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昏沉地從寬闊的床鋪中鑽出來，零還有些茫然。他暈乎了好一會，並且使勁揉了揉臉，這才起床。
屋子裏安安靜靜，看起來似乎隻剩下他一個人。零還帶著些迷糊，就這樣走出了房間。
結果到了客廳，這才發現，屋子裏還有個伏特加，並一隻鳥。
伏特加正在準備早餐。
別看他長得像是“笨手笨腳”的款式，卻十分擅長照顧人。這段時間，除非時間不夠，都是伏特加來準備餐點。
零意外的同時，感覺有些親切。
正在梳理台前忙碌的伏特加一轉眼就看到站在門口的零，一邊繼續著手上的收尾工作，一邊交代情況。
“老大有事回組織一趟。”把手上的早餐放到已經坐到餐桌前的零麵前，猶豫了一下，“老大說，這隻烏鴉暫時由你照顧。”
零瞟了一眼蹲在另一頭吃著煮玉米粒的烏鴉，很眼熟。
雖然因為製作餐點而和零有了一定的默契，但“波本”是老大的“情人”這種事，還是讓伏特加有點難以給出“適當”的反應。
伏特加脫下身上那條不太符合他形象的圍裙，急匆匆丟下句“我回去了、照顧好烏鴉”，像是有人在後麵追一樣，很快消失。
零全然沒有食欲，隻拿過旁邊的牛奶喝了一口，看向還在啄食玉米粒的黑鳥。
“烏丸？”
烏鴉偏偏頭，戳了一口煮得香甜軟糯的玉米粒。
——看起來像是隻貪吃鬼。
零戳了戳麵前的煎蛋和麵包，嘴上隨意補充道：“烏丸先生怎麽不繼續跟著苦艾酒。”
烏鴉張了張嘴，冒出一個年輕的聲音。
“黑澤家的小人魚，別試探了。”
“咦？”零從食物中探出頭，有些疑惑，猜測的東西似乎和現實有些出入。
那烏鴉又啄了口吃的：“我隻是烏丸蓮耶死去後留下的‘殼’而已，並不是他本人。”
“‘殼’？”
“所謂的空殼罷了。”
烏鴉：“烏蓮家族身上的詛咒，使中咒者延長了生命，但也讓其在死後化成沒有人性和理智的低級咒靈。烏丸蓮耶可不願意變成形走的屍體，他毀掉了自己的靈魂。我不過是擁有他記憶的詛咒。”
說著，烏鴉的身體扭曲了形狀，形成了煙霧狀的老人——看不清的臉部五官，依稀正是零曾經見過的模樣。
展示了一通“人形”，黑霧再次變回烏鴉。
“這麽說的話……”零若有所思，“所以你會跟在苦艾酒的身邊，是因為烏丸蓮耶記憶的原因。”
“畢竟那家夥，擔心的人，也就隻有琴酒和她了嘛。”烏鴉無所謂地吐出這句話，在桌上走來走去，吃完了玉米粒，又盯上了零麵前的食物，“可以給我點你的早餐嗎？麵包屑就可以。”
零無所謂地將盤子推了過去。
“吃吧。”他有些好奇，“你吃這種普通人類食物嗎？”
烏鴉埋首其中，嗚咽著幾句話：“詛咒因人類的負麵情緒產生，自然也最喜愛人類的負麵情緒。”
它從食物中抬起頭來，眼睛中紅色的部分格外亮眼。
“所以，詛咒會故意逗弄食物。不過——”
零點頭，等著聽後麵的解釋。
“烏丸算是‘獻祭’了自己的靈魂，那東西很管飽……至少在我消失前，不過，雖然這樣，還是需要消耗一些人類的食物，換取在此間的暫時居住的能量啊。”
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盤子裏的食物已經消失了一大半。零懷疑地看向烏鴉的肚子：真的不是因為嘴饞嗎？
“……你那隻使魔不需要吃東西嗎？”沒有發現零隱秘的打量，烏鴉吃得頭也不抬，“雖然取得了這個世界的暫時居住權，不過還是要注意儲備大量能量啊。”
“嗯？”零取下趴在自己肩膀上呼呼大睡的使魔，“靠睡覺不行嗎？”
烏鴉搖搖頭：“怎麽可能？那不過是在消耗與這個世界的羈絆罷了。”
“你們人魚也算得上是長生種了，告訴你一些彼世的消息，應該無所謂——你的使魔雖然因為和你簽訂契約才滯留在此，但最根本的緣由是因為他和這個世界的羈絆。但他的靈魂，還是屬於彼世的，除非得到彼世的許可。所以，你最好還是讓他找到與此間的羈絆。”
“——睡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零皺眉：“艾利歐沒提過這個。”
“艾利歐？”
零試探著道：“他的本名是庫洛·裏多。”
“哦，那個大魔法師。”烏鴉點點頭，“我知道他，能夠看破命運線的大魔法師。”
