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視線將簪子收好,沒好氣地開口道:“少幸災樂禍,你不是不知道那藥什麽功效!”
隨後站直了身子,抬腳往外走,臨了他說道:“這處房子我買了,改日讓人把銀子給你送過去。”
“哎?”白衣青年轉身看向顧知行,道:“你這是強買強賣啊,你知不知道我選這芙蓉坊花了多少精力,你說買就買啊?”
——
沈今棠從芙蓉坊出來,才發現這裏距離太師府隻有幾百步的距離,倒也省了她不少力氣。
她抬腳朝著太師府走去,迎麵吹來清風,讓她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她當然知道回到太師府之後,會有不少糟心事等著她。
但是留在顧知行的身邊,同樣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顧知行是誰?
當今長公主的愛子,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寶貝。
更別提如今皇帝病重之際,長公主代行國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作為長公主唯一的兒子,他當然是想做什麽做了,做了什麽都不會有人跟他嗆聲。
但是她就不一樣了。
若是跟了顧知行,那便是以色侍人,安能長久?
顧知行現在對她感興趣,不過是圖個新鮮。
她可沒那麽大的把握,讓顧知行一輩子都把心放在她的身上。
距離太師府還有幾十步的時候,沈今棠停下了腳步。
她左右看了看,目光定在太師府旁邊的小乞丐身上。
“過來。”
沈今棠朝縮在一旁的小乞丐招了招手,給了他幾文錢,讓他去辦點事情。
小乞丐動作很麻利,收了錢,聽清楚吩咐,便立馬跑遠了。
沈今棠抬眼看了看太師府的門匾,上麵還掛著紅綢,一片喜氣洋洋的場景。
是啊,太師府嫁女,確實是值得慶祝的喜事。
就是不知道那新娘子現在是不是到了夫家了?
沈今棠眼神微微變冷,伸出手就開始敲門。
“咚咚咚——”
“誰呀?”
守夜的小廝打著哈欠過來開門,忍不住地抱怨道:“這麽早……”
“表小姐!”
聲音卻在見到沈今棠的時候戛然而止。
“您怎麽從外麵回來了?”小廝連忙把門打開,疑惑地問道。
沈今棠並未回答,擺擺手讓小廝退下,自己則朝著沈綰綰住的聽雨軒走去。
天色尚早,太陽還未升起來,大地仍處於一片黑暗中。
太師府裏的下人多數都沒有起來,隻零星的幾個在打掃院落。
所以沈今棠幾乎沒有怎麽吸引視線就來到了聽雨軒。
如果沒有出意外的話,沈綰綰應當從聽雨軒出門子,所以這邊的紅綢掛得最多。
沈今棠的身影正好被紅綢擋住。
裏麵傳來說話聲。
“小姐,您何必起得這樣早呢,再睡會也是來得及的。”丫鬟替沈綰綰梳妝,不停地打著哈欠,不由地勸道。
“你懂什麽?我好不容易才將那小賤人送去宋家,讓她代替我嫁給那個殘廢,自然是今天天一亮我就得去向父親母親陳情啊!”
“記住了,是她昨天晚上打暈了我,換上了喜服,上了宋家的花轎,知道了嗎?”
“小賤人配死殘廢,簡直是天生一對!”
門內傳來沈綰綰奸詐的笑聲。
沈今棠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指尖泛白。
真是好計謀。
這誰聽了不都地誇讚一句心思縝密啊?
從前兄長便說她不會識人,她還不信。
現如今,倒真是應驗了。
她還真的是看不懂人心!
當時她進太師府的時候,沈綰綰對她那可叫一個殷勤,一口一個姐姐妹妹地喊著。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看來這替嫁的事情,早在自己一進府門的時候,她就算計好了。
“可是小姐,您不怕那位表小姐鬧起來嗎?”
“鬧?”沈綰綰冷哼了一聲,道:“你怕不是忘了,我在她喝的水裏下的可是纏心散。”
纏心散是世間最毒的**之一。
中毒者若是不能找人求歡解毒,那等待她的便是爆體而亡。
可若是找到了人**,那這藥效便會轉移到對方的體內,除了**,不會再有任何別的想法。
此時,中毒者不光是解了藥效,還有采陽補陰的功效。
但對方可就慘了,若是身體不好,當場死在**之中也是有可能的。
她給沈今棠下纏心散,打的就是讓新郎官力竭而死的算盤!
“那個殘廢半年前剛斷了腿,現在要是再染上纏心散,怕是會直接死在那小賤人的身上。到時候,沈今棠擔上一個新婚當夜為了一己私欲而殘害夫君的罪名,不把她沉塘都算她命好!”
“要是那殘廢不救沈今棠,倒也省了事。我們太師府沒了一個姑娘,想必他們宋家也不敢再來逼我嫁去他們家。”
“這件事情不管怎麽發展,我都不虧。”
沈綰綰笑著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囑咐丫鬟多給自己上一層粉,更顯得自己楚楚可憐一些。
卻不料,突然聽到“咚——”的一聲巨響。
房門被人踹開。
沈綰綰轉頭看去,隻見沈今棠麵色陰沉地看著她。
一瞬間,沈綰綰腦子有點蒙,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不過片刻之後,沈綰綰的神色便恢複了正常,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親切地朝著沈今棠走去,道:“妹妹……”
“啪——”
沈綰綰的話還沒有說完,沈今棠一巴掌便扇在她的臉上,力道重得讓她一下子撲倒在地上,疼痛瞬間傳來。
“你……你竟然敢打我?”
沈綰綰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
一向守規矩、重禮儀、處處謹小慎微的沈今棠竟然動手打了她!
沈今棠甩了甩手,用手打人就這一個不好,打得手疼。
不過不得不說,沈綰綰這臉皮可真是厚。
前腳算計了她,後腳就跟她姐姐妹妹地喊。
她看向沈綰綰的眼神分外冷靜,身姿端正地站在一側,好像剛剛動手打人的不是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