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在去往藝術樓的路上沒有碰到任何一個人,他納悶,但想可能是大部分學生都還在教室裏開班會的緣故。

藝術樓在西南角,是棟單獨建築。張繼推開大門,被迎麵來的冷風吹的一激靈。樓裏靜悄悄的,走廊盡頭的窗戶開著,所以樓道裏格外的涼快。張繼喘了口氣,才慢慢向那個小學妹說的最裏間的活動室走去。

他敲響了一樓最裏間的服裝間,小學妹剛剛說她們的活動室是在最裏間,那麽應該就是這間服裝間了,可是……怎麽好像沒人啊?

張繼推開門,往裏瞧了瞧,是沒人,難道走錯了?還是是身後那間?就當他正準備轉身離開時,身後突然冒出的蔣澤凡嚇的他一連三退,倒是退進了那間服裝室。完全是出於本能,他下意識的快速挪出了房間,卻見蔣澤凡側身進了屋:“我有話跟你說。”

對方似乎是想找他談話,可……張繼有點懷疑:“是你讓那個小學妹騙我來的?”

“什麽小學妹?”

巧合?張繼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了蔣澤凡。畢竟,他跟蔣澤凡也還有話要說。他進屋,輕輕的帶上了門,但是未遠離開門邊,大抵是心裏作用吧,心底總有個聲音在跟他說:小心蔣澤凡。

“那個,其實我也有話要跟你說。”張繼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江楓是個怎麽樣的人?”倒是蔣澤凡一開口,就問倒了張繼。

“額……啊?”

“我好像,都沒有正真的了解過他。”蔣澤凡在屋內找了把椅子,自顧自的說著,又安然的坐了下來,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問別人男朋友是個怎麽樣的人有什麽關係。

張繼其實滿肚子的疑惑,就差把黑人問號打在頭頂上了。可蔣澤凡的表情還挺認真的,像是個想要求知解惑的小孩子。他猶豫著,還是想著是不是應該開導開導他:“想要了解一個人,不是靠去問別人,更多的,應該是去親身經曆,用心去感受。”

“說的好。”蔣澤凡啪啪啪的鼓著掌。張繼被他這個行為弄得一臉懵,但還記得他到底是為什麽要進這間屋子的。

“那個,其實我一直欠你一句抱歉,之前我讓你去追江楓的時候,其實我也是喜歡他的,隻是當時我還不知道自己也是喜歡他的。”

“你從一開始就是喜歡江楓的?”蔣澤凡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新大陸,瞪著他那雙水潤眸子一個勁的盯著張繼看。

“對,所以對不起,當時是我利用了你的感情。”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化解你對我造成的傷害了?我那麽喜歡江楓,你讓我去追他,我腆著臉就去追他了,你說他喜歡什麽,我二話不說就去學了,你現在跟我說抱歉,你當我的感情那麽廉價的?”蔣澤凡激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張繼被他這動作嚇得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今天的蔣澤凡,給他的感覺很不對勁。

蔣澤凡先是在房間內踱步,接著快步走到了窗邊抬手開窗戶,可那窗戶不知怎麽,好像是壞了,他怎麽拉都打不開的,甚至氣的他砸了那窗戶兩下。他折返,又指著張繼有些崩潰的說道:“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你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我……我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蔣澤凡陰惻惻的對著他笑了笑,這一笑,讓張繼的雞皮疙瘩瞬間都起來了。

蔣澤凡慢慢逼進,磨著牙的低聲說道:“不是什麽重要的代價,你能給的。”

眼前的蔣澤凡跟一開始他所見過的那個俊俏的少年不同了,對方眼裏有太多他看不懂的東西。

“其實我也要對你說聲抱歉。”蔣澤凡突然放軟語調,慢慢的靠近了他,繼續說道:“我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什麽?”張繼沒懂蔣澤凡的意思,哪知身前的蔣澤凡突然動手,用一塊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他本還想掙紮一下的,可反抗起來才發現,蔣澤凡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高了他一個頭。那手帕裏不知道參雜了什麽,他被捂住的一下就沒了力氣。直到他渾身無力的癱倒在地,才聽到蔣澤凡蹲在他身旁跟他說道:“你死了,我就原諒你了,怎麽樣,你能給吧?”