“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你的使魔有自己既定的命運，順其自然吧。”
“既然如此。”零笑道，“那你的提點，應該也是在命運之中的吧。可以告訴我嗎？讓我的使魔長久居住在此間的辦法。”
一人一鳥對視片刻。
“重點是羈絆，喜歡的東西，無論是食物還是什麽。也許，你可以嚐試尋找他的過去。”
“過去……”
撐著腦袋，零不由伸出手指戳了戳了被放在桌子上的玩偶，有點無奈：“這可就難了啊。”
*
米花町2丁目，工藤宅。
衝矢昴喝掉一杯咖啡，還是禁不住打了一個哈欠，然後就聽到了敲門聲。
天色稍算得上早。
思考了一下，衝矢昴沒有讓對方等多久，打開了門。
“衝矢先生。”是江戶川柯南。
兩人對視一眼，衝矢昴瞟了一眼門外兩邊路的盡頭，這會街上並沒有什麽行人，這才安心和身邊的柯南進了室內。
衝矢昴問：“怎麽這時候過來？”
“衝矢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柯南抬頭看著眯著眼睛的男人，眼神中帶著屬於偵探的探究，“FBI投入了這麽多力量，黑衣組織，真的有那麽大的勢力嗎？”
“為什麽忽然問這個？”
柯南抬了抬眼鏡：“因為很好奇，不管是你們FBI還是日本的公安，似乎對他們窮追不舍，但好像一直沒有什麽進展。”
誇讚中帶著試探：“像衝矢先生這樣優秀的人，似乎也沒有得到什麽有利的信息。”
“日本公安？你是說波本？”說到“波本”，衝矢昴陡地露出綠色的眸子，“那個家夥，又在打什麽主意？”
他的臉上因為易容的關係，並不能看出什麽特別的表情。柯南倒是憑借著偵探的敏銳，看出衝矢昴眼中帶著的幾分複雜。
“衝矢先生，你和安室……先生之間，有什麽問題嗎？”
早就從蛛絲馬跡中分析出波本的身份，柯南這樣問道。隻是現在安室透的形象：黑澤零，讓他在提及他時，有些猶豫。
衝矢昴愣了一下，走了一下神。
“一個笨蛋的朋友，她說，要好好照顧他。不過那家夥，並不是需要人照顧的樣子，而且……”
“什麽？”
說到這裏，柯南又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之前那種複雜的情緒。但衝矢昴似乎並不想提及太多，已經住了嘴。
衝矢昴張了張嘴，想繼續說什麽，沒料到，一大早上的，居然來了第二位客人。
他在敲門聲中住了嘴，給了柯南一個眼神後，前往窗邊看了看。
衝矢昴愣了一下，在柯南疑惑的眼神中，出了屋子，去開院門。
等他走開，柯南走到窗邊一看，露出同樣的怔愣表情。
院門後，站著背著書包的零。
……
所有人進了屋子。
衝矢昴：“大駕光臨，公安先生貴客。”
話雖這樣說，他卻沒做出平常的偽裝狀態，眼神落在對方臉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忘記了遮擋的印記上，語氣中帶著點光明正大的試探。
這時所有人正正好才進屋，還沒入座，衝矢昴就這樣發話，讓柯南有點驚訝。他站在零的後麵，如此這般，驚訝的目光正好對上一雙紅豆豆眼睛。
柯南細一打量，發現零背上的書包裏，裝著一隻黑黢黢的動物。細長尖喙從一邊露出來——是隻黑烏鴉。
而從進門開始，就格外沉默的零，終於開了口。
“雪莉……我找宮野誌保……”
衝矢昴：“？”
他略顯疑惑，終於發現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金發男孩的臉上，泛著一絲不太正常的紅暈。
柯南：“發燒了？”
“嗯？”零有些遲鈍地轉頭，整個人顯得有些恍惚。
“發燒了嗎？”衝矢昴有些遲疑，“所以，是敲錯了門嗎？”
那這位公安先生，實在也太脆弱了一些，居然因為發燒走錯了地方，還老實跟著他們進了屋。
零撫著腦袋，感覺一圈圈地疼，早上起來後的頭昏腦漲，似乎嚴重了很多，眼睛一圈圈發暈。但心中還記掛著事情。
柯南和衝矢昴連忙將人扶到沙發上。
看著乖乖斜靠著沙發背的男孩，柯南和衝矢昴麵麵相覷。
男孩背上的書包中，黑色烏鴉蹦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