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景良途原本計劃的路線, 他應該往央月小區周圍的方向跑,這樣, 就算顧何執不想管他, 也得出於人道主義,順路幫他報個警。

但是不巧的是,今天這條路剛好在施工, 影響到了他的發揮。

黃色的欄杆落在路的中央,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如果在這裏被耽誤的話,他就直接game over了。

麵對此種情況,景良途當機立斷, 閃身就往旁邊的巷子裏跑去。

男人知道不能就這樣放他離開,他是店裏的客人, 萬一被薑隱看見自己的臉了,那麽他接下來的人生就完蛋了。

必須做點什麽, 威脅到他。

是以,景良途前腳剛鑽進巷子裏, 男人後腳就緊隨其後, 兩個人距離十分緊湊, 絲毫不留餘地。

他並沒有注意到在石南大學的校門,有一個人目睹了這邊發生的一切。

.....

顧何執在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之後,神情微微一滯。

夢中的記憶突然朝他席卷而來。

在那個夢中,薑隱也曾撕心裂肺地哭喊著救命。

但是在夢中, 那個讓他害怕得瑟瑟發抖的人卻是自己。

現在,自己卻成為了他唯一的求助對象。

顧何執冷著臉, 順著聲音追去。

幸好。

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他不會對這樣一個跟他完全不在同一個世界的人產生那種荒謬的心思。

永遠不會。

....

急促的風聲拍打著景良途的身體, 雖然情急之中繞到了這個巷子裏, 但是對這裏的地形並不熟悉的景良途在跑至盡頭的時候突然發現...

這!居然是個!死胡同!

景良途:QAQ

說實在的, 他自己心裏其實也沒有底。

顧何執真的會管他嗎?

連走路都在思考問題的顧何執真的能聽到他的聲音嗎?

他能等到他來的那一刻嗎?

就在景良途看著那棟高牆,倒吸一口冷氣時,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毫無預兆地摔在地上,口袋裏為了以防萬一而準備的防狼噴霧飛的老遠。

景良途:QvQ

他犯了一個變態不該犯的錯誤。

那就是把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男人戴著口罩,隻剩下一雙陰鬱的眼睛直直地注視著他。

他的眼睛大睜著,黑色的眼球裏沒有一絲光亮,看人的目光病態至極:“薑老板,我一直在看著你,思念著你,你知道嗎?”

景良途:【我懂我懂,同行嘛!我懂你,我也一直在看顧何執,我們都有可望不可即的人,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男人俯下身來,視線同栽倒在地上尚未爬起來的景良途平齊:“薑老板,這麽久了,你有好好地看過我嗎?”

景良途表情緊張地看著他:“有話好好說,別這樣,你有點...嚇到我了。”

男人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有一點失態,他的嗓音柔和了一點,安慰道:“別怕,別怕。”

說著,他就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刀,在月光下顯得涼颼颼的,甚至還會反光!

景良途:“......”

咱們能不能秉持知行統一的原則,保持言行一致啊!你這個樣子我怎麽可能不害怕啊!!!

看出景良途的緊張,男人安慰道:“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隻是...想讓你乖一點。”

他的刀子挑在景良途的衣服上,領口的扣子不堪忍受,掉落了下來,露出了漂亮的鎖骨。

麵對這種被動的處境,景良途隻

能慶幸自己沒有穿太貴的衣服過來。

因為刀尖幾乎擦著皮膚,景良途確實不敢動彈,生怕下一秒就血濺當場,隻能由著他胡來。

與此同時,他悲催的想著,為什麽顧何執還沒有來,難道他今天真的要栽在這裏嗎?

一時之間,他的心中有些傷感。

如果顧何執今天沒有來的話,他就要把這個變態男人對他做的事情原封不動地用在他的身上!!!

在剩下的幾顆扣子也陸陸續續地脫落之後,男人灼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脖頸,目光渴望至極,看起來想要吻他,似乎為了不讓他反抗,那把小刀就抵在他的小腹,雖不至於傷到他,但也讓人心底發怵。

景良途不敢動彈,卻也反抗不了,隻能嫌棄地偏過臉去,認命地閉上眼睛。

下一秒,景良途聽見了男人痛苦的悶哼。

刀子墜落在地上發出了哐當的響聲,緊接著,他就聽到了骨頭被扭傷口的哢哢聲,再睜眼,他就看著麵色冰冷的顧何執目光如炬地看著那個對景良途欲行不軌的男人。

嘖嘖嘖。

嘶,看著好疼啊。

“饒命饒命饒命!我錯了!”

