。

那他過去的努力豈不都是白費啦!

為了不讓事情演變到那個地步, 景良途故作鎮定地解釋道:“這個人,是我酒吧的客人。”

接著他又指了指顧何執對李野道:“這個人是...”

他卡殼了。

他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到要用什麽樣的詞語來解釋他跟顧何執的關係。

似乎曾經,他也麵對過相同的情況。

當時秋寧問他和顧何執是什麽關係。

顧何執當時是怎麽回答的來著。

在這種千鈞一發之際, 他想到了顧何執的回答。

而且那個回答,曾經讓他十分鬱悶。

景良途笑了, 倍有自信的對李野道:“我們一個小區。”

顧何執:“......”

不得不說,這是一把冰冷的回旋鏢。

當時景良途有多憋屈,顧何執現在就有多難受。

李野的目光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徘徊, 就算是傻子也能嗅出來這兩個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息。

可是偏偏, 他什麽都戳破不了。

不過,他並不打算輕易放棄。

眼前這個人已經被他列為了重點視察對象,他會在以後的日子裏慢慢觀察他。

覬覦薑隱的人那麽多, 他已經習慣了。

反正肯定是酒吧裏一位微不足道的常客罷了。

畢竟連他這麽優秀的人都追求了薑隱這麽多年, 別的客人又怎麽可能先他一步成功呢?

他笑了笑, 手拍在景良途的肩膀上,語氣難得溫柔道:“早點休息,期待明天跟你見麵。”

這裏說的見麵就是作為酒吧裏的客人跟他見麵,但是他故意說的曖昧,尤其是在剛才他還跟自己牽手,這種說法不知道又要讓顧何執誤會多少。

這樣,他跟顧何執原本就粘性不強的關係不知道會不會輕易摧毀。

更何況自己剛剛還微妙地戲耍了顧何執一下...

他冷汗橫生,但也隻能道:“...好。”

李野挑釁般得朝顧何執看了一眼,接著將一隻手插在兜裏,輕笑一聲,吊兒郎當地離開了。

現在,小區的門外就剩下景良途跟顧何執兩個人。

隻能由他一個人感受顧何執降至冰點的低氣壓。

說實在的,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這麽明顯地感覺到顧何執的不開心,畢竟,他的情緒一向隱忍不外露,就算有些許不快也會被隱藏的很好,隻冷冷的看人,讓人感覺不到他是喜是悲。

這次能感受的這麽明顯,大抵是因為...顧何執這次,是真的有點生氣了吧。

這是不是說明,在自己的慢慢努力下,顧何執終於對自己生出了一點友情,所以他才會對自己放他鴿子轉而去跟別的男人玩感到生氣。

意識到這一點後,景良途深知自己這次一定要處理好這個矛盾,不能謔謔他努力刷了這麽久的好感度。

景良途道:“你聽我解釋。”

顧何執目光深深地看著他,沒有開口,但似是默許。

景良途:“我今天不是故意離開的,因為他是我很重要的一位客人,姑且算是我的酒吧裏最大的客戶...”

解釋著解釋著,不知為何,景良途感覺自己越抹越黑。

他剛才的翻譯過來不就是:啊,對,我就是跟別的男人出去玩了,我很勢力的,像你這種沒在我的店裏消費一滴酒水的人怎麽配得到我的陪伴?

為了不讓顧何執往這個方向思考,景良途轉而換了個話題:“你剛才說,你在這裏等我?”

總不可能是等了我五個小時吧?

顧何執目光看向小區,嗓音淡淡道:“剛才物業有人反映,晚上有時會聽見奇怪的敲門聲,在這之後,很快又發生了入室偷竊事件,那家戶主被花瓶砸傷了腦袋,沒有看見那個人的臉,作案人現在不知道逃到了哪裏。”

頓了頓,他微涼的眸子望向景良途,聲音有點玄乎:“門衛說他沒有看見可疑人物出來,也就是說,作案者現在可能還潛伏在這所小區裏。”

景良途愣了愣,看了看過分漆黑的夜色,以及在淒冷的月光下顯得張牙舞爪的樹枝,心中忍不住一陣瑟縮。

影廳裏那種被凝視著的恐懼感再一次的襲上心頭。

但是身為一個霸道總裁,景良途不可能承認自己怕了。

一個怕鬼的霸道總裁該怎麽保護他的嬌妻?

於是他反客為主道:“所以,你在這裏等我,是因為你害怕了?”

顧何執:“......”

有些時候還真想把他按在地上好好欺負一下,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天高地厚。

如果是平時,他可能不會戳穿他,任由他在自己身邊虛張聲勢。

但是因為現在自己正在氣頭上,他並沒有選擇慣著他,而是眉目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開口道:“隻是提醒你一句,免得你晚上不知危險的給人開門,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先走了。”

說著,他真的邁開長腿走進了小區,絲毫沒有要等他的意思。

景良途:“......”

QvQ

別這樣,在下剛剛就是想裝個逼。

我害怕啊!(爾康手)

還沒走幾步,顧何執的胳膊就被景良途死死拽住了。

他垂下眼眸,就看著景良途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目光看著他,哀怨而委屈。

他小聲道:“我害怕...”

顧何執唇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但仍故意冷淡道:“什麽?”

