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緊接著,屋子外麵的人像是被這聲驚呼點燃了導火索,一股腦地湧了進來,一時間,屋子裏擠滿了人。
等管家很快帶著幾個侍衛衝了進來的時候,下人們正驚慌失措地圍在秋姨娘的屍體周圍,像是沒頭的蒼蠅,亂成了一團,有人驚恐地尖叫,有人被嚇得癱軟在地。
看到眼前的慘狀,他驚得目瞪口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過了半晌,管家顫抖著聲音喊道:“快,快去叫太師大人!”
而沈綰綰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她跌跌撞撞地衝到秋姨娘的屍體旁,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抓住秋姨娘的衣襟,哭喊道:“娘!娘!你醒醒啊!娘,你不能死啊!”
她的哭聲淒厲而絕望,試圖叫醒已經死去的秋姨娘。
然而,秋姨娘的身體卻漸漸失去了溫度,隻剩下沈綰綰的哭聲在房間裏回**。
沈今棠卻隻是冷冷地看著她,眼神中沒有半分溫度。
而星回則是跟沈今棠對視了一眼,趁著亂哄哄的場麵,悄悄地跑了出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不多時,沈太師在一群下人的簇擁下匆匆趕來。他剛踏入屋內,一眼便看到了秋姨娘的屍體,頓時臉色大變,怒吼道:“這是怎麽回事?誰幹的?!”
沈綰綰聽到沈太師的聲音,連忙抬起頭,哭喊道:“爹!是沈今棠!她殺了娘!她殺了娘!”
她一邊哭著,一邊指著沈今棠,眼中滿是仇恨與恐懼,仿佛恨不得將沈今棠碎屍萬段。
但沈今棠剛剛刺死秋姨娘時那股冷冽的氣勢仍在,她被震懾得不敢輕易上前。
沈太師的目光瞬間落在沈今棠身上,眼中滿是憤怒與不可置信。
若不是她手上還殘留著殷紅的鮮血,單憑她那冷冽而從容的氣質,誰也想不到她竟是殺人凶手。
“父親。”
沈今棠同時抬起了頭,看向沈太師,眼神淡漠,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沈太師,但絲毫沒有想象中的欣喜和恨意,隻有無盡的冷漠。
“閉嘴!你有什麽顏麵叫我父親?!”
沈太師的聲音震得屋內的空氣都微微顫動,他奪過下人手中的刀,朝著沈今棠走來:“你小小年紀竟如此惡毒,這世間容你不得!”
沈今棠卻絲毫不躲,反而迎了上去,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來,殺了我。”
她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你……”沈太師本是怒氣衝衝,但看到沈今棠這般模樣,卻突然泄了氣,滿腔的怒火瞬間被澆滅。
他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不知道她到底是打的什麽算盤。
“我今日死在沈家,明日沈家滿門為我陪葬,不信,就試試。”
沈今棠盯著沈太師的眼睛,聲音冷冽而堅定,每一個字都像是冰雹砸在沈太師的心上。
“我今日大張旗鼓地來沈家,便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我若是不能活著出去,很快,滿京都都會傳遍沈家動用私刑,謀害性命的消息。”
“我死是小,可你沈家滿門都將因我而名聲敗壞,男子仕途,女子婚嫁,都將毀於一旦。”
沈今棠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裏回**,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父親,您確定要為了一個已死之人,全然不顧活著的人的名聲嗎?”
沈太師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他的眼神在沈今棠和秋姨娘的屍體之間徘徊,臉上滿是掙紮和猶豫。
沈今棠的話如同一把無形的刀,直刺他的軟肋。
“爹!她殺了娘親,她親手殺了娘親啊!”沈綰綰在一旁哭喊著,聲音淒厲而絕望,“爹,你殺了她,殺了她替娘報仇啊!”
而沈今棠則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觀著這一出鬧劇。
她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慌亂,反而透出一絲冷靜的嘲諷。
殺她?
絕不會!
殺了她,事情傳揚開來,她的身份可就瞞不住了。
一旦揭開沈太師在鄉間威逼農婦,還生下了一個孩子,他那清正的名聲可就毀了,就連他腦袋頂上的烏紗帽都不一定能保住。
就算是為了他自己,他都得替她瞞好殺人的這件事情。
“咚——”
幾番思量之下,沈太師還是將手裏的刀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他對管家怒喝道:“把這個孽障關到柴房,嚴加看管!”
管家立刻帶人上前,想要去抓沈今棠,卻被沈今棠那冰冷而淩厲的眼神一掃,瞬間止住了動作。
沈今棠冷笑一聲,緩緩站起身來,邁著從容的步伐朝著門外走去。
出門時,沈今棠正好迎上了沈淮序。
他正從房門的方向走來,步伐沉穩而有力,眼神冷冽。
兩人在門口擦肩而過,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仿佛兩道寒光碰撞,卻又瞬間分開。
沈今棠微微側目,掃了沈淮序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隨即頭也不回地朝著自己的方向走去。
——
“進去吧。”
管家冷冷地吩咐了一聲,讓人打開了柴房的門。
沈今棠沒有絲毫遲疑,抬腳走了進去。
她的神情平靜,仿佛被關進柴房不過是日常小事,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環視一圈,柴房裏昏暗而逼仄,空氣中彌漫著陳年的黴味和灰塵的氣息。
四周堆滿了破舊的柴火和雜物,角落裏還積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偶爾還能看到幾隻受驚的小蟲在爬動。
整個空間顯得格外冷清、破敗,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荒涼。
管家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在沈今棠剛進門的瞬間,便讓人迅速將門鎖上。
沉重的鐵鎖落下,發出“哢嗒”一聲,仿佛將沈今棠與外界徹底隔絕。
沈今棠微微皺了皺眉,輕輕吹了吹身上的塵土,隨後在一堆柴火上找了相對幹淨的地方坐下。
她靠在牆邊,目光平靜地看著柴房的門,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時間在柴房裏變得格外漫長,陽光透過柴房的縫隙,灑在沈今棠的身上,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束光在地麵上緩緩移動,從她的腳邊爬到膝蓋,又漸漸移到了她的肩頭。
不知過了多久,突聽“吱呀——”一聲,門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