男人一開始還想反抗,但是熟料顧何執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力氣大的要命,那雙執筆敲代碼的手跟鐵鉗似的,根本逃脫不了。

一股鑽心的痛順著手臂傳到了大腦,男人頓時發出一聲慘叫,痛哭流涕,瘋狂求饒。

那一瞬間,景良途感覺又爽又肉疼。

爽的地方在於,顧何執幫他教訓了這個色.欲熏天,險些真對他做點什麽的變態。

肉疼的地方在於,這個變態男人的下場,會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也發生在他的身上。

畢竟,他也是變態,而且,還是深深覬覦著顧何執的,心懷不軌的,沒臉沒皮的死變態。

下場隻會更慘啊喂!

他渾身上下哪塊地方都不經打,作為變態而言,估計隻有臉皮厚一點。

感覺大致能預想到自己未來的慘狀了呢.....嗯。

這時,他抬眼看見顧何執冷冷的目光居然瞥在了自己的身上。

景良途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表情緊張至極。

顧何執上下薄唇輕碰:“報警。”

聞言,景良途方才大夢初醒,慌忙從身上翻起了手機,心跳淩亂地報了警。

說來慚愧,明明一開始是打算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的,沒想到陰差陽錯,自己把自己給坑了,剛才差點被變態糟蹋的恐懼全部都是真情實感。

看見景良途報警時,男人原本還想反抗一下,但是下一秒,又是一道骨頭折了的聲音響在空氣中,他徹底不敢再動,齜牙咧嘴地忍著那炸裂般洶湧的痛意。

景良途甚至都摸不準這個人待會應該是先進警局還是先進醫院。

在等待警察來之前,顧何執的目光落在了景良途**的胸膛上,在接觸到那裏冷白的皮膚後,又慌忙瞥開視線,仿佛碰了火一樣。

景良途:“......”

怎麽,是對你所看到的不滿意嗎?

當警察趕到之後,那個男人已經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徹底放棄了抵抗。

當男人被手銬扣上之後,顧何執終於鬆了一口氣。

景良途剛才摔的那一跤其實挺疼的,剛好磕到了膝蓋,再加上受了點驚嚇,一時雙腿發軟,難以起身。

有名男警注意到了這個情況,看見嚇壞了的青年長相豔麗,衣服被刀割的不成樣子,在寒風下冷的瑟瑟發抖,勾人的狐狸眼在月色下略微濕潤,像是淋了雨的小狐狸,瞧起來頗為可憐。

變態真是可惡啊。

他心想,這年頭男人長得漂亮一點居然

也不安全了嗎?

看來他們的巡邏治安還是要更勤奮一點。

警察朝他走了過來,正要伸手將他扶起來,下一秒,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已經先他一步遞了出去。

景良途抬起眼眸,將顧何執冷峻的容顏盡收眼底。

那一刻,景良途表情然的拉住他的手,心想,主角定力真好,一定鐵直。

自己衣服破成這樣他都沒有絲毫的動容。

更令人自閉的是,顧何執的手在觸碰到景良途的那一瞬間,居然像觸電一般縮了回去,眼中似乎還有點排斥。

此時,景良途已經徹底佛係了。

嗯,沒有辦法,在下就是一個惹人嫌棄的變態。

QvQ

最後還是剛才的熱心警察把他扶起來的。

景良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後,又折回去彎腰撿了個東西。

顧何執正準備帶他回去跟警察做筆錄,就看見景良途正彎著腰在找些什麽。

那名男警察問:“小兄弟,上車了,找什麽呢?”

景良途很實誠:“我在找我的防狼噴霧,一瓶好幾十呢。”

顧何執:“......”