景良途抿著嘴唇,死不撒手,死纏爛打,死不要臉:“特殊時期,人人自危,咱倆要不抱團取暖一下?”

平常這個時候,顧何執應該就會順勢答應他了。

但是今天,他的心底還壓抑著沒有爆發的怒火。

薑隱背著他撲向別的男人的那一幕他沒有忘記。

故而,他看著景良途的目光涼颼颼的:“不好意思,我不害怕。”

景良途:“......”

他是真的生氣了吧!他就是故意這樣逼我服軟吧!他這樣的好學生怎麽可以有這樣腹黑的一麵啊!

雖然覺得就這樣屈服很丟人,但是大晚上被一個人丟在這裏真的很

危險哎,萬一他跟那個入室搶劫的小偷撞了個正著,那他該有多倒黴啊!

估計第二天,朝九晚五的小區業主就會在樓底下發現一個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他。

一想到這淒淒慘慘的結局,景良途不再逞強,目光可憐至極,聲音鏗鏘有力,字正腔圓,中氣十足道:“可是我害怕啊!”

我害怕啊!

害怕啊!

怕啊!

.....

尼瑪!為什麽會有回音!一定要這樣人盡皆知嗎?

他就是一個膽小的霸總怎麽了!

QvQ

不要歧視這樣的霸總,霸總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有的霸總就是會害怕這種危險人物或靈異生物。

在這之後,軟磨硬泡的景良途就被顧何執提回了家。

一路上,他都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還無比中二的對顧何執道:“哥哥你大膽滴往前走,我就是你堅強的後盾,會時刻觀察你的後背有沒有危險。”

顧何執:“......”

回家之後,景良途第一時間就打開了物業群。

事實證明,顧何執沒有騙他,現在群裏人心惶惶,甚至已經有不少人決定要先出去避一避了。

在作案人沒有被抓到之前,看來大家都不會安心了。

不過,景良途待在顧何執的身邊,絲毫不慌,顧何執就是安全感的代名詞。

畢竟他早早就領教過顧何執的實力,像那種小偷,顧何執可以一個人打好幾個!

隻希望這小偷不要偷家偷到他的頭上,不然他就會看見一屋子的變態頭拍照,以及顧何執的私人物品大展覽。

總而言之,他家裏除了沒有值錢的東西,啥都有。

他就算真偷了也會無功而返,說不定還會被惡心一把。

因為小區裏出了這種事情,好奇心旺盛的親朋好友聞著味道過來吃瓜。

雖然這種事情很可怕,但景良途畢竟是一個吃瓜的凡人,如今身在吃瓜第一線,回家之後就坐在沙發上同其他業主抱團取暖。

業主A:【太怕怕了,不過對不住了家人們,我要去我男友家住了,撒由那拉~朋友們。】

業主B:【秀恩愛去死。】

業主C:【滾。】

這樣的對話衝散了不少緊張的氣氛,景良途發出了嘿嘿的笑聲,甚至還把這段對話拿給顧何執看。

顧何執涼涼地掃了一眼“男朋友”幾個字,原本緊繃的神情不知為何有些許舒緩。

...

在群裏鬼混了半天的時候,顧何執已經幫他倒了一杯牛奶遞在他的手邊,目光藏著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緒。

景良途沒有多想,伸手就心無防備地將它接了過來,還衝顧何執沒心沒肺的笑了笑,嘴角有清晰的酒窩。

不多時,他就將那杯牛奶喝的一幹二淨,喝完還調戲一句:“你泡的就是好喝。”

在這個世界的他格外放飛自我,動不動就要撩人一下,就算是巍峨不動的冰山也要為他融化一下。

但是顧何執就是個另類。

他的眉目始終淡淡的,好像心中不會因為他的調戲而生起一絲波瀾。

他就像一個黑洞一樣,自己對他使出怎樣的手段,他都無動於衷。

是一個非常難搞的對象。

不過沒關係,隻要他們的關係走的足夠近,他就可以將他的論文收入囊中了。

景良途雖然略有挫敗,但是總體心裏自我感覺良好。

他簡單的清洗了一下,穿好寬鬆的睡衣,在回房間休息的時候,目光又掃了一眼窗外。

他看著自己家的方向。

想來也覺得奇妙,以前隻能

在望遠鏡裏看到的人,現在住在他家似乎已經變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把變態往家裏招,從某種程度來來說,冰雪聰明的顧何執又何嚐不是引狼入室。

正這般得意洋洋的想著,他突然感覺一陣疲憊慢慢襲上心頭,像是血液被麻痹了一般,再接下來,他連掀起眼皮都感覺費勁。

是因為在外麵鬼混了一天,太累了嗎?

他打了個哈欠,轉眸去尋找顧何執的蹤影。

他正隨意地翻著一本書,對於景良途的目光無所察覺。

困倦難當,景良途也沒什麽心力去勾搭他了,揉了揉眼睛走進客房,腦袋一點一點的深陷在枕頭中,睡意將他整個人慢慢包裹。

他幾乎是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身體一放鬆下來,什麽都忘了。

在他睡下後,顧何執慢慢放下了書,目光晦暗地朝景良途的房間一步步走來。

門輕輕打開,屋外的燈光滲透了進來,將景良途毫無防備的睡顏映照的一覽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