張繼很想告訴他,他死了,他也是要坐牢的,可他現在連張嘴都費盡。漸漸的,他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蔣澤凡也開始變得重影……他意識不清的倒地上,半睜著眼,眼看著蔣澤凡將服裝間裏那些奇怪的道具服裝丟在了他的身上,再然後……他就不知道了。

會死嗎?他會死嗎?被燒死應該很難受吧?怎麽不直接給他迷暈過去呢,這樣好歹……不會感到痛啊……

張繼暈之前的記憶是是蔣澤凡要放火燒他,他覺得他可能死了,可等他睜開眼看見白花花的天花板和醫院裏的點滴時,他還有心情感慨:哦,幸好,他還沒死,消防車來的可真快。

護士很快就發現病人醒了,連忙喚來了醫生,他躺在**,無力動彈,看著一群醫生圍在他身邊檢查,喉嚨裏灼熱的說不出一句話。

“沒事,暫時說不出話是正常的,呼吸道嚴重感染,以至於剛醒時會有呼吸不暢以及無法說話的症狀,這些都是正常的,你別著急。”其中一個醫生似乎是看出了他想說話的模樣,跟他輕聲的說著話。

“你很幸運,這麽大的火,滿屋子的衣服,火勢偏在了牆角。身上沒什麽大的燒傷,燒傷主要還是集中在手上,但年輕人恢複的快,你要是介意手上有疤痕,在恢複後可以進行植皮手術。隻要人醒了,都不是什麽大問題。”醫生一點一點給他介紹著他的情況,他不能說話,隻能小幅度的點點頭。

等醫生檢查完,病房裏又隻剩張繼一個人的時候,他才開始想,是誰救了他,是江楓嗎?放火的蔣澤凡怎麽樣了?江楓……在哪?

江楓在哪?江楓正在趕來的路上,距離張繼被困火場入院接受治療已經過去四個月了,對方一直昏迷不醒,他動了全院的醫資照看他,就在剛剛,醫院給他打電話,說張繼醒了……

等江楓火急火燎的趕到張繼病房外時,護士正在幫張繼換點滴。他沒有進去,反而退一步靠在了病房外的牆上。

張繼瘦了好多,他虛弱的躺在病**,雙眼凹陷,完全沒了往日裏的朝氣。江楓其實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來看過他了。一開始,他還能堅持每天來探望張繼,陪他說話,替他換衣服,他也幻想過張繼睜眼第一個見到的是他,那他們肯定會彼此相擁。可隨著時間的流逝,每次回應他的隻有那躺在病**緊閉雙眼不會說話的張繼。他不會開口了,不會跟他說話了,不會跟他貧嘴了,這樣的張繼太安靜了,安靜到,他都有些不喜歡他了。後來,他再來探望張繼的頻率就開始減少,漸漸的一個星期一次,半個月一次,他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在一個月前?還是更久?他不記得了。

可眼下張繼醒了,他卻又覺得張繼睜眼第一個看到的不是他,肯定會怪他的。所以他沒進去,而是隻看病房外看了一眼,看著病**的人真的醒了,他也能安心。後來,他又去找了醫生問了張繼的情況,在得知他在開始好轉後才離開了醫院。

張繼醒的第一天,並沒能見到江楓。第二天,江楓也沒來,第三天也沒等到,第四天,一個星期……

張繼都已經能下床走路了,可江楓,還是沒來過。張繼在醫生那了解到,他因為吸入過多煙塵,昏迷了四個月多……所以江楓……是不是已經忘了他?

在他清醒的第十天,他終於等到了江楓。那天是十二月二十號,屋外的大風吹的窗外的枝椏回來的擺動。張繼躺在**,無聊的看著枝椏上最後一片葉子被大風刮落。葉子在窗前轉了兩圈,不見了……

病房門被敲響,他以為又是哪個護士姐姐來查看他的點滴了,便頭也沒回的說道:“還有很多。”

護士沒回他,他這才扭頭去注意了門外。

門外的人拎著一盒蛋糕,頭發明顯是被室外的風摧殘過,還淩亂著,更有幾縷還不安分的翹著。或許是思念太深,當張繼看到江楓的第一反應,是又把頭轉了回來,他低著頭看著病**那雙被大火燒毀此刻格外難看的雙手,悄悄的,慢慢的,將手挪進了被子裏。這個過程中他連呼吸都沒敢出一下,生怕會引起江楓的注意。

可江楓全部的目光,都在張繼身上,怎麽會沒看到他的動作。他深吸了口氣,走進了病房。

——————————————————

蔣澤凡有話要說:

總得有人來當壞人!我三次求組隊都失敗了!這群人真是沒一個玩得起的!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這個狗血你們看夠不夠狗?隻要我更的夠快,他就虐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