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顧何執的神經都緊繃到極致。

可是他知道,從現在這個距離來算, 不管他多麽著急, 無論這一路有多麽順利,他都沒有辦法及時趕回去。

但是這個情況屬於雙方自願,無法報警, 當時在場的人更沒有敢插手這件事的,更何況倘若這件事情鬧大了, 薑隱的店也勢必會受到影響。

所有的路幾乎都被堵死了。

顧何執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做心急如焚。

他的心髒跳得極快, 甚至有一種想殺了那幫人的衝動。

那一刻,山海崩塌, 理智傾覆。

.....

當他憂心忡忡地趕到店裏時, 這裏的人已經散了個七七八八。

那幫混混已經不見蹤影, 隻有薑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唯一麵熟的是旁邊站著的那個調酒師,因為他正是上次來飯店裏將薑隱帶走的那個人。

顧何執的呼吸急促。

他來晚了。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所有的一切, 都被薑隱自己一個人承受了。

曾經的他不想跟這個人有任何交集。

可是他們之間,卻越陷越深, 越欠越多。

視頻裏的畫麵現在還曆曆在目, 哪怕是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渾身發抖, 不寒而栗。

劉繼的視頻在被一個混混發現之後就迅速中斷了。

他無法想象在自己趕來的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麽。

薑隱原本紮起的頭發已經散亂了下來, 柔軟地搭在肩膀上, 腦袋枕在手臂上, 衣衫上的酒漬還沒有完全幹涸, 旁邊站著的林醞麵露擔憂。

良久, 顧何執才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他...怎麽樣了?”

他意識自己的聲音無比幹澀。

林醞想將景良途扶起來, 聽到顧何執的聲音,皺了皺眉:“石南大學的學霸?這裏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顧何執能明顯地從這個人的口中感受到赤.裸裸的敵意。

不過,顧何執也沒有跟他浪費時間的心情。

他重複道:“告訴我,薑隱現在怎麽樣了?”

林醞目光深深地看著他。

一陣沉默後,他反問:“你現在這是用什麽樣的身份來問我這個問題,你不過是一個跟他沒有什麽瓜葛的學生,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怎麽樣也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事實上,林醞在知道薑隱一直在關注這個人之後就也登錄了石南大學的校園論壇,從各方麵的小道消息中得到有關這個人的情報。

果然是上層精英,幾乎沒有人類該有的欲望,不喜歡他們這種低俗的娛樂方式,在那次校慶的藝術節表演之後也對薑隱冷言相待。

薑隱之所以對他另眼相看,或許隻是因為他的身上存在一些他沒有的東西。

他這個人一直都這樣,說著不在意學校,不在意未來,自己跟學習八字不合,但實際上,那都是他的自我麻痹。

所以,當這麽一個完全符合他理想中的自己的人出現時,薑隱才會將那好奇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試圖看看這個人到底跟自己的構造有什麽不同。

但是,顧何執隻是將他越推越遠。

自從這個男人出現後...

薑隱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不想回答顧何執的任何問題,他隻是拖起景良途的臉,看著他緋紅的眼尾,語氣心疼道:“薑老板,走了,回家。”

係統:【你還好嗎?】

景良途:【放心,這具身體酒量很好。】

作為一個心思陰暗的變態,景良途早就察覺到了劉繼正在用視頻將他當時

的情況轉播給了顧何執看。

不知不覺,他就表演了起來。

雖然這幫混混做的事情確實很過分,但是更過分的事情,他也不是沒有經曆過,而且除了灌酒之外,他們也沒有對自己做別的什麽,畢竟薑隱在這一帶混了這麽久也算是有點人脈,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更何況饞薑隱身子的人很多,其中不乏有一些有勢力的人,權衡利弊之下,那幫混混也不敢真的對他做些什麽。

能稍微欺負欺負便也罷了。

但是,作為一個變態,想要誘獵物上鉤,自然要軟硬兼施。

這也是薑隱作為變態的勾搭手段。

做足可憐樣,然後釣他。

玩死他!

但是這裏有一個人試圖阻撓他的宏圖大計。

林醞的手碰在他的手腕上:“乖,薑老板,我帶你回家。”

就在林醞試圖扶起他時,景良途嘟囔了一聲,又翻了個身,完全不給他機會。

他並沒有告訴林醞他的家住在哪裏,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變態大本營,他對誰都沒有透露過自己家的真實住址。

林醞帶他回家的意思,估計是帶自己回他的家。

但是這個大好的機會怎麽可以放過!

對於變態來說,能去顧何執家裏的機會完全是多多益善好嗎!

林醞拿他沒轍,心裏大概覺得他真的是一個很不讓人省心的老板。

這時,顧何執也走了過來,伸手想要碰他。

林醞表情不爽的提醒道:“我告訴你,薑老板喝醉的時候脾氣很差也很別扭,我勸你還是躲遠點....”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見他口中那個脾氣很差又別扭的老板將臉蹭在了顧何執的手掌中,表情舒緩,像是挨著了枕頭的孩子。

林醞:“......”

怎麽辦,我的老板好像胳膊肘往外拐。

在酒精的作用下,景良途渾身都是滾燙的,但是顧何執剛剛才冒著寒風回來,現在的手心很涼,剛好幫他降溫。

嗯,姑且也算物盡其用。

林醞晃了晃景良途的肩膀:“老板,別玩了,該回家了。”

顧何執抬起眼眸:“你知道他家在哪麽?”

