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了孫園去準備請柬,李成便換了公服準備進宮去見徽宗,由於這段時間蔡京等人的忽然沉寂,讓李成非常不安。剛剛被孫園的宴會打醮祈福的說法提醒,自己已經有段時間沒聽說蔡絛有什麽動靜了。

自從蔡攸聲勢漸隆之後,隨著蔡京被徽宗漸漸疏遠轉而信任蔡攸之後,蔡絛也漸漸不再引人注意。李成本來對這沒怎麽放在心上,被孫園一句話提醒,想起這幾天蔡絛四處為蔡京在各處廟宇還願,宣告蔡京身體大好。這自然是想重新掌權,要對蔡攸發動攻勢了。蔡京父子這樣滿城宣揚,徽宗不會發現不了的,而這個時候自己被徽宗任命為疏密副使說不定還有徽宗另外的用意。

想到這裏,他便想進宮再試試徽宗的態度,這件事畢竟來的太突然,之前竟然沒有一點風聲,這讓李成越想越覺得不安。想起蔡京還願的事情,他還是決定向徽宗辭去這個樞密副使!

帶著李全,趕到宮門前,遞了腰牌。來到皇儀殿時卻看到徽宗正聚精會神地翻閱著幾分奏章,李成想了想,還是上前跪下,低聲道:“皇上,李成年輕,才學淺薄,實在不敢擔任著樞密副使一職,還請皇上三思!”

徽宗神色一冷,猛地將手裏的筆扔進筆洗內,這才轉身怒道:“怎麽?看不上朕的這個樞密副使?!”

李成聽徽宗發怒,急忙叩頭道:“皇上信任,微臣便是死了也不怕,何況一個官職,隻是微臣這樣忽然擔任如此重要的職位,難免會有人不服。隻是這些人,不敢在皇上麵前表露,必然會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來,微臣身家性命並不重要,隻是微臣不希望看到皇上因此而失望,所以想暫時不做這樞密副使。”

徽宗雙眉一挑,冷冷地看著書案上還沒有寫完的一份奏章,點頭道:“此事的確沒有和其他人商議,不過,愛卿雖然年輕,可是辦事極是令人放心。這半年來,禦史台報上來的事情少了大半,朕也難得輕鬆一點。既然你有這個能力,自然不應因年齡而不加重用。”

說到這裏,他轉身望著李成,微微點頭道:“雖然你出自康王門下,但是這幾年來,你的確叫朕十分放心。這幾次若非你的舉薦,朕也不會得到童貫這樣一員能臣。何況你本身不攀權貴也是很令朕欣賞。天下間,恐怕沒有幾人能那樣拒絕公主下嫁的。”

李成聽他說起當初的據婚的事情,便知道徽宗並沒有生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不禁小心地道:“皇上信任,李成深感惶恐。隻是這次陡然升微臣來坐這樞密副使,恐怕皇上還有其他事情?”

徽宗看了一眼李成,點頭道:“蔡京此人雖然不錯,但是近幾年來難免年老昏聵,很多事情朕已經不希望再由他去做,可是他卻不能明白朕的一番苦心,屢屢和王黼為一些小事爭鬧不休,令朕失望。這次朕希望你為樞密副使後,能和童愛卿一起,將朝政承擔起來,朕也好歇口氣。”

李成看他時時想著輕鬆,並沒有想到自己身為皇帝應該承擔的責任,心中又不覺暗自歎氣。隻是聽他這樣說,也不能不回答,隻好做出一副恭敬的樣子,拱手道:“能為皇上盡力,是微臣三生之幸,”

徽宗看著李成,忽然笑道:“這下你該放心了吧?若是擔心有人因此而心生妒意而在朕這裏進讒,那就未免杞人憂天了。這段時間,蔡京和王黼、童貫之間漸漸不和,很是令朕心煩。你若能和童貫一起將樞密院的事情承擔起來,朕也就放心不少了。”

