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坐在病**,他沒有抬眼,假裝不在看江楓,可餘光卻一直跟在江楓的身上。看到將蛋糕放在櫃子上,看他替自己倒了杯水,看他架起了桌板,看他拎來了蛋糕,看他打開包裝,然後聽見他說:“今天是我生日,我給你買了個蛋糕。”

張繼不說話,也不看他。他的嗓子還沒完全恢複,現在說起話來還帶著沙啞,醫生讓他多跟人交流交流,這樣才能恢複的更快。可醫生不知道,他根本沒有交流的對象,除了每天來幫他換點滴的護士,他跟她們每天最多的交流就是:好了,快好了,還有很多,謝謝。

“縱火的人被抓了,有監控,他連校門都沒逃的出。”江楓對他說。

張繼想起了蔣澤凡,他不知道蔣澤凡為什麽會用這麽偏激的方法去對待他,難道隻是單純的為愛發狂?不對,蔣澤凡是這本書的主角,不可能就這麽輕易被抓的。

“那個保安全交代了,他有尿毒症,沒錢治療,根本活不過幾個月了,他說他是無差別攻擊,隻是正巧看見你落單,才起了歹念,想拉個墊背的。”

“保安?”江楓說是保安?明明是……

“難道不是?”江楓停下了手裏切蛋糕的動作,一眼不眨的看著張繼臉上的表情。

“我……不記得了……有監控是嗎?”

“嗯,藝術樓隻有你跟他先後進出過,他出去後,藝術樓就著火了。還是說……其實事實不像是我們看到的那樣?”江楓很聰明,他一下子就從張繼的話語裏聽出了不對勁:“對了,你為什麽一個人要去藝術樓?”

“……我……不記得了。”有人背鍋就代表蔣澤凡其實是做了萬全的準備。這件事他可以隱瞞,隻要蔣澤凡以後別再來招惹他,不然……

張繼抬眸望著病床旁的江楓,又看了眼自己麵前被切的毫無美感的小蛋糕,輕聲說了句:“生日快樂。”

五個月的分離,江楓可以像個沒事人一樣回到以前他們兩個在一起的狀態,可他不能……他手上的傷,時時刻刻的在提醒著他。

江楓來過一次後就經常來陪他了,有時候早上來一次放學了還會來看他一次,有時候隻是單純的來送頓晚餐,有時候雙休日會陪他一整天。

張繼的身體狀態看似正在慢慢向好的方向恢複,可每當他一個人在病房裏,看見他那雙被大火燒的坑坑窪窪的手時,卻總會陷入沉思。這雙手連皮帶皺的,被毀的不成樣了,就連他自己每次看的時候,都會覺得不堪入目。

所以在江楓每次來看他的時候,他都會下意識的把手藏在身後。因為他記得,江楓,是個手控,他非常非常喜歡自己的手,他還偷拍好多他的手照,要是被江楓看見他的手成了這幅模樣,會不會……就不喜歡他了?而且江楓明明就知道他的手被毀了,在他做出故意避讓的姿勢後,也不拆穿他……

最近張繼一個人呆著的時候想的越來越多了,也時常看著自己的這雙手發呆。他在想,是不是該早點讓醫生給他做一下修複,因為這雙手,醜到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他一個人放空著,絲毫沒有察覺,江楓進入了房間。

殘破不堪的手被一雙白皙細膩的手握住,張繼掙紮著要起身,卻被江楓一把摁住又坐回了病**。江楓蹲下身來,仰頭望著他:“張繼,醫生跟我說,你最近的情緒很不穩定,是不是因為你的手?”

是了,江楓從不會拐彎抹角。張繼沉默著,無言以對,他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覺得格外辣眼睛,實在太不配了!這雙手怎麽能握這麽難看的手?他看著覺得好諷刺。

“回答我,你不該沉默的。”張繼變了,變的不再像以前那個活潑開朗的張繼了。他知道也許是那場火改變了他,可他不知道該怎麽勸導他。醫生說,張繼心裏豎起了一道牆。

回答他的,不是張繼的話語聲,而是滾燙的淚水。

張繼哭了。

江楓連忙直起了身子,伸手擦拭掉了他臉頰上的淚痕,頗有耐心的彎著腰跟他說道:“你可以告訴我的,把你心裏想的,都告訴我。”

“我在怕……”張繼哽咽著。

“怕什麽?”

“怕我的手變成這樣後,你就不會再……不會再喜歡我了。”張繼將最近的煩惱說了出來,可這一說,他更覺得委屈了。

“你就是因為這個,最近才悶悶不樂的?”

“我沒有悶悶不樂,是多愁善感了。”張繼無聲的留著淚,但故作堅定的說著。他也不知道最近自己怎麽了,總是容易這樣胡思亂想,他有試過不讓自己想那麽多……可每當一個人的時候,他又忍不住的去想……

江楓沒有及時接話,但隨後,他低頭輕輕在他的手背上親了一下後,才捧著他的手看著他的手跟他說道:“你要是因為怕我介意你的手而感到不高興的話,我隻想告訴你,我沒有很在意你的手,對於我而言,隻要你每天是高興著的,亦或是健健康康的,就是我最大的期盼,你知不知道,在你昏迷不醒的這段日子裏,我差點以為我要失去你了,你一睡就睡那麽久,一點也不在意我的感受,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醒了後卻因為介意自己的手而不搭理我。手的情況,你不用擔心,就算你以後都這樣了,我也不會介意的,我不是手控,我說了,我喜歡你,不止於你的手。可你要是實在介意,等你身體養好了後,我們也可以動手術的,這家醫院我劃到了你的名下,你完全沒必要因為這麽一個小小的問題,就把自己搞的這麽煩悶。張繼,好麽,隻要我們還能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江楓撫摸著手心裏的手,將他的手帶到了他的胸口處:“我對你說過,我的這顆心為你而跳動。”

……

張繼開始積極的接受治療了,雖然他一開始也並沒有消極怠慢,但心境不同,治療的效果也會有差別。穿越來的第二年,張繼是在醫院裏渡過的,陪伴他的,是一直守候在他身邊的江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