林醞:“我不知道,不過憑他現在的情況應該也沒有辦法自己一個人照顧自己吧,萬一他半夜摔倒了估計自己也爬不起來,這個不省心的醉鬼,隻能先帶回我家。”

他低下眼眸:“這老板,真會給人找麻煩。”

雖然這話不中聽,但是他的語氣裏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顧何執無形中感受到一股威脅感。

他似乎知道這個人為什麽會對他懷有敵意了。

因為,他現在也有了同樣的心情。

景良途掀起眼皮,目光迷離地看著他們,纖長的睫毛顫動著,胭紅色的嘴唇嘟囔著:“我不回去。”

林醞很嚴厲:“不行,在這種地方睡覺會著涼的,你生病了我可不管你。”

景良途眯眼瞪他,無聲反駁,像一隻倔強至極的小貓。

顧何執的手按在景良途的肩膀上,溫熱的觸感無比清晰。

他嗓音清冷道:“我帶他回去。”

林醞氣笑了:“你這是要當著我的麵誘拐我的老板麽?”

“嗯。” 顧何執的回答氣死人不償命。

林醞差點被嗆得說不出話,但是更讓他說不出話的是,他的老板居然已經抓住了顧何執的衣袖,臉頰醉紅,大有一種非他不可的架勢。

林醞:“......”

我的老板真的胳膊肘往外拐啊!!!

.....

景良途站都站不穩,他扶著

顧何執,兩眼迷迷糊糊的,垂著腦袋,看起來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無論帶他去哪,怎麽對他,他的小腦瓜子可能都反應不過來別人對他做了什麽。

任人擺布。

好拐且好騙。

但是,也很勇敢。

在昨天的那種情況下,任何一個人應該都不會願意為他出頭吧。

畢竟那幫人凶神惡煞的,一看就不是善茬,可是他卻毅然決然地挺身而出,明明和那幫流氓比起來,他就像是小動物一樣。

可他還是那麽做了。

他和自己過去認識的人,好像一點都不一樣。

他一直是擅長權衡利弊,分析得失的人,所以他的身邊自然而然的也聚集了很多這樣的理智派,他們不會做危險或者沒有把握的事情,非常懂得明哲保身。

他的目光落在了醉的閉上眼睛的景良途身上。

這個人,真傻。

回到顧何執的家之後,景良途就熟門熟路地摸到了那個坐起來很舒服的沙發上,兩眼迷離地看著顧何執,因為醉酒,膽子變大了,小眼神裏帶著點傲,仿佛在耀武揚威地宣布這個沙發現在是他的所有物。

顧何執的目光落在了景良途被酒打濕的衣服上,語氣不容置疑道:“先換衣服。”

景良途嘟囔:“我不。”

雖然以前的薑隱總是嬉皮笑臉的,但對他也算是百依百順,現在簡直就是差點把叛逆這兩個字給寫在頭上了。

但他偏偏還不能對他做點什麽。

景良途表示:【這就是人情債,人類最可怕的債務之一。】

但是衣服濕漉漉地掛在身上是絕對不行的,雖然景良途傲嬌地拒絕他了,但是顧何執的目光卻是那麽的嚴厲。

“必須脫。”顧何執的語氣不容置疑。

景良途:QvQ

他好凶殘。

不敢勞煩顧何執的金手,景良途隻能用哆哆嗦嗦的手去解他襯衫的扣子,因為酒精多少有點麻痹大腦,他動作遲緩,半天都沒有解開一顆。

下一秒,顧何執的手就擦過景良途笨拙的手指,碰在了他的衣扣上,動作細心地幫他解開扣子。

目光相觸,十分灼熱。

隨著一顆一顆扣子解下,景良途的臉不知為何變得更紅了。

顧何執的臉還是那張禁欲的臉,但是動作卻親密的過火,這樣的反差感放在這個人的身上,簡直就是兩種極端。

他忍不住捂住了臉,感覺自己再看下去就要暴露自己變態的本質了。

顧何執卻以為他害羞了,甚至還有心安慰了他一句:“都是男人,你在緊張什麽。”

景良途:“......”

好像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這句話他也對顧何執說過。

但是這句話怎麽還自帶回旋鏢功能的啊喂!

光線下,這次顧何執將景良途看得好很近,很仔細。

他終於發現,景良途**出的皮膚上帶著點青紫,連嘴唇也是腫的,顧何執眸色一暗,嗓音極冷的問道:“今天晚上,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麽?”

景良途:“......”

如果你問的是這些痕跡的話...嘴腫是因為昨天晚上跟你的幾百張偷拍照熱情濕吻,用嘴過度,這青青紫紫的傷是因為踩著凳子去拿放在最高處的超稀有珍品級別的偷拍照時一不小心踩空了,摔的。

但是這些事情在下怎麽好意思說呢?

一件比一件羞恥。

由於那記憶變態的過於離譜了,他自己都不想回憶。

為今之計,隻有使出他的殺手鐧了麽?

他輕浮地朝著顧何執的唇上吹了口氣,緋色的眼尾輕挑著,音色又蠱又欲: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