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琴酒的出現,對柯南和灰原哀的衝擊。兩人如“行屍走肉”般跟著步美等人,前往若狹老師家作客。

再說回琴酒和零這邊。

伏特加載著兩人到了一家餐廳,就很有眼色地閃人了。

零看著老老實實地跟在琴酒身後,其實整個人還在魂遊天外。

琴酒帶著他進了餐廳的包間,等到服務員被打發走,零才回過神來,然後看到餐桌上的餐點,又有些走神。

說不上全是他愛吃的東西,但零發現,沒有一樣,是他討厭的。

但要說是琴酒特意照顧他,看起來又不太像。

並不招呼零,琴酒自顧自吃了起來。

當下兩人也沒對話,零也拿起麵前的筷子。

直到安安靜靜地吃得差不多了,兩人幾乎同時放下了餐具。

“貝爾摩德和你說了什麽?”

琴酒首先開口,從零看見他開始,他就察覺到了他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在零恢複前,唯一能產生這種變化的原因,隻可能是留下的貝爾摩德,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說了什麽。

零的心情略顯緊張:“沒什麽。”

一看就是假的。

琴酒顯然不信,極輕地哼了聲,但他沒有抓著不放。

琴酒端起桌上的清酒喝了一口,從風衣的口袋裏掏出一本不大的筆記本,放到零的麵前。

零的注意力落在那酒杯上,腦中再次不其然想起貝爾摩德的話語來。

“比起葡萄酒,琴酒更喜歡威士忌。”

像是著魔般,零的嘴裏吐出那句問語:“你喜歡什麽酒?”

琴酒的眼睛落在男孩再次貼上了OK繃的臉上,目光灼人:“這就是貝爾摩德和你說的內容?”

零沉默不語,不自覺屏住了呼吸。手放在衣服上,不自覺緊了緊。

過了片刻,琴酒的聲音才響起來。

“比起酒,我更願意喝一杯冰水。”

聽到琴酒的回答,零不自覺低下了頭,紫灰色的眼睛中,泛起漣漪。

“呐,冰水。”

“你要跟我走嗎?”

“小陣,不要為難零君。”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等……”

“哥哥?”

“明美!”

“零?”

琴酒似有所覺:“你看了?”

“沒有。”急切地回答後,零就反應過來,糟糕了。

“記起多少?”琴酒直接忽視他的否認,“什麽時候?昨天晚上?”琴酒直覺驚人,他確信,在來葉山時,人還沒有想起屬於安室透的記憶。

至於現在——

琴酒眯了眯眼,看著對方躲閃的目光。

那麽,就是隻有小時候的記憶。屬於安室透的記憶,還沒有想起來嗎?但不一定,也許隻是擅長的演戲技巧的一次展示。

但琴酒並不在乎。

“回去了。”

他率先起身,還陷在緊張中的零,至少還記得抱上桌上的筆記本,但也自然沒注意到,背過身去的琴酒,嘴角揚了揚。

*

找了個借口,柯南拉著明顯神色不對的灰原哀跑到陽台上。

看了一眼正和若狹留美、以及那位神色冷淡似乎叫淺香的銀發女人,聊得熱火朝天的三人,柯南迫不及待開口。

“你之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黑澤同學和琴酒認識?”

“我不知道。”灰原哀仍自為難著,眼前似乎出現了琴酒那雙冰冷如毒蛇的眸子,“但是,黑澤陣是琴酒去人魚島時用的名字。”

“那黑澤同學……”

“……”灰原哀的瞳孔震了震,腦海中不由出現那個被琴酒抓住的那個晚上,禁不住抖動起來。

那貓捉耗子的態度,還有那一眼——琴酒絕對知道了,不僅是她,還包括,灰原哀的目光對上柯南略顯擔心的眼神。

她在心中默默接住之前的話:自然也包括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

“你在發抖,冷靜一點。”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柯南反倒鎮定下來。少年偵探團們、阿笠博士、小哀、毛利小五郎叔叔,還有小蘭,所有人的臉已經在他的腦海中一一閃過。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要求自己安靜下來。

灰原哀終於變得冷靜了一些,她吸了口氣,勉強按壓住自己的手。盡量吐出清晰的語言。

“姐姐曾經說過,琴酒有一位……新娘。”

吐出這個詞語,對於灰原哀是一個艱難的挑戰,在這之前,她完全想象不出將兩者搭配放在一起的效果。

現在她知道了。

其效果……灰原哀看了眼前的柯南一眼。

柯南:“?”