李成沒有想到徽宗看似每天隻是關心嬉戲賞玩,卻對朝政看的如此清晰,漸漸明白似乎徽宗是想借自己和童貫來製衡蔡京和王黼。隻是,這些人中個個背景深厚,自己這樣被迫卷進這六人的權利爭鬥中,安寧的日子恐怕不會有了。看來自己想要在金兵南下之前,韜光養晦的想法是恐怕難以維持下去了。

剛想到這裏,隻聽張才在殿外小心地稟奏道:“皇上,王大人和蔡太師在殿外候旨,都說有要事求見陛下。”

徽宗看了一眼李成,皺眉道:“讓他們進來吧。”

片刻之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殿外響起,同時,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微臣見過皇上,皇上萬歲!”

李成忙扭頭望去,卻看到蔡京和王黼同時跪在地上行禮,一名內侍上前就要攙扶蔡京。徽宗淡淡地道:“兩位愛卿有何要事?”

蔡京剛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拱了拱手,正要說話,卻剛好看到站在徽宗身前的李成,臉色頓時一變。

王黼這時也看到了李成,神色也有些不大自然起來。隻是他一向狡詐,隻是拱手笑道:“想不到李大人竟然也在殿內,本官尚未恭喜李大人高升呢。”

蔡京冷哼一聲,不滿地皺眉道:“皇上,樞密副使一職關係重大,李成年紀輕輕,驟然擔任這樣重要的實在叫人放心不下。”

王黼接口道:“李大人年少有為,令人欽佩,這次又有舉薦之功,皇上封賞自然應該。隻是,樞密副使一職事關重大,皇上還是慎重考慮一下為好。”

徽宗冷冷一笑,指著李成,向蔡京點頭道:“太師以為李愛卿為何會進宮呢?”

蔡京聞言,顫巍巍地起身拱手道:“皇上。李大人恐怕是擔心老臣等前來進諫,所以提前來見皇上。”

王黼皺眉道:“難道是皇上召見李大人還另有要事?”

徽宗淡淡地搖頭道:“李愛卿是來向朕推辭這樞密副使之職的,你們這樣阻止李愛卿擔任此職,克製李愛卿本身卻並不願意來任這樞密副使。隻是,朕還是覺得此事由李愛卿來任很是合適,所以眾卿不要再吵了,朕已經決定,勿再多議!”

李成聞言,微微放心一些,急忙躬身道:“微臣遵旨便是,皇上信任,微臣必定死而後己!”

蔡京臉色鐵青地瞪著李成,正要說話,一口氣沒上來,猛地咳了起來,驚得旁邊的內侍們紛紛上前替他捶背推拿。

王黼卻急忙恭敬地道:“皇上既然覺得李大人合適,微臣就放心了,隻是希望李大人日後能全心為皇上盡忠。”

說到這裏,他又向徽宗躬身道:“皇上,紫宸殿的貼金工程浩大,所需黃金還需一萬多兩,微臣希望皇上降籌措黃金的事情交給微臣,這樣便不需動用府庫黃金。”

徽宗開始聽他說起紫宸殿貼金的事情,神色便陰沉了下來,顯然也是在為所需黃金犯愁。這時聽他自告奮勇要來籌措黃金,神色登時一鬆,卻還是不相信地道:“愛卿從哪裏籌措這一萬多兩黃金呢?”

王黼看了一眼剛剛緩過氣來的蔡京,得意地道:“如今商賈繁盛,尤其是鹽商和出海的絲綢商人,隻要向他們征集一部分黃金,然後再由地方征集一部分,此事自然可行。”

徽宗欣然點頭道:“如此甚好,難得你能想出妥當的辦法,朕總算沒有看錯人。”

李成看這君臣二人在亡國之禍即將到來之際,卻還在想著自己享樂壓榨百姓的醜態,真是心中暗自冷笑。同時也為這時代的百姓感到難過,如此不計一切的盤剝百姓,窮苦人家怎麽活得下去?依照這樣下去,就算沒有金兵南下,農民起義也遲早要推翻這種腐朽的政權了!