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館裏響起了防火警報聲，人群慌亂了一瞬間，便緊急撤離了出去。
而就在這些洶湧的浪潮裏，響起“咄咄”的高跟鞋聲音，繞過轉角，銀發女子走了出來。
與此形成對比的是，透明玻璃另一麵，仍自由地遊弋的魚類。在被觀看的同時，也許它們也在嗤笑一牆之隔的人類？
臉上無一絲焦慮的孩子、迎麵走來的淡定女人，還有似乎遊離在外的、靠著玻璃展櫃的風衣青年，被喧鬧的世界拋棄在這樣一個角落。
“我該叫你淺香，還是庫拉索？”
“波本、安室透、降穀零，還是黑澤零？”
風衣青年，也即太宰治不由吹了聲口哨，得了一高一矮兩道視線，他聳聳肩：“你們繼續。”
庫拉索皺了皺眉。
“組織已經分崩離析，朗姆讓我問你，你真的確定要站在琴酒那邊？”
“那實在是太好了。”零慢悠悠地說道，“至少琴酒不會想要拿我當實驗品。”
“至於你，確定要做朗姆的傀儡嗎？”男孩抬頭，“淺香？”
男孩有一雙澄淨的眼睛。
像是被刺傷，庫拉索捂住左眼：“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麽幸運的。”
笑了聲，紫灰色的眼睛中浮現一抹冷意。
“是啊，能夠親眼看到組織毀滅，我實在太幸運了。畢竟還有很多人，都等不到這天。”
“不過我會記得，在解決朗姆後，把這件喜事告訴他們。”
庫拉索不以為然。
零臉上的表情卻忽然又變了變：“所以，你是早就想好，利用那幾個孩子，騙我來的嗎？”
庫拉索覺得眼睛更痛了，手掌隔著薄薄的皮膚，輕輕按壓在眼球上，也不能阻止那股深入的疼痛。
“無論是雪莉還是那位小偵探，你以為可以瞞過他嗎？”
太宰治瞄了一眼水族館，發現所有人都已然撤退，整個水族館，想必已經隻剩下他們三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水族館的建築材料比較隔音，待在現在這個位置，居然連一絲外麵的聲響都聽不到。
同樣察覺到這一點的，還有庫拉索。她捂著眼睛的手，不受控製地扭了扭，莫名其妙纏繞著出現青紫的痕跡。
最終，那手扭轉過來，雖然仍擋著眼睛的部分，但卻是手背貼著眼皮，手心向著零的方向展開著。
記憶中一晃而過的掌紋——俗稱為“感情線”和“智慧線”的掌紋，已然化成了某種讓人驚詫的東西。
庫拉索的身子顫了顫，掌心的口子像是嘴巴一般，霍然張開，露出細密的牙齒。
太宰治誇張地跳起來，躲到零的身後：“那位黑澤先生，可沒說過，對付的是這種東西啊！”
隻是兩者的身高差距有些大，這個動作看來有點可笑，完全遮不住他的身子。
零向後退了退。
庫拉索手掌心的東西尖叫了一聲，周圍的氣氛開始變得緊張又古怪起來。
庫拉索臉上閃過一陣掙紮，原本舉著的手掌移開，露出她一直閉著的眼睛。
庫拉索在記憶方麵，異於常人，被朗姆培養成了一把鋒利的刀。
她最突出的外形特點就是那雙幾近透明的雙眼——此時，右眼還是平常的樣子，左眼卻變成全然的黑色。
太宰治看到那隻黑色的瞳孔裏似乎閃過一絲金色，想要再看仔細些時，卻又無所蹤跡了。
“波本。”庫拉索喘了口氣，聲音壓抑變調，眼睛微微顫動，瞪了過來，“那麽就承受臥底應該得到的懲罰吧——”
“就像……蘇格蘭一樣。”
零猛地抬頭。
太宰治感覺身前小孩氣質的突變，還來不及進一步觀察，四周的情況就為之一變。
從庫拉索手心裏的嘴巴之前尖叫聲響起後，周圍就開始蠢蠢欲動的東西終於露出真麵目。
奇形怪狀像是什麽泥巴怪、巨大的變形蟲之類的東西，突兀地將零包圍了。
相比零淡定的臉色，太宰治期期艾艾：“我竟然和這些東西生活在一個次元，太醜陋了吧！”
頗有種角色顛倒的錯覺。
不過這種感覺也隻持續了一瞬間。因為下一刻，它們就忍不住開始攻擊。