大概是柯南穿著女裝向小蘭求婚的程度吧。

灰原哀一下獲取了曾經聽說過的,吉田步美因為烏龍綁架事,被困在車子尾箱,因而嚇得手足無措,大家勸說她想一點開心事時,那一刻笑出聲的心情。

她也笑出聲來了。

柯南:“?”

“你沒事吧?”

灰原哀這下是真的冷靜下來了,反正情況也不會更糟糕了。

“你不明白,琴酒那種人,如果你和他相處過,你完全想象不出他會有結婚的那一天。”

“不過,姐姐曾經說地,琴酒的……新娘,”灰原哀頓了一下,說出這個詞還是讓她有點為難,“似乎是很小的時候,就定下的。”

“這麽說的話?”

“嗯,姐姐知道那個人。”灰原哀點點頭,“似乎也見過小時候的琴酒。但姐姐在組織裏,一直都隻是低層人員。我之前大多數時間也在國外留學,不然就是在研究室裏。”

她和宮野明美相處時,並不喜歡聊組織的事,而姐姐,自從認識那個叫諸星大的家夥,聊天的內容更加被局限了。所以現在到了這會,需要知道那些情報時,反而為難起來。

客廳裏,若狹留美被幾個小孩逗得發出靦腆的笑。

名為淺香的銀發女人,靜靜看著。她的手放在矮幾下,緊緊交握著……

*

“今天,你不出門嗎?”

零歪了歪頭,看著洗過澡,換了一身黑色睡袍的琴酒。

他穿著那身唯一的奶牛睡衣,已經先於琴酒洗過了。正抱著琴酒帶回來給他的筆記本翻閱。

琴酒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需要取回來的東西,已經取回來了。今晚不需要再去了。”

至少這個態度,讓原本有些擔心的零,安心了下來。

看出零鬆了口氣,琴酒挑了挑眉:“明天再看,睡覺了。”

零頓了一下,老實鑽進了被窩。

琴酒關掉屋子裏的燈,過了一會,掀開了另一邊的被子。

零緊張了一下,感覺到身旁微微的熱意,又放鬆下來。

不一會,便整個沉睡過去。

而閉著眼睛的琴酒,睜開在黑暗中微微泛著紅色的眼睛,手掌在已經縮成一團的人頭頂,輕輕摩挲了一下,繼而閉上了眼睛。

睡夢中,零在海濱小鎮上醒來。

感受著腳下白沙的觸覺,零卻能感知,自己正在做夢——六歲或者七歲時的夢境?

“零!”身後傳來小女孩的聲音。

零轉頭,一頭短發的小女孩已經跑到跟前了:“零!”

零眨了眨眼睛,聽到自己說:“明美。”

“村裏來了個怪小孩。”明美比劃,“黑漆漆、亮晶晶。”

“黑漆漆?亮晶晶?”

……

一會又是走在路邊,一個鼻子尖尖的老爺爺攔住了零。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

零的目光落在老爺爺身邊牽著的小孩身上。

黑色小西服、黑帽蓋不住的一頭長長銀發。

陽光下,零點點頭,果然是黑漆漆、亮晶晶。

……

“不許忘記!”

綠色的眼睛瞪著紫灰色。

“不會的!”

“要簽上契約!”

“那是什麽?”

“你就像我這麽寫……”

“寫的是我的名字嗎?”

“是真名!認真寫!”

……

小小年紀,已經初見性格的黑衣男孩,皺著眉。

“還要打上記號!”

“怎麽打?”

幼小的零滿臉疑惑,然後麵前一黑,緊接著,臉上感到一陣疼痛——

零豁然睜大眼,擋在眼前的遮擋物——抬頭,對方也正斜著眼向下睨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