看著景良途找到價值幾十的防狼噴霧,一臉喜悅地塞進懷裏,跟警察一起上車做筆錄的背影時,顧何執的眼中有一抹晦暗的情緒。

其實剛才,在碰到薑隱的那一瞬間,顧何執心中那個陰暗的心聲再次作祟。

{如果今天不救他,他就要被變態壓在地上糟蹋了吧。}

{但其實,我也不是什麽好人。}

{當小家夥發現我的真實麵目的時候,應該會嚇哭吧。}

再次麵對這樣病態的想法,顧何執的心中是說不出來的複雜。

他,真的是因為太忙,所以才會有這種奇奇怪怪的想法嗎?

或許,真的應該找一個醫生幫他看看了。

....

坐上警車之後,車裏的暖氣才徹底將凍僵的景良途給暖和回來,隻是衣服還是破的,看起來十分有辱斯文,他一直用手扯著,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幾個警察已經在慌裏慌張地幫忙找衣服了。

下一個瞬間,一件溫暖的外套披在了景良途的身上,肩膀那處被顧何執輕按著,指尖微燙。

而且,這件外套還很熟悉,頗有一種舊相識的感覺。

畢竟,這正是今天才被景良途退還回來的那件。

兜兜轉轉,還是他的。

真有緣分。

景良途將外套攏緊了點,吸了吸凍僵的鼻子,小聲道:“對不起,今天又麻煩你了,還要你陪我過來做筆錄...”

顧何執的語氣還是那麽公事公辦:“我也算是當事人,陪你過來隻是義務。”

這樣啊~義務呢,對,是義務。

景良途突然自閉:【係統,我這樣的變態真的能跟他成為相親相愛的好朋友嗎!】

係統冒冷汗:【懸,but,。】

景良途:【你這種匪夷所思的語法是什麽鬼啊!】

原本今天這個任務是要為下一步的計劃做準備的,但是...

景良途看著顧何執線條淩厲分明的側臉,冷峻的表情,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抿著唇,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才把醞釀好久的心裏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送:“那個,晚上一個人回家很危險,我們下次可以,一起...”

一起回家嗎?

看著顧何執冰冰冷冷的表情,總感覺下一秒就會慘遭拒絕呢。

不敢,真不敢,在下不敢。

顧何執正認真聽景良途說話,見他說了一半就噤了聲,眉頭微皺。

他撩起眼皮,偏頭問他:“一起什麽?”

“沒...沒什麽。”

景良途又僵硬地坐直了身體。

這個男人真的很難接近啊,他還是從長計議吧。QvQ

這時,身為人民公仆的警察先森為了緩解受害人緊張的情緒,特意吐槽了幾句:“哎呀,變態真是無恥啊,上趕著招惹對自己沒興趣的人,還動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有這個時間不能好好地提升自己嗎?”

景良途:“......”

警察先森繼續義憤填膺地吐槽道:“既然對方對自己沒興趣,就應該體麵地離開他的世界啊。這年頭遇見變態真晦氣,你放心,我們一定幫你出氣。”

景良途:“......”

謝謝你,警察叔叔。

雖然身為變態的我真的有被冒犯到。

QvQ。

.....

做完筆錄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

景良途整個人都困蔫了。

順路的警察甚至還願意開車把他們送到央月小區的大門口,臨走之前還不忘叮囑他們要注意安全,順便還表揚了一下景良途有安全意識,還知道下班路上常備安全噴霧。

景良途半張臉埋在外套裏,柔軟的頭發搭在帽子上,整個人看起來像小動物一樣人畜無害。

在即將分道揚鑣的時候,顧何執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景良途茫然地轉過腦袋。

顧何執一隻手插進大衣的口袋裏,眉眼深邃。

“下次,如果碰巧遇到,就一起回家吧。”

大概是突然覺得剛才那句話過於親密,他又補充了一句:“為了防止類似今天的這種事情。”

景良途原本困得迷蒙的雙眼在那一刻瞬間就亮起來了。

這雖是感情上的一小步,卻是任務進度的一大步啊!

“好!”景良途盡量掩飾著自己激動的情緒。

他衝著那麵冷心熱的男人笑了一下,伸手將外套攏緊,在星鬥稀疏的長夜下跑了起來,纖細的身影在顧何執的眼前慢慢消失。

顧何執不知為何看了很久。

直到聽到心中那聲狡黠的壞笑——

{真是,好騙的小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