“別想挨著我啊！”太宰治遊刃有餘地躲過某條甩向他的“舌頭”，臉上露出讚歎的神色——
不是對攻擊他們的東西，而是在他躲過後，被盯上的目標。
零抬腳、偏頭，躲過一波攻擊，眼睛在四周掃過，接著靠近因為攻擊而和他分出些距離的太宰治。
相比於太宰治手放在口袋裏，全程漫不經心的動作，零就顯得“手忙腳亂”了些，但這完全是因為他屬於幼年體的身高帶來的。
但這並不是說他的躲避動作有多艱難。
雖然因為APTX4869回複成幼年體，但人魚方麵的力量本來就比人類要強一些，比不上人魚成年體，但與成年人類相比，就顯得綽綽有餘了。
所謂的“手忙腳亂”不過是因為動作太快靈活，以及敵人的攻擊總是和人類的攻擊有細微的差別，造成的。
所以，場麵上雖然敵人的氣勢有些浩大，但實質上，兩者之間表現出來的對峙情況，不過是五五平分。
在場的三“人”都明白這一點。
庫拉索掌心的東西扭了扭，發出一陣詭異的聲音——
零和太宰治的動作不由一滯，隻覺對麵的攻擊忽然強力了許多。而且，原本有些散亂的攻擊，似乎變得規整起來。
對方的攻擊加快，零躲避的動作就慢了一些，隻能選擇就地一滾，避開一隻全身藍色的“外星蟲”一樣的怪物。
原本還算寬闊的觀賞通道，被擠得十分狹窄。
於是，零的滾動堪堪靠著玻璃展櫃停下。太宰治一腳踹飛了跟著湧上來的怪物。
然後，更多的湧了上來。有身上附著透明粘液的家夥，在地上拖出痕跡。
太宰治挑了挑眉，做了個發嘔的表情，非常自然地一閃身，往旁邊溜了：“被這樣的東西殺死，也實在太惡心了。”
隨著他的動作，靠坐在玻璃牆上的零便露了出來。
眼見敵人就要全部撲在他的身上——
零一拳砸在玻璃牆上，瞬間上麵產生了一道裂痕，在對麵撲來的瞬間，下一拳接著落了上去，洶湧的水流將猙獰著臉的家夥衝得七曲八歪。
水中自然是有魚的。
太宰治甚至看到一隻腦袋比較小的“怪物”一頭紮進了鯊魚的嘴裏。
除了敵人，打破玻璃的零也被湧出的水澆了個透。但他是人魚，相比陸地，自然是水讓他感覺更親切。
水流襲來時，庫拉索不自覺抬起手，擋了擋，手心上的那張嘴巴也被澆了個透。
但也正因為此，這個東西對場上其他怪物的控製，也為之一弱。
“庫拉索！”它氣急敗壞地召喚自己的寄生體。
於是，雖然滿地的怪物被水衝散了，但零也迎來了另一個對手。相比之前雖然數量多，但智商不怎麽樣的敵人，顯然，庫拉索更讓人覺得棘手。
被水衝過的地板因為水麵是顯得發亮，一些半大不小的魚類躺在地上，張著嘴呼吸著。而庫拉索穿著高跟鞋，卻在這樣的地麵上，十分敏捷地衝了過來。
零借助著地麵上的水，腳在殘破的牆麵上借力，整個人滑了出去，躲過庫拉索的長腿。
他在滑出去後，手在地上一撐，整個人就站了起來。
當然，庫拉索的動作也不可謂不快。在零滑出去後，身上馬上反應了過來，整個人一轉身，再次麵對零。
尤其是這裏本就不是什麽開闊的場所。
但讓人疑惑的是，庫拉索的動作十分靈活，而零雖然力量見長，但到底慢了一些，卻能次次躲過庫拉索的攻擊。
看起來，就像是零能預測她的動作一樣……
太宰治的目光落在零腰間的搖搖欲墜的玩偶上。明明沒有一點相關性，他卻總是控製不住將目光落在那上麵。
水族館外傳來一陣爆裂聲。
零和庫拉索卻好像打出了火氣，並未理會。唯一老神在在的太宰治也表現得無所謂，隻是時不時踹掉一兩隻想要攻過來的怪東西。
這些怪物，在零和庫拉索打起來以後，就不怎麽動了。
看起來，似乎隻是被控製的低級生物。太宰治摸著下巴想。
打鬥直到水族館似乎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才被迫暫時停止。因為天花板也開始了震顫。
他和庫拉索各退了一步，互相防備著。
承重的柱子也開始斷裂，石頭、天花板特物品開